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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炉-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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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尿苔说:是啊妙,他秃子金跑了,不去担尿,该贡献根火绳的。 
  猫却又从匣钵缝里钻了进去。 
  狗尿苔觉得这只猫有意思了,就趴在匣钵缝往里看,院子里的上房门开着,乍一看去只显得门就是个洞,黑洞,看不见黑洞里有什么,却昕到有人在说话,是半香在说。半香说:收芝麻的时候,我是去收了,我背回来两背篓,土根和顶针他大也是背回来三背篓,虽说腾出来的芝麻少,从来不给社员分,要卖了给生产队买煤油呀,买记工本呀,可我到马勺家,他家的油辣子里有芝麻,他哪儿来的芝麻?芝麻麻麻麻……。声音奇怪地颤起来,颤和和地呻吟。 
  狗尿苔吃了一惊,半香是给谁说话哩,给秃子金?秃子金回来啦?! 
  半香又说话了,说:咱古炉村不明不白的事多了,还有莲菜池挖出的莲菜,拿称分的时候咋就都是些莲菜把把,支书说给公社送了的,能给公社送多少?噢,噢,你能行么,咋还能这样来呀,你你你你……。声音又颤活活了。 
  狗尿苔不明白半香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停地发颤?早听说半香和秃子金经常吵嘴打架的,不是那么回事么,人家亲热着么,亲热得声都变调了么。但狗尿苔恨秃子金,他秃子金从窑场偷跑回来了,应该让红大刀知道,他希望秃子金永远不在村里,就像迷糊回来一样,让红大刀再撵了出去。 
  狗尿苔撒脚往横巷口跑去,报告秃子金回来啦,马勺说:这不可能!狗尿苔说:我在他家院门口听见他们说话哩,信不信由你!马勺就严肃了,让金斗和他一块去看,金斗说他不去,他是从窑场回来的,他去不成。马勺就让金斗快到路口叫人,他去秃子金家瞧个动静,真是秃子金了。他会稳住秃子金的。马勺就拉了狗尿苔去了秃子金家,狗尿苔死活不去,马勺说:耍滑头呀,你发现的你不去?!两人一到秃子金家,隔院门听听,里边是有说话声,马勺没有直接推门,大声叫:半香!半香!屋里的说话声立即没了,隔了一会儿,半香说:谁呀?马勺说:是我,担尿沤粪哩,来借借你家尿桶。半香出来开了院门,上房台阶上却坐着天布。马勺和狗尿苔都傻眼了。天布并没有看马勺和狗尿苔,却对半香说:以后不要再让我来检查了,记住,他秃子金只要回来,你就得来报告!说完点火吃烟往院外走了。 
  马勺只好借了一对尿桶,和狗尿苔出来了,骂道:你狗日的碎髁多事,秃子金回来啦? 
  狗尿苔说:我以为是秃子金么。 
  马勺说:这下天布得恨我了。 
  狗尿苔说:他恨你干啥? 
  马勺说:你看到天布裤子上那一块白吗? 
  狗尿苔说:是蹭上了鼻涕? 
  马勺说:滚滚滚,你这个痴髁! 
