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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沈迟点点头，“不用跟进来。”

　　　　“好。”

　　　　沈迟只带着许朝暮走了进去，进客厅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白宣。

　　　　白宣坐在一张桌子边，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手边有一杯已经凉了的绿茶，桌子上还有一些报纸和杂志。

　　　　客厅很大，也很整洁。客厅显眼的位置挂了一张全家福，上面是一家三口。

　　　　看到全家福的那一刹，许朝暮竟有想后退的冲动。

　　　　沈迟握紧了她的手，没有让她退缩。

　　　　他能感觉到她手心都是汗，也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不安。

　　　　走在地毯上，四周悄无声息。

　　　　白宣听到门响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直到沈迟和许朝暮站在他的跟前，他才抬起头来。

　　　　白宣比以前老了很多，就像是一夜苍老似的，两鬓间都是白发。

　　　　他整张脸都没有什么精神，他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许朝暮看着他，心口五味杂陈。

　　　　见过白宣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今天会是以这样的身份来见他。

　　　　“沈总今天是有什么吩咐吗？”白宣终于开口。

　　　　自从他被沈迟监控后，沈迟隔三差五就会派人来问他一些事，但很少会亲自过来。

　　　　沈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丢给了白宣。

　　　　白宣抬起头，很快，眉头皱起。

　　　　他拿过报告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许朝暮盯着他的脸庞，她看到，白宣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惊讶，疑惑，震慑！

　　　　白宣的手颤抖不已，亲子鉴定报告？许朝暮是他的亲生女儿？

　　　　难怪会有医生来采血，原来是做亲子鉴定。

　　　　白宣的瞳孔在放大，放大！

　　　　“字你都看得懂，意思也不用我解释。”沈迟缓缓开口。

　　　　白宣不可思议地抬头，但他没有看沈迟，而是看了他身边的许朝暮一眼！

　　　　“许朝暮是我女儿？”他沉声开口，嗓音略带嘶哑。

　　　　“是。”沈迟语气很笃定。

　　　　得到沈迟的肯定，白宣竟一言不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报告上的字在一点一点模糊，一刹那，白宣的眼角湿润了。

　　　　“原来梦夕替我生过一个女儿……”白宣自言自语，喉咙哽咽。

　　　　“你果真认得我母亲。”许朝暮淡淡道。

　　　　白宣沉默，手里头拿着报告，一滴泪落在了纸上。

　　　　表面上的白宣还是那样平静，但他的心内早已是波涛汹涌，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沈迟见白宣的心情很不平静，他拉住许朝暮的手，暗示她先不要说话。

　　　　白宣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的眼睛里有几分空洞和缥缈。

　　　　“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不来找我……”白宣哭出声来，难过、痛苦一时间全部爆发。

　　　　许朝暮的心也揪着，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难以呼吸。

　　　　客厅里瞬间变得很安静，只听得到白宣隐隐的啜泣声。

　　　　“你为什么不找她？”许朝暮喊出声来，她咬着唇，也很难受。

　　　　这是她最想问的问题，白宣为什么不去找她妈妈……

　　　　“我为什么不找她，我为什么不找她……”白宣自言自语，眼神依旧空洞。

　　　　一时间，又是一阵沉寂。

　　　　这一次的沉默很漫长，谁也没有开口，白宣像是在回忆从前的往事，而许朝暮紧紧盯着他看。

　　　　客厅里挂的那张全家福很讽刺，许朝暮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个家里。

　　　　“当年你为何言而无信……”白宣忽然淡淡说了一句话。

　　　　“言而无信？你说我妈妈吗？！”许朝暮吼道。

　　　　在她心里，她妈妈是最善良的，怎么可能言而无信。

　　　　“是……我在紫藤花架下等了你一夜，你却没有来。”白宣目光迷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许朝暮说话。

　　　　“你和我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许朝暮问。

　　　　“什么关系……”白宣看着前方的白墙，“她是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

　　　　“最爱？原来白先生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最爱的人的。将她遗弃在山野不闻不问，让她一个人默默抚养女儿，甚至临死她前都不曾看到你一眼！”许朝暮情绪有些激动。

