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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晟抚了抚额，默默退散。
　　陶浪见华晟出了厨房，这才舒了口气，嫌弃地将手里的鲤鱼扔到盆里洗净，这才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对了，你让我调查的事有了眉目了……”厨房外传来华晟的声音。
　　“哐当——”菜刀掉在了地上。　　　　　　　　　　　　　　　　　　　　

　　　　☆、第十五章　　身体的下落

　　“事情比之前想象的要棘手许多……”华晟叹了口气，望着身前有些惴惴不安的陶浪，沉声说道。
　　陶浪一愣，猛地抬头，好半晌才问了一句：“难道这种事还能出什么岔子吗？”
　　华晟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我派人按照你给的地址找到了那间公寓，整间房子里混乱不堪，但并没有你的尸……呃，身体。”
　　“或许是警察来过，直接处理了呢？”陶浪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之前他一直没有设法调查自己之前身体的状况，一则是不想华晟起疑心，二来也是想着这么大的事故，警察肯定会前往现场勘察，不怕没人替自己收尸。但如今听华晟这么一说，莫非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没有。”华晟摇摇头，“我特意着人去警局查阅过相关档案，当天确实有民警赶到现场，但那时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怎么可能？”陶浪皱了皱眉，低声喃语着，“会不会之前有热心的邻居帮忙……”
　　“不可能！”华晟断然否定，“首先出了这种事，一般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报案，因为谁都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其次，我也让人问过了你周围的几户人家，但没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说实话，我甚至找人调查过你所在城市几乎所有的医院、诊所、殡仪馆、火葬场乃至墓地，都没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陶浪默然，思绪电转，将脑海中能够想到的人逐一分析，最终却只是徒然。
　　他离家数年，刻意避开了家族的耳目，所以于家族而言，当是杳无音讯才是。而这些年一直宅在家里，也没有几个深交的朋友……是以思来想去，陶浪终究没能找到半点头绪。
　　“那你刚才说有了眉目是什么意思？”正纠结着，陶浪忽然想起刚刚自己在做饭时，华晟说的那一番话，不由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睁大着眼睛望着对方。
　　“你先别急。”望着陶浪那双略带血丝的眼睛，华晟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下，“我派出的人虽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但却有人直接找上了门来。今天中午，有人直接找上了我的人，留下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陶浪心里一紧，接口道。
　　“那人说，人在我这里，用不着你们假惺惺地过问……”华晟纳闷地敲了敲额头，略微有些郁卒地问陶浪，“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其他人了？”
　　陶浪想了想，心里也平静了许多，听华晟这么一问，忽然噗嗤一声，笑道：“那人怕是把你当成我家里的人了……”
　　“咦，奇怪了，你现在不就住我家里吗？难不成这还不算家里人？”华晟往前倾了倾身子，故作疑惑地望着陶浪，很是认真地问道。当说到“家里人”三个字时，一抹淡淡的暖意在他眸间一闪而逝。
　　“和你说正事呢，胡搅蛮缠干什么！”陶浪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半步，一拳捶在华晟胸口，“我说的是我以前家族的人。”
　　“你以前的家族？没听你说起过啊！”华晟略略正色，开始不动声色地打探起陶浪过去的身世。
　　“你之前也没问过不是。”陶浪皱了皱眉，旋即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现在法理上可是靳清来着，以前的事，告诉你又何妨？”
　　华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陶浪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感伤与怀念的神色，开始说起以前的事：“湘南陶家，你可曾听说过？”
