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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少十三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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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嚷嚷，我楚少楼不会食言，既然被你找到了，自然会让你一偿所愿。”她随便捡了张空桌坐下。
“早上好啊，楚少爷。”掌柜一边伸懒腰一边从后堂纱帘后走出来。
“你来得正好，快去拿笔墨纸砚，记得墨要先磨好。”
“这……”掌柜虽然不明白一大早要这些做什么，但客人说的话就是圣旨，他只得摸着油光油光的脑袋走回后堂去，很快又拿着笔墨纸砚回来。
楚少楼拈着墨笔站在桌前涂鸦。她握拳拿毛笔的姿势像三岁孩童学字，但脸上的认真专注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成竹在胸的自信光芒，与平时的散漫有天壤之别。
鬼山幸存者愣愣的站在书桌前，屏息静待，生怕打扰了她。恰巧路过的季云归见此，也不由在二楼走道上停下来。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楚少楼将笔往墨砚上一扔，招呼他过来。“我把你设计中的其中一幅改良了一下，时间太短，但凑合着也比你那一扎东西强百倍。”
男子绕过凑近一看，先是大吃一惊，后又大喜过望，咚地一声跪了下来，朝楚少楼嗑头：“你真的是圣骨天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完美的武器设计，与您相比，我，我真是愧对‘兵器神匠’之名！楚少爷，不，师父，请受青徽一拜！”
楚少楼将墨迹未干的纸丢给青徽：“不好意思，我从来不收徒弟。”
青徽接住纸张，仰望着她：“楚少爷……”
她不再理会他，但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身后多了一只跟屁虫。从她用完早膳走上往沧都的路，到中午在路上休息，再到晚上在野地宿营，及至次日到达另一城镇，青徽总是在她以为甩人成功后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起先楚少楼并不当他一回事，但跟久了，她开始觉得不耐，于是在中午的时候，怂恿季云归、阿朱、黄泉弃马，用轻功遁走，终于成功摆脱了青徽的跟随。
正当青徽在半路上遍寻不着她的踪迹时，后头来了一队人。队伍簇拥着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
马车及至青徽身边，车内忽有人语：“以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短时间内不可能跟得上楚少楼的轻功。”
青徽诧异地抬头望向马车。“你是谁？”
车内的人没有回答，只说：“我也要往沧都，你若把身上楚少楼画的图纸给我看看，我就带你一起去找她，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有他画的图纸？”
“世界上没有我想知而不得知的事。”
“不管怎么样，谁都别想拿走天人送给我的图纸。”青徽护紧怀里的图纸，一头往前行。紧接着，他听见后头传来一声令下：“把他拿下。”
五六名佩剑的短侍从上来，阻去了他的路。为首的年轻侍从说道：“兰陵王你也敢违抗，不想活了！”
“兰陵王？西蜀的兰陵……王？”青徽记得赵甫提起过这个人。
“正是我家王爷在此。”为首的年轻侍从——无双向青徽伸出手，“这会你不会说不了吧？”
青徽犹豫了片刻，最后坚决的摇头。“不行，这是天人送与在下的物品，请王爷高抬贵手。”
“大胆！”无双喝道。
“无妨。”车内的墨存制止无双，又说，“青徽，本王只想看你的图纸，并非据为己有，这点你可放心。”
青徽想了想，终于还是交出图纸。
墨存看过之后，将图纸还给他，同时下一道命令。“我要你把这件武器做出来，需要什么只管跟无双说。”