　　　　“我找过她。”白宣这才淡淡道

第1250章　我不负责任，我是混蛋（）　
沈迟搂住许朝暮的腰，尽力让她平复自己的情绪。

　　　　但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谁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镇定，尤其许朝暮还是当事人。

　　　　“所以，你没有找到，所以你没有错，所以你心安理得？”许朝暮反问。

　　　　“她离开我之后就音信全无，我没有她的一点消息。只是后来隐隐约约听说，她跟一个很普通的男人结婚了，日子过得挺好，我就再也没有去找她了。”白宣道。

　　　　“那我告诉你，她没有跟任何人结婚，她日子过得也不好！”许朝暮道，“要不是她还有一些首饰，她早就带着我饿死了，她就差隐姓埋名了。你知道她吃过多少苦吗？你既然已经有妻子了，你当初为什么还招惹她？你是不是把她当小三？”

　　　　许朝暮很不平静，一口气说了很多心里话。

　　　　白曼的年纪比她大，也就是说，白宣和蒋芝兰结婚后还在和她的母亲有往来。

　　　　“我从未将她当过小三，在我心里，她是我的终生挚爱。我认识她比认识芝兰要早很多，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我现在的妻子是她。”白宣淡淡道，“只是……她也没有给我那个机会。”

　　　　“男人的话果真是不能信，终生挚爱？”许朝暮冷笑一声。

　　　　沈迟轻咳一声，在她耳边提醒道：“不是所有男人。”

　　　　许朝暮用手肘推了他一下，白了沈迟一眼。

　　　　“你和蒋芝兰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我妈妈呢？”许朝暮逼问。

　　　　“我和芝兰结婚是迫不得已。”白宣无奈道。

　　　　“都是借口，结婚都是迫不得己，一边想着要自己爱的女人，一边又不想得罪家里人，是不是？男人总是这样贪得无厌。”

　　　　“随你怎么说吧，是我对不起梦夕，我不会辩解。”白宣低下头。

　　　　他的手在颤抖，心口更是抽痛得厉害。

　　　　原来……梦夕离开他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才知道……

　　　　为什么她当初不来找他呢……

　　　　他一直以为许朝暮就是她“结婚”后生的女儿，从来没有想过是自己的女儿。

　　　　“你根本没有理由辩解！你知不知道她怀孕的时候有多辛苦？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这又怎么是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能想象的。”许朝暮咬着牙。

　　　　“是，我不负责任，我是混蛋。”白宣丝毫不否认。

　　　　许朝暮咬着牙，眼睛都红了一圈。

　　　　眼前这个亲口承认自己是混蛋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不负责任的父亲！

　　　　她宁愿自己没有这么一个父亲！

　　　　“朝暮，冷静点。”沈迟搂住她的腰，柔声道。

　　　　“白宣，你给我讲清楚，你和我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许朝暮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我们是大学同学。”白宣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们就不该遇见。”

　　　　大学同学……许朝暮沉默，他们果然都认识，包括沈策先和周染。

　　　　白宣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想起那段往事，仿佛已然隔了一个世纪。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

　　　　那时候，以为可以无忧无虑去追逐属于自己的爱情，以为相爱可以永远在一起。

　　　　然而，到底是太年轻，到底看不到这现实可以有多黑暗。

　　　　白宣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中起了很大的波澜。

　　　　“你母亲家世很好，她长得也很漂亮，因而，大学的时候，很多人喜欢她，包括我和策先。”白宣缓缓道。

　　　　家世很好？许朝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她没有打断白宣的话，而是默默听他讲。

　　　　“那个时候，同学之间都没有现在这么开放，我和策先都喜欢她，但谁都没有表白。梦夕和阿染是舍友，也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彼此兴趣爱好相同，上大学后没有多久，我们就互相认识了。”

　　　　“我们几家条件都很好，也很谈得来。我想找个时机跟梦夕表白，但在此之前，我一直打探她的心意。”

　　　　“但没有等到我表白，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梦夕家的公司破产了，她爸爸……也就是你的外公难以承受这样的重击，自杀了。而她妈妈，也就是你的外婆，也跟着他去了。”

