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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种愤怒很快消失，就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柔和，语气也是少年独有的温润：“别说话，专心治疗。”
　　我刚想开口询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插入，还散发着恶意的念。
　　“你最终还是选择为了他而背叛我。”好嘛，这话说的……
　　“根本就没有给予过我同等信任的你，又如何称得上被我背叛呢？”少年优雅地笑笑，同样张开了念的防御，不然我又得吐上几升血。
　　“你……”白衣男子怒极反笑，“好，很好，既然来了，那也别想走了。十三区已成战场，这里也不会例外，你们的下场，和他一样！”
　　少年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正和飞坦战成一团的索菲亚，“就凭她？”
　　“怎么可能，这个女人早就燃尽了她的生机。”路易投过轻蔑的眼神，不屑地说道。
　　“那么，还是你身边的暗卫？”
　　这句话让路易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因为他的暗卫早已死了大半，于是联想到了什么上面，然后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的视线扫过出现在房间里的其他窝金、信长和富兰克林，突然气急败坏地吼了出来，“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被飞坦禁止插手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的战斗的窝金大大咧咧的回答道，捏着关节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用问，他的战斗瘾发作了，最好路易一气之下就和他打起来。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路易的脸色虽然铁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只是一字一句地沉声道：“你们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进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当然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索菲亚的动作突然一顿，瞬间被飞坦一剑刺穿了心脏。
　　“师父……你……”
　　男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则跟着一群同样装束的人，各个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一下子就把房间给挤满了，连带路易身边的暗卫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路易和一边的路特异口同声，只是后者要比前者冷静多了。
　　“这就要问倒在那边奄奄一息的人了。”托里面无表情地走到一边，正对着书架背后的路特，把舞台留给了我们，只能隐隐约与听到托里口中说着克劳斯什么的。
　　见所有人的视线望向我，我也只好扶着库洛洛的肩膀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经过了念力的治疗，站立总算不成问题了。
　　咳出一口血，清了清嗓子，我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差一点，成功的就是你了。”
　　我把视线投向窗外，十三区的方向，那边的战斗也应该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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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辽的垃圾山脉已经成为了尸横遍野之地。
　　破碎的肢体和肚肠在空气里逐渐接受着微生物的腐烂，鲜血和污水混合在一起，雨，停了，空气中却依然弥漫着血的气息，把漫山遍野的垃圾味也掩过了许多。
　　白发的女子站在高处，满脸悲悯地注视着这一片被鲜血灌溉的土地，只是再怎样肥沃，也长不出任何作物，这一片被垃圾覆盖的世界啊……
　　身后的年轻女子和她长得很像，但气质却活力了许多，面对这样的尸体地狱，也只是皱了皱眉尖，慢慢给白发女子披上一件旧衣服。
　　“姐姐，别看了。”
　　白发女子搭上她伸出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低下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垃圾，眼里满是悲伤，“他，还没有回来。”
　　“放心吧，他命大，没那么容易死的。”女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当年他不也没死成么？再说了，原先派出的人也已经折回来了，说明那个叫做托里的家伙应该已经把议会那帮杂碎给收拾了，要不然我们这里还要伤亡惨重呢！”
　　白发女子想起了刚才在这里的战斗，的确，要是那拨人手再来迟一步，自己也许就必须使出那一招了……
　　当年得知这一招的效果之后，艾夏就称之为人体核弹，又向自己详细地介绍了核弹的威力，是呀，一次性的，敌我不分，千叮万嘱不让自己用。
　　女子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意，只可惜没多久他就离开了，然后听到的便是他死亡的消息，直到十年后再度的出现……那也是他的念能力么，没有变老啊……而自己已经白发苍苍。
　　后悔么？执拗地选择了这个位置，执拗地想要保护这个在他人眼中被当成地狱的存在？
　　也许，只有时间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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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知试炼，是为了引诱议会动手，一山不容二虎，在你和路特合计对付了托里只好，十三区和议会就失去了缓冲的余地变得水火不容了，既然总归要决出最后的赢家，与其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还不如自己掌握。”
　　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回荡着，却如同重锤，一记一记地砸在白衣男子原本已经失去平静的内心，每一记都让他的心湖骤然裂得更大。
　　“所以晓菲突然提出试炼，就是为了掌握先机。你为了对付我，自然会带走一批手下，这些年来你作为先知候选也树立了不少威望，有这些人在，晓菲做事反而不方面。”