“王爷……是说肯给在下研究它的机会？”青徽喜出望外。
“当然。唯一一点，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楚少楼，否则不是死这么简单。”
“在下一定会潜心制造，但是，为什么不能让楚少爷知道，这是他画的图。”
“我怎么说，你照做便是。还是——你想违抗本王的命令？”
“在下不敢。那，去沧都的事……”
“等你制造成功，我自然会让你见到楚少楼”
数日后，皇城沧都，十三皇子府。
皇子府的后园，有一凉亭建于假山瀑布之间，四面环水，只有一道桥连外。亭名“过雨”，水名“镜湖”。
瀑布之水飞落池中，溅起无数水花。风卷起空气中密布的水珠儿，使得过雨亭有如笼罩在云雾飘渺间。过雨亭四周，垂以轻纱帘幔，既隔绝过多的水气，也让亭内的人影若隐若现。
欺霜坐在亭内，清弹一曲“高山流水”。空灵的琴声，令人闻之欲醉。白什夜单手执狼毫，抬袖在宣纸上行书。
皇子府的侍婢奴从，只道十三爷刚从南方云游回来，又在和欺霜姑娘吟风弄月。
“婢子若秋，奉慧妃娘娘之命，送来御膳房新制的八宝山药羹和金玉莲子糕，请十三爷品尝。”
他轻嗯一声，并未多加关注。侍女若秋会意，掀开纱帘走进亭来，将托盘上的物品一一搁在他旁边的小木几上，扶着托盘福了福身。
“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若秋应声，转身，宫袖间多出一把短剑，陡然刺向白什夜的胸口。
他抬起左手，架开她握剑的手，右手继续执笔在宣纸上书写。若秋一招未中的，收剑，一脚踢向他下盘，同时手上变招，以肘顶开他的手。
白什夜微移脚步，执笔的右手将刚刚沾墨的狼毫笔往上一抛，旋身挥袖。若秋只来得及看见他的广袖从眼前拂过，当再见他雍容浅笑的俊颜时，身体已经被一股劲力击飞，啪啦一声落进过雨亭外的镜湖水中。
而他，在她飞出亭外的同时，接住空中落下的狼毫笔，勾起一抹闲适的笑，抬手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他们果然还是不肯放过爷。”欺霜离开琴几，走到他身侧。
白什夜将笔搁于架上，负手后退，欣赏自己的字画。“应该说，终于轮到我了。”
“这纷乱时局，真让人走着步步心惊，因为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已经身首异处。”
“新的秩序制定之前，总是得经过漫长的混乱与黑暗。”
“欺霜只觉得奇怪，为何他们这么快就向您出手？对他们来说，您是最无害的一个。”
“浔城之行，早已泄露我的形迹。为防我在他们争斗之时坐收渔利，聪明的人必会先联手除掉我，以绝后患。”
欺霜顿悟：“原来如此，所以爷才故意在浔城演那场戏，让消息短时间传回沧都。”
白什夜摇头，“起码，楚少楼是个意外。”
“爷对他……”欺霜欲言又止。
“爷的字越发飘逸潇洒了。”凉亭之内，凭空又多了一人，正是手执绿玉箫的胜雪。
白什夜看向胜雪：“那边如何？”
“胜雪幸不辱命。”
“很好。”
“不过，方才进城，碰到一件怪事。”
“何事？”
“三爷、六爷、七爷和十一爷一起在集贤楼把酒言欢。”
“果然不出爷所料。”欺霜问道：“爷，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吟风弄月，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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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行 第三十四章 乱祸前兆
厉帝十五年，阳春三月，十一日，厉帝圣旨抵达梁州城，将第十五女弄雨公主下嫁梁州博安候世子为妻。
厉帝十五年，三月十二日，博安候世子云离公子起程往沧都下娉，在离梁州城十里遇刺身亡。遭逢丧子巨变，博安候季之晨悲痛欲绝，为维系梁州与皇室的关系，只得改立庶出之子非离为世子，取代云离，择日进京。
厉帝十五年，三月十三日，众臣上疏，燕州蕃王刘仁和云州蕃王秦寿目无纲常、割地自立、妄图与朝廷对抗，请旨出兵收复燕云两州。厉帝本就为了燕云两州的割据而寝食难安，早有收复之意，奈何朝中各政党派对此一直无法统一意见才拖至今日，是以立即准奏，着令六部三日内议出主将人选。
