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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534
夏季酷暑，热浪滚滚，院坝里的那条大狗，也被晒得伸出舌头。高温天气似乎要溶化一切。连那些躲在树荫下吹着电风扇乘凉的老人，也面带一股慵懒的倦意。咋晚，秀才他们一家人围坐在大方卓，刚吃完绿豆稀饭，还未捡碗收筷子，下得卓来。父子俩因为工作上的事发生争吵，接到单位上的通知，批准转正，仍然做那一份运货的工作，这种长时间与自己的爱好发生冲突的活，他不想再继续下去，生活在脑力和体力双重负担，天长日久是吃不消的，所以，他提出要单位领导换工种。否则，他就另谋出路，他这种一箱情愿的决定，当然，是行不通的，大妈的老伴知道现在当个正式工，很不容易，虽然活累一点，但是个铁饭碗。嫌它是集体所有制，如遇谈朋友找对像，名声听来不太顺耳，不是单位领导看着秀才的母亲，曾经是先进工作者，任劳任怨，一直干到退体，让儿顶替转正。那知儿子不知好歹，根本不明白它还是懒于营生，更不能体会做父亲的人，一辈子吃尽了没正式工作的苦头，还‘挑肥选瘦‘的，一时的气愤，大妈的老伴愈加发恕，才使出平时少见的脾气，跟儿子论理。大妈见劝不住他父子，索性到离家不远的亲戚家去，躲过这场家风波。

　　秀才纪得当时，他还是不知退让，无意中顶了父亲一句：“要不是没文化。你也不会做这“改货”，吹风下雨也要背货到会府去，早就调到东郊信箱厂里，楼房都住进去罗，能在这间夏天漏雨，冬天里吹北风，破屋里，默默熬受漫长的岁月，到今天都没有一个出头之日，”秀才说到激动处，险些儿，把自已埋藏在胸中的刻骨铭心的话，抖将出来：“至今谈不成女朋友，还不是人家嫌这间破房子，住不得人。”

　　大妈的老伴听见儿子数落着自己，他老人家更是火冒三丈，本来，听不得有谁还在说自已的出身家庭不好，这个老黄历，到今天还有人翻它。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咋不生气。

　　正当，秀才浮想联翩，有人在敲门，随着这急促有力的声音，在屋里空响，形成一种催人的力量。平时，他很可能一跃身翻爬下床来，前去开门。今天他却仍旧躺在床上，不肯动身，可是屋外的来人，看上去，比秀才还固执，势有不进屋不罢休的气势。而且，还很起劲地敲着那扇薄门板。

　　秀才有些恼恕了，心里埋怨道：“究竟来的是谁？脾气还大，人家不开门，不晓得走嗦。”他一面想，一面没奈何下床来，耳边又听到敲门的声音，嘴里发出警告：“轻点，轻点别把房门敲垮了。”他拉开门一看，有些不知所措，这来人是两年前卖掉那间老屋，彻底搬离百家大院，久不见面的少云，早听说他，单位上混得不错，现已是厂团委副书纪。事业有成，“光临寒舍，蓬壁生辉”。

　　“你是不是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好象身体不舒服？”少云微笑着对秀才说。他在这句简短的问候声中，迈开脚步，朝屋里走。

　　“我咋没认出来呢，只是你一向脚杆干贵，舍不得朝这里走，一时反应不过来，是你来了。”秀才一面请少云在最近从小幺舅家换家俱后，送给他家那一把真皮沙发上坐下，一面显示着自己的儒雅幽默地开玩笑。他赶紧用面盆盛热水，简单洗漱，略为收拾整洁后，泡上两怀茉莉花茶，自已坐在书卓前腾椅上，和客人寒喧。

　　“少云，几年不见，你变化真大，看上去有点青年改革家的味道。”秀才端祥着少云那副带有几分踌躇满志，舂风得意的派头，他不无奉承地说。

　　少云会心地一笑，他摆直一下高大的身躯，容光焕发的面庞，露出

第五十章535
摆对地方。”

