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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身份。

　　　　昭阳公主府内灯火通明，人人喜气洋洋，庆祝着枫叶山庄之战的空前胜利。东方亮将事情上报朝廷后，锦衣卫得到了皇上的嘉奖，一扫闽王遇刺、南阳府昭阳公主遇袭的颓势，上下与有荣焉。庆祝宴会已经持续了一整天，尤半城、岳旷、陆小凤已喝得五迷三倒。忽报圣旨到，三兄弟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酒醒了大半。事情该来的早晚要来，躲是躲不过的。

第42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机门大长老陈寿，德配天地、道法玄玄、除恶扬善、护佑苍生，深孚黎民之望。仙师援手，续帝国柱石阳寿；九天甘露，保社稷江山永固。朕为天子，承旨天地，封陈寿为‘天圣仁德睿纯渊明昭哲惠’天师。冀天师上祷天帝恩泽，下祝万民安康，勿负朕望。钦此。”

　　　　当然又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早早赶来凑热闹的年玄妙喝大了，舌头打结，口齿不清，说的话勉强还能听清楚，道：“异数，当真是异数！殊荣，天大的殊荣！天圣仁德睿纯渊明昭哲惠，十一个字，没错，十一个字的天师啊！旷古未有也。”

　　　　“怎么，字的多少很重要吗？”尤半城一个草头百姓出身，哪懂得什么朝廷典制，遂有此问。

　　　　年玄妙肃容道：“当然。祖例，类似的封赏一般用五个字。前朝，大唐太宗文皇帝封赏少林十八棍僧的救命之恩，也不过用了七个字。这一次皇帝陛下史无前例的恩典，足见对令师的器重与感激呀！”

　　　　“哈哈，也足见令尊在陛下心中地位之高啊！”尤半城打趣道。这两个家伙，这不是互相捧臭脚嘛！

　　　　“那是，那是！”年三公子附和着。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师门来人要走了，无崖子将尤半城、岳旷、陆小凤、天权、云飞五人招进小书房，显然有事情要交待。

　　　　“明日你们就要回山了，老夫也将南下去瞧瞧半城的小师弟白起。从此，世俗之间再无牵挂，就此浪迹天涯，归隐家园。正是，天有边，际无涯；本有家，也无家；大道在天，大道在渊，大道在心。流星一逝，苍龟万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丈夫处世，率性明心。”无崖子无喜无嗔，不急不离，徐徐道。

　　　　众人齐声道：“敬听教诲！”

　　　　无崖子从怀内掏出金光琉璃塔及一本书，道：“它记录了我一生修行心得，应该对弟子们的道法修炼有些用处；这是我最钟爱的金光琉璃塔，就由天权师侄带回师门。尤半城那里还有一本副本，顺便知会掌门一声。”

　　　　天权长老无比郑重地接过两物，妥善收好。天权当然清楚这两件东西的价值：无崖子是天机门自始祖开山创派以来，出现的第一奇才。他不但将本门的道法去芜存菁、发扬光大，而且兼收并蓄，融汇百家之长，实为东圣神州修真界的集大成者。他的修行笔记对于修真人而言实为万金难求的奇珍异宝。而金光琉璃塔的威力天下皆知，无崖子凭此宝物，打遍天下无敌手，纵横三界几十年，鬼神亦奈何他不得。这是两件最可珍贵的东西，足见老人对师门的情谊。

　　　　“大长老的令牌，也一并缴回，请转交给掌门。”无崖子道。尤半城看见那是一块黑牌，似乎是钢铁制成的。

　　　　天权恭谨地说道：“师叔容禀：来汴梁之前，掌门师兄与诸位长老商议过，定议由尤半城师弟接任本门大长老一职。”

　　　　“哦，是吗？他，他能行吗？他现在能行吗？”话虽如此说，无崖子的神情倒未表现出一丝的惊讶。

　　　　“他行不行，师叔您老人家最清楚，何须问我？只是临行前，天枢师兄道，现在未必不行，三年之后必定能行。”天权笑道。

　　　　“哈哈。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我没意见。”无崖子大笑，很欣慰地笑着。

　　　　天权长老走到书桌前，面南背北站定，肃容喝道：“天机门掌门公孙天枢令谕：本门弟子尤半城任天机门大长老。尤半城跪接信牌。”

　　　　尤半城不知道为什么要当这个劳什子大长老，也不知道大长老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这命令是不能违背的，遂上前跪倒，接过信牌，郎声道：“半城定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尤半城刚刚站定，天权、云飞带领还糊涂着的岳旷、陆小凤向他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道：“见过大长老。”看来，大长老在门内地位尊崇，恐怕除掌门之外无人可与之比肩，尤半城感受着新职的荣耀。