厉帝十五年，三月十六日，圣旨下达十三皇子府，授予十三皇子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衔，领十万精兵，择日出征。着令白什夜二月之内收复失地，班师回朝之日，即可封王拜邑。
厉帝十五年，三月十七日，晌午，沧都城外三里胡杨村。
楚少楼徒步前行，阿朱用剑挑着行李紧随其后，黄泉静静尾随，唯独不见季云归。
三月的天气已经转热，晌午的阳光灸烤着大地。阿朱挥了把汗说：“少爷，我去村里找一户人家讨点茶水喝好吗？”
楚少楼呵欠连连。“我只想找个地方睡个午觉。”
黄泉提议：“还有三里就到沧都城，不如等到沧都再找客栈歇息。”
正说着，前方村道出现了一队衙役，后面还赶着十几男丁，有老有少。衙役挨家挨户敲门，及至楚少楼一行不远的一户二进小院，一伙人便冲了进去，很快又拉着一瘦弱的男子出来。
“爹爹——爹爹——”
“不要带走我爹——”
“官爷，求您行行好吧，我家相公身虚体弱，实在没办法上战场，求您……”
两名垂髫小童和一名孕妇追着衙役出了小院。小童扯拉着瘦弱男子的裤腿，孕妇则泪流满面的抓着那为首衙役的手。
为首的衙役甩开孕妇的手，劝道：“大嫂，我们也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征兵，只负责带名单上的人走，皇命难为，你还是回去吧。”
“不……相公若是走了，我一个孕妇拖着一双小儿要怎么过日子？”
“娘子——”瘦弱男子想抓住自己的妻子，却被衙役越拉越远。
眼看着士兵们带着壮丁扬长而去，胡杨村的老弱妇襦皆追至村门口哭天喊地。
楚少楼冷眼看着胡杨村的一片混乱，转身往村外走，迎面却来了一队车马。
黄泉说：“是兰陵王的车马。”
“小黑来得正好，我可以去他车上睡一觉了。”楚少楼说着飞身掠向马车。
随侍在马车两侧的无双和无极联袂阻挡。眼看就要短兵相见，她却出声打住：“天气这么热，打架多浪费体力，我不跟你们打。”
“不想打就退下，别阻了王爷的道！”无双举剑的手并没有放下。
“放心，我不阻道。”她冲无双微微一笑。
楚少楼古代的容貌，本就不凡，加之独特的气质使然，这一笑虽没有墨家兄弟的倾国倾城，却也隐隐有一种绝俗之美。在青石客栈，无双只匆匆窥见她醉后的胡闹，却未曾正眼看过她容貌，此时乍见绝世风华，拦人的动作稍稍一滞。
仅是这一瞬，已经够楚少楼闯过去了。她飞落在马车之上，回头说：“我的确不阻道，我只是借用你家主子的马车休息会。”她说罢就伸手去掀车帘。
一阵凌厉的掌风从车厢内刮出，直欲将她击飞出去。她死死抓住马车护拦，一边不忘对车内人说：“别这么小气，我知道你马车很大，借我睡一觉又不会死。”
“你快下来，王爷不喜欢任何人靠近……”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任何人。”楚少楼说罢掀开车帘，冒着掌风闯了进去，一屁股坐在锦榻上，闲闲地看着车内绷紧着一张俊脸的墨存。“小黑，我好困，你就将就一下吧，不用担心我吃你豆腐的。”
“你知道接近我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吗？”墨存已经吸取了青石客栈的教训，虽然极度排斥她的靠近，却不再避开。
楚少楼在榻上躺下，压根没有回答他的打算。
“剜眼，剁去十指。”
“哈！好啊，你剁吧。”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双手往上一伸，衣袖滑落，露出一双凝脂似的美手。
墨存瞪着那双手，以及手上那只耀眼至极的紫灵镯，久久没动。
“王爷？”大概是发现车内毫无动静，无双在车外探询。
“继续前进。”
马车又缓缓起行。墨存看着身边明显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楚少楼，心里升起一股奇异感。十岁以后，他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靠得如此近。女人一直是他厌恶的物种。此时他看着熟睡了的人，好奇的感觉却远胜过厌恶和排斥。
“圣骨天人是女的，白什夜，你也是因为发现这一点，才把镯子给她的吗？”他握住紫灵镯，同时也握住楚少楼的右手。