  狗尿苔可以认可说他长得丑,但马勺骂他是白痴髁,他生了气,说:你才是痴髁!独自往打麦场上去。 
  面鱼儿老婆和有粮老婆还在打麦场扒拉着粪堆,问起婆病好些了没,狗尿苔说人还睡着,面鱼儿老婆就叮咛狗尿苔到她家拿些姜去,烧了姜汤给婆喝。狗尿苔却想别人头疼脑热了婆都是让烧姜汤喝,婆咋不给也烧些姜汤呢,是婆知道她的病喝姜汤不济事吗?狗尿苔也觉得婆的病怪,怎么鼻子喉咙疼还耳朵流脓呢,流脓就流脓吧,又发烧?怪病那得找善人呀,狗尿苔就决定请善人给婆说病。但要请善人就得上山,天布能让他上山吗?他试探着去给天布说,天布竟然满口应允,还要他能去窑场。狗尿苔说:我不会去窑场,端端去山神庙,端端就下来了。天布说:我让你去你就得去!狗尿苔说:那你要怀疑我和榔头队勾勾搭搭?天布说:要装着勾勾搭搭的样子。知道吗,去那里看看,狗日的们是死啦还是活着。狗尿苔这才明白了天布的意思,说:你也让我当特务?天布说:也让你当特务?谁还让你当特务了?!狗尿苔知道说漏了嘴,忙说:牛铃给我这样说过。 
  狗尿苔没有立即上山,既然天布要让他去窑场,他去了窑场该给霸槽怎么说呢,总得拿个东西有个话头呀?他一时想不出要拿什么,坐在碾盘上没了主意。一只啄木鸟飞到苦楝树上啄洞,啷啷啷,啷啷啷,他觉得啄木鸟真讨厌,啄着树就像啄他的脑袋。他突然就得意了,起身便去找杏开。杏开在收拾红薯片子。入冬后家家把红薯切了片晾晒在上房的檐簸上,杏开切的红薯片子少,就晾晒在院墙上的瓦槽里。狗尿苔就站在她家的斜对面的一个猪圈前,说:杏开,杏开!杏开站在凳子上头却不抬,也不吭声。杏开又是不理狗尿苔了,这使狗尿苔有些难堪,刚刚兴起的小得意消失了。麦粒子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而猪圈前一只屎扒牛在推着粪球翻一个土坎子,粪球推上土坎了,粪球又滚下来,再推上土坎了,又滚下来。笨死了你!狗尿苔用脚把粪球踢过了土坎,杏开却从凳子上下来,提了红薯片子笼往院门里走,还是不看他,低声说了一句:跟我进来,把鸡领回去!狗尿苔是在全村鸡猫狗集会的傍晚还是把自家的一只黑鸡给杏开拿去的,但他没有明着给杏开,而且把鸡腿绑了就放在院门槛上。狗尿苔愣了一下说:啊你咋知道是我给你的鸡?杏开说:别人都革命哩,鸡不是红毛就是红冠,你家的鸡就是黑!说这话的时候杏开却笑了,狗尿苔就更来了气,竟抢在杏开前头要进院。杏开说:你也不在我后边操心着我滑倒呀?! 
  进了院,杏开就把院门关了,一边把挂在树权上的衣服收了,一边说:我不那么说,你怕还不愿到我家来哩!你送鸡的时候为啥不叫我也不进来,鸡放在院门槛上让狼叼呀?是你也嫌弃我啦?狗尿苔气消了一半,说:是婆让送的,可我并不情愿。杏开说:你说实话了好,你不情愿连这鸡也不情愿。狗尿苔睁大了眼,说:鸡咋啦? 
  杏开这才告诉他,她把鸡抱回屋后,抱着鸡哭了一场。她舍不得把鸡杀了吃,要把鸡一直养着,可这鸡来后却不吃食,她抓了麦粒喂也不吃,这两天两夜总是咕咕咕地叫,叫得声都哑了。她之所以让他来院子就是要让他把鸡抱回去,与其它在这里饿死,不如还是抱回他家去。 
  鸡果然卧在柴草屋里,已经立不起了腿,羽毛脱落了一半,露着光光的脖子和脊梁,一见狗尿苔竟站起来往他跟前走,走了一半就又倒下去。狗尿苔把鸡抱在了怀里,说:夜风,夜凤,你咋了吗? 
  杏开说:你把鸡叫啥,鸡还有姓? 
  狗尿苔说:我姓夜,它也黑,我就叫它夜凤凰。 
  杏开说:哟,还是凤凰?烧窑的凤凰! 
