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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让江白安心所在的地方。

　　　　他尽管还是有些怀疑王敬平的用意，但一个人都已经愿意把性命握在你的手中，你又还能说什么？

第161章　修行（）　
长空无际，狂风本无声，但一下下的掠过了人身上衣物，也就变成了一声声歌。

　　　　江白坐在鹤老大背上，沉默的想着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底下已然是飞过了许多座山脉。

　　　　自己还有两年时间，无论如何便要进阶凝元。这样的话，才能让王家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出手。

　　　　不过，虽说自己已经是炼气上境，但要在这两年内突破凝元，他还是一点信心也没有。练气到凝元的最后一条鸿沟，不是凭借灵气积攒数量便可以越过，而是要完成所积攒灵气的量变到质变，如此方能踏入凝元境。

　　　　凝元凝元，关键便在一个凝字。

　　　　《入门札记》上写着人族有五境，不过却只记载了炼气、凝元、玄丹这三个境界。那夜在崖底，沈若婵和自己说了些往事，话语中提到自家老祖，江白隐约猜到，第四境界便是叫做灵婴境。

　　　　五个境界啊！那一个不像是天地鸿沟般？仅仅是从炼气突破凝元就如此艰难，后面的那些境界，又该艰辛到何种程度？

　　　　一时之间，江白竟然是有些怅然若失起来，只觉得自己前途渺茫，看不见未来在何处脚下。

　　　　不过再一转念，又是嗤笑了自己一声，连炼气到凝元的境界都没有突破，此时胡思乱想后面的境界有什么用？

　　　　人族五境，每一境都分成初境、中境、上境、巅峰四个小境界。只不过炼气境却是不同，没有巅峰这一说。因为一切都只是灵气的积累，小境界之间的修为差距，也不算如何明显。

　　　　深吸一口气，江白紧了紧拳。想着无论如何，这一关都得迈过，回到大小石山后，修行也得更加拼命才行了。

　　　　握拳之间，他才恍然发觉手心还有着一枚青果，摸了摸身边小黑脑袋，对它笑了笑。

　　　　火云鹤的速度在一阶灵兽中可谓算得上是第一，因而江白只觉得每过多久，鹤老大便重新落在了那座和屠师兄分别的山上。

　　　　还在半空，江白便看见地下盘膝坐着一个人影，仔细一看，不是屠师兄又是何人？

　　　　“师兄……”江白跳下鹤背，上前刚想打几声招呼，却是看见屠夫子一身都是斑驳血迹。衣裳许多处更是有着些破口，显得比平常时候还要邋遢许多。

　　　　“……师兄，你受伤了？”江白一惊，连忙走前蹲在屠夫子身边道。

　　　　“没有，这些血迹不是我的。”屠夫子摇摇头，站了起来。看模样的确是只有些疲惫之色，没什么伤痛。

　　　　江白这才稍显放心，不过看向这座山脉的眼中却是多了些惊惧之意。屠师兄可是连玄丹境长老都能一战的人物，又是和什么人交手，让他变得如此狼狈？

　　　　“你回来的倒是准时，回家这几天过的如何？”屠夫子走向鹤老大，一边问道。

　　　　“还好，谢谢师兄准假。”江白笑了两声，拱手道。

　　　　“上来罢，我们回宗了。”屠夫子跃上鹤背，摆了摆手。或许是天生性情，他向来是不喜欢客套什么的。

　　　　待两人坐稳，鹤老大便又是振翅而起，飞向高天。这一次，却是直直朝着大小石山的方向而去了。

　　　　…………

　　　　待到重新看见这两座石山，已经是日头开始偏西的时候。

　　　　鹤老大直接飞落在灵兽司门口，这才放下两人，和小黑打了声招呼，径直回了后崖鹤****。

　　　　“你回去吧，记得明天便要开始当差了。”屠师兄缓步走进灵兽司大殿，末了，还回头对着江白说了声。

　　　　“是，师兄。”江白行了一礼道。看着屠师兄的身影在殿内隐没，这才抱着小黑走回小石山。

　　　　半天之内，便从家又到了大小石山。一世俗一清修，两处截然不同的地方变化，让他现在都还是有些反应不回来。

　　　　不过，既然已经重新回了这里，那就要把心思收一收才行。

　　　　下意识的摸了摸小如意袋。即便是回家那几天，江白也没有拉下修行。只不过临江城内的天地灵气和大小石山相比，着实要差了许多，修炼效果，也远没有在洞府内来的好。

　　　　于是乎，他便盘算着，趁着时间闲暇，先回洞府把今日的修行做了。

　　　　除了灵兽司外，其他殿宇内的弟子还是忙碌不停。三年过去，大部分的弟子都到了炼气上境，只有极少数的还在中境徘徊。毕竟能够被挑选上来大小石山的，也算是同辈中较为出类拔萃之人，修行进度也是相差无几。

