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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囚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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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二爺連點了幾下頭回道:「得!咱快去快回就是了。」
「要你快去,」邵大人露出難得的笑容:「可洠б竽憧旎兀讶朔附唤o刑部交差後,別忘了該送上冰碳銀的幾位京官處,該有的禮數咱們可千萬少不得。離開京師後,你也就帶著那個叫鍾什麼的?」
「鍾理實!」
「你也就帶著鍾理實一路玩回來吧,府裡我有你張二爺、還加上孟二爺等幾個人也就夠了。」
「喳!」蔣二爺屈膝一禮。
「還有,你……」邵大人又開口說話,但此刻突然知府大堂側門兩個獄卒架著道士緩步走了出來,邵知府及蔣二爺望著道士。
趙耕發現道士似乎兩腳勉強還能輕步行走,然而卻是躬曲著背脊,看來似乎不只受過夾棍之苦,恐怕還受過幾次笞杖之刑。
道士被架行到了趙耕身旁,此時邵大人並不再對蔣二爺交辦任何事,見到三名人犯皆已帶到,遂走到兩名簽押房的司簽面前,接過一旁門房遞上的狼毫一一問過了趙耕等三人的姓名後,墨筆在發審簿上草批了簽裕А
邵大人簽完後又側身對著身旁的蔣二爺道:「對了,聽說這回山枺∫灿袀人犯要押入京,你若是遇到驛丞或是當地知府知縣詢問相關的事,便一概推說不知,可千萬記牢!」邵大人說話同時還輪番看視即將押解的三名囚犯,接著又繼道:「回程稍事休息無妨,記得了,去時務需趕路,若要惹了拢喜粣偅握l都擔待不起。怎麼還上他的腳鐐?快解開!」邵大人突然指著趙耕雙腳。
「哎呀,忘記了,」上午送上羊奶的那個生面獄卒拿著長鑰匙跑向趙耕,「忘記了,真是,死罪!死罪!」
趙耕聽了這後面兩句,又是一陣抽泣。那獄卒蹲在他身下,快速地解開了他的鐵腳鐐。
腳鐐是在押出囚房時戴上的,戴好後鐵環正好卡在踝骨處,甚不舒服。自戴上至此刻已有一時片刻,趙耕此番腳鐐一除,反覺腳踝疼痛異常。
「好了,可以上路了!」邵大人對身旁蔣二爺說:「別忘了替道士上枷項!」
「喳!」蔣二爺向一旁示意。
此刻走出兩名獄卒,各拿了半面木枷到達道士左右兩側,將兩爿木枷合了榫,一個六十斤的木枷便扣合在只剩半條命的道士肩上了。
趙耕看著身旁上了枷的道士,心裡頓時起了一絲憐憫,倒是希望能替這道士肩負這頂木枷。
才想到這裡,趙耕又覺得踝骨疼痛異常,於是蹲了下去,兩手快速搓揉著兩腳腳踝。
「押——囚——上——車——」趙耕聽到了蔣二爺拉長尾音的號令聲。
揉了幾下,趙耕覺得舒服多了,正要站起來時。
突然,趙耕覺得頸後一陣遽痛,痛得直入骨髓。接著,眼前一片比牢房裡還甚的漆黑。
趙耕失去了知覺!
趙耕似乎感到自己的頭顱離了身埽p眼已無法視物,時間不知道如何過去的,自己已然遭到了處斬。
再接著,只感到飄浮浮地。
大地一片蒼茫,陽光刺眼,這兒是通往天宮的路,見不到一點兒綠,只有亮白。哦不!是青耍恫唬∈堑陌着c耍翘炜瞻桑孔约貉雒嬖诳罩酗h浮著。
苦痛痛苦痛痛,原來即便是身體飄浮在天空,竟也有著固定的節奏,苦痛痛苦痛痛!趙耕覺得比在寺廟裡和尚敲擊木魚的聲音要好聽多了。
漸漸地,天宮的白不再那麼刺眼,但似乎有點兒不太對勁,只是趙耕不知道不對在哪裡。
家裡的人知道自己已經下世了嗎?還幸自己離開家鄉洠ЫY成親,否則不是害了人家一個黃花姑娘。咦,那也不對,如果成了親,自己此時不就不會見到天宮了嗎?但卻又好像也不太對,就是有些什麼不對!
突然間趙耕感到劇烈地頭疼,真是疼極了,那更加不對了,苦痛痛苦痛痛!
再一會兒,趙耕發覺出哪裡不對了,眼前耍咨奶毂痪鶆蚍指畛闪碎L條形的好幾塊呢!
趙耕覺得唇間也疼,伸出乾乾的舌面往乾乾的兩唇一舔,唇間有著鹹腥味,這下趙耕清楚了大半。
如果上了天,頭就不會再那麼疼了,唇角也不會乾裂地出血。
還有,那是天空!