　　　　讲到这儿，白宣的眼睛越发湿润。

　　　　许朝暮心口一惊，原来如此……

　　　　她都不曾见过她的外公外婆……

　　　　如果她的外公和外婆在，他们一定不会让人这么欺负她的妈妈吧……

　　　　如果她的外公和外婆在，一定不会让他们的女儿流落在外……

　　　　但如果只是如果，现实中没有假设。

　　　　“梦夕每天以泪洗面，痛苦不堪。那个时候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也是我帮她的父母料理了后事。那一次，梦夕差点得了抑郁症，但阿染一直也陪着她，逗她开心，她才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白宣道。

　　　　许朝暮听到周染的名字，一怔，周染安慰她妈妈？

　　　　也许那个时候他们都很单纯，周染和她妈妈的关系也很好吧……

　　　　“后来，追债的逼上门，梦夕变卖了所有的房产，但无济于事，她家还欠了一大笔钱。不得已，她选择辍学工作。”提及往事，白宣眼泪落了下来，“我不同意，我提出帮助她。”

　　　　说到这儿，白宣顿了顿，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许朝暮默不作声，听着他说话。

　　　　“但因为许家外债欠的太多，我的钱根本无济于事，她不肯拖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辍学。”白宣道，“这期间，不仅是我，策先和阿染都帮了忙，但最终只是杯水车薪。”

　　　　“你们关系这么好吗？”许朝暮问道。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们的关系都很好，直到我第一个向梦夕表白。”白宣叹了一口气，“我和策先其实暗地里打过一架，都是为了梦夕，但最后梦夕还是选择了我。”

　　　　“就这样，我和梦夕偷偷交往了一年。一年后，我们都毕业了，毕业时，因为家族安排，策先和阿染商业联姻，而我父母让我娶蒋家的女儿芝兰。”

　　　　“梦夕得知这个消息后，选择放手，她不想耽误我，她甚至不惜跟我吵架。”

第1251章　将沈迟拱手让给别人（）　
“那你呢？你做了什么？”许朝暮问。

　　　　白宣摇摇头：“我们吵得很厉害，我答应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抛弃她的，我会娶她的，可她不相信我。”

　　　　说到这儿，白宣的眼中流露出失望。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她不是失望，她只是太爱你，不希望你为她牺牲什么。”许朝暮大声道。

　　　　这种经历，她自己也有过，所以她懂。

　　　　“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我以为她是不相信我。”白宣眼中满是后悔。

　　　　许朝暮沉默了，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女人永远是敏感和感性的。

　　　　沉默半晌，白宣继续道：“后来我很生气，我们就无休止地吵架，吵得天翻地覆。那个时候我已经接管了自家的公司，我每天工作都很累，但一见到她却更累，因为……日复一日的吵架。”

　　　　“所以你们分手了？”许朝暮问。

　　　　白宣点点头：“我觉得她不懂事，根本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思考问题，所以我提出分手。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很快收拾了东西要离开c市。”

　　　　“后来呢？”

　　　　“后来……当晚我就反悔了，我真得太爱她，爱到没有办法离开，哪怕每一天都是吵架。”白宣摇摇头。

　　　　“你没有让她走？”

　　　　“没有，我跟她说‘我后悔了，你休想离开我，一辈子都别想，哪怕你只能做我的情人’。”白宣陷入痛苦的回忆中，“那一晚，我本来就喝了酒，后来，借着酒劲……我要了她。”

　　　　说到这儿，白宣的声音低了下去，许朝暮却是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男人都这么霸道吗？

　　　　“我真得很爱她……”白宣撑着头，泪水涟涟。

　　　　倒是沈迟叹了一口气，同为男人，他倒是懂。

　　　　如果许朝暮要离开他，他恐怕也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代价将她留下。

　　　　“那晚之后，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想要娶她，努力说服家里人，努力让家里人接受她。”白宣道，“可我的父母并没有那么好说话，他们绝对不让我娶一个除了债务，一无所有的女人。”

　　　　许朝暮眼角也湿润了，她的母亲真得活得很艰难。

　　　　“你最终还是没有说服你爸妈吧。”许朝暮淡淡道。

　　　　白宣点点头：“我没有想到我父母会那么卑鄙，他们将梦夕绑架了，逼着我和芝兰结婚，不然，他们不会交出梦夕。”