　　　　而且，炼气一境的进阶并不算什么难事，难是难在炼气到凝元之间的突破。所以，虽然这一众弟子包括江白在内，虽然许多都到了上境，但仍旧不敢有丝毫松懈，仍旧攒足了劲力修行。毕竟凝元这一关口，肯定是会刷去许多人的。

　　　　至于那些还在中境的弟子……或许、便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沿途看来，江白从山道走下，步入大石坪。那一块高耸的飞羽榜石碑矗立在中心位置，投下斜长的阴影。十个名字闪烁着某些光辉，跃然于上。

　　　　飞羽榜每年评定一次，一次便上榜一年。不仅是为了表彰，更多的还是激励后进弟子奋发向上，争取夺得前十位置。

　　　　江白站在这座古碑前面，从上往下的看了遍性命，大多都是些陌生名字。今年自己排在了第七的位置，算不得如何出众，不过三年内有着两年都能上榜，江白也不多奢求其他。

　　　　值得一提的是，除却第一年的云雾山试炼，王安接连两年都上了这飞羽榜，而且都是第一之位。或许是因为每每突破，都是王安第一人；又或许是他揽下了那最艰辛的‘赤纹虎’豢养活计；又或许是随着时间推移，王安在这修行上的天资禀赋，愈发的出众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块古碑，江白心中浮想联翩，一时间猜测上了许多，却没有一个能从心底真正解决自己的……

　　　　害怕。

　　　　若是五年之后，自己不能突破凝元，那当真便是回天乏术了，总不可能，自己便像邵不惑那般，在大小石山呆上十年，躲避王家追杀？

　　　　即便自己可以，那姐姐又能够躲到哪里去？

　　　　身边石坪上，三两弟子不时经过，暼上一眼这站在古碑下发呆的少年。掠过一丝好奇之色，便也走了开去。

　　　　对那些脚步声还有目光充耳不闻，江白看了这飞羽榜许久，终于是深吸了口气，准备离开。

　　　　脚步尚未挪动，脑后，却忽的传来一句话声。

　　　　“我会是第一个到达凝元的人。”

　　　　江白心中一紧，猛然转头，看清身后站的是谁后，脸色慢慢开始变得冷冽下来。

　　　　心中刚刚想到王安，没料到他便恰逢其时的站在了江白身后，半是坚定自信，半是嘲讽蔑视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到了那时候，我会等着你，等着看你能不能抵达凝元。若是你做不到……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王安平静的对上江白双眼，没有半分怯意，甚至是挑衅般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大有深意道。

　　　　“不劳你费心。”

　　　　江白淡淡回了他一句，不甘示弱的对视回去。似乎是因为心中没什么底气，却又不想被人看穿。

　　　　他甚至于都不敢反驳王安的话，恐怕在自己心中，隐隐的也认识到。这大小石山若是有人突破凝元的话，第一人肯定是王安了罢？

　　　　但，他又怎么甘心把这种想法吐露出来？

　　　　王安令人费解的点了点头，随后不再多说，朝着两山道行去。现在离黄昏还有一段时候，看他一身清闲模样，想来已经是轻松完成了今天在灵兽司的活计？

　　　　一念及此，江白的脸色忍不住又难看了几分。

　　　　再也没有什么观看飞羽榜的心思，江白抬腿也一并走回小石山。只不过步伐沉重，头颅微低，却是看不出什么少年人的勃勃朝气。

　　　　小黑蹲在肩头，一路朝着过往弟子扮着鬼脸。或是惹来几句男弟子的骂字，或是惹来几声女弟子的笑声，总之，它都是开心的。

　　　　山道上，有人匆忙赶路，也有人闲庭信步。有猴子没心没肺，也有少年心事沉甸。

　　　　一座山，人人都是不同。

　　　　每一日都有朝阳升起，只不过不知能不能被人所看见，是不是藏在那些阴沉的天色里；每一朵株草都有枯萎而后新生的轮回，只不过不知有没有会去注意脚底；每一片流云都随着风卷风去而散开重聚，只不过不知有没有人认得出，此时的云还是彼时的云。