天空被一根根粗木條分割開來,粗木條?趙耕撐開眼皮努力再看了一回,那是囚車!
趙耕一下子看出是囚車,立刻將自己跌出了夢境。
一個清醒了的惡夢,趙耕突然希望自己再回到睡眠狀態,永遠別再醒來。
苦痛痛苦痛痛!
趙耕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連自己也不知道說出什麼,但聽到的回音還是那一成不變的節奏。於是,趙耕果然如願又回到了睡眠狀態。
「理實!加緊點兒,天黑之前務必得趕到驛館!」蔣二爺的聲音鑽進了趙耕耳道。
「欸!曉得曉得!」稍遠處徐州衙役鐘理實回應著。
接著,原來一成不變的聲音苦痛痛,突然變了頻率,苦痛!苦痛!苦痛!
趙耕這下真是清楚地醒著了,那節奏是馬蹄與囚車車輪走在驛道上的聲音。趙耕理解到了自己正在往死亡的路途前進,他也想起來,還有兩個人陪伴著自己,一個妖僧一個妖道。
「官爺!我頭好疼!」趙耕睜眼見到自己囚車旁一匹棗色大馬並著囚車正蹄行著,馬上的人面貌看不真實,橘色的夕陽就懸在那人的側臉上方,趙耕彷彿看到了正騎在馬上的菩薩。
「醒啦?我以為你打算直接睡到北京城呢!」
『菩薩』開了口,趙耕從夕陽映出的剪影中看出了這菩薩原來是蔣二爺。
「官爺,」趙耕硬是從乾裂地發疼的喉間發出聲來:「口渴!」
「還不錯,知道口渴,」蔣二爺扭腰自馬腿囊裡取出一只水袋,從囚欄縫裡擲給了趙耕,說道:「多喝點吧,你一天洠Ш人M食了,可別還洠нM京就死在半途,那可會害慘了我。」
「謝……」趙耕拿到水袋,便顫抖著手拔了栓,急乎乎一口口地往口裡灌。
「行了行了,灌飽了肚子當心顛著你吐!」蔣二爺伸手取回了趙耕的水袋。
趙耕屈肘拿衣襟抹去嘴角水漬,開口問道:「官爺,我怎麼回事?」
洠У仁Y二爺開口,趙耕便似乎想起來了,自己在徐州知府大門前彎腰揉撫腳踝時頸後的那陣劇痛。
趙耕不知道,自己的後頸是正要離開徐州府時,讓剛戴在道士肩上的鐵皮枷給撞了。
當初因為考量到人犯帶傷,蔣二爺給道士上在肩上的項枷已是官府兩種制式裡較輕的,重六十斤,比較重的要整整少了十斤,兩種項枷原來統一都由刑部製作,六十斤重的長三尺寬二尺九寸。
自康熙朝便開始對項枷做了嚴格的規定,不得摺駝t官員懲處,為得就是防範各地衙門藉整虐人犯而私加重量,有意做大枷、重枷。
枷字木旁,由這個字便知項枷是以木頭製作的,是木頭就容易受損,因而便有了保護的方式。
今晨,撞上趙耕的道士所戴的枷,尺寸上便要小了一些,由於四角包了鐵皮,重量便有所增加,於是只有先略減木頭的大小,以免超過重量。
因為枷的四角包上了鐵皮,也稱為「鐵葉枷」,但各地衙門裡通稱它為『團頭鐵葉護身枷』。也不知是誰起的頭,總之,應該是看了小說《水滸傳》中,林沖及武松發配時所戴的枷項名稱。
正是因為要保護木頭而將外角包了鐵皮,洠氲阶o了木頭卻傷了人頭——趙耕的頭。
趙耕此刻方想起了在徐州衙門前的那陣劇痛。
原來趙耕在被道士的鐵皮枷撞昏後,衙役做了初步的止血,為趕時間,便被抬上了囚車,往京城方向出發了。
蔣二爺與鍾理實一路曾叫喚過他多次,直到兩個時辰之前方才有了回應。趙耕當時曾開口問過事,但洠死頃R蜃约喝悦院f著什麼旁人聽來都像是在有病呻吟,於是一路仍往北行。
此時,趙耕伸手摸了摸頸後,又是一陣刺痛,後腦勺下方『風府穴』上癤了一塊軟痂,趙耕忍住痛咬牙拿指頭壓壓,痂裡淌出血水來,一陣模矗w耕不敢再碰。
此時蔣二爺的坐騎已到了前方,與一直在前的鍾理實並薅小
趙耕望向四周,時已垂暮,天色漸漸暗了。
突然間,道旁一塊立石從眼前過去,昏黃裡,仍能識得上頭勒了四個字——「兗州地界」。
*** *** ***
趙耕覺得兗州的地理環境和徐州有幾分神似,四面皆平原,見不到一點兒山。想來也有趣,自己半年前從徐州往南到了杭州,這回卻是往北,而目的地卻是京師。
白日將盡的酉牌時分車隊到達兗州驛館。
兗州府在山枺【硟人闶浅凉稀⑶嘀葜鈱僖粚俣拇蟾虼耍瓦B驛站整體建築也比徐州知府衙門要大上兩倍。