  说起烧窑,狗尿苔说:我去窑场呀,你捎不捎东西?杏开立即不笑了,说:我捎啥东西,捎你骨殖呀?!狗尿苔说:不捎就不捎吧。抱了鸡要走,杏开却说:是天布他们要攻窑场呀?狗尿苔说:谁攻谁呀,狼虎两家怕哩。杏开说:那你能去窑场,是来笑话我吗?狗尿苔气又来了,但他不能说你杏开和霸槽的事谁不知道,我好心好意来问你,你倒给我打马虎眼!就把婆病了,他想去请善人来说病的事说了一遍,没有说天布让他当特务的话。杏开说:那你等着。跑进上房,拿了一件毛衣,说是交给霸槽。狗尿苔倒生了嫉妒,他连绒衣都没穿过,杏开倒给霸槽还织了毛衣!他说:行么。把毛衣搭在肩上要走。杏开却说这样拿着不行,路口的人看见了肯定把毛衣收了,要狗尿苔脱了夹袄,把毛衣穿上。毛衣又宽又长,一下子搭到了狗尿苔脚面上。杏开说:瞧你这个头!把毛衣下摆折了折用绳子系了,再帮着把夹袄套上。杏开问:暖和不?狗尿苔说:暖和。杏开说:你见了他可要给他的。狗尿苔说:他死了就好了!杏开就拧他的嘴:不许说那晦气话! 
  狗尿苔上了山,首先去了窑场,窑场上的人都穿得很单,那些带了锅和米面的人家当然把米面打平伙,但毕竟米面少,一天三顿就喝些稀汤凑合着。疥疮依然痒得人心慌乱,一半人的交裆都抓烂了,而开石最为严重,脖子上已有了小红疙瘩,如果真是疥上脸拿席卷,那就可怕了。霸槽却似乎还乐观,他说他没有去过延安,在课本上谈过关于描写延安的文章,毛主席在那里呆了十三年,从延安走到北京城去了。他穿上了杏开给他织的毛衣,指着中山上的坡坎峁塄,说:一样是黄土,一样是窑洞,一样的少穿没吃的啊,只可惜山神庙那儿没有个塔,将来我一定在那儿修一个塔!狗尿苔没有去过延安,也没有读过描写延安的课本,压根儿就不知道延安是什么,但他看得出来,榔头队在窑场不可能再坚持下去,少则三天,多则七天,不是要打败了红大刀,就是被红大刀打败,肯定是要下山的。狗尿苔说:修个塔好,州河里那个塔叫镇河塔,这塔就是镇山塔。霸槽说:宝塔!这山也改名宝塔山!霸槽指点着那山顶的位置,突然大声叫:跟后,跟后!狗尿苔说:你要去屙屎吗,不叫他跟后了,我跟你去!狗尿苔就拿了窑洞外一把锨,跟着霸槽往窑场后的洼地走去。把一个小土坑挖好了,霸槽却说他已经不便秘了,尽喝的稀汤,他要尿呀!他尿了那么久,说:村里现在是啥情况?狗尿苔说:没啥情况,担尿沤粪哩。霸槽说:路口上没人守啦?狗尿苔说:红大刀守着,生产队的农活是支书经管着。霸槽说:什么支书?走资派!走资派复辟啦!狗尿苔说:哦,哦。霸槽说:他天布张狂得很?狗尿苔说:噢,噢。霸槽说:都张狂成啥啦?狗尿苔说:听他媳妇说黑来睡觉那条宽皮带都系着嘿。霸槽说:他也就只是那条皮带!从窑场回去的谁入了红大刀?狗尿苔说:都人了。霸槽说:胡说,就能都入?!狗尿苔说:是都人了。霸槽骂了一句:日他妈的!把东西塞进裤里,不尿了。狗尿苔说:我去请善人呀,你还有啥问的?霸槽说:没了。狗尿苔说:应该还有问的。霸槽一挥手,拧身走了。 
  到了山神庙,善人喜欢着狗尿苔来了,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说:瘦了!狗尿苔说:不是瘦了,是消肿啦。善人说:现在没有蜂蜇了好看!就到处寻着东西要给狗尿苔吃,却没寻着什么,拿出个鸡蛋要打开让喝。狗尿苔没让打鸡蛋,就说了请善人下山给婆说病,他说:我不吃你的鸡蛋,给我婆说过病了,我给你吃鸡蛋!善人说:你婆的病我说不了,她啥不知道?可我也得去看看,在山上憋得些些了。