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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吴钩传-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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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道:“我也正是此意——现在最紧要之事,便是如何将柳聚君的面目揭露出来。”又对祁寒道:“你还记不记得,在金竹坪时,我觉得这武林大会有些奇怪?”
祁寒道:“记得。你说此次武林大会是为商议抗倭之事而开,但倭寇却没有派人前来阻挠。你担心倭寇还有什么骇人的阴谋。”
阿絮颔首道:“那时我只是隐约有些害怕,却不知这阴谋到底是什么,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若倭寇不派人前来阻挠,那便只有一个原因:这次武林大会看上去于他们有害,实则对他们有利。而武林大会只是使得柳聚君坐上了抗倭总盟的盟主之位。可见柳聚君当上盟主是倭寇愿意看到的。那山口丰后虽不知是何许人也,但他既然对倭寇挑拨江南武林之事知道得那样清楚,势必与倭寇有牵扯,或即如柳聚君所说,他就是倭寇。这也就是说,倭寇不仅愿意看到柳聚君当上盟主,还派得人来助他登上盟主之位。”
祁寒道:“可柳聚君当上了盟主会对倭寇有何益处呢?”白茶道:“定是柳聚君给倭寇送去金银无数,并许诺当上盟主后,再送上无数金银,才买通了倭寇,前来帮忙。”苦菜摇头道:“我看不是,金银之物,倭寇未必便放在眼里。定是柳聚君答应给他们什么武功秘籍,这才引得他们前来。”
阿絮道:“我也不知柳聚君究竟答应了倭寇什么条件。但倭寇在图谋进击江南,柳聚君其志也未见得小,他们联手,必定有一个大阴谋在里面。”
祁寒问苦菜和白茶道:“昨日武林大会上,柳聚君当上盟主后,又说了些什么?”白茶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大家要齐心协力之类的话。”苦菜略一思忖道:“只有一件最是紧要。柳聚君说他得到密报,倭寇有在一个月后大举进犯之谋。他让群雄回去后,好生准备,二十天后也是八月二十五,大家聚集在杭州府,一同抵御倭寇进犯。”
祁寒喃喃道:“难道这里面就有什么阴谋?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阿絮道:“此时情势未明,自然难下断言。但我们已知柳聚君有不可告人的图谋,便比事到临头还蒙在鼓里要强得多了。”
苦菜道:“不错。我们还有二十天时间可以详加查访、细心戒备。到时不论柳聚君和倭寇有何阴谋,我们总可以有应付之法。”白茶道:“可这般详加查访、细心戒备,要弄到什么时候去?简直慢杀人也。万一到了会期,仍无头绪又怎么办?若依我的性子,我们四人便还杀将回去,将柳聚君杀了,就算他有什么大阴谋,也立时都烟消云散,何用等到一月之后!”
阿絮知他性急,便一笑道:“现在也不是没有一点头绪。我们是从你们铁线帮那儿,才偶然得知柳聚君的真面目的。要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阴谋,怕还是要从你们铁线帮着手。”  
                  
 第三十一章 不如早去备蓑笠。高卧烟霞,千古…
 祁寒道:“正是。昨日武林大会上,不论是清泉忽然出现,将戴鹰擒住,还是代替黄帮主和孙加威比武,都象是柳聚君刻意安排好的。其意不过是为了让清泉在群雄面前立威,以折服众心,好让他成为你们铁线帮的帮主时,旁人都无异议。”
白茶道:“是这个意思!怪不得今天早上在金竹坪,柳聚君一力要清泉早做帮主。我还道柳聚君是为我们铁线帮好,原来早安下了这鬼心!”
阿絮道:“柳聚君将清泉扶做铁线帮帮主,正是为了多一个铁线帮这样的强援。可见若有什么阴谋,清泉也必然参与其中。我们便从铁线帮入手,要是还能将那山口丰后捉到,问出那阴谋来,再让山口丰后在众人前亲口说出这阴谋,就更好不过了。”
白茶听到立时便可以去对付清泉和山口丰后,便喜道:“此议甚好。”苦菜却愁道:“但此刻江南群雄都在这山上,我们只要一露出面,便会给人发觉,又如何寻那清泉和山口丰后去?”
阿絮道:“现在不只江南群雄在这山上,便是你们铁线帮的人也在这山上。我们这就下山,到九江城里你们铁线帮的总部中侯着清泉他们,你还怕他们一辈子在这山上,不下来吗?”白茶连声道:“是极,是极。此时九江城里总部中人手正少,清泉他们也绝不会料到我们会到那儿去,我们也不用满大山去找,只须舒舒服服在里面候着他们就是。”
祁寒望了望苦菜和白茶身上批着的藤蔓,道:“可我们这模样,就这样下山,难免不被人发现。”
白茶笑道:“有我们二人在,还怕会给人发现吗?”苦菜道:“这庐山本就是我们铁线帮的地盘,我们俩又在这儿待了这许多年,便是清泉那厮,何处能走,何处不能走,所知道也绝没有我们多。除非柳聚君在这山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安排下人手来,否则我们便有办法下得山去。”
祁寒和阿絮听了这话,相视笑道:“那便有劳二位领我们下山去吧。”苦菜便背起白茶走在前面,祁寒和阿絮在后面跟随往山下去。一路上,苦菜只往偏僻处走,但无论如何偏僻,看似无路可走了,却都总能走出路来。又忽而向东,时而向北;或是上山,或是下谷,或是涉溪而过,或是穿林而入,果然连江南群雄的人影也没见着一个。祁寒、阿絮这才知道苦菜和白茶方才所说之话确实所言非虚。
走到一半时,白茶觉得身上渐渐有了气力,便跳下地来,与苦菜并肩而行。四人施展起轻功,行得又快多了。苦菜和白茶见祁寒轻功不弱,倒也并不惊讶。只是见阿絮虽是个女子,使起轻功来,非但丝毫没有落后,还脚步轻盈,似有余力,行走间说话声也与平时无异,显见内力比之他们只高不低,不禁都暗暗称奇。
四人在山上行了有两个时辰,方才下得山。未顾得上停歇,便直奔九江城而去,途中从一个农家买了两件衣服给苦菜和白茶穿上,虽未见得合身,也只得将就了。祁寒和阿絮自将面具戴起。又怕城中人多眼杂,有人认出苦菜和白茶来,便又买了两顶斗笠让他们戴上。待进了城,苦菜和白茶领着祁寒阿絮在大街小巷间绕了几绕,来到一处高墙外。
白茶一指那高墙道:“这里面便是了。”四人看看左近无人,便飞身而起,跃了进去。待轻轻落在地上,见里面是一个颇大的宅院,往前、往左、往右望去,都只见屋脊层层,也不晓得有多少间房子。祁寒小声对白茶道:“你们这儿倒大得很。”白茶道:“要说起大来,旁的地方我不敢说,在这九江城里,我们铁线帮可算是数一数二了。”  
                  
