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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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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鹃的。她突然说想吃酸菜。”
  “她想吃点东西不容易,你赶紧给她送去吧!”
  “可是……你这样,我怎么离得开?”
  “唉!我已经没指望了。孩子却一刻都不能耽搁啊!你快去吧!孙子等吃呢!”亚平妈狠心放下手边一切,抱着酸菜坛子就坐车去丽鹃的单位。
  因为不认识路,亚平妈中途还跑错了,多倒一趟车,到了丽鹃单位都临近下班时间了。丽鹃看着婆婆抱着酸菜坛子,满脸疲惫,甚是感动。“赶紧吃!趁有胃口!”亚平妈催促。丽鹃打开坛子,一股馊哄哄的酸气迎面扑来。丽鹃又开始干呕,趴在墙角起不了身。“不行!心里想着多好吃,一闻到味道就够了。真对不起,妈,我想吃的那一阵子早过去了。”丽鹃面色惨白。亚平妈面色土灰,一言不发,抱着坛子转身往回走。
  “妈,你不等几分钟?我这马上就下班了,一起回吧!”
  “不了,一大家子等吃呢!亚平爸身体又不好,我赶着回。你慢慢回吧!不急。”
  “丽鹃吃了吗?”亚平爸问。
  “你别问了,回头又惹气。少管闲事,多问自己。”亚平妈将坛子重重搁在桌子上。
  “唉!算了。忍忍吧!就当为了孙子。又不是看她的面子。”
  亚平妈用手背擦擦面颊上的泪,收拾凌乱的家。
  “老头子啊!有时候想想,怪凄惶的。你要是真丢下了我,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人这一辈子,真伤心。到老了,一场空。总巴望着要孩子,其实,要了孩子又有什么用处呢?”
  “可不能这样说啊!这是我们李家的根啊!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让香火代代传下去吗?都不生,谁还记得你呢?谁会在你死以后给你烧纸呢?”
  “你还指望他们给你烧纸?老头子啊,你比我幸福多了,你如果走在前头,至少还有我想你,我惦记你。我若走了,真是穷着上路了,谁都不会记得给我烧张纸。唉!”亚平妈显得孤苦伶仃的。
  “亚平,我不要活了。上次一点都不难受,怎么这次简直跟扒我皮、抽我筋一样?我要你抱抱我。”丽鹃躺在床上拉着亚平的手。
  “丽鹃,知道你辛苦,不过你多少都要吃啊!不然怎么撑得下10个月?我抱抱你。”亚平伸出手摇摇丽鹃,“我过去睡了,有什么事情你马上叫我,记住了?”
  丽鹃跌跌撞撞即将走进怀孕的第六个月。这时候的孕妇,人家的肚子都很明显很骄傲地挺出来了,丽鹃若不刻意撅撅,上公共汽车都没人让座。丽鹃每天下了班以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垂暮的亚平爸看肚子。她特地换上紧身的衣服让亚平爸看出轮廓。亚平爸凭着一股劲儿撑着,撑着。
  “我在想,也许就是看孙子的意念,支撑着我爸一直活着。其实他很痛苦了,只是撑着不说。不过,我异想天开,也许孩子出来了,冲冲喜,我爸百病全消呢!”亚平低声跟丽鹃说。
  “我看可能性不大。”丽鹃叹口气,“能撑到孩子出来就不错了。我知道你那时候说的你爱我是骗我高兴的,其实就是为了让你爸高兴。算了,我认了。反正,孩子迟早得有。”
  “鹃,瞎说什么呢?我既为我爸,也为我们自己。孩子以后跟我们在一起最少18年呢!怎么可能为我父亲?别胡思乱想,心情愉快对孩子也好。我回房间了,有事你叫我。”
  “亚平……我都过五个月了,不会有危险了,没事儿,你真不要和我一起睡?”