麦粒子雪在山上似乎比山下要下得多,上山的路上鞋还能把住滑,下山却难了,出溜出溜地就跌了几跤,两人用草绳在鞋上缠了几道,小心翼翼往下走,在窑场前的转弯路上,看见了榔头队的人在吃饭,锅是支在窑洞里的,所有人都往窑洞口挤,就有人喊着排队,队便从窑洞口排过来,排了一个长队。先盛上饭的端了碗出来一边走一边喝,有人就说:恁烫的饭,你往喉咙里倒呀?应声的是:我想细嚼慢咽哩,稀汤里没啥能咬能嚼的么!吃过了的又站在长队后边,在舔着碗。排队的说:你咋又来排队呢?吃了的说:没饱么咋不排队?排队的说:那你可以吃两碗,我们只能是一碗?吃了的说:那你往前排么。排队的说:日他妈,这不公平!吃了的说:你骂谁呢?排队的说:我想骂谁就骂谁呢!啪,有人出了,手,立即长队就乱了。而在转弯路上,守灯一直在那里蹴着,自榔头队一上来要揪斗他后,再也没人理他,但他又不能走,大家都在争着吃饭,他独独一个蹴着吃烟。狗尿苔说:你咋没去吃饭?守灯看了看狗尿苔,没有理,他的肚里像个灶膛,一缕烟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狗尿苔说:他们不给你吃饭?守灯抓了一把雪扔到狗尿苔脸上,说:你管哩?!气得狗尿苔说:该饿死你!拉了善人离开。善人说了句:不三不四,人五人六,乱七八糟。没想一步没踏稳,滑了一跤,浑身满脸都是雪。 
  狗尿苔说:疼了没? 
  善人说:能不疼? 
  狗尿苔说:下麦粒雪,这要真是下麦粒子多好! 
  善人说:要下就下到你家院子。 
  狗尿苔嘿嘿地笑,却说:哎,你说啥来?三四五六七八的? 
  善人说:不三不四,人五人六,乱七八糟。 
  狗尿苔说:这啥意思? 
  善人说:想听吧?你个头小,重心低,滑不了,我扶着你了,我给你说。 
  狗尿苔就让善人扶着他的肩往下走,善人在说了,说的是不三不四这话常听人说吧,啥意思,你一定以为在说一些人的不正经吧?是不正经的意思,可为什么要说不三不四而不是说不四不五呢?这话起源于三从四德。啥是三从?三从是说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啥是四德?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工。不遵循这些规矩的人就是不三不四,懂了吧。还有人五人六,五和六原本指人的五脏六腑,人如果五脏六腑不全或者移了位置,那人就不是正常人了,做人要做正常人。乱七八糟呢,人出生前脸在娘胎里是七天一变化的,人死后的七天是会腐烂的,便要入法轮道,这八是……。狗尿苔说:我不知道为啥你说这些?善人说: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狗尿苔说:真不知道。善人说:真不知道你就不用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就不快活了。 
  婆并不知道狗尿苔能去请善人,见善人进了门,赶忙从炕上爬起,喊叫着狗尿苔取烟拿火,她就摇摇晃晃要去厨房里烧锅煮荷包蛋,村里突然狗声四起,一群鸡嘎嘎嘎地从院门外的巷道里往过跑,有三只竞飞到院墙上,立脚不稳,掉进院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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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宽担着粪笼去拾粪,但麦粒子雪越下越大,天骤然地冷起来,鼻里口里呼出的气都能看见雾了。