　　　　“回去给掌门人捎个话，就说是我无崖子说的，云飞这孩子道根深种、宅心仁厚，足堪大任，把本门交到他手上，我放心。”无崖子明白，云飞作为公孙天枢的大弟子，又是云字辈最杰出的弟子，公孙天枢早有意传位于他。这次派云飞出来，当然有让无崖子看看的意思在里面。无崖子在天机门内一言九鼎，宛如太阳一般的存在，而今他的表态足以压下门内的任何反对之声。

　　　　第二天早上，尤半城兄弟到公主府为师父送行，可是，物是人非，花还在，人去了。上官云霓手里竟然拿着一把短剑，与师娘送给娇儿的一模一样的短剑。那把剑就在尤半城怀里，每天都要拿出来，把玩一番，熟得不能再熟了。

　　　　“师娘送的？”尤半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上官云霓点点头，无声地答应着。

　　　　师父、师娘是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肯定了他与上官云霓的关系。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外人都看得出来，而当事人却未说过一句过于亲热的话。他们只是在默默地关心着对方，精心呵护着这份情谊。娇儿是尤半城青梅竹马的爱人，也是横在他与上官云霓之间的一座大山。娇儿的事情没有结果，只能是现在的样子吧！

　　　　师父走了，可能永远地走了。昨天刚刚发生的的事情不再真实，恰如幻象。师父走了，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师父走了，安抚一下沮丧的心情，开始新的一天吧！

　　　　上午到锦衣卫衙门转了一圈，无事；中午，到附近的许家老店吃饭。在二楼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尤半城三兄弟等菜的当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闲嗑。

　　　　“老弟，听说了吗？前几日，哪天来着？哦，对，好象就是十一日夜里，城东三十里的枫叶山庄突降天火，活活烧死一百来号人，惨啊！人未出屋，祸从天降，您说，这事是咋说的呢！”临座是五个生意人，正在边吃边谈。

　　　　“什么天火，胡说！我有一位亲戚在锦衣卫当差，知道内幕，真正的内幕啊！枫叶山庄是一个叫什么花儿红的杀手组织的老巢，得罪了昭阳公主。锦衣卫东方亮老爷带领几千人，把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用火攻，烧了大半夜，那火那个大呀！天火，狗屁天火，你拉倒吧！”

　　　　“不对吧？我家二小子有江湖上的朋友，这事在黑白两道已不是什么秘密。烧死的是花儿红的人不假，但他们得罪的不是昭阳公主而是仙师无崖子。无崖子盛怒之下，招来天火烧死了那帮不识好歹的家伙。”

　　　　“对，这位老兄所言极是。江湖传言：仙师无崖子传下话来，三年之内，如果再有人伤害天机门人，枫叶山庄就是榜样。”一位书生加入到讨论中来。

　　　　“我就纳闷了，无崖子真有那么厉害吗？枫叶山庄为何事而惹翻了无崖子呢？”书生旁边一位跑江湖的汉子问道。

　　　　“知道吗，著名的‘浣花剑’林家当代家主林无畏的姑奶奶是谁吗，你们哪能晓得。告诉你们，就是无崖子的夫人林嘉欣前辈。听说，林无畏的儿子欠了赌债，债主惹不起林家，托门子找关系，最后找到了花儿红。这回轮到林家招呼不下来了。林家无所谓，找人谁不会呀！找到林嘉欣前辈这，陈夫人最是护短，和无崖子一起把花儿红剿了。什么，无崖子怎么就去了。嘿嘿，无崖子最怕老婆，是我大宋排名第一的气管炎。”

　　　　“具体什么原因倒是不清楚。刚刚出版的‘帝国朝阳’报汇总各种版本的传言，归纳出几条主要原因，倒有些意思：一是，无崖子之徒陆小凤偶遇花儿红的牡丹姑娘，陷入爱河不能自拔。听说，牡丹姑娘肚子都大了。而花儿红大姐不同意，双方遂起冲突，陆小凤和他的师兄岳旷吃了亏，身受重伤。后面的事就很容易解释了吗！此为枫叶山庄遭受灭顶之灾的主要原因；二是，花儿红与黄河帮早有勾结，鹰愁峡和南阳府两件事情它都脱不了干系；三是，年大将军回京途中遭到花儿红阻击，差点丢了性命。万岁爷龙颜大怒，下令剿灭了枫叶山庄。”书生知道的还真多。