　　本来，少云准备向秀才谒问一个人的近况，但是话到嘴边，出自顾滤，又咽回去。很快他将己和**之间朦胧情的前因后果，讲述给秀才，让他帮忙分析。当秀才听清后，他认定是人家喜欢上你了。这话传入少云耳里，他心里很高兴快活，适可而止，他将话题转移：“你们家几时，有这么一件精致的家俱呢？”他已经站起身走到那西式书橱前，仔细瞧着上面雕花图案，抚摸着乌黑发亮的土漆面子，左瞧右看，认为它象一个古董，让人想到它要换个地方摆放，定能显出它的雍容华贵，放在这间歪斜的山墙，主梁上还有处洞开，阴暗潮湿的平房里，跟那简陋破旧的家俱混在一块，身处一室，真是委屈了它。突地，他想起**的爷爷，最喜欢古典的东西，要是将它拿过来送给老人家，用收藏古书，想必很喜欢。

　　“你觉得这书橱，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它是前几天，我的小幺舅家新买了一套组合家俱，放不下它，送给我们。”秀才看出少云的好奇，他从旁解释。“你为啥，对这旧式老家俱，有兴趣”？他又追问一句。“喜欢，自有喜欢它的道理”。少云不便说出自己的打算。他边说边问：“秀才近来你的事业可有起色，听说，你还有作品，曾发表过，挺不错的”。“那里，我基础差，现在及需充实，读了一个文学补习班，老师不错，到是就读环境差些”。“哦，是私人办的？何不可到教委办的职工学样去”。“看看再说，这家俱，你需要的话，几时来拉？它留在屋里也占地方”。“嗯，就星期天，我找到运货的汽车，通知你”。说罢，秀才送少云到大院门外，他特别提醒：“少云，那位叫？的姑娘，应该说对你是有好感”。“看不出，秀才看问题，一语道破天机”。少云笑着说：“我会去找她的”。

　　文学补习班上课时间，被安排在晚上。秀才放下碗筷，他骑上自行车匆匆出了家门，到了大院外，他蹬车的速度之快，尤若赶考一般，因为第一次去那里，怕迟到。他交学费的那天，花了半个小时，今天开课只用了二十分钟，可是，当他到了那文学补习班，教室所在的老式木楼下，在院子过道上，停放好自行车，快步走上那踩上去，令人有些提心吊胆的楼梯，楼上由于光线较暗，既使是白天，还需点电灯，他好不容易找着上课的地方。那间老师用卧室当教室的房间。据说，第一节课已上完，开始第二节课了，他便轻手轻脚走进去，来到那张已围坐着三个同学的木方卓前的长条橙上坐下。讲课的老师则坐一张旧腾椅，曲躬着身体，戴着一副老光眼镜，双手捧着一本初中语文课本，一面念，一面讲解，突然，他不念了，目光从镜框上端谢出来，很注意地看了一下，这位开课的第一天，就姗姗来迟的学生。仍旧埋头读课本，

　　秀才不敢正视老师那一双既暗淡又谢人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的迟到，当老师的有所不满，也是意料中的事。他赶忙从挎包里拿出一本初中语文课本，这是老师选定的教材，把笔记本和笔放在跟前，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听老师讲课。

　　教书老师从课本上收回目光，他面无表情地咳受一声，清一清嗓门，咽下一口唾沫，又扫视一下，围坐卓前的学生，便扬起青筋暴涨的细颈子，一只象干柴胳膊一挥，手指往面前摊开的课本上，抹平一把，他鼓起丹田之气，说：“现在，请同学们，将课本翻到五十一页，再温习一下，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第一小节。”话音刚落，接着便是一阵零碎的悉萃之声，这是翻动课本时，发出的轻微响声。

　　这节课结束后，秀才离开课卓，走出教室到楼过道的护栏旁，去呼吸新鲜空气，让混沌的脑神经松施一下，原先以为这文学补习班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其它地方再也难觅。只稍两节课的时间就给他一个初步印像，跟曾经想象中的文学专业，四个字的深刻含意，相去甚远，照此学法，仿佛，进了文化扫盲班差不多，真叫人有些受不了。他扪心自问，刚来就产生这样的念头，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是老师的讲解过于深奥，让人感到晦塞难懂，和心目中的文学二字，对不上号，产生的抵阻情绪

