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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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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动刀子就收服大将,刘子光不禁有些得意,站得笔直,抖擞着身上的王霸之气,中气十足地说道:“无妨,王千户也是耿直之人,我很欣赏。”
其他将佐看到这一幕也无话可说。形势比人强,人家的靠山硬,官衔高,武功高,打仗更是高手,不服也不行了。
众人一起躬身施礼道:“将军神武,我等敬服。”至少在表面上大家都认可了刘子光作他们的上司。
“好说,好说。”刘子光伸出刚杀完人的手去搀扶王大海,面对大家说道:“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共杀鞑子才好。”
突然巡营一个旗总扶着铁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们还不认识刘子光,对着值日官李岩禀告道:“启禀大人,大事不好,新来的那帮小子和咱们的人因为抢水打起来了,他们出手极狠,重伤了虎翼营好几个兄弟了。”
李岩低喝道:“混帐,什么咱们他们的,都是自家兄弟!刘副将在这里主持大局,有什么事情向将军禀报吧。”
旗总穿的是一身铁卫的标准黑色制服,他顺着李岩的指点望到了刘子光这里,赫然发现新上任的刘将军和那帮新来的家伙穿得是一样的红色战袍,不由得心里打了个机灵,硬着头皮说:“见过刘将军。”
刘子光知道这个旗总是负责纠察军纪的小军官,平时带着几十个手下,胳膊上缠着红带子,拿着军棍在营里巡逻,遇到违反军纪的事情可以当场处置,相当于宪兵的角色,他刚才说的新来的那帮小子毋庸置疑就是效死营的兄弟了,没想到两军之间的摩擦这么快就出现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死了几个人?你们怎么处理的?”刘子光沉着地问道,他最关心的是这场架打赢了没有,自己那帮手下的脾气他也知道,出手打架了就肯定要死人,如果遇到军纪队的镇压恐怕连宪兵也一起打了。
“回将军,是今天新到的兄弟在河边取水的时候和虎翼营发生冲突,死了一个人了,现在正和虎翼营的人对峙呢,军纪队也压不下去。”
“走,咱们去看看。”刘子光怕自己人吃亏,赶紧让旗总带路去事发地,他还特地丢了个眼神给自己的亲兵,亲兵会意地溜回大帐拉援兵去了。
军队扎营,一般都要选择水源地附近,几万人马饮用洗漱都要由各营派水车去取水,效死营扎营比较晚,所以到现在还没做饭,各连派了伙夫水车去河边取水,正遇到虎翼营的一群铁卫,铁卫和效死营的矛盾是由来已久的,互相都有不少人命的血仇,所以铁卫们想借机寻仇,他们跑到小河的上游去集体撒尿,这可惹怒了效死营的伙夫们,没有多余的废话,上去就揍,两帮人打成一团,混战中一个最嚣张的铁卫被按到水里活活淹死了,还好双方没有动用武器,不然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了,军纪队闻讯赶到后一通水火棍打过去,好不容易分开了两方,虎翼营方面才发现他们领头的队长死了,于是又闹起来,要对方偿命,并且叫来了更多的虎翼营士兵,要不是有军纪队护住,可能那几个伙夫已经被暴怒的铁卫们撕成碎片了。
当刘子光带着众将来到现场的时候,人已经聚集的更多了,甚至很多铁卫把盔甲都披上了,手持长枪佩刀,群情激奋,一派不惩罚凶手就决不收兵的架势。看到军官们来到,当兵的顿时气焰下去了不少,虎翼营的百总、把总们赶忙收拢自己手下的兵,这才露出包围圈里面的军纪队和十个伙夫。
刘子光走到近前,看到伙夫们个个鼻青脸肿,面上带血,一个个还是一副不怕死的表情。
“吃亏了吗?”
刘子光问道。
“没给将军丢人,弄死他们一个人,咱们都是皮外伤。”伙夫们骄傲地报告。
“很好,不愧是咱们效死营的伙夫。”刘子光仿佛又回到了当奴隶的时候,那时候大家一起对付铁卫看守,就是这样同仇敌忾的心情。
不过现在他已经是铁卫的副将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厚此薄彼的做法肯定不能让铁卫心服,这件事情处理的不当,就可能影响到三千铁卫对自己的不信任,也会更加加深两军的仇恨。
“好样的,是谁杀的人?”刘子光问道。
一个伙夫站出来说道:“是我。”这人是刘子光的老熟人了,当年把二小姐的爱犬黑虎烧成一锅花江带皮狗肉的就是这位贵州战俘出身的厨子。
“按照军律应该如何处置?”刘子光问那个军纪队的旗总。
“寻衅滋事者,斩;私斗杀人者,斩;聚众斗殴者,一百军棍;动用兵器斗殴者,斩。”旗总对铁卫军律非常熟悉,立刻把今天涉及到的几种罪行和处罚方式报了出来。伙夫们听到后脸色都稍微起了变化,难道真的要杀人偿命不成?
