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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 之第三部风姿物语-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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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再没有任何东西阻隔在这对师徒之间,而蕴藏着天地威能所聚的一剑,就这么势如破竹地前进,或许是来势太快,吸摄着天地元气的公瑾竟然没有出手格挡。
“……哼!”
充满痛楚的闷哼声中,粲然鲜血一下子染红了衣衫,就如同早先的情形相反重演,凝玉剑破开了公瑾的护身真气,顺势刺入了公瑾的胸膛。
(他……为何不挡?)
海稼轩对这疑问大惑不解,因为以公瑾的武功,那时候绝对有能力出手防御,虽然在飞仙之剑的浩瀚威力前终归无用,但却可以减低飞仙之剑的部分威力,让创伤减低,好过这样子被剑锋透胸而过,尽管偏向右边没命中心脏,可是飞仙之剑的巨大威力在体内爆发,什么脏器骨肉都会被压成糜烂。
已经无暇细想,海稼轩照着一个剑手的本能,当剑锋刺入敌人的身体后,他就把蕴含于剑锋上的力量一次爆发,要彻底地重创对手、杀死敌人。
然而,剑刃虽然透体而过,但是当海稼轩鼓劲催力,要把飞仙之剑的威力完全爆发,他却骤然惊觉剑上的威力源源不绝地外散,自己越是鼓劲,剑气越是一发难收,如同泥牛入海般迅速消失。
“天、天魔功?”
太过根深蒂固的观念,海稼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件事,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对,因为天魔功所产生的霸道吸蚀异劲,与此刻的感觉完全不同,剑上所感觉到的,是一股泊泊然、绵绵然,深邃厚实的平和力量,像是一个浩瀚辽阔的海洋,将激流入海所造成的憾天冲击,毫无保留地吸纳。
只是短短一瞬间,飞仙之剑的强绝威力已经被吸纳殆尽,海稼轩错愕莫名,唯一的念头就是拔剑再攻,但是当他尝试运起力量,却骤然感到一阵全身酸麻,强烈的麻痹感由手腕迅速蔓延整个身体,胸中一片空荡荡的,什么力量都运不起来。
(这是……怎么搞的?他用什么手法接下了飞仙之剑?)
海稼轩没有放弃努力,但是连运几次力量,全都徒劳无功,在把几个可能的答案一一排除后,海稼轩脑中只剩下一个令他浑身颤栗的答案。
(我……我的力量被封锁住了?)
要封锁住敌对武者的力量,有很多种方法,但是无论是武学或是术法,都需要相当的时间或器具辅佐。在海稼轩的知识里,唯一能够不借助器物,动念之间就封锁敌人力量的法门,只有一种,那个技巧的名称是……
“你、你已能够……”
海稼轩的声音充满惊愕,内心受到的冲击,远比刚刚得知公瑾能使用飞仙之剑时更甚。
与海稼轩近距离相对,公瑾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同了。金属面具外露出的半张脸庞,再没有半点血战中的激动,看来已经完全回复了平时的冷静,平和表情里找不到胜利的喜悦,眼中只浮现着一抹淡淡忧伤。
“师父,最后我们师徒仍然是以这样的形式作了断,这样子是否能让您了无憾恨呢?”
“你……已经能够使用‘万物元气锁’?”
