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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欲·逆天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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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瞧了范丽娟一眼,一脸的黯然神伤,望着天空,闭着眼长长的一叹,转身向着屋子里行去,似乎是想收拾包袱。
任天弃见到老王与曾老爷子动手时的威风,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要是拜他为师,学习学习那个什么“千霉手”,把别人霉得流泪喘气,自己当然可以大吉大利,连忙跟到了他的屋里,纳头便跪。
冯云海果然在收拾行李,见到任天弃跪下,那里会不懂他的意思,坐了下来道:“天弃,你想拜我为师。”
任天弃听那曾老爷子叫他什么冯云海,便道:“冯大侠,过去虽然我和你赌钱常常作弊,但你是大人,我是小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那就一笔抹过,现在我是真心实意的来拜你为师,不会再和你赌钱了,就是赌钱也全凭咱们手上过,绝不会再作弊。”
冯云海望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天弃,其实你身世很是可怜,我也曾想过要收你为徒,但你心性狡黠,邪多于正,若做一个普通人倒没什么关系,但要是学会了武功,日后只怕会走上邪路,为祸一方,我实在不敢收你。”
任天弃连忙道:“不会不会,我不会走上邪路,只睁大眼睛朝着正路上走,你就放心好啦。”
冯云海道:“你年纪还小,又处于偏远之地,自然不会懂得江湖上的诡诈,你自己就是不想学坏,但武功一高,名头一响,江湖上的奸邪之徒便会如蚁附膻的到你身边来,或诱之以钱财,或诱之以美色,别的好人家的弟子或许能够抵御,可这两样东西却是你的最爱,只需在你面前一放,只怕你就肯跟他们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任天弃知道这冯云海甚是了解自己,便要设法如何打动他,但冯云海是瞧着他长大的,一瞥见他眼珠子在滴溜溜的乱转,但知道他又要想什么花样儿了,当下道:“天弃,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别说我不能收你为徒,就是能收,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无法传授你任何技艺。”
任天弃听着冯云海口口声声的说不收自己为徒,顿时也是火冒三丈,站了起来道:“好,不收就不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老冯,有件事你可做得大大不对,也算不得什么正道,什么侠客。”对方既然不收自己为徒,大家还是一般齐,这“冯大侠”自然要变成“老冯”了。
冯云海素来知他,也不以为忤,道:“哦,什么事?”
任天弃道:“就是二娘,你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不肯表白,又为什么不给她赎身,你可不要说没银子,你本事那么好,随随便便就可以飞到那些大富人家去劫富济……自己。”
冯云海听他提起范丽娟,脸色又黯然起来,道:“天弃,你年纪还小,还并不了解感情的事,你二娘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子,也是个重情重义,心地善良的好女子,但正因为这样,我不能对她表白,也不能对她好,否则反而会害了她的一身,还不如现在这么来得平静习惯。”
任天弃有些气呼呼的道:“老冯,那些大道理我是不懂的,你只一句话,二娘你到底要不要?是男人的话就不要说假话。”
冯云海沉默了好久,似乎在考虑是不是给他说自己的事,良久才道:“天弃,这话我本来不想给你说的,但如果我身遭不测,冯家的惨案就再没人知道了,就讲给你听罢,你日后也好有些警戒。”
他顿了顿,脸上又现出了痛苦之色,好半天才道:“我冯家三兄弟过去的确在江湖上有些名气,然而十几年前行侠之时,无意中杀死了一名取孕妇腹中胎儿练紫河车的邪人,当时本来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两年之后,忽然有三个人找上门来,说是那人的同门师弟……”
任天弃接口道:“那有什么,你们三兄弟武功高强,师兄都能杀死,还怕师弟么?”