刘子光来回踱起了步子,是要军心还是要兄弟,这个决定比较难下。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虎翼营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弹压下稍微平静了一下,这会儿看到新来的主将没有立刻下令处置杀人者,又开始骚动起来,“杀人偿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随即更多人喊起来:“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第三卷 山东 第25章 军法
听到虎翼营士兵此起彼伏的喊叫,刘子光不由得火起,他强压着怒火,等候着效死营援军的到来。现在面前有几百个虎翼营的武装士兵,万一闹出兵变可就麻烦了,把他们都杀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可是自己治军的本领就要受到质疑,那可是丢面子的大事。
贵州伙夫看到刘将军为难,“仓啷”一声把佩刀拔出来了,架到脖子上说:“将军,自从您把我们从奴隶营解救出来那天起,我这条命都是您的了,今天的事我不会让您为难的,反正已经有个垫背的了,我死了也值。”说着就要抹脖子。
“放下刀!”刘子光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你的命都是我的,我还没让你死呢,这么着急干吗?”
正说着,远处烟尘滚滚,火光冲天,三百骑兵顶盔贯甲,手持弓箭长矛分两翼包抄过来,随后还有两百重装步兵,打着效死营的大旗,举着火把,踏着正步开过来。他们听说自家兄弟被铁卫欺负,顿时怒不可遏,用最快速度武装起来,在几个连长的带领下,迅速赶来助阵。
身穿红色战袍的效死营士兵把身穿黑色战袍的铁卫们包围到了中间,刀出鞘,箭上弦,长枪闪着寒光,松油火把照耀下是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
虎翼营的士兵们来的匆忙,只有随身佩刀,虎翼营的千户范坚强已死,剩下的军官们没了主心骨,也不敢下令结阵防御,只能眼巴巴看着刘子光。
看见自己人到了,刘子光心中有底了,他按着刀把子开始宣布处理结果:“寻衅滋事者按律当斩,既然带头闹事的家伙已经死了,那就不追究了,私斗杀人者斩这一条不适用于此,那指的是故意杀人,今天死人是因为失手所致,所以不能斩首。聚众斗殴的军棍嘛,今天到场的人人有份,动手的一百,没动手的五十,让军纪队执行吧。”
“我们不服!”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愤愤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袒护凶手?我们要范千户来主持公道!”
“范千户意图谋反,已经授首,这位是现任三营主将刘大人,还兼管虎翼营,尔等还不下跪!”胡先觉在一旁喝道,他生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队长惹恼了刘子光,被这位暴躁的将军砍了脑袋。
士兵们在军官的命令下跪了下来,但是那个队长依旧拧着脖子,倔强地说:“刘将军厚此薄彼,我们还是不服!”