蔣二爺和鍾理實指使著驛卒,將三輛囚車按相同距離呈三角形放在廣場的三個點,再差人將馬匹解了,牽到後廄餵食草料。餐堂裡,兩人只與驛丞說了幾句話,接著隨意扒了一大碗麵食便離餐桌了。因為一路上不是在馬背上就是實腳踩在地面上,吃完晚飯後睏意便到,匆匆梳洗後就上了床。
驛站裡有十來個驛卒,職班的兩個見了差單,發現裡頭紅頭草書標著「欽」字,摸不清是什麼要緊大事,但不敢有絲毫怠慢。
因為兗州府四面平原的關係,儘管剛過小暑,夜間陣陣微風吹來,倒也還算是涼爽。
三個囚徒是在谎e吃大白饅頭當晚餐,吃過後,趙耕幾次試圖開口問話,都讓兩個坐在抱廊裡就著牆上火把光線下棋的驛卒喝住。
其實趙耕也不指望誰會回話,只想找個人問上兩句,但卻無法如願,只有躺下,不知不覺也就睡著,一個長夜都洠堰^。
隔日天還未亮,趙耕仍在睡夢之中,便讓蔣二爺的吆喝聲給吵醒。
「來,唔唔喔把那棗色的栓上,兩匹黑的唔喔留給我和鍾爺,」蔣二爺一手拿著仍冒蒸氣的雪白饅頭往口裡塞,另一手向著幾個驛卒筆劃指示:「唔喔這兩匹上套,這匹留在這兒,回程喔喔唔再換回來。」
「行咧,都照爺的吩咐套上,來快!」受指示的驛卒又指示著下屬。
趙耕嗅著饅頭的酵香味,嚥了一大口唾沫。
兩個驛卒過來將他的囚車攬套上馬,又過去將永明和尚與道士的囚車同樣套好。其中一人斜睨趙耕一眼,趙耕見了立刻便要開口,但那人卻又轉頭做別的事去了。
不久,一名驛卒自驛館大堂內抬出一個熱氣蒸騰的竹粊恚w耕又聞到了剛才的香氣,肚子瞬間咕咕叫了起來。
「來,熱餑餑來,」蔣二爺將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口中「每人三個,喔唔其它的打包!」
驛卒麻利地將白雪雪的饅頭扔進了囚車內,趙耕看了開心極了,真是白亮白亮的饅頭呢!立刻盤腿坐好,將其中兩個捂進上衣衣襬,再兩手捧好了另一個,張大口咬將起來。
一時片刻間,大地只剩咀嚼的聲音。
趙耕直到吃下了第二顆饅頭的最後一口,才抬眼望向另兩輛囚車。
看了一眼後,趙耕又對著第三粒饅頭咬下了一口。
永明和尚正在抹嘴,趙耕在永明的囚車裡看不到還有饅頭,心想這和尚竟然已吞完了三個?
道士則半倚在囚車木柱子上,不急不徐地咬著手中還剩的半顆,另外兩個滾在囚粌鹊牟萆t兩端,應該就是驛卒扔到的位置上。蓆子中央放著枷具,直到此時趙耕才發現原來扣合在道士頸上的枷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解了下來。此時見到,真是替道士覺得輕鬆許多。
趙耕邊吃邊看著道士吃,偶而又看看已經椋炕挠烂骱蜕小
「出發咧——」鍾理實站在趙耕囚車旁山吼一聲,驚地趙耕身子抖了一下,正看到打坐著的永明和尚也抖了一下。
趙耕再看著另一囚車,道士處變不驚地仍吃著饅頭。趙耕心想,這一趟往京城的路,說不定反倒讓這妖道療好了傷。
趙耕想起了在徐州府出發時邵大人和蔣二爺說的話,昨兒一天自己是昏睡中度過的,現在人在兗州驛站。照邵大人的話,今天將趕往今夜的駐點濟南府。
又想了想,洠уe,是濟南府。邵大人說在山枺№敹啻先梗谌箘t是德州府。
雖洠У竭^濟南府,但這鼎鼎大名山枺蟪亲约菏侵赖模坏珜Φ轮莞删蜎'有任何印象了。只記得邵大人好像是說,出了德州府便出了山枺街彪‘省了。據邵大人說,在直搿袷侵淮郎嬷莞约耙粋叫什麼海的地方後便入京了。
趙耕想到這裡,車隊便匡啷啷地出發了。
出了兗州驛站後便左彎右拐地上了驛道,往兩百里外的山枺∈赘疂象A站前進。
趙耕不知道今日的路程比起昨天要來得不平坦,然而今天卻趕得更緊了。
蔣二爺估算著正午之前得渡過大汶河到達泰安州,否則天黑前絕計到不了濟南府。是以在泰安不能停留,必須抓緊時間翻越泰山,稍有耽擱便要摸黑進濟南了。儘管走的是驛道,但黑夜裡押解囚犯,能不發生事情誰都不敢打保票,何況囚車內的三個人可是欽犯,簦С鍪聛碚f不定腦袋還可能因此而搬家呢!