　　“而我，也可以脱离战场，配合其他人手，趁着这里人手不足，抄了议会老底。”
　　“这一点，你猜到了，所以将计就计，利用索菲亚抓走玛琪之计，将我提前引到这里，再利用飞坦消耗我的念量，力求万无一失，直接将我格杀。”
　　“但是你却不知道，其实配合我的人手早就到了。”目光转向托里，“他的人马一早就埋伏再此，就等着你的手下好一网打尽。而那个时候，原本如你预料会跟随我来的人反而会折回去，前后夹击议会的人马。”
　　说完这句，连路特也变了脸色，“不可能！”
　　“但就算是这样，也是需要时间的，那些时间足够你杀掉我好几遍。”没有理会他，我继续自己的叙述，也许是因为一旦停下来，就开不了口了吧……
　　“只不过你太贪心了，光杀掉我还不罢休，居然还想要得到‘迦南之心’。才没有让索菲亚那么快就干掉我，才会在密云峡谷的时候利用库洛洛来试探我……”说到这里，我疑惑了，因为库洛洛没有倒向他。
　　明明处于劣势的人是我，这个历来最懂得见机行事的人居然选择了我……如果他和飞坦再晚来一步，我估计就这么死不瞑目了。
　　感受到我的疑惑，库洛洛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刚才的神情，黑色的眼睛也似乎充满了炙热的感情，扶着我的手突然一紧，整个人就被他拉了过去。
　　暖暖的吐息在耳边起伏着，少年的声音里也泛着怒意，热切还有坚定，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心脏加速跳动，眼睛也顿时睁大了。
　　“听好了，你的对手是我，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我整个人就这么懵了。
　　什么叫我的对手是他？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的手里？
　　“贪心？”路易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我是这样评价他的，然后突然间捧腹大笑起来，连他一贯自诩优雅的仪态也抛弃了。
　　我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我说错了么？
　　他如果不是贪心，怎么会瞻前顾后导致现在的落败，如果不是贪心，怎么会把我卷进这一切，我根本不想和他挣的……（汗，这句，怎么跟小白文似的……）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路易笑得更厉害了，连库洛洛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异色，他大概以为路易疯了。
　　笑了好一会儿，路易终于停了下来，开始整平自己的服装，端正自己的举止，拉齐了最后的衣角，慢慢闭上了眼睛。
　　“成王败寇，晓菲胜了，说什么都是徒劳——”话音刚落，飞坦已经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咔啦啦——
　　一个巨大的声响拉回了我的思绪，墙壁突然间就这么碎了，一个呼声让我狂喜得忘记了一切。
　　“爸爸！”
　　伴随着巨响出现在房间里的不就是一头紫发的少女么？
　　只是，她的脸色为什么苍白里透着红晕，缠绕在身体四周的念也那么稀薄？
　　“玛琪，别跑那么快——”后面的身影是派克。
　　“小心——”我还没来得及惊喜，心又再度悬到了嗓子眼。
　　什么时候，本来被飞坦刺穿了心脏的索菲亚突然一跃而起，扑向了破墙而入的玛琪。
　　“放开她！”我大叫起来，急冲冲地往前迈，却忘记了腿上的杀，要不是库洛洛扶着我，差点再度重伤：“你要报仇就冲我来！”
　　“我说过的……上一次只是回报了你没有杀我。这个女孩……我是肯定要杀的，既然暂时……杀不死你，也让你尝尝……我受过的痛苦……”索菲亚的声音断断续续，但传达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意味，看着我焦急的神情，她的眼里也露出了复杂的情感，仇恨，快意，怀念，欢乐，痛苦，全部交杂在一起，伴随着晶莹的泪花和尖锐的指甲，索菲亚慢慢闭上了眼睛。
　　“玛琪——”
　　终于挣开了库洛洛，我扑了出去，却一个踉跄，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不！
　　为什么！
　　为什么罪孽要报应在玛琪身上！
　　爸爸妈妈，夏日，玛莎，玛琪，为什么，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我总是保护不了你们！
　　不——
　　一口鲜血喷出。
　　“爸爸！”
　　我以为我看到了幻觉，少女滚烫的眼泪却落在了我的皮肤上。
　　不是幻觉！
　　伸出鲜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玛琪的手，眼泪就这么留下来了。
　　太好了！不是幻觉！
　　蓝色头发的少年慢慢走过我的身边，视线也随之而去，看他冷冷地拔出插入女子喉咙的剑，听着女子嘶哑地诅咒和忏悔伴随着她的生命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整个人的精力也就如同潮水，慢慢抽离了身体。
　　女子最后望向的方向是托里，可是后者却吝啬地连一眼都没有看她。
　　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
　　流星街的人，并不是没有感情。
　　只是太少，太珍贵，太美好，
　　一旦失去了，叫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就像索菲亚一样……不执著于报仇，恐怕她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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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索菲亚的客串者啡影小姐强烈要求的小剧场：
　　飞坦慢慢地从艾夏身边走过，淡定地拔起插在索菲亚喉咙里的剑。
　　只听索菲亚嘶哑的声音一阵漏风：“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长不高！”
　　而且还有其他版本：
　　比如艾夏：“我诅咒你一辈子被人压！”
　　比如团子：“我诅咒你一辈子跟男人纠缠不清！”
　　比如玛琪：“我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男朋友！”
　　……
　　……
　　……
　　=　=｜｜｜

　　突变X遗迹X未来

　　“啪！啪！啪！”不合时宜的掌声从背后响了起来，是路特，他的表情很镇定，完全不像处在劣势的人，跟流星街大部分人一样，越是不利，越是冷静，“真是感人的父女之情啊，连血缘都可以超越。”
　　果然，玛琪的眼睛还是锐利了起来，虽然回到了我身边，但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还不可能。