这时冯云海回忆起了当日之情,忽然失去了刚才的镇定,透出了无比恐怖的眼神,双手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道:“那……那些邪人武功并不高强,根本就没有和我们交手,只是每一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人来,嘴里不知念着什么,我只觉胸口奇痛,大叫着倒在地上,浑身忽然变得酸软无力,而大哥二哥也是一般。那三人见一下子就制住了我们,都得意的大笑起来,跟着嘴中再念,我们三兄弟都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这时他们露出了残忍狰狞的笑容,忽的用手向那小布人撕去,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大哥和二哥身上的皮忽然一片一片的掉了下来,浑身都是血,开始还能嘶叫几声,但后来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就像……就像两条血虫在地上蠕动……蠕动……”
他说到这里,瞳孔瞪大,鼻息变粗,微张着嘴,全然说不下去了,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任天弃听他说得恐怖,也觉得浑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但还是好奇的道:“那你怎么没事?又怎么逃出来的?”
第29章 灭门秘闻(4)
冯云海强自平静了好久,才继续道:“我本来胆子也算不小,然而当时见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惨事,也被骇傻了,见到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其中一人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铃铛,这才醒过神,知道他们又要对我下手,一时也不知从哪里聚起了些力气,尽施展轻功冲出了屋去,一下子跃进了我家的一个水池,跟着从水池下的甬道游出了庄外。等过些时候,我又鼓足勇气潜回冯家庄,那三个邪人已经走了,庄内已再没有活口,大哥和二哥的死状最惨,而庄里其他的人却死得更是离奇,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什么伤痕,脸上也没什么痛苦的表情,就像是忽然间失去了魂魄一身,而在大哥和二哥的尸体旁边,我发现了那三个小布人,仔细一瞧,才见到上面帖着我们三兄弟的生辰八字,这才明白为什么我逃过这次大难。”
任天弃对这事一直好奇,追问道:“为什么?”
冯云海道:“我出生的时候,我娘碰巧正在郊外,根本就记不清具体生的时辰,因此只是估计了一个大概,却想不到会救了我一命,而我大哥和二哥的生辰八字却是清清楚楚,半点儿也没错。”
任天弃这才明白,道:“所以你就逃到这里来了。”
冯云海眼中露出一种仇恨之色,道:“不错,那些妖人的底细我虽然不知道,但一定是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我一定要活着为两位兄长报仇,所以就到这西南之地来做了一名不会引人注意的龟公,就是要让别人认不出我。”
任天弃道:“堂堂的大侠在咱们这个小妓院做了龟公,这当然不会有人留意,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那些妖人那么厉害,你又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怎么能替你的大哥二哥报仇?”
冯云海道:“这些妖人会邪法,武林中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向那些剑仙法师一类的求救了。”
要是在过去,任天弃对神仙的之类的传说必然是要嗤之以鼻,但天罗仙子他却是亲眼瞧着,亲口聊着,亲手摸着,自然不得不信,当下道:“这些人可难碰到,你找到没有?”
冯云海忽然露出了一种非常神往的眼神,点着头道:“我花了三年时间费心艰辛的去求神拜佛,走遍了天下的道观寺庙,才知道那些什么高僧什么仙长全是骗人的,正非常失望的时候,却碰上了一个曾与我爷爷有八拜之交的前辈,他听了我讲的遭遇,也非常气愤,要我十二年后到昆仑山紫气峰去,那里会有斩妖出魔的剑仙出现,要我好好的去求他们,这仇说不定还能报,这位前辈在武林之中的地位极高,他的话我自然信得过,因此便那里都不去了,一心要等到那十二年后到昆仑山去,无论如何,也要求得那些剑仙替我冯家三百多口报这血海深仇。”
任天弃忙道:“那还有多少年?”
冯云海道:“快了,我是九年前来到这里的,算起来还只剩下三年了。”
任天弃道:“好,你要报仇,又为什么不能对二娘表白感情?也不能对她好?”