能够这么完美地封锁敌人力量,心念一动,神功即成,这样子的技巧,只有万物元气锁能够做到。问题是万物元气锁的完美施展,同时也象征了另一件事,据海稼轩所知,近五百年内只有两个人成功使用过完美的万物元气锁,天草四郎与白起……那是海稼轩追求了整整两千年,却始终未能得到的力量。
苦涩与惊诧的情绪,在心里堆积着痛楚,海稼轩从眼前所见的情景,确认了自己的推判。
飞仙之剑被破解,凝玉剑却仍插在公瑾的右胸,可是,出血不但早已经止住,就连本来被撕扯震裂的伤口,都在迅速愈合。锋锐剑刃迅速倒退出来,情形就与之前海稼轩身上发生的一模一样,但谁都知道公瑾的肉体并没有经过改造,一个普通的正常肉体,不可能有这样的愈合速度。
如果是白字世家的乙太不灭体,或许可以解释这个现象,但海稼轩很清楚,公瑾不曾也不会去修练那个家族的武技,所以尽管心里满是不甘的苦味,他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弟子青出于蓝,完成了自己两千年来未有的突破。
“斋、斋天位力量?为什么你会……”
剑刃已经从公瑾的肉体中退出,尽管衣袍上的血渍仍鲜艳得刺眼,但是所有伤口都已愈合,公瑾回复了最颠峰的战力,对比之下,全身经脉被公瑾封锁的海稼轩,全身软弱无力得几乎站不稳步子,只靠公瑾的刻意维持,才能撑着不倒。
但他仍是不解,不解何以这个得意弟子能够得到这样的突破,超越自己,而自己竟然浑无所觉。
“其实强天位力量,在许久之前我就已经拥有,虽然我从来没有运使过,也从来没有别人知晓,但在一百多年前,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不逊于恩师你的力量,而后与王五的一战,令我有所启发,在前来此地的路上,我终于完成了突破,完成了恩师你的千年梦想。”
公瑾淡淡地说话,语气中的哀伤却越来越浓厚。假如可以,他确实不希望用这个方式来取胜,这并非是为了隐藏实力,而是明白被人“青出于蓝”时的难受心情,所以他一直尝试用各种战术,甚至卑鄙诡计来获胜,可惜恩师的武功实在太强,外加上强化肉体,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人能以强天位力量败他杀他,结果终究是逼得自己使用斋天位力量。
不过,以恩师一向期盼有强大继承者的心理来说,或许他反而会因此感到安慰也不一定……
“你……既然有了这样的突破,为什么不直接使用,还要受我一剑?”
“因为师父你的飞仙之剑实在太厉害,当年的铁木真何等神功,却仍守不住你一剑,我的斋天位力量初成,或许还有未纯之处,如果直接与你硬拼,未必能够压下飞仙之剑,有很大的机会被你重创,甚至同归于尽。”
在公瑾的平淡说话声中,海稼轩全身抑制不住地冷汗狂流,尽管他身上没有外伤,但是万物元气锁不仅钳制着他的力量,也让他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一滴地消失,这感觉说起来很古怪,却确实地在发生。
“可是,当我同样施展飞仙之剑,九天九地之气不能集中作用,这一剑的威力就被压制,在刺入我体内后,两股力量相互抗衡抵销,飞仙之剑不攻自破,当我再用斋天位力量驱散余劲,痊愈肉体,这一剑已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既是力量无敌,同时也是智慧无双,这样子以兵法、战学入武道,海稼轩只能败得心服口服,承认找不出这名弟子的破绽。当战败已成定局,输掉战斗的人也将赔上生命,海稼轩只想要知道,这个掌握无敌力量的弟子,如今想要做什么?
“师父,你背着这个担子太久了,连你重生回来,本可以挣脱担子获得新生的机会都放弃了,不过,这一次你可以真正从这责任中解脱,以后的人间界不用你操心了。”
公瑾道:“你很好奇往后的人间界会怎么样吗?我没办法告诉你,因为我不是神,也从不曾自以为神,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就是香格里拉实在是个人多的好地方,今晚你逝去之后,应该会有个几千万人到下头去与你见面的……”
不祥的话意中透漏着一些讯息,海稼轩闻言,双目圆睁,把所有残余力气集中在握剑的手掌上,想要尽力奋起一击,阻止这个徒弟构思的未来蓝图,无论如何,教导出这个弟子,是自己的责任,只要还有一分力气,自己便责无旁贷地要收拾掉他,不能让他去危害这片土地。
但这个坚持却只能想想而已,在万物元气锁的压制威力下,海稼轩的手软弱得举不起来,虽然勉强握住了剑,却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
“该是告别的时候了,在临别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师父你……那一年,你把我从死亡关头前救回来的时候,要是早知道最后的结局是这样,你会不会后悔?”