　　华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是陶家上代家主的独子……几年前我父母死于一场车祸，随即……”陶浪将自己的大致身世一一交代清楚，想到已经身在天国的父母，他心中一阵难过，一双清亮的眸子也渐渐湿润了。
　　隐隐泛着水雾的眼睛，略带梗咽的鼻音，让华晟不由有些心疼。想要阻止，却又希望了解对方更多的过往，华晟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拍着陶浪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
　　……
　　“抱歉，我不该让你回想起这些的。”华晟看着身前微微耸拉着脑袋的陶浪，低声道歉，心里却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微微酝酿。
　　“切，没有一点诚意……”陶浪抬起头来，又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华晟看着他那双略带通红的眼睛，以及衣襟上隐隐浮现的水渍，心里一动，伸手揽住陶浪，在他脑袋上狠狠揉搓了几下：“死小子，敢骗我！”
　　“放手，你弄坏我发型了，小心我揍你啊！”陶浪不爽地嚷嚷着，挥了挥拳头。
　　华晟笑了笑，将人放开。他倒是想这么一直将对方揽在怀里的，不过考虑到陶浪这具新壳子的出身，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万一这小子真没轻没重地给自己一拳，那这闷亏可是吃定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呢，今天奕凡那家伙跑过来，将我今天的安排完全打乱了，今天的小说还没更新呢……”陶浪忽然记起了什么，从沙发上一蹦而起，直接往房间而去。
　　“对了，我以前身体的事，你就别管了，反正死不了，成了植物人也好，和靳清换了魂也好，随他去吧，真要出什么事，也等到出了事再说……”
　　华晟抚了抚额，心道：没心没肺的，还真是你小子的作风！
　　“不过……”望着陶浪微微有些迫不及待的背影，华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这么急着上网，是在等什么人吗？如果是，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当然要永远淡出你的生活才是。唯有这样，我……”
　　“怎么没上线呢”陶浪望着那个黑漆漆的头像，不由微微有些失望地嘟囔着，“华灯，好久没见到你了……”
　　沮丧地摇摇头，陶浪收拾了一下心情，慢慢打开码字软件，望着空白的文档，只觉得头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卡文啊……”小爪子轻轻摔了摔鼠标，陶浪难得的抑郁了，“卡文的苦逼作者你伤不起啊，写什么好呢……”
　　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出神，陶浪开始神游物外，考虑起剧情发展来。
　　启航作者后台一排排的坑摆在那里，陶浪将它们一个个依次点开，又依次关闭，琢磨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只觉得脑海里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啊，请赐我灵感吧……”痛苦地抓了抓头发，陶浪郁闷得只想掀桌。
　　“哎，试试吧……”陶浪点开YY上那个名为华灯初上的头像，试着发了一条留言过去，“华灯，我卡文了，求虎摸，求灵感……”然后附带一连串卖萌的小猫图样。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方却没有半点儿回音。
　　陶浪苦着一张脸，眼中的期待也渐渐淡去了。
　　终于，就在陶浪彻底失望，准备关闭聊天界面的时候，对方的头像亮了。
　　“嘀嘀嘀……”
　　随着提示声的想起，两句话在界面上显示出来。
　　“唔，抱歉，我这段时间现实中事情太多太杂，再加上上次和你说的捡回来的那小子比较闹腾，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无法及时关注你这边了……”
　　看到这里，陶浪不由得心里一酸，呼吸略略粗重了些，过了小半分钟才舒缓过来，手指微微颤抖着回了一句：“没事，你忙你的，我这边不要紧的……”
　　“嗯，等我忙完了在和你联系，就怕你那时都忘了我这个人呢……”对方很快回了一句，附上给小猫顺毛的图片一张。
　　“怎么会，我会想你的……”陶浪咬了咬手指，打上了这么一行字。
　　“那就好~”一张笑脸发了过来，“卡文的话，你有没有尝试过开新坑呢”
　　“新坑？”陶浪一愣，将心里那种莫名的纠结忽略掉，开始思考起这种可能，“不过，什么题材好呢？武侠？《剑啸江山》几乎将我的路堵死了，不考虑！都市言情？《暧昧关系》让我掉了好多头发，再也不写了！仙侠、玄幻……暂时没灵感……”