第五十章536
产生的抵阻情绪，还是自己的底了太差，老师精僻独到的讲解，自己一时难以消化接收，似乎也不尽然，因为其他同学也听得索然无味，不仅如此，还发现他们的不良反应，虽然，表面上做出一副专心听讲，洗耳恭听的诚实面孔，暗地里却在搞小动作，尤其是坐在老师对面的那位年龄最小，大概，十五岁左右，据老师的花名册上介绍，他初中还未毕业，进教室就看见他半个身子爬在卓上，手中握着的那枝笔忙碌极了，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呀划的。

　　教室里正回响着裉读课文的声音：“庆历四年，腾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没想到是，那位正摇头晃脑诵读古文的老师，突盯他一眼，便中断讲解，伸手一把从小同学手里，夺过那笔记本，拿过一看，上面画的是女人的大腿和香喷喷的觜唇，其他同学一看，都乐了。这惹得老师脸色铁青，随手将笔纪本往他面前一丢，闷了几秒钟，用颇为寒心的口气说：“自觉啊，你妈送你到我这来，到底是来补习语文的，还是来练绘画的，将来，以后没学懂，没人给你负责。”

　　这还不算，方才同坐在卓前，一位模样帅，举止洒脱，留着新潮发式的男青年，他身旁坐着唯一的女生，看上去，他俩挺熟的，或许是一对恋人吧，从跨进这间教室到课间，只见那青年两片翕动的嘴唇，就没空闲，更令人惊呀的是，他一条大腿伸到卓子那边去，竟搁在女生的玲珑小腿上磨蹭。一直不肯离开，而那女生，故作不知，要不她很乐意接受这种'体贴'，偶尔，还见她朝男青年报以抿嘴微笑。这教室竟成了他俩谈情说爱的场所，真是有侮斯文，

　　想到这里，秀才不由觉得内心产生一阵寒意，看来选错地方，不读了吧，学费肯定是不会退的，虽然用了半个月的工资，做的学费。那可怜的教书老头，费了多大的精神，一共才招收四个学生，真不忍心就这么上一天的课，就离去。继续读下去吧，从这位年迈的老师，他一身迂腐味的教书方法，恐怕是不真正领牾文学创作的真谛。

　　经过深思熟滤后，秀才打算离开这里，听从少云的劝告，去报考区职工学校，因为，学校的师资力量雄厚，都是重点中学请来的老师。

　　秀才来到国华介绍的那所区级职工学校，招生考试的第一天，他按规定的时间，提前一刻钟走入教室。领到准考证，填上一张简历往上面贴上一张近照，交到讲台上放着，端坐在自己的坐位上，心想：“这才是正经的补习班，跟从前在那病态老头的充满异味的卧室里学习，恐怕要变成“先学三年，天下去得，再学三年，寸步难行。”再一看这里的环境上真可谓是天壤之别，是一处学习的好地方。”

　　眼望着这间学员济济一堂，位子坐得满满的教室。秀才的心情既愉快又轻松，只等考试答卷发下来，不一会，检考老师将考卷，送到每一位同学的课卓上。他领到它后，满脑袋的杂念就逃得无踪无影，一双眼睛聚精汇神地将上面的考试，浏览一遍后，精神抖擞地拿起钢笔，默思一下，这才开始埋头伏案做题。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知又过多久，当他收住笔，想休息下，抬头一看四周，整间教室，居然，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人，其余的人都陆续离开教室。这才想起该是交卷的时候了，直到检考老师走到很前，他脑海里还在构思那扁作文，内容表达是否切题，至于，都写了些什么呢，跨出教室大门，只记得三张稿笺纸，到是写得满满的，而且，连一个空格也未曾留着，反正是洋洋洒洒，一气呵成，有些句子，格子里容纳不下，暂且留在外面，唯一令他遗憾的是作文的外表，不堪美观，自认为描写手法，到还精假独到，说不一定会给打分数的老师，留下一个深刻的印像。