  “不要。我不想犯同样的错误,谨慎无大过。你多休息吧!”亚平转身离去。
  亚平将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不开灯,放下窗帘,打开电脑,开始放起小电影。
  屏幕上,男欢女爱的声音,亚平的手开始忙碌。
  在女主角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吟叫中,亚平喘着粗气进入状态。
  “啊!”亚平低吼,手指湿润。
  一抬头,丽鹃站在身后,泪水在眼眶中噙着。
  亚平就这么张着带着污秽的手指,敞着裤门非常狼狈地在丽鹃眼底。
  “鹃!我!我……”
  丽鹃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淌,一句话都说不出。
  “鹃啊,鹃,你听我说,我这是没办法,不是说我不爱你了,我……”亚平不知道在这种尴尬下,该说什么。
  丽鹃递过来几张纸巾,说:“擦擦吧,早点休息。”
  “丽鹃啊!你这次怀孕赶的时候真不对。人家都养得白白胖胖,你怎么又黑又瘦的,这都要7个月了吧?都没什么变化。”蔡姐边擦桌子边跟丽鹃说话。
  “有,还是长了两公斤。”
  “哎呀!才两公斤?我生我儿子长了20公斤,从那以后就没减回去多少。你这不是为了怕胖而特地不吃的吧?”
  “蔡姐,我怎么会呢?我也想孩子长大些啊!医生都说体重偏轻。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我又吐得厉害,怎么可能胖?唉!”丽鹃叹了口长气,想把胸中的郁闷全部排遣出去。
  “又出什么事情了,不还是你公公吗?”
  “唉!他……”丽鹃想了想,摇摇头,不再说了。
  “走,陪我上厕所去。”蔡姐拉着丽鹃出了办公室。
  “蔡姐,我真的好难过,开始后悔要这个孩子的决定。我觉得,亚平根本不爱我了,他纯粹是为了孩子才跟我在一起。”
  “不要胡说八道,他常来接送你,没事就打电话问候,很不错了。”
  “你只看到表面,内里的苦乐我自知。”
  “说说看?”
  “算了,我说不出口。”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他,他跟我分居半年多了。”
  “嗯?”
  “他从我怀孕起,就不再碰我了。”
  “为什么?”
  “我想他内心里还是恨我上次把孩子弄掉的事情。”
  “上次孩子掉怎么能怪你呢?这是不可抗力啊!”
  “我觉得应该跟医生说的差不多,是基因的问题造成的,但他可能觉得是因为房事造成的。”
  “房事他不做?责任怎么全在你呢?”
  “是我要的。”
  “丽鹃,如果他亚平这样想,就是思想有问题。怀孕是双方的事情,出现困难要搀扶着一起走过,否则谈什么相濡以沫?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夫妻感情没了,一切都完了。”
  “但他一定会想,要是孩子不掉,他爸现在就看到了。他老觉得对不起他爸。这次孩子就是为了让他爸闭眼才要的。”
  蔡姐眉头紧锁,沉默了许久说:“丽鹃啊,可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的话了?孩子得为了自己而要,不能为别人。不过现在孩子已经有了,你不要再乱想了。想什么都没用。”
  “我现在就是后悔要了这个孩子啊!我有不好的预感,亚平的心已经完全不在我身上了,他对我的温情都是表现出来的,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为了敷衍我,让我平安生下孩子。”
  “你多心了。或者是在吃这个孩子的醋。他对孩子好,还不就是对你好?”
  “他,他,他昨天自己……他都不愿意碰我。”
  蔡姐凝神一会儿,说:“丽鹃,想问题要往好的方向上想,尽量使自己宽心。你为什么不觉得他是因为疼你,怕影响你的身体,影响孩子而甘愿苦自己呢?男人这一辈子,即便是结婚了,也会有那么一段时候是自己解决的。女人这一辈子,又是怀孕,又是例假,又是身体不适,总有供不上的时候。你不能非得强求人家憋着呀!哦!憋着就是爱你的表现?憋着就是忠于感情了?你不要动辄联想到他不爱你了,他讨厌你了,态度要释然些,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他对你是尊重的。你没看中国式离婚里,老婆怀孕了,丈夫还找鸡呢?你家亚平的表现已经很忠诚了。”
  “哼,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如果他爱我,又想要心疼我,那种表现是不同的,不会是现在这种彬彬有礼的客气。他现在给我的感觉,不像丈夫,更像邻居或同事。他如果想要,我完全可以帮他,用其他的方式。夫妻生活又不是简单的活塞运动。我怀孕了,也不是完全没需求吧?为了孩子我可以忍,但我需要他抱抱我,亲亲我,肢体触碰不代表就是性交吧?他连这个都省略了,这难道是因为爱孩子?”丽鹃眼圈红了。
  “丽鹃啊,一切都为了孩子吧,少想些不开心的事情,不要让自己敏感。”
  周日的时候,丽鹃的父母破天荒带着礼品来到丽鹃家看亚平的父亲。他们在床边寒暄两句,便到客厅说话。亚平妈在厨房沏茶。
  “哎呀,丽鹃啊!你这个孩子怀得,真是一点肉没长,这说明孩子长的肉都是吃你身体的老本,你这不是要给孩子吸干了吗?要多吃点!吃不下要强迫自己吃!不要心疼钱!”丽鹃妈大声说。
  “我不是心疼钱,我从怀孕起吐到现在,实在是塞不进去。”
  “这个心情也是有影响的。你看这个家,老人么又病,家里么又乱,房间里到处飘着药味道,就是普通人整天生活在这里也吃不消啊!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住?”丽鹃妈问。
  亚平强忍不快,口气略显冷淡地说:“妈,丽鹃在这里被我们当大熊猫一样保护,从没有舍不得给她吃过,她是真的吃不下。我父亲虽然病了,却从没让丽鹃伸过手,她被我们宠得像女皇一样。你放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们家的人,我们怎么会对她不好?”