刘子光刚想发飚,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岩轻声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将军如果能一碗水端平,舍了一个伙夫的性命,换来虎翼营的效忠,岂不是皆大欢喜。”
看来这个李岩还是真心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一条性命换来一营士兵的心服,无论哪个善于掌兵的将军都会毫不犹豫地斩了那伙夫,可刘子光根本就不是什么将军,也根本不在乎虎翼营的效忠与否,在他心里,自家兄弟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虎翼营的人马如果胆敢哗变,全部斩了就是。
“何来手心手背之说,没错,效死营是我的手心,虎翼营只是我名义上的部下,这帮人根本就没见过我,他们是范坚强的手心还差不多,伙夫取水是给我做饭的,虎翼营在上游撒尿,就是往我碗里撒尿,不要说他们,换了众位将军恐怕也忍不住要杀人吧?”刘子光说。
“毕竟虎翼营死了人,咱们不意思一下也说不过去,这样好了。”刘子光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细长的匕首丢给那个伙夫,“给虎翼营的众位好汉们开开眼,来个三刀六洞吧。”
贵州厨子二话不说,接过匕首就把刀尖按在了大腿上,在自己身上穿几个透明窟窿是极其挑战神经的一件事,厨子屠狗杀猪无数,可是从没在自己身上动过刀子,看看刘将军,再看看几百名跪在地上死死盯着自己的虎翼营士兵,他一咬牙,用上身一压,顺势把匕首刺入大腿,雪亮的刀尖从大腿下面露出,他猛然拔出匕首,一股鲜血跟着冒了出来,趁着第一刀带来的疼痛还没扩散到全身,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也扎了下去,三刀六个洞,毫不含糊。扎完以后厨子把刀一丢,当场就昏了过去,裤子都被鲜血染红了,周围战友急忙撕下衣服上的布条帮他捆住大腿,包扎伤口。
“送回去医治。”刘子光说道,这个伙夫还算没给他丢人,从头到尾没孬种,这个伤应该不会丢了性命,甚至不会残废,厨子对人体的骨骼血脉还是很熟悉的,没有伤到大动脉就肯定没事,长匕首是刘子光用来拨门闩、削东西用的,刀刃轻薄,锋利无比,造成的伤口也不会很大,如果换了他另一把三棱刺刀,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三刀六洞是江湖帮派的内部家法,铁卫算是私人武装,对这一套还是认可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都静了下来。领头闹事的那个小队长还在嚷嚷:“不服!还是不服,凭什么穿红衣服的就比我们虎翼营的命值钱,三刀六洞不过是皮外伤,怎么能抵消杀人之罪?这不公平!”
被他一啜叨,士兵们又开始低声鼓噪,嫌刘子光处罚杀人犯的力度太轻了,李岩轻轻叹了口气,用极其低微的声音说了声:“莽夫”,也不知道是说这个小队长还是说刘子光。
“公平,你有什么资格要公平?效死营的兄弟一个能打五个清兵,你能打几个?虎翼营又有几个人战斗力比他们强?这里是军队不是衙门,一边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一边是往我饭碗里撒尿的家伙,聚众顶撞上官的家伙,凭什么我要给你们公平?”刘子光直视着小队长的眼睛说道。
“效死营!”刘子光高声大叫。
“在!”五百士兵齐刷刷一声吼,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把在场的所有虎翼营官兵拿下,全部打军棍,胆敢反抗者当场格杀!”刘子光命令道。
虎翼营百总以上的军官都没参与闹事,所以免于军棍,没有他们领头,剩下的士兵群龙无首,只能乖乖地放在兵器,在效死营的枪尖下蹲到了地上,双手抱头,军纪队清点了一下数目,足有六百人之多,而且全是虎翼营的士兵,并未夹杂其他营的人。
“范坚强治军真是滥到家了。”刘子光连连摇头,对着那个倔脾气的小队长说:“你很有种,今天我就给你一个公平,打军棍不用我效死营的人,让军纪队来执法。”
军纪队的编制是一个司,共有一百人,一百人打六百人的屁股,明显人手不够,只能轮着来了,最先挨打的是参与斗殴的双方士兵,这一百军棍打得真结实,几十个屁股皮开肉绽,虎翼营的闹事士兵们惨叫声此起彼伏,效死营这边却毫无生息,不是军纪队徇私情,而是他们以往挨打太多,性子已经非常坚韧了。
第一批军棍打完,挨打的人已经不能走路了,军纪队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打得狠毒,却不伤性命,不过这些人有不少日子不能下地走路了。
接下来打那些聚众闹事,却没有动手打架的士兵,临刑前刘子光说了句:“下面还有几百人要打,你们可要均匀分配体力哦。”
得了将军的指示,军纪队下手就更有分寸了,虽然军纪队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可是他们每人要挥舞六百次军棍,这个体力消耗可是相当的大,不能先打得重,后打得轻,所以他们把力量平均下来,保证每个挨揍的士兵既疼痛得触及了灵魂,又不至于无法下地活动。
这一场军棍打得天昏地暗,连禁军大营都听到动静,深夜回营的祖大寿派了吴三桂来探听情况,吴三桂看到是刘将军正在打几百人的军棍,惊得直瞪眼,看看人家,打军棍都那么有气魄,讲排场,真是与众不同。
直打了一个时辰,这场军棍大会才算开完,望着满地趴着、屁股开花的士兵,刘子光满意地点了点头,扯开嗓门喊道:“这场军棍打完,效死营和虎翼营的梁子就算完了,谁再敢拿这个说事,无论是哪营的,我定斩不饶!”