　　　　“别的咱不清楚，我侄子是年大将军的侍卫，关于大将军的事情他倒讲了不少。年大将军前一阵子病了，京城所有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人眼瞅着就不行了。仙师无崖子来了，照大将军身上拍了三掌，吹了一口仙气，道——你没病，哪有什么病呀！您说神不神，年大将军的病就好了，当真是大好了。”

　　　　三兄弟边吃边听屋子里的闲话，尤半城心中感慨万分。直到现在，他才能完全体会师父的良苦用心。今后还真不知道有哪个江湖门派有胆量找他们的麻烦。

　　　　尤半城三人溜溜达达地往回走，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跑到跟前，道：“哪位是陆小凤，陆大人？”

　　　　陆小凤道：“我就是！小兄弟，我们认识吗？”

　　　　小乞丐咧嘴一笑，黑黑的脸上露出的白牙异常醒目，道：“您老自然不认得小的。您的一位朋友让我给您捎一封信。”陆小凤接过信，随便赏了一些碎银子，便打开观瞧。

　　　　“陆小凤，你小子胆敢再勾引我老婆，老子对天发誓，打折你的狗腿。老子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是谁的徒弟，就是神仙也得他娘的讲道理！妈拉八子，什么玩意！”这封信倒好，没抬头，没落款。保不齐，写信人现在已经被气疯了呢！站在旁边的尤半城和岳旷也看了个清清楚楚。也不知是气的，吓的，还是其它的原因，陆小凤的脸都绿了。

　　　　“该，该！小样，有麻烦了吧！”岳旷幸灾乐祸地说道。

　　　　尤半城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事，你今后别再和那婆娘来往就是了。”

　　　　“他，他又没落款，我哪里晓得他的老婆是哪位呦！”陆小凤苦着脸道。

　　　　“什么？你到底勾引了几个呀！”尤半城和岳旷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也没有多少，就那么三、四个。我郑重声明啊，谈不上我勾引她们，你们没看到她们那眼神，哎呦，其中包含的内容多了去了！顶多，顶多算是互相勾引，对，互相勾引！”陆小凤很快恢复了风流浪子的本色，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

　　　　“老大，你看，你看！他有多无耻。你再不管就要乱套了。”正直的岳旷急欲主持正义。

　　　　尤半城指着陆小凤，又瞅瞅岳旷，道：“是他重要，还是那些女人重要？”

　　　　“老三再混帐，也是俺岳旷的兄弟，当然是兄弟重要。”岳旷不情愿地说道。

　　　　尤半城耸耸肩，两手一摊，做无可奈何状，道：“还是的！那就得了，由他去折腾吧！”多聪明的尤半城啊，借着小坡就跳下了毛驴。

　　　　好男儿，正义凛然、是非分明的岳旷没弄明白，老大为何包庇陆小凤。勾引人家老婆，再怎么说也不对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是你扯开大嘴，说出一朵花来，你也不能说这是对的。要说，陆小凤什么都好，就这点毛玻算了吧，靠，不算又怎么着。只要他良心还在，不勾引月如小姐，他搭上多少女人关我什么事。对呀，陆小凤勾引其他女人，也就没工夫打月如小姐的主意了！唉！岳旷，岳爵爷转了好大一个弯总算转出来啦！

第43章（）　
“闪开，闪开，”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开路人的吆喝声传了过来，尤半城三人随着人流，闪到路边，抬眼观瞧。迎面开过来一队人马，很威风的队列。最前面是两名鲜衣怒马的大汉，斜跨腰刀，目光冷峻，腰板挺得甭儿直，精神；紧随其后的是两位垂髫少女，长得一模一样，应是孪生姐妹无疑，月兰色的衣裙，素白的披风，桃花似的面庞，清澈的眼神，纯净；正主是一辆四马拉的豪华大车，碧绿色的布幔低垂，帘布中央，绣着一轮红彤彤的月亮，车内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声响，神秘；后面跟着八名丫鬟、十六位保镖。好大的排场，好俊的人物，好神秘的主人。

　　　　“老兄，这是谁呀，知道吗？”路边的人互相打听着。

　　　　“听说，为庆祝皇帝陛下的万寿节，月如小姐，知道吗，月如小姐要来咱汴梁城演出了。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应该到了。难不成真是月如小姐？”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说道，那神情显是不尽信的。