　　　　故而，世事有好有坏，人生有起有落。

　　　　天道无常，天道却也依旧循环往复如常。

　　　　从临江城回来后，江白便又陷入那种每日在灵兽司、小石山来回，还有去炼妖山猎妖的日子。熟稔之后，也不再觉得如何劳累，只不过每每静下心来，只觉得有些枯燥迷茫而已。

　　　　气海内的灵力稳步增加，只不过依旧看不见那层无形的屏障。神化的穴道在这些日子的积攒下，凭空多出了两颗。

　　　　也正是在江白第十二个神化穴位出现之际，又半年，便也悄然过去。

第162章　问题（）　
八月十九日，阴。

　　　　这一天，江白身上带着些血污的踏出传送阵，打开隔门，和苗水师姐交接了又一次的炼妖山任务。

　　　　“啧啧，江师弟，看起来这次炼妖山收获颇丰啊。”待他打开小如意袋，倒出一堆妖兽材料之后。苗水双眼微亮，带着些惊讶意思道。

　　　　“还行，运气好就是了。”江白疲惫的咧嘴一笑，应道。

　　　　“别的不说，就单单是这只玉犀角，便价值二十灵石了……”苗水眼尖，从这堆材料中拿出一块黑亮光泽的尖角物什，叹道。

　　　　“嘿嘿。”江白挠了挠脑袋，的确，这趟收获最大的就是斩杀了一只近乎快要二阶的妖兽‘黑玉犀’，身上大多的伤口血痕，也都是拜这只妖兽所赐，若不是江白已经在炼气上境巩固了许久，加上那柄锋利骨剑还有愈发熟稔的符箓释放。恐怕不仅杀不死它，自己也得留在那里。

　　　　炼妖山中，机遇和危险一向都是成正比的。愈发值钱的灵兽材料，往往便是在那些极为凶狠暴戾的妖兽身上。

　　　　看得出江白的神色疲惫，苗水也不多话，极为爽快的把那堆灵兽材料尽数收走，扣除传送阵所需的灵石之外，放在一个小袋内递给了他。

　　　　“一共是四十块灵石，除去六块，还剩三十四。”苗水算道，笑意盈盈。这去炼妖山的传送阵每次开启，她都能有一笔回扣费用。而后江白上交来的灵兽材料，折算成的灵石也比实际卖出的价格要低上些，可以说苗水在这一层上也有获益，也难怪她每每都是这么热情的接待这个师弟。

　　　　“多谢师姐了。”江白直接接过小袋，都懒得打开查验一番。在苗水师姐这里接任务这么久，虽然她有些贪财，但该给自己的灵石还是不会短缺克扣的，这一点他极为放心。

　　　　有了这三十几颗灵石，自己也能够好长一段时间不用再去炼妖山出生入死，心中还是有些小小喜悦可言。

　　　　两人都面带笑意的相互告别，江白拖着身子走出任务堂，只想着好好回洞府休息上一番。屠师兄批的假都用去了炼妖山，明天还得继续到灵兽司干活，当真是一点也偷懒不得。

　　　　这般想着，过了也没有多久，他又在山道上看见了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弯入这条小径，走回了戊字号洞府。

　　　　不过，刚刚走到这洞府前石坪上，他便看见自己门口站着一个窈窕身影，略显孤寂的低头看着脚尖，也不知站了多久时间。

　　　　“可岚师姐，是你啊。”江白走前几步，挥手打了个招呼，笑道：“是来找我的么？”

　　　　“不然我还能来做什么。”唐可岚白了他一眼，随即便注意到江白身上的斑驳血迹，愣了下，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刚刚交了任务回来。”江白拍了拍那些发黑的血污，笑道：“没事，不是我的。”

　　　　“难怪，这几天你洞府都没有人。”唐可岚点了点头，而后又略显担忧的看向这少年的稚嫩脸庞，看起来，已经要比几年前坚毅上许多。

　　　　“你来好几天了？”江白微讶，他把屠师兄给的几天假期都花在了炼妖山上，的确是有着两三天没有回洞府了。

　　　　“是啊，这几天都来过，只不过你都不在。”唐可岚点点头，微笑道，只不过这笑意细看上去，却是有些勉强。

　　　　“怎么了么？”江白觉得有些不对，急忙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藏书楼呆的有些闷，想找你说说话。”唐可岚摇摇头，道。