掌下的镯子冰凉透彻，掌下的股肤却细腻温滑。“圣骨男兴，女必亡国。若天意当真如此，白什夜啊白什夜，我越来越期待你接下来的行动，你我对决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他松开楚少楼的手，倚向靠背，缓缓闭上眼。
“王爷？”无双的声音又在帘外响起，大概是车厢内不同寻常的安静让他担忧。
“没事，快点进城。”
“是。”
“进城之后，叫我公子即可。”
“是，大公子。”
“黄泉。”墨存又点了另一人的名。虽然黄泉一直没出声，但他知道他在。
“王爷有何指教？”
“季云归去哪了？”
“公子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有事？莫不是前些天云离公子在梁州遇刺一事。”
“西蜀的情报网，果然不虚传。只可惜，公子去向，恕难奉告。”
“我很好奇——什么事能让他在这个紧要关头舍楚少楼而去。”
“黄泉在，如同公子在，公子并没有舍楚少爷。”
“黄泉，我一直很欣赏你们碧风门四大使者对季氏的忠心，而四使之中，我最欣赏你的特立独行、不畏强权。”
“多谢。”
“所以，能随意差遣你的季云归，其身份更加耐人寻味。”
“王爷想知的一切，黄泉不能回答，也无法回答。”
“放心，我向来不逼迫我所欣赏的人。再说，只要楚少楼在我手上，不怕你家公子不出现。”
“我会向公子传达王爷的意思。”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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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行 第三十五章 再遇小白
半个时辰之后，墨存的马车进入沧都城。虽然时值乱世，巴陵国很多地区，甚至沧都附近，都已经民不聊生，但京城沧都之内依旧一片太平盛景。可谓一墙之隔，两重天地。
“大公子，集贤楼到了。”
倚着坐榻浅眠的墨存睁开眼，吩咐下去：“进去打点。”所谓打点，就是赶人的意思。
“是！”无双应声离去。他端坐于车上，低头看着犹自熟睡的楚少楼。“女人，起来了。”回答他的，是她轻浅的呼吸声。这女人的睡功，可谓炉火纯青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啊，竟然包下整个聚贤楼。”此时车外有人议论。
另一人回答：“是啊，连打尖都不让了，这人来头还真不小。”
“听说皇上下旨，要为弄雨公主、凝霞公主招亲，莫非是哪路诸候？”
“多半是啦，现在的诸候王，个个都比皇帝老子还威风……”
“嘘，这种话虽然是事实，最好还是别乱讲，免得惹来一身腥……”
墨存听着那两人渐行渐远的议论，一脸讽刺冷嘲。突然，楚少楼睁开一只眼，“你也是来娶亲下娉的？弄雨公主配博安候世子，那凝霞公主是不是配你？”
“你装睡？”
“我有那装睡的心思，早就开始整你了。”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番，坐起来，打了一个满足的哈欠，“人果然还是需要午睡才有精神。”
“既然醒了，就滚出去。”
“行，不过，临走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什么问题？”
“你对女人敬谢不敏，当真娶了那公主，洞房的时候要怎么办？”问出这种暧昧问题的人偏偏一脸纯洁无邪，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
墨存似是习惯了她这种毫不遮掩的说话方式，对此一言未表现出诧异，反而问道：“莫非你有兴趣给我先示范？”
“我是无所谓啦，主要看你愿不愿意了。”楚少楼边伸懒腰边说，“反正你的身体比我美丽，你的脸蛋比我漂亮，无论怎么着都是我占了大便宜。”
“你再说一遍。”墨存擒住她的手，语气冷了几分。
有觉悟的人，看到他这种表情，就知道应该有多远躲多远了。很可惜，楚少楼从来是个智商高觉悟低的人。她望入他阴鸷的眼中，笑意逐渐浮上双瞳，灵活了美丽的大眼。“你抓得我这么紧，舍不得我滚出去啦？”
墨存一惊，为什么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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