　　　　许朝暮一愣，原来白宣和蒋芝兰结婚也不是自愿。

　　　　“我除了妥协毫无办法，我找不到梦夕。”白宣很痛苦，“我和蒋芝兰结婚了，直到芝兰怀孕，我爸妈才肯把梦夕放出来。”

　　　　“他们有没有对我妈妈怎么样？”许朝暮迫切问道。

　　　　“那倒没有，但梦夕知道我结婚了，就再也不跟我见一面。”白宣道。

　　　　“我妈妈是不可能做小三的。”许朝暮道。

　　　　“是，你妈妈虽然性格恬淡，但她很倔强，她是不会做小三的，尽管她根本不是小三。”白宣道，“可我没办法忘记她，我爱她，很爱。”

　　　　“你做了什么？”

　　　　白宣沉默了半晌，淡淡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白家公司的执行总裁，有权有钱，我用男人最强硬的手段留下了她，给了她一套别墅，养着她。”

　　　　许朝暮冷冷一笑，她妈妈的性格很倔强，她怎么会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锁在笼子里。

　　　　她要的是自由，是幸福，可白宣给不了。

　　　　“后来有一天，她拼了命地逃了出去，她再也不想见我了。”白宣道，“那段时间她逃到了哪里，我至今都不知道。”

　　　　“后来你又找到了她，是吗？”许朝暮问。

　　　　白宣点点头：“是，我找到了她，我跟她说，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会很绝望很绝望，我很爱你，不要离开我。”

　　　　“她说什么了？”

　　　　“她没有说什么，她一言不发。”白宣道，“我跟她说，我承诺过你的一切都不会变，哪怕我什么都不要，我也要你。”

　　　　“我跟她约定，三天后的晚上九点在南苑的紫藤花架下等我，我带她离开c市，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听到这儿，许朝暮果断道：“她是不可能来的！”

　　　　她终于明白了一开始白宣说她母亲言而无信，不是言而无信，是太爱太爱……

　　　　她的母亲那么爱白宣，她怎么会让白宣为她舍弃一切，舍弃事业，舍弃江山，她宁愿自己背上言而无信的骂名，宁愿自己被他记恨一辈子！

　　　　而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不会懂。

　　　　白宣的眼中闪烁着泪花，他看向许朝暮：“为什么？”

　　　　“你难道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吗？她爱你，她很爱你，她是不会让你为她背负骂名的，更不会让你舍弃事业！”许朝暮歇斯底里喊道。

　　　　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凝固了，白宣忽然醒悟。

　　　　原来如此……

　　　　不是她言而无信，也不是她不爱他了，更不是她恨他……只是因为，爱到深处是成全。

　　　　许朝暮泪水也流了下来，这样的经历，她自己又何尝没有过。

　　　　她宁愿将沈迟拱手让给别人，也不会让沈迟为她舍弃一分一毫。

　　　　因为太爱。

　　　　许朝暮哭了，太相似的经历，让她的心也在抽搐。

　　　　沈迟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也许，她比她母亲要幸运，她遇见的是沈迟。

　　　　“梦夕，梦夕……”白宣忽然喊着许梦夕的名字，泣不成声。

　　　　时至暮年，他才明白许梦夕当年的用心良苦。

　　　　“白宣。”许朝暮哽咽着道，“那个时候，我母亲一定怀孕了吧，所以你找到她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实则是，两个女人，你只能选一个。而她，不是你的良配。”

　　　　“她没有赴约，我很失望，而且，她走的时候带走了别墅里的大量珠宝，那段时间，我对她的印象糟糕透了。她给我留了信，她说她恨我，她让我永远都别找她了，她要的是自由，她不可能做一辈子小三的。”

　　　　“你找她了吗？”许朝暮问。

　　　　“我很生气，没有找。后来去找的时候，有风声说她已经和一个乡下人结婚了。”

第1252章　不可能在一起（）　
“呵。”许朝暮冷笑一声。

　　　　“听说她结婚了，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