冯云海叹道:“你年纪还小,自然不明白,丽娟虽然陷身妓院,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若是我对她有所表露,或者对她好,她必定会倾心于我,而我却是亡命天涯,自身难保,若是被那些妖人发现行踪,更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所以这段感情还是不要开始为好,要知道用情越深,人就会活得越痛苦,天弃,你今后就会知道了。”
任天弃听到“要知道用情越深,人就会活得越痛苦。”一句,想起那日天罗仙子忽然说不能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时,自己那种失落与惆怅,倒是略有些明白这话的含意,点点头道:“这事就算了,老冯,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冯云海道:“曾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事很快就会传遍江湖,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过那袁姑娘和你,必须随我一起出这合州城,然后大家再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任天弃也知道这冯云海一走,那马花娇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尽快出得合州城,的确是明智之举,但他有一千条理由可以走,但一个理由却让他不得不留下来,天罗仙子说过一段时间就要带着蛛儿回来,她虽是仙女,但也曾说过自己的法术是近的还灵远的就算不到了,他要是离开了合州,茫茫人海,天罗仙子又怎么能够找到自己。
当下道:“好,你和袁姑娘就从水路上走,晚上江边虽然罢了渡,但还有可以载人到恭州的渔船,只要多给银子,就没有问题。”
冯云海一愣,道:“天弃,那你呢?”
任天弃道:“我在这里还有些事,你别管我,我不会让马花娇抓住的。”
冯云海知道他向来古灵精怪,绝不会傻乎乎的等到马花娇来对付自己,点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我和袁姑娘先走,她跟着我自然不怎么方便,但河南观玉庵的主持是我的姑母,等我修书一封,袁姑娘可以到她那里去栖身,如果机缘到了,当可终身受益。”
任天弃听冯云海口气,便知道他这个姑母必然也不简单,过去多半还是侠女一类的人物,也替袁宝琴高兴,道:“好,就这么定了,我去叫二娘给袁姑娘收拾几件路上用的换洗衣服,顺便给你把笔墨纸砚拿来,别人那里可没有。”
说着就走了出去,见范丽娟正拉着袁宝琴在一边说话,便将冯云海要走的事说了,袁宝琴闻说他替自己找了一个栖身之所,顿时笑意盈盈,而范丽娟听了之后,却默默沉寂了好久,但什么也没说,让任天弃进屋拿了笔墨纸砚,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收拾。
过了一阵,范丽娟便拿了一个包裹出来交给袁宝琴,自己又到厨房里烧火,不久就做了十来个饹饼,拿着一块干净布包好,袁宝琴想上前去接,但范丽娟却没有给她。
这时冯云海也写完信收拾好东西和任天弃走了出来,范丽娟走到他面前,并不去瞧他的面容,只是低着头,捧着那包饹饼,递到了他的胸前。
任天弃一瞧这样子,暗忖道:“原来二娘也知道这老冯对自己有意思啦,不过二娘对他好像也不错。”
冯云海将那饹饼收下,凝视了范丽娟片刻,忽然抱拳向她一揖,向白芳芳等也点了点头,便带着袁宝琴要出门,见任天弃也跟着,并不多问。
白芳芳见状,却道:“小王八蛋,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要走了招呼也不打么?”
任天弃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暂时出去躲几天,等过些日子风头没这么紧了,我还要回来,用不着打招呼的。”
范丽娟听了,却连忙道:“天弃,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马花娇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远走高飞去吧,你不是说自己还有些银子么,够不够,二娘给你。”说着就要进屋。
任天弃知道她没什么生意,银子也少得可怜,连忙道:“不用,二娘,银子我够了。”
白芳芳却道:“滚,滚,小王八蛋,你也该到外面闯闯了,记住你的话,发了财别忘了回来报答我。”
任天弃哈哈一笑道:“大娘,财我一定会发的,你可别急。”说着已跟在冯云海的身后走出了院门。
第30章 自投罗网(1)
三人走出了“春满园”,立即被马花娇派的两个人跟住了,但冯云海很快就发现了这两人,忽然飞跃而至,两掌挥出,那两人便软软倒在地上。
到那里去找船,自然还需要任天弃带路,他带着两人向北而行,却是嘉陵江,这里的水路通往恭州,他过去来江边乱坟中埋银子的时候见到这里泊着好些渔船。