　　也如同我预料的，少女金色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我，张嘴欲言，又咽了下去，握着我的手也紧了起来，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也猜到了她想问什么。
　　最终还是想要亲口确认么？
　　只是，要让你失望了啊……
　　调动力气，我慢慢张开了嘴，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捂住，晶莹的泪花已经渗出了眼眶，少女摇了摇头，“……不要说。”
　　闭上眼睛，深呼吸。
　　我不明白，血缘并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但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视线转向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但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那么，可以结束了吧，这场闹剧……
　　“人，似乎都齐了呀？那么最后的一幕也应该上演了。”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打断我的思绪。
　　所有的人都把头扭过去，看到是自然是一个微笑着的路特，男子的身边虽然站着的是托里，却没有丝毫的气馁或是沮丧。
　　这样的局面下，他还能笑得出来。
　　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他把头转向身边的托里，后者望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三分疑惑还有七分戒备。
　　“你不是想要知道克劳斯去了哪里么？”路特托了托他的眼镜，等来的却是对方一记强劲的拳头，只不过他虽然不擅长念，却也还是一个念能力者。
　　托里的拳头在接触他皮肤的时候突然滑开了，就像抹了一层油一样，在接触的瞬间居然被卸了力，硬是朝着一边偏去。
　　“这就是你的念能力么？”托里沉声道，手下的动作却没有迟疑，论实战的技巧，十个路特也不是他的对手，虽然这样的能力有些棘手，但托里对上过的念能力者什么样的都有，区区这样的滑溜还难不倒他。
　　念能力者的战斗本身就是不同系别的比较，也没有绝对的强大和弱小，不管是什么能力，使用出来的总归是人，比的只是念能力者使用能力的技术。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个叫做克劳斯的男人呢？”不答反问，路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他的神情始终很平静，仿佛就只是想要知道原因，但他不断后退的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他是想拖延时间么？”库洛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朝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虽然不喜欢被那个女人利用，但不解决这个家伙，这一系列事情似乎就不会完结呢。”
　　窝金他们早等着好大干一场了，此刻见到库洛洛的眼神，战意顿时爆发出来，“这个男人是议会的头头吧，不知实力又是如何！”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路特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奇特的笑容，整个人猛地退后了两步，狠狠朝着墙壁的一边撞去。
　　“不好，他打算逃！”
　　“没那么容易！”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墙壁纹丝未动，路特一把被窝金揪住，又在瞬间从他手里滑了出来，大笑：“我不逃，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克劳斯的下落，那么我就送你们去见他好了！”
　　话音刚落，忽而一阵地动山摇，地面就像是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把房间里的整个人都吞了下去，连路特自己也不例外。
　　“你做了什么！”托里抓住了书架，但书架却也随着他掉了下来。
　　所有人的耳边嗖嗖作响，风从脸上划过，满带热气。房间里的我，库洛洛，托里一行人只觉得在不停地下落，而且越来越快，却依旧没有到底，仿佛下面就是个无底洞。
　　只有越来越热的气流不断打在身体上，还有从上边不断落下的家具和碎石，空中无法借力，好几个托里的手下被砸到，连路特自己也被碎石砸了一下，指甲大的一块擦过，也能令他头破血流。
　　不愧是重力加速度……
　　在我感慨着自由落体运动原来是这个感觉的时候，全身一阵剧痛，就像骨头被放在榨汁机里挤压一般，要不是被库洛洛用念护住，估计就直接成肉饼了。
　　但似乎还是伤到了肺，一口咳出一滩血来，眼前一黑，连四周到底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晕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窝金的背上。一阵强烈的臭味直接扑鼻而来，一睁眼，一块霉菌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流星街的人缺少食物，也缺少生活用品，比如衣服。
　　我还记得当年仅仅是为了一块布，一条人命就这么消失在了这片广阔的垃圾堆里。
　　窝金身上穿的是一块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旧衣服，很小的尺寸，穿不下就把袖子给扯了，不过袖口修整地很好，针脚十分整齐，一看就知道是玛琪的手艺。
　　小小的自得一下，当年玛莎的女红……
　　虽然看不到窝金的脸色，但从他的态度可以感觉到他是不怎么愿意的，艰难地咽下一口吐沫，张开干涩的嘴，“这里是哪里……”
　　“一个遗迹。”回答我的是库洛洛，他让窝金放我下来，朝我的体内输送了一些念。
　　我这才有机会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很像是一个地下溶洞，只可惜流的是岩浆。源源不断地热气涌了上来，甚至有时还可以看到它们沸腾，四溅。抬头是高高的峭壁，顶上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到我们掉下来的地方。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部是一大块一大块悬空的巨石，此刻我们也应该在其中之一的上边。只是，这些巨石是怎么悬空起来的？难道都不受重力影响么？
　　“所以才是遗迹。”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黑发的少年轻轻说道。
　　“遗迹……”扶着玛琪慢慢地站起来，我疑惑了，因为这样的环境，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