　　将脑海里能想到的题材一一细数，陶浪悲哀地发现，还是没东西可写。
　　“咦，对了！”陶浪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种名为邪恶的神色，唔，亦或是猥琐？
　　“就写这个好了，我让你欺负我！这回……哼哼！”陶浪一边奸笑，一边打开码字软件，“那位419楼的姑娘，这次就顺了你的意了……”
　　只见那文档上赫然就是四个大字：
　　房东，别跑！
　　华晟叹了口气，望着已经暗了下去的那个“大浪淘沙”的名字，微微一笑。
　　待我忙完现实中的事，咱也没必要这么通过这种方式……　　　　　　　　　　　　　　　　　　　　

　　　　☆、第十六章　　就不给你看

　　华晟闲适地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今天的早报，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旁边不远处，陶浪抱着个小本儿盘膝坐在那儿，聚精会神地敲击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虽然有些杂乱，却并不让人讨厌，至少听在华晟耳中，不会有烦闷的感觉。
　　客厅的窗户半开着，清凉的风儿拂过，带着乳白色的窗帘轻轻飘荡着，显得很是悠然。阳光透过窗户与帘子的缝隙，斜斜地洒进屋里来，近乎淡金色的光让整个客厅都充满着一种温暖的感觉。
　　陶浪在那边努力奋斗着，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映着微弱的阳光，仿佛也在闪着某种光彩。
　　华晟将最后一张报纸看完，随意地扔在一旁，然后将目光转向努力和新坑作斗争的陶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靳清的这具身体，本就近乎大理石雕塑般完美，这么挺直着腰杆盘坐着，很容易就能聚焦他人的目光。但吸引华晟的却并非这些，而是这躯壳里的那个灵魂所特有的一种感觉。
　　虽然很想去看看陶浪究竟写到哪里了，但考虑到上次的情况，华晟摇着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不去折腾他了，机会不有的是吗？”
　　想起上次的情况，华晟好笑之余，心里也不由涌起一点点愧疚与心疼。
　　那日陶浪正在码字，不防华晟忽然闯了进来。好在他反应得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码字的页面切换到了马甲开的一个文里边。
　　华晟将陶浪那仿佛做了坏事后略有些惴惴不安，却又偏要故作镇静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一动，恶趣味和打开了的潘多拉盒子一样不可遏制，就直接坐在了陶浪旁边看他码字。
　　陶浪只觉得如芒在背，只得一边码着字，一边观察华晟的反应，见对方似乎没有发现，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只好赶鸭子上架，认认真真地码着马甲“白浪滔天”开的那个文，静待华晟离去。
　　结果华晟这家伙却没有半点儿自觉，直接就赖在陶浪的房间里不走了。就这样，两人秉承着历史上某位伟人的持久战思想，一直耗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于是乎，新马甲的存稿倒是够了，但陶浪主要经营的“大浪淘沙”这个ID的几个文，愣是没有一个能更新的。
　　这对于明白了某些东西的华晟来说，自然是知晓的。
　　但想到某人一直对自己有所隐瞒，连个真正的作者ID都不让自己知道，华晟不由撇了撇嘴，决定不去管某人的死活。读者催更也好，编辑催稿也好，他就当娱乐一下心情，顺便整治一下某人好了。
　　然而，当第二天看到那几个文的更新，以及陶浪那双几乎睁不开来的熊猫眼后，华晟不由得心疼了。想到因为自己的捉弄，让陶浪几乎一晚没睡，华晟心里那叫一个愧疚啊。
　　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在陶浪码字时打扰过他。久而久之，陶浪也就不在他面前遮遮掩掩，而华晟对于他的文也不再表现出明显的好奇，只是在陶浪码完字后随意和他谈一些关于“大浪淘沙”的作品或是“光荣事迹”。
　　陶浪听在耳里，乐在心中，渐渐地，和华晟的话题也慢慢多了起来。若华晟得闲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将新马甲的文给对方看看，算是分享一下写文的喜悦。久而久之，陶浪对于华晟的亲近感无形间便增进了许多，因为“华灯初上”最近不怎么上线的郁闷也略略消散了。
　　“噗嗤”一声，正努力码字的陶浪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赶忙偷偷瞟了一眼华晟。不期然间，两人四目正好对上，望着华晟那双深邃的眸子，陶浪仿佛做坏事被人抓了现行一般，缩了缩脖子，然后心虚地低下头，继续码字。