  “哎!你这话真讲到点子上了!你们对她好,也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分上是不啦!我倒没什么不放心,不还是担心外孙营养不够吗?”丽鹃妈一句话都不饶人。
  丽鹃赶紧缓和气氛:“哎呀!妈,现在胎儿的普遍问题不是太小了,而是太大了。人家好多孕妇到后来都被医生逼着不许吃饭,怕生不出来呢!我这样一举两得,又不会生起来太痛苦,又不用生完以后减肥了。你真是瞎操心。”
  “好好好,你的事情轮不到我管,上面有婆婆,下面有老公。我今天来,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赶过来问一下。去年存的10万块好像下个月要分红利了吧?我来提醒一下,不要这边忙起来忘记了。我想啊,现在两边都等钱用,你们这边亚平爸爸看病也不能没钱,我们那边你哥哥要买新房子,地址都选好了,我看,这次索性连红利带钞票一起拿回来吧!你们看呢?”
  丽鹃和亚平互相望了一眼,在得到眼神的默许之后,点点头说:“好!我叫亚平给他姐姐打电话,下个月到时间就拿出来。”
  丽鹃妈欢天喜地地走了。
  那边从厨房里偷了一耳朵话的亚平妈不乐意了,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往丽鹃碗里塞东西,边塞边冷着脸说:“吃啊!别为了好生,为了苗条硬饿着,你抵得住,孩子抵不住。我以为所有的娘,心都向孩子的,只要孩子健康,胖点算什么,没想到各人想法都不一样。现在的人,我看着糊涂。”
  丽鹃生气了,推开饭碗说:“我那是说给我妈听的,安慰我妈的,谁知道有人耳朵这么长?孩子不仅姓李,他在我肚子里也要装10个月的,以后生下来也是我照看,我难道不希望他好他壮?我吃什么吐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见?何苦当你儿子面就挑拨找茬?大家都活得自在点不好?”说完,踢开凳子走了。
  亚平妈低着头,捧着饭碗,一句话都不说,亚平拍着妈的后背说:“你别跟她计较,她怀孕着激素失衡,乱发脾气。”亚平妈眼泪一滴一滴地啪嗒啪嗒掉进饭碗,只闷头吃饭,不吃菜。
  第二十二章  翻天
  丽鹃催着亚平给冠华打电话。电话里,冠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姐怎么说?”
  “就是没明白啊!说下个月再看,争取拿回来。”亚平一脸困惑。
  丽鹃警觉了:“什么意思?她还想继续存下去拿利息啊?不行,我家这边等买房子呢!钱又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还有你爸看病不都要花钱?孩子马上要出来了,生产费也得预备出来,万一剖腹产,又是上万。还有,生孩子我要请个保姆,你妈照顾你爸就够忙的了,她顾不上我。你别跟你姐废话,就咬死要拿。”
  “请保姆,你妈不能照顾?”
  “哎!亚平!孩子又不跟我家姓。你让孩子跟我姓,我就带回去叫我妈伺候我。我妈有自己的孙女,人家要看自己家的孩子。难道我在这坐月子,我妈还带着我哥的孩子一起过来啊?有那小姑娘在,我能休息好吗?我妈年纪也大了,每天来回路上跑也吃不消啊!你还真心疼我妈。”
  亚平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说:“家里够乱了,又多个保姆,而且这也是不小一笔开支,一个保姆每个月连吃带喝带工钱也要1000出头啊!”