他是从河滩地走过,绕过了塄坎,又到了后洼的土路上,麦粒子雪被风吹着跑,路面上就像过流沙一样。但是,长宽并没有拾到多少粪,他蹲在了地堰后,自己把粪直接屙到粪笼里。这种行为古炉村只有迷糊干过,长宽也笑话起自己的荒唐,他摸摸屁股,感觉有无数的刀子在那里刮,他说:嘿嘿,屎冻硬了不奥。这时候,一队狼从天布家那块麻地里经过,收过了麻的地里长着一丛丛毛拉子草,草都枯了,几乎能听到泠泠的铜音。但狼队没有任何响声,它们的四蹄上像是缠了棉花,那从头到尾,皮毛完全变灰了。狼也换了季,穿了灰棉袄?长宽先是这么想着,猛地惊慌了,连粪笼也不要_『,提着裤子就往村里跑。狼并没有追他,甚至回头看也没有,低头微笑着继续经过。 
  担尿水的马勺一伙听说又过狼了,就都跑到碾盘后的土塄上,拿了扁担,防止着狼队进村,却没有看到狼。是狼又转到村前的河滩地?再跑到石狮子那儿,就看到了公路通往村里的土路上涌过来了,一群人。先以为是下河湾的人撵狼过来的,可下河湾离古炉村太远,即便撵狼,能撵那么长的路吗?那些人越来越近,大家就取笑长宽一定是看花了眼睛,又作践起了来的那些人的穿着,哇呀,黑裤黑袄,却系着白腰带,扎着白裹腿,那是河南上来的耍猴人打扮么。六升的儿子突然变脸失色,说:这是下河湾的金箍棒造反队呀!六升患病期间,六升的儿子去下河湾大夫那儿抓过中药,看见过那里的造反队,这造反队就属于联指的。六升儿子的话使大家都警觉了,发现来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金箍棒的人怎么朝古炉村来?这就又看清了走在前边的竟然是水皮和麻子黑。毫无疑问了,是水皮跑出去通报了榔头队困在窑场的事,才搬来了下河湾联指的救兵吗?但麻子黑怎么就回来了?立即有人就屁股夹了火炮一样跑去报告天布和磨子,别的人轰地散开,但刚刚从村口走来的摆子以为他在腰疼,也没参加什么组织,他站住了不动。 
  摆子说:是麻子黑吗,你是不是麻子黑? 
  麻子黑说:你过来,看是不是麻子黑。 
  摆子往前走,歪着头看,麻子黑一拳打在摆子的心口上,摆子一个踉跄窝倒在了地上。麻子黑说:认不得我啦,忘了我啦,古炉村再也没有我啦?! 
  摆子说:麻子黑麻子黑,你咋就出来啦? 
  麻子黑说:你管我怎么出来的,老子是出来了,出来就回古炉村啦! 
  拿脚踢摆子,摆子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身子往后退。麻子黑的脚踢到了他的嘴上,他的一颗门牙就掉了,血沫子流在下巴上。他说:我啥都不是,不是红大刀的也不是榔头队的。麻子黑说:是古炉村的我就要打!你不是会烧窑吗,我去多拿过窑上几个匣钵垒墙你都不肯,你起来和我打呀,往这儿看,往这儿看!摆子要面对着麻子黑的时候,他就看不见,他只能斜了头,但麻子黑一脚把他的头踢正了。 
  散开去的人见麻子黑这么欺负摆子,就反过身来救摆子,金箍棒的人哗啦围了上来,人窝里钻出了黄生生。黄生生也来了?黄生生瘦得只剩下个黄瓜嘴了,他在喊:谁是红大刀的?水皮说:这些都算是红大刀的。金箍棒的一下子就打,马勺的肩膀上就挨了一棍,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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