　　华晟见他笑得开心，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他此刻是在干嘛了。
　　他家沙子的新坑，他自然有去围观过。虽然耽美不是他的菜，但本着爱屋及乌的原则，华晟还是有认真看过两章的。
　　《房东，别跑！》这个狗血中混杂天雷的题目虽然让华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但如此直白大胆的标题到很是让他惊艳了一番：原来自家沙子也可以这么奔放来着？
　　抱着这种心态，华晟点开了那个文，看了不到两章，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什么房东，那外貌描写，那性格塑造，甚至家世出身，处处有着他华大少爷的影子。
　　好吧，若是一般的文，华晟倒也不会怎么介意了，权当免费给他家沙子提供了一个人设好了。问题是，这是耽美啊！而且，文案上那大大的三个字“主角攻”让华晟心里直抓狂，因为理所当然的，房东只是男二号，虽然也摆在了主角那一栏……
　　正准备上YY用“华灯初上”的号给他旁敲侧击一番呢，结果陶浪倒好，那个所谓的主角越写越走形，到了最后，整个活脱脱地就成了陶浪自个儿的翻版。
　　看到这里，华晟倒是不气了，一边看着文，一边写着评，然后再一边在心里给陶浪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小鬼，感YY我？以后有你好受的，哼哼！”谁说他华晟睚眦必报呢，欠债还钱，这不天经地义嘛！
　　“咦，这是什么气味？”华晟心里正盘算着，厨房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味道。
　　用力嗅了嗅，想到陶浪昨晚就在厨房里折腾了很久，华晟心里一动，伸腿轻轻踢了踢陶浪：“喂，小浪儿，厨房那里是怎么了？”
　　陶浪码字正带劲儿，似乎进入了某些关键情节一般，整个身体都兴奋地颤动着，猛地被华晟一打扰，眼睛立时睁得大大的，不由愤愤地瞪了华晟一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但很快，当那股气味直冲他鼻子而去时，陶浪脸色一变，直接将小本儿扔在了一旁，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光着两只脚丫子就往厨房跑去。
　　“我熬了一晚上的花胶枸杞猪骨汤啊……”不多时，厨房里传来陶浪的哀嚎。
　　华晟翻了翻白眼，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被陶浪暂时性、选择性遗忘的小本儿上面。
　　“看，还是不看呢？”华晟内心纠结着，瞟了一眼厨房那边，一边估摸着敌情，却终于忍不住将小本儿抱在了手上。
　　“你在干什么？！”厨房里传来陶浪的惊呼，华晟被他这么一咋呼，不由将头抬了起来。只见得眼前人影一闪，还没来得及看陶浪究竟写了些什么，笔记本却已在须臾之间易主了。
　　“喂，你不要这么激动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捂得这么严实？”郁闷地揉了揉左肩被陶浪肘部不经意间撞到的地方，华晟皱着眉头望了陶浪一眼，多少有些不爽的他说话间也稍稍过了点。
　　陶浪将小本儿抱在怀里，然后心虚地望了他一眼：“我，我不是故意的啊，谁叫你乱翻我的东西……”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底气也不是很足了。原因无他，这笔记本还是华晟出钱买的来着，他新赚的稿费和版权使用费华晟可没舍得让他动。
　　见陶浪这副受了气的可怜模样，华晟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自己横竖今晚就能看到更新，现在也犯不着和他较真。更何况，自己没经他同意就翻看他的东西，到底也占不到什么理。
　　“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翻你东西，我道歉！”想到这里，华晟脸色缓和了许多，站起身来拍了拍陶浪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热气吹在陶浪的耳蜗里，让他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身子，眼睛抬起，不经意间却对上了华晟那双渐渐温和起来的眸子。他不由得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脸颊不由得一红，挣开了华晟搭在肩膀上的手。
　　华晟奇怪地望了陶浪一眼，不着痕迹地往后移了一个身位，这才不经意地问道：“不知你在写什么呢，这么神秘，我都不让看，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没，没有……”陶浪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