带着娇弱的袁宝琴,走得自然不会快,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到得江边,果然见到水面中黑影横摆,至少有十多条渔船停在那里,只是船主都正在熟睡之中,没有一条船燃着灯。
任天弃想到一个问题,便道:“喂,老冯,你在‘春满园’做了快八年了罢,白芳芳平时虽然刻薄,可每月总还是给了你些铜板,你又不大上街,这些年应该存了不少罢,雇这渔船到恭州大约要一两银子,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问题,另外袁姑娘你还要给她一些,她没银子可到不了河南。”
冯云海道:“银子我倒是存了三十两……”任天弃一拍手道:“我说嘛,三十两,不算少了,不过你至少得给二十两给袁姑娘,反正你武功高,没银子了会想办法。”
袁宝琴慌忙摇手道:“不用,不用二十两银子那么多,我想节约一点儿大概十两银子就能到河南了。”
任天弃并不担心冯云海没银子,巴不得他多拿些给袁宝琴这个美人儿,便道:“十两银子,那怎么够,袁姑娘长得漂亮,一路上没有你陪着,难保没有贼人会打她的主意,为了周全一些,还是雇一辆马车方便。”
冯云海眼角微微含着笑意,道:“不错,不错,这至少要三十两银子才好。”
任天弃对他随便惯了,拍着他的肩道:“好,不愧是大侠风范,三十两银子全部给袁姑娘,你的自己想办法。”
冯云海道:“好是好,可惜我现在一两银子都没有啦。”
任天弃失声叫了起来道:“什么,你的银子那去了。”
冯云海道:“我已经全部留在了‘春满园’给你二娘赎身,明天她帮我收拾东西就能瞧见,上面也有我的一封信,所以这银子我只有找你借了。”
任天弃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冤大头,这两人日后九成九自己都不会再见面,银子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个“借”字还不如一个“送”字好听点儿,当下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没有,没有,我一个小孩子,大娘又没给我工钱,那会有银子借你,不如这样,现在离天亮还有些时辰,我指点几家大财主给你,你去飞檐走壁,穿堂入室,随便向他们借几百几千两都没问题,我和袁姑娘在这里等你好了。”
冯云海忽然笑了起来,道:“明明有个小财主在这里,我何必再走这一趟,天弃,你虽然没有工钱,但生财有道,比我可强多啦,好像你的藏宝库离这里不远吧,不如你去取些出来借给我,改日一定加倍奉还。”
任天弃听这么一说,真是骇了好大一跳,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
冯云海微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有一晚我出来上茅房,碰巧见到你翻墙出去,心中好奇,就跟着你,结果你跑到这里来了,还在乱坟里藏了些银子,不过我可没有见财起意,只看了看就放了进去,我记得那时你才十五岁多一点儿,就有了十几两银子,现在想来更多了吧。”
任天弃没想到自己的银库居然被人掉了线,心中大叫“糟糕”,不过所幸这冯云海手脚还算干净,没有顺手牵羊,便道:“没啦,没啦,我平时花费大,这些银子早就花光了。”
冯云海道:“是么,不如咱们一起去瞧瞧,好像并不远。”
任天弃吓了一跳,连忙道:“好,好,这三十两银子,我先借给你们,算我倒霉。”
说着话就向那乱坟堆走去,没多久就到了,忍痛取出了三十两银子来,回到冯云海与袁宝琴两人身边,给了冯云海十两银子道:“你付船钱。”然后又将二十两银子给了袁宝琴。
他两手一空,想着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就这样没了,真是好生肉痛,对着袁宝琴大叫了一声:“慢着。”
袁宝琴正要道谢,见他这个样子,道:“任大哥,你怎么啦?”
任天弃干笑一声道:“我还要在外面躲几天,可没银子啦。”
袁宝琴连忙拿出了十两银子递到他的手上道:“任大哥,你的大恩大德,小妹日后定当相报,我有十两银子就够了。”
任天弃见到袁宝琴如此通达,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又拿了五两银子给她道:“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还是多带些银子好。”
一切弄毕,三人便到江边,普通的小渔船是无法通过嘉陵江的险滩的,便找到一艘兼做货运的渔船,足有其它船三倍大,唤了几声,就有一名三十来岁的渔夫出来,讲好一两银子送到恭州,冯云海与袁宝琴便登上了船,就在渔夫撑船离岸之时,袁宝琴站在船头,忽然对着任天弃直直地跪了下来,什么也没说,一连磕了三个响头。任天弃只是挥手让他们离开。
等到那船变成一个小黑点从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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