  “亚平,你这话说的,我听着不高兴。你爸看病,一针两千,一天一针,我说话了吗?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不也是你的?你难道叫我月子里自己下床给自己做吃的,给孩子换尿布啊?我早想过了,那笔钱拿来,把你姐姐的5万拿走,3万是你妈的,两万是我们的。这两万留着付保姆费和生产费,可以对付几个月。万一你父亲花不掉那么多,剩下的又能撑不少时间,你妈反正也会跟我们过的,她的钱我们先用用就是啦!”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爸花不掉?你是不是早盼着他死了?他就是死了,那钱也是我妈的,留她安心养老,谁都不能动!”
  “李亚平,我不跟你讲道理,一讲你都没理。我盼你爸死,你爸还用人盼吗?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谁心里不明白?我要盼他死,还让你送他去医院拖一天是一天?你真太没良心了!还有那钱!你妈需要养老,我妈不需要?我妈上次借你家看病的3万,她不提,你们家谁都不提了。存心想赖账啊!我都没说让你姐把她的钱拿出来还我妈了。按道理说,她女儿就没有赡养父亲的责任?你爸病到现在,她出了几个钱?李亚平,你有多远滚多远,我懒得跟你生气。赶紧把钱要来,不然跟你没完!”丽鹃推亚平出卧室,一转身,肚子不小心还挂住了门把手。
  李亚平有一句话没学给丽鹃听,他姐姐说:“你姐夫也正找厂长呢!都一个多月没见他了,现在厂门口等要钱的人都把门踩破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盯紧点,争取一到期就把钱拿回来。”
  这一个月里,丽鹃快给她妈烦死了,隔三差五就来问钱的下落。“你烦死了!钱不会不给你的!你要这么不放心,当初就放银行好了!干吗送出去?!你放心!不会没有的!10万!又不是一块两块。”丽鹃忍不住在电话里冲她妈吼,也尽量减少去跟她妈直接碰面的机会。
  “亚平,你赶紧催你姐把钱弄回来,我吃不消我妈,我现在一听电话铃响就头大!”
  一个月后,冠华带着哭腔打电话来:“钱!钱!钱没了!”电话那头哀号阵阵。
  亚平的头轰的一声炸响,半天没反应过来冠华在说什么,无法集中思想,“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钱没了。厂长早跑了,到国外去了,厂给封了,警车都停在门口。呜……嗷……”冠华哭声越来越嘹亮,从开始的压抑到现在的肆无忌惮,“你说,这怎么办啊!”
  亚平握着电话的手已经麻木了,他都不记得要把电话放回去,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姐的电话吧?她怎么说?钱什么时候汇来?那么大一笔钱,你叫她直接把汇费从我们这边扣掉好了。”丽鹃挺着已经不方便的肚子凑过来。
  “丽鹃,丽鹃,”亚平用手捂着听筒,不让冠华的哭声透出来,“钱暂时回不来了。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说,你先坐下。”亚平赶紧挂上电话,他看见丽鹃的眼睛已经瞪成铜铃,神情呆滞,完全不在状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丽鹃的手用力扯着亚平的衣领。
  “丽鹃,你松手,你拉我也没用。钱没了,我姐夫的厂长跑了,厂都关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亚平已经做好了暴风骤雨袭来的准备,他倒不担心自己受到电闪雷劈,他怕丽鹃一失手自己摔出去,所以一只胳膊死死拉住丽鹃。
  丽鹃后退两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至少半小时没说话,亚平冷汗直冒,无论亚平说什么,丽鹃就是低头看脚。“丽鹃,你听我说,钱肯定会回来的。我们这一辈子钱有得挣了,这算什么呀!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丽鹃?丽鹃!我们现在有吃有喝,有房子有孩子,什么都有了,没事的!”
  突然,丽鹃站起来,笑笑,安静地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来到公公婆婆的房间。
  亚平妈正在给亚平爸擦身,丽鹃站一边一声不响。
  突然,丽鹃笑着说:“妈,爸,冠华把20万弄丢了。一分都没了。”声音轻飘飘的。
  亚平跟着捂嘴巴都没捂住。亚平妈真像遭受电击一样浑身僵硬,手里的毛巾都吓掉了,直勾勾地看着丽鹃。亚平爸原本正大声地呻吟着,突然就空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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