「瘢 故Y二爺急急摚П蕹榇蛑R旁第一輛永明和尚囚車前的馬瘢R粔K灰黑的地碑不起眼地在路旁掠過,柳體陰刻著『泰安界』三個字。
「蔣官爺!」趙耕的車因為前方永明和尚的馬吃痛往前急步因而相較落後了些:「何不在泰安州停一夜歇息歇息?」趙耕趁蔣二爺緩了馬步過來待要催促,故而藉此機會探些消息。
「別囉嗦,」蔣二爺眉心微蹙地斥回:「晚了一天到京,萬一惹惱拢希瑒e說對你的案子不利,弄不好還波及你家人!」
趙耕立刻問道:「到底是什麼大事,我真弄不清楚,至於要皇上親自過問?」
「瘢 故Y二爺只是摚П尥w耕面前的馬屁股抽去:「你不清楚,我還更不清楚呢!」蔣二爺又往後方道士的方向去了。
蔣二爺是邵知府身邊幾個長隨裡辦事最可靠的,能者多勞唄!這一路不停歇地趕往京城這樣的苦差,因為重要,便落在他身上了。往好的方向想是這樣,而此刻蔣二爺也只能往好處去想。
趙耕的囚車瘢R潑剌剌地往前趕上了和尚囚会帷fR理實挺腰直背地騎在馬上,馬兒並行在和尚囚車旁。
趙耕大聲朝著鍾理實:「鍾爺!什麼原因一定得趕著去京城?」
鍾理實回頭看了趙耕一眼,什麼話也不答,拿兩腿往馬肚上一夾,到了車隊前方去了。
趙耕洠У玫饺魏蜗氲玫降挠嵪ⅲl現自己好像變得不受歡迎。
才一會兒趙耕的囚車拉馬已貼到了永明和尚囚唬w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便扯起喉嚨喊道:「喂,老師父,您知道咱們為什麼這麼急呼呼去送死?」
「你是吃得太飽了嗎?」回這話的不是永明和尚,卻是又由後方正往前來的蔣二爺:「再這麼多問睿脑挘裉煲谶M濟南,晚飯你就看著大夥吃,好好餓你個兩餐,看你明天還有力氣說話洠в校
接著的一大段路,趙耕不再說一個字了。
車隊洠в腥胩┌渤牵粡某桥岳@過。過了泰安城四五里路,便開始一路的上坡道,車隊開始明顯慢了下來,此時趙耕像是變了另一個人,靜靜靠坐在囚荒局皇强粗嚽榜R屁股因為爬坡吃力擠出的肌理。
爬坡路段其實並洠в卸嚅L,只三炷香的時間趙耕便發現了右側高聳入雲的山峰,這段道路往來的人多。行人們見到前方囚欄上的三角黃旗便紛紛讓道於旁,趙耕見著這些人的裝扮,猜想是往返泰山的撸Э汀
陸續從路旁幾個撸说目谥校w耕拼湊出右側高峰原來正是著名的『玉皇頂』。
爬坡道也是在拐了幾個彎看不到玉皇頂後才見緩,路便開始闢在崳戎g,兩邊皆是千尺高山,但也因為道路開在山谷,故而在這盛暑之日反倒是清風拂面令人格外舒坦。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十之*都是在崳乳g穿行,等出了崳热找哑轿鳌T傩胁痪茫h處濟南府高大的城牆已進入視界。
趙耕見到了濟南府,他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是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當然他不會知道,在這個地方,會有一個人闖入了自己的生命之中。此刻的趙耕只是瞪大眼睛望著濟南府的城牆,真是高大地異乎尋常,比徐州府、蘇州府、杭州府等等這些他去過的城池都要高要大。
車隊由南城門進入了濟南府,天已全黑了。
濟南驛館位處城北,臨近大明湖北側的『邊家莊』裡。
三輛囚車依次進入了驛館內,停放在中央廣場,廣場為正四方型,三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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