士兵们哼哼唧唧的呻吟着,但是耳朵都支楞着听刘子光讲话,他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我刘子光,暂领虎翼营,你们也算我的兄弟了,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为自家兄弟出头,我坚决支持,可是不能违反军纪,所以我要打你们的军棍,今天到场的虎翼营兄弟,都是讲义气的好哥们,明天全体放假,让你们养伤,每人再发一两银子,算我奖励你们的义气。”
士兵们傻了,闹事挨打他们理解,可是闹事还要奖励,他们就不明白了,只有百总、把总们这些自以为懂得领导艺术的基层小干部们明白刘将军的心意,这叫赏罚分明,打个巴掌给个枣吃。回去后得给当兵的们讲讲,这位刘将军非等闲之辈啊。
挨打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回营了,刘子光对众将佐说:“死了的士兵算他是战死的吧,给双份的抚恤。今日连累大家这么晚不能安歇,真是过意不去,改日我宴请你们全当赔罪。大家就此散了吧,早点歇息。”
众将忙称不敢,给将军道别后三三俩俩的回去了,少不得在路上议论一下这位新来的领导。
目送众人离去,刘子光才心急火燎的回营了,直接到伙夫们的营帐看望大家。贵州厨子还在昏迷中,已经上了金创药,换了干净纱布包扎好了,静静躺在床上。其他挨打的伙夫都是老行伍,知道将军是偏袒他们的,一个个心存感激,趴在床上不停给刘子光道谢。
刘子光说:“今天的事你们做得对,遇到欺负就要以牙还牙,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出了天大的篓子有我顶着,不过你们可不能仗势欺负别人,那我就要责罚你们了,挨打的兄弟每人发一百两,放假十天;小贵州发五百两伤药费,放假到伤好为止。”
众人欣喜,这顿军棍值了,一棍就是一两银子啊,跟着刘将军就算挨揍都开心。
※※※
次日一早,东大营的主官祖大寿击鼓聚将,召集千户以上的军官到大帐议事,刘子光和胡先觉带着李岩、王大海也站在队伍里,铁卫不属于官军系列,纯属义勇参战,所以祖大寿对他们都很客气,昨天发生的事情吴三桂已经详细汇报过了,对于人家内部问题,祖大寿没有兴趣过问,他感兴趣的是那一千五百颗人头,这一堆快要发臭的人头对于刘子光来说只是摆设品,对于官军来说就是真金白银的宝贝、评价战功的铁证。
祖大寿先是夸赞了效死营的勇猛善战,然后对那么多人头摆在辕门口表示了担忧。有碍观瞻倒是其次,正当春季,传染了疾病就不好了,还是尽早交给官军掩埋处理掉比较合适。
刘子光谦虚了一番,表示这里面有吴三桂的很大功劳,然后说人头留着也没用,就交给官军埋掉算了。
这下皆大欢喜,祖大寿喜滋滋地说:“今晚崔尚书宴请兖州前线全体有功的将佐,刘将军在利国之战的时候就立下大功,一直没得到朝廷封赏,这次本将意欲带你前往,在尚书大人面前讨个一官半职,不知将军愿意否?”
“刘某侥幸赢了几仗而已,承蒙祖将军厚爱,敢不从命。”刘子光当即表示同意,正好借今晚的宴会揭穿崔承秀勾结清国的阴谋。
第三卷 山东 第26章 突变
“袁崇焕啊袁崇焕,你不仁我不能不义,昨天把我们拒之门外,今天我还是把一百车军械给你送来了。”刘子光骑在马上自言自语着,他带领着一百辆大车跟着祖大寿进城赴宴,顺便把军械送过去,赶车的人已经换上效死营的士兵,每车三人;还有伪装成技术人员的七八十个人和护送队一百人,效死营全体出动,因为今晚的宴会很可能是个鸿门宴,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好用。
刘子光当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祖大寿,此事极为机密,又涉及到朝廷大员,鲁莽不得,而且刘子光心里还有点小小的私心,想在关键的时候出手相助,彰显自己的英雄本色。倒是吴三桂把在清军身上发现芜湖军粮的事情告诉了他舅舅,据说祖大寿暴跳如雷,把米袋子等证据带在了身上,要当面禀告袁大帅。
今天的兖州城门外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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