　　考试结束后，秀才走出职工学校，他一路上的心情是愉快的，真感谢国华告诉自已，离住家只有三站路的地方，有这么一所正规的补习学校，能进修文化知织，委实是人生的一件幸事。他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还到新华书店去看了一会免费的书，顺便又买了两本降价书，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十一章537
这天　晚上，少云兴匆匆地来到秀才家里，跟他一块前来的还有一位相貌堂堂，仪表不俗的男青年，这人说一口标淮的普通话，举止也洒脱，竟使久居百家大院，未曾接触过在良好生活环境出来的人，委实显得有些倨促不安，再回首看自己的一间陋室，咋方便招呼这样的客人，不免叫人顿生自卑情绪，他心里还埋怨少云，事先连一个通知都没有，就带人来了。让他感到一丝放松紧张心情，曾经在街上见过一面。依稀记得他姓名。

　　他们三人在这间'书房兼卧室'的房间坐着，寒喧几句后，少云向秀才介绍来人：“国华也是爱好文学的，他同我曾在一个连队上服役，是连队的文书，转业分配在某局里上班，你们有着共同的爱好，认识一下，可以在这方面共同探讨，探讨。”

　　“秀才是我的老院邻，人可靠，文学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诣，“没”伯伯是他家的远房亲戚，头回生，二回熟，往后可以常来常往了。”少云接着又对秀才说：“国华，这方面可算是行家里手，你应该多向他请教。”正当少云饶有兴趣地继续介绍下去，国华很礼貌地打断他的话说：“少云，别老抬举我，秀才又不是外人，我和他有着同样的爱好，还是谈点别的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秀才突然想起少云刚从部队上转业回来，有一次到百家大院里来看老邻居，找着他并且知道一心喜欢搞创作，就告诉说自己有位战友，也是潜心研究写作的人，想必就是这个人了。另一个原因，至从少云复员回家，等待分配工作的那一段时间里，由于多种原因，过去的老同学，很少和他来往，一时闲在家里也是怪闷的，唯有秀才，只要有空余时间，就会到他家去闲聊还用了不少个星期天，陪他上街看电影电影，去冷饮店消磨时光。而且，总是秀才慷概解囊，有一次，秀才无意中流露出自已很想寻找一个爱好上的朋友，共同探讨创作上的问题，可是自己接触范围狭小，至今尚未寻找这样的人。

　　少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自已的战友－国华，此人是个有教养的家庭出身的子弟，难免有些傲慢，愿不愿和象秀才一样的“街娃”来往，全看本人的造化了。所以，今天秀才对自已的言谈举止，格外注意，而且，将话题尽量往文学知识方面引导，还鬼使神差，语言表达特别流畅，这令旁边的少云都有些惊异，对他的印像刮目相看了。

　　没过多长时间，秀才和国华如同一对相见恨晚的朋友，他俩在共同的爱好上，探讨这方面的知识一来一往，交谈甚是投机，旁边的少云颇能理解，他独自在抽着香烟，偶尔插上一句题外的话，打发着时间。

　　临别时，国华对秀才的文学知识，很欣赏，他脸上分明流露出“才子，非得出自寒门。”的疑问表情。同时，他和秀才握手告别的时候，很礼貌地问候一声，秀才的父母。

　　秀才很热情地送他们出大院，小街口上国华没忘纪约秀才有时间，可以上他家去玩，秀才觉得盛情难却，也同意了。这位刚接触到的文学之友，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秀才第一次去国华家里，他有一种新奇的感觉，置身于这样的清静整洁的居家环境，心里很舒畅，精神也得到一次放松，跟百家大院里的环境，有着天壤之别，有朝一日能住上这样的单位宿宅，也不枉来人世一遭。所以，他忍不住东张西望，从前，只是在电影里看到，小说里读到，今天亲身体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因为，能去做客的地方，几乎都是平房。

　　秀才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暗自在想：“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总是跟他的居住环境相匹配。想来也有些奇怪，这公平吗。”说来这正是一个新的发现，权当创作素材。他有一个别人不易察觉的毛病，一联想到

第五十一章538
跟创作有关的事，就马上兴奋得双手和脖子，都会微微抖。与此同时，他这市民阶层所固有的小家子脾气，并没逃过养尊处优的国华，他那一双同样是爱好文学，养成的锐利目光。不过他能理解，看在眼里，一笑了之，不去计效。

　　一会儿，秀才从国华那里了解到他家的情况，共有四口人，这间一套四的住房，是他父亲落实政策单位分配的，母亲是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