公瑾的问题很简单,只是他并没有等待海稼轩回答,在问题出口之后,左拳立即往前一送。
早已没有半丝真气护体,海稼轩虚弱得一如常人,挨了公瑾一拳之后,整个身体激飞出去,撞穿身后的厚重石壁,笔直倒飞,沿途也不知道碰撞到多少东西,但却全然感觉不到痛楚,所有挡住路的东西,才一沾到身体就被摧毁殆尽。
公瑾的这记攻击非常古怪,不似一般的重击那样,打穿身体或断骨,甚至连血丝也没有飘散出来,但海稼轩在往后飞坠的过程中,身体却出现了分解状态,从脚底开始,连带穿着的衣物,渐渐化为尘末,消散在空中。
以万物元气锁的变化为基础,公瑾打算一招就粉碎海稼轩的肉体,这也是应付他强化肉体的唯一方略,只有把整个身体分解消散,他才没有可能重生复原。
这个手法极为毒辣,当海稼轩不知道又撞穿多少层地下甲板,在一声轻响中穿破金鳌岛的边缘,飞坠在万尺高空中,他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大半,仅存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唯一存在于脑海的念头,除了遗憾自己未能清除过错,留下一个危害这块大地的灾祸外,就是憾恨没有能够见到某个人。
(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应该……)
疲惫得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越来越冰冷,短暂的懊悔,快速掠过海稼轩的心头。
这一战之前,他已经有过准备,只待战事一了,就要与源五郎分道扬镳,去寻找自己的另一个梦,但这打算却不敢在战前实现,因为如果这时候令自己松懈,没法全神贯注去面对战局,那就会增添师徒对决的凶险,况且,对自己而言,面对她……或许是一场比师徒对决更需要勇气的战役。
假如与源五郎联手,战胜的机会确实高得多,但这做法却不合自己的心意,因为这是属于师徒之间的一场了断,不管谁胜谁败,都不应该有外人参与,相信公瑾也是这样的想法,而事实证明,没有把源五郎拖进来是正确的,在公瑾斋天位的万物元气锁压制下,即使自己与源五郎联手,也不会改变此刻的结局。
(朋友,往后你自己保重吧,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脑里连续冒出许多念头,海稼轩不禁有点奇怪,因为以自己的伤势之重,肉体分解的速度之快,现在早就应该死了,为何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思考?虽然常言总说心念如电,可是这也太异常了点……
异常的感觉不只如此,在海稼轩察觉情形古怪后,他更发现一股暖意由身体末端渐渐蔓延开来,不但令心头始终保持温暖,还逐步驱走了体内的冰冷寒意,到后来,整个身体像是浸泡在一池温暖的热水中,相当舒适。
……而这无疑不是一个濒死者该有的感觉……
在满心的疑惑中,海稼轩睁开眼睛,不解地望向眼前的世界。
自己仍漂浮在高空,上方的夜星看来好近,距离地面好远,但是高空所应有的强风却没有出现,仰目所见,一个银白色的辉亮光罩,圣洁无瑕,将自己包裹在里头,而一阵一阵的暖流则透过光罩输入体内,驱走冰冷,也阻止了肉体进一步的崩解分散。
制造出并维持这个银月光罩的术者,是一名艳丽得令人赞叹的红裳丽人,在银月光辉的照映下,她紧抿红唇的担忧表情,比任何的仙女更要动人。
平素穿着的魔法师袍,在蜕身变化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碎裂散落到哪儿去了,一袭红色的中空背心与短裤,全然掩不住婀娜丰腴的美好身段。斜斜地侧看过去,纤细的腰身衬出饱满的胸线;只套到膝盖的短裤,让雪白匀称的小腿看来更加细致,鲜红的皮革质料,使得修长的腿臀曲线,分外玲珑圆润。
白皙的小腿上,有一些奇异的紫色花纹,像是花朵与藤蔓的纹路,但不是刺青,反而有些像是兽人们的兽斑,这些魔力紫纹,本来是用以封印力量,变化肉体型态的辅助图腾,但由于急促解开封印的关系,释放出来的力量极不稳定,深紫色的纹路在白皙小腿上缭绕舞动,看来极是妖异。
“你……你来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获救,只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海稼轩对于事情的急遽转变有些理解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该接“我没想过你会来”,还是接些什么别的话语。
银月光罩外头的世界,高空的风势很强,她的紫红长发随风飞舞,在背心所没有遮到的腰际左右摇摆,大片雪白肌肤在拂拭而过的云雾中忽隐忽现,当长发一下子被风吹压到右边,露出了那张绝艳面容,海稼轩的脑里登时受到重大冲击。