　　　　“真的没事？”江白狐疑道，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竹林里阵阵凉风卷送着竹叶翻飞而出，落在石坪上，早就已经铺满薄薄一层。只不过没人觉得这竹叶碍事，故而也没人有去打扫的意思。

　　　　“……要真说起来的话，的确是有一件。”唐可岚摸了摸江白脑袋，看着他一脸认真聆听模样，忍不住笑了声，道：“……就是你又忘记开门请我进去了。”

　　　　…………

　　　　洞府内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甚至是简单的过于寒酸。江白一直是把这地方当做一个歇脚所在，每天只为了回来休息洗漱而已，所以尽管现在手头宽裕，也懒得花钱去添置些什么。

　　　　不过，虽然洞府内摆设简陋，但江白却是特意的买了些好茶回来，自己可以随意居住，但这些招待别人的物什，总不能随意了。

　　　　“可岚师姐，来，喝茶。”江白简单的洗漱了番，冲了个澡，顺便把那只懒猴洗了下，扔到床上。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便走到前厅泡茶。

　　　　“好。”唐可岚点点头，接过那杯茶水，却是轻轻的放在了桌上，没有品茗意思。

　　　　看见可岚师姐和平常似乎有些不同，双眉间总是有股淡淡的郁结，使得整张漂亮的脸庞看起来，都像是有些愁绪模样。

　　　　“可岚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江白看了她几眼，试探道。

　　　　“嗯？我……”唐可岚好看的眉眼闻言转来，弯了弯，刚欲摇头否认。只不过或许是压抑了许久，不吐不快，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那个‘没’字。

　　　　末了，只见她幽幽叹了口气，端起桌上茶杯，轻轻啜了口，看向江白，柔声问道：

　　　　“小白，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江白闻言一愣，不明白可岚师姐突然问起这话来是何意思。但脑中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浮现出一张脸庞。

　　　　当这副记忆中的留存已久的模样，慢慢地和眼前一脸期待、等他回答的可岚师姐面容重合之时，江白心中忽的一颤。

　　　　这应该，便是喜欢了罢？

　　　　于是乎，他微带羞色的沉默一阵，而后重重点头。

　　　　“……是啊，小白你也有么？”唐可岚像是陷入了某种美好幻想当中，喃喃的笑了声，趴在桌上，一手托腮，回道。

　　　　“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唐可岚双眼并没有看向江白，反而是对着空气中的某块虚无，双目没有焦距，半是问他，半是问自己道。

　　　　“是。”江白又看了她一眼，而后再一次重重点头。

　　　　“那……倘若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你……或者是，你发现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该怎么办？”

　　　　唐可岚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像是触及到自己心中某个难以提及的难忘回忆，双目微微闭起，睫毛颤动。

　　　　江白闻言，如同感同身受般的回想起可岚师姐看向萧师兄的目光，如水如波，怀情怀意，好像天地间的所有都已经不在眼里，就只有那一人，那一影而已。

　　　　这种眼神，江白从来没有在可岚师姐看着自己的眼中见过。

　　　　江白心头闷了一闷，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或者说是他不愿意回答。

　　　　两两沉默了许久，唐可岚还是看着前方飘渺虚幻的所在，似乎是还等着江白作答。而他粗重的喘息了几声，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开口：

　　　　“我不知道。”

　　　　这一声，似乎是把唐可岚从那遥不可及的回忆里稍微扯回些许，只见她转头看了江白一眼，勉强笑了笑，道：

　　　　“也对，你这个年纪，怎么会懂的这么多？”

　　　　江白无言以对，脸上还是一副平静模样，但内心早就如同暴风雨下的汪洋般，涌起滔天雷霆还有巨浪。

　　　　谁说不我懂？

　　　　刚刚师姐你的那些问题，我都真真切切一个一个体会过。

　　　　谁说我不懂？

　　　　你不是正坐在我面前，心中却牵牵念念魂不守舍的想着另一个人么？

　　　　谁说我不懂？

　　　　我只是……不能说罢了。

　　　　嘴唇动了动，江白替可岚师姐面前冷下的旧茶水倒了，换上新温。不过，直到这壶茶水尽数变得温冷，好像也没人有喝上一口的意思。

　　　　前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