　　　　“大概错不了。听说，月如小姐身边不是有一对孪生姐妹叫伴月、摘星吗？瞧，那两个小妞多俊俏，小脸水灵着呢，配得上摘星、伴月这样的名字。”我呸，这个死胖子眼光也忒色了，尤半城颇为不屑。

　　　　岳旷听到月如小姐的名字，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扫刍眉倒竖，环眼圆睁，眼中“噌、噌”地向外放蓝光，五官向一处凑，额头、鬓角汗都下来了。怎么了，你虎啊，连这都不明白，岳旷兴奋呗！岳旷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况且大丈夫要怎的便怎的，忍他娘个鸟啊＃好一个岳旷，身形无声无息地拔地而起，如大鸟般滑过路人的头顶，轻飘飘地落在最前面两名大汉的马前，“砰”地一声把宣华开山大斧往地上一插，双手抱拳，喝道：“两位请了！”

　　　　“啊！”路人惊叹连连。

　　　　“快让开！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挡月如小姐的仙驾。让开，否则咱就不客气啦！”一位大汉吼叫着。

　　　　“哈哈！果然是月如小姐。”岳旷今日未穿公服，不以为忤，道：“朝阳镇岳旷，仰慕月如小姐已久。只恨福泽浅薄，始终未能一睹小姐仙颜，引为终生憾事。今日天降机缘，不容有失，肯盼能见小姐一面，余愿足已。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哇塞，岳旷也会拽文啊！那是，这套词儿，是由朝阳镇大才尤半城亲自执笔，陆小凤、白起参与修改，五次增删，七翻润色，方始最终定稿。这老哥不知在梦里已说过多少遍，能不熟吗？尤半城和陆小凤对视良久，大笑不已。

　　　　有人挡道，大队人马不得不停了下来。岳旷的声音很大，传出老远，马车内的月如小姐没理由听不到的。大家都在等待。场中静静的，时间于此处停留，等待着未知的答案。

　　　　“莫非是仙师无崖子高徒，鹰愁七侠中的岳旷，岳少侠不成？”由马车里传出的声音清脆甜美、婉转柔腻而富有穿透力，不愧为大宋第一女星，声音当真好听。

　　　　岳旷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岳少侠垂青若此，小女子深感荣幸。本应请岳少侠登车叙话，怎奈连日奔波，蓬头垢面实不敢见贵客矣。今日只怕要先委屈岳少侠了。小女子将在李师师李大家处小住，岳少侠今晚来醉杏楼一叙，如何？”月如道。

　　　　“敢不尊小姐吩咐。岳旷去了！”岳旷达到了目的，而且成果显著，也不罗嗦，回到尤半城身边。

　　　　路人目光之中充满了妒忌、愤恨、不甘，还有毁灭的热切。尤半城兄弟都不是傻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三人落荒而逃。

　　　　晚上，北方的天气已经很冷。起风了，凄厉的北风嘶吼着，无情地鞭挞着无家可归者脆弱的身体。它不知疲倦，它忠实于自己的使命，它快乐。它一次又一次地扑打着那一座座华丽的屋宇，这些阻碍了它前进道路的可恶的家伙。每一次失败，都会激起它更强大的勇气和动力，它无所畏惧，它是永远的胜利者。愚蠢、懦弱、自私的人类不是它的对手，千百年来一贯如此，它骄傲。人类总是躲在屋子里，不敢直面战斗。他们只知道享乐，永无止境的欲望淹没了他们的智慧，陷入穷途而不能自拔，人类啊，可悲的人类！

　　　　尤半城斜躺在暖烘烘的炕上，声音粘粘地，透着懒散，问道：“大哥，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太顺利。咱哥们成了香饽饽，多方势力都争着抢着要把咱拉过去，而且都是些惹不起的主，还真是棘手。”何元霸笑道。

　　　　“是吗？说来听听。”陆小凤来了精神，爬了起来，说道。

　　　　“来京途中经过南阳府，知府大人亲自设宴，希望能将我的队伍，收编为南阳府驻军，并许诺保举我为南阳府都尉。我哪敢答应啊，只得说——如果朝廷同意，咱没意见。到京后，年大将军接见，禁卫将军、羽林军指挥使宴请，左右丞相也分别接见过咱，各方试探、许诺无所不用其极。军部尚书叶知秋叶大人告诉我，不要与其它势力接触，皇帝陛下不日将招集相关重臣专门研究，耐心等消息吧！”何元霸也想与两个兄弟商量一下，所以事情尽量叙述得详细一些。

　　　　尤半城盘腿坐了起来，道：“上午大哥不是被太子招去了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