完美的鹅蛋脸,光洁的额头有一络浏海,微向上挑的眉毛,像柳叶一样的长睫毛,鼻梁挺直,小巧嘴唇如擦过胭脂般樱红,嘴角淡淡的微笑,自在大方,构成了一张无懈可击的美丽容颜……除了那一道由左上斜拖至右下的狰狞剑痕,将这张绝艳仙容切割为二的丑陋红疤。
海稼轩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这条丑陋剑痕是因何而来,在过去的两千年中,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愧疚,但他却不曾实际看过这道疤痕。她素来爱漂亮,很珍惜自身的容颜,当自己在九州大战后再有机会见到她时,就已经是那一副天真可爱的女童模样,剑疤被魔法隐藏遮蔽,女童的面容洁润无瑕,自己的愧疚不减,但终究不曾实际面对这项自己的罪孽。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伤了她什么,让这本来被父兄高高捧在掌心的凤凰娇女,一再尝遍被出卖、欺骗的苦楚滋味,最后国破家亡,一个人孤零零地流浪在异族的世界……
“我、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我……”
悔疚不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但是听在对方的耳里,她的表情却没有什么改变,仍是焦急而担忧,为着手上全力以赴却不知能否成功的努力,全神贯注地运使着力量。
当神智回复清醒,海稼轩立刻意识到梅琳正在作什么,在心里激动的同时,他用身上仅余的力气叫喊着。
“不、不要为我浪费力量……我已经没救了……别因为这样而……”
自己受的伤非同一般,那是公瑾以斋天位力量所创伤,除非有同位阶的绝顶高手能够先驱除公瑾的力量,解开万物元气锁,否则根本无法救治。但即使能解开公瑾的力量,自己的肉体已经分崩离析,如此重伤根本回天乏术,不可能进行救治。
这具改造过的强化肉体,虽然痊愈极速,但终究没有到无中生有的地步。当过半肉体都已经被分解消失,要从这样的重创中回复过来,不是修练过乙太不灭体的高手,就是拥有斋天位力量的武者,能够以自身力量催愈肉体,但即使是斋天位武者,那种超人的再生异能也仅限于自身,不能凭着这力量去救人。
梅琳现在所做的事,就是以强大力量结成护罩,与公瑾的万物元气锁相抗衡,阻止身体的进一步分解,保住海稼轩的最后一丝生机。但是这样子的做法,极损元气,甚至可以说是拼着散尽力量的风险,将自身力量高速消耗着,最后甚至危及性命。
事实上,由于要全力维持光罩的稳定,梅琳已经没有余力去控制定位,漂浮在空中的两人正随着强风吹拂,迅速地远离金鳌岛,不知会往哪里去。
如果死亡是无可避免的,海稼轩绝不希望多拖累一个人下来。能够在死前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已经可以说是了无憾恨,从来不把神明放在眼里的海稼轩,甚至因此想要感谢上苍,但梅琳此刻的付出却让他极度焦急,不想她再做着这样的无谓牺牲。
“不要说多余的话,你这样子会让我力气消耗得更快……”
短短几句话,连串汗珠就从梅琳额前流淌下来。要镇压住这股力量,比预期中还要困难许多,这都是因为自己接手得太晚,当看到海稼轩穿破金鳌岛而出,将他救护下来,身体已经消失掉大半,而仓促解开封印的力量不纯,无法发挥颠峰状态,所以维持起来非常吃力,连多说一句话,都感觉到体内那股令人衰竭的疲惫。
如果有多一点的时间,完全解开封印,那么现在就能轻松不少,但彻底解去封印需要时间,而现在只要自己一撒手,光罩破灭,这个男人就必死无疑,所以根本没有那种闲功夫。
更何况,即使能够完全镇压公瑾的万物元气锁,这个身体……
“你听我说,即使……即使你有能力解去万物元气锁,这具肉体伤成这样,也没得救了,你别浪费时间,就让我……”
“别吵我!什么也别对我说,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在我面前的!”
激动之余,梅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尽力气说出来的,她的表情是那么地认真,眼中闪烁的水光亮得灼痛人心,但出口的声音却那么微弱。
“我很讨厌我现在的样子……那天在摘星树下,我一直等到所有星星都消失,太阳升起……你没有来,在那一天我就已经对你彻底死心了……后来的两千年,我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不再想你,不再恨那个任你摆布的自己,可是刚刚看到你飞出来,我还是克制不住要帮你……我觉得自己又变成那个讨厌的蠢女人了。”
海稼轩还记得那个约会。当时自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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