 第三十一章 不如早去备蓑笠。高卧烟霞,千古…
 苦菜一人在前,猫着身子来到处屋角边,探出头去,向外看了看,又回过身来向祁寒他们三人招了招手,自己往前行去。三人跟在苦菜后面,在房屋的夹道间穿来行去,直走了约一盏茶的工夫,方来到一间屋前。苦菜走上前去,将那悬在门上的锁一扭,那锁便开了。苦菜推门闪身进到屋中,待祁寒、阿絮和白茶也走了进去,回身将门关上,这才舒了口气道:“到得这儿来,便算没事了。”
祁寒将屋子上下打量了一遍,见这屋子约有一丈见方,中间立着两个木柱,屋里除了蛛网和灰尘,更没有其他的东西,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苦菜道:“这是后院中一处放杂物的所在,现在连杂物也没得放,便空在这儿了。平日里一年也不会有人来这儿一趟,我们正好在此藏起身来。”
祁寒道:“为何这我们一路进来,却不见一人?”苦菜道:“帮中人手多在山上,剩下的极为有限,都在议事厅、武库等紧要处把守。至于其地方,不过每日巡查一遍罢了。此时已过了巡查的时间,所以一路走来,都碰不见人。”
祁寒和阿絮见这里寂静,正好养好精神,只等清泉他们回来,都感欣喜,便盘膝坐下,运功行气,调养内息。苦菜也坐在地上沉思不语,只白茶静不下来,在屋里走了两圈,见大家都不说话,觉得闷得有些发慌,便道:“我们要在这儿等到什么时候!”
苦菜道:“柳聚君昨日在武林大会上说得明白,若今日傍晚之前还寻不着祁少侠踪迹,众人便可自行散去,都回到各自门派,去准备二十天之后的杭州之会。可见他们搜寻不到,自然很快便会下山来。我们只要耐心等候便行了。”
白茶道:“耐心、耐心!可我一想到黄帮主被害之事,和清泉的嘴脸,便怎么也耐不下心来!”苦菜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但急也是无用,不如静下心来——其实我虽这样说你,心中却也有件事一直放不下来。”白茶道:“什么事?”
苦菜道:“清泉命人将黄帮主的尸首拿去喂狗,我一念及此事,便心如刀绞。”白茶狠狠跺了一下脚道:“我也是如此!清泉那厮心狠手辣,当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若是他落在我手里,我也将他拎去喂狗!”
苦菜道:“报仇之事方才已商量过了,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我所想得是,黄帮主待你我兄弟不薄。且不说黄帮主对我们的提携之恩,便单论我们和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们也应该将他的尸首收敛起来,方才对得起他!”白茶急道:“那我们便不能在这儿耽搁下去。那些狗的嘴下可不会留情,再晚些,怕真是要对黄帮主不住了!”
苦菜听了此话,哪还能再坐得住,腾得站起身来道:“那我们立时便上山去,寻着黄帮主的尸首,将他好生葬了再下来。”祁寒和阿絮调息片刻,精神都旺健了许多。听苦菜和白茶又要上山去,知道拦他们不住,又担心他们路上遇敌,便也站起身道:“我随你们一处去。”
苦菜思忖片刻,道:“还是只我们两个去好些。”祁寒知道他们是不想自己涉险,便道:“那是为何?若一正去了,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苦菜道:“一起前往,目标太大。而我们兄弟俩是在这山上混熟了的,又通晓帮中的规矩,只我们两人去,做起事来也方便些。”白茶也道:“正是!凭我们的江湖经验,只有在不知清泉那厮的面目时才会中计受擒,如今他的底细我们都知道,他又在明处,我们却在暗处,要想捉住我们谈何容易!总之你们放心便是。”  
                  
 第三十一章 不如早去备蓑笠。高卧烟霞,千古…
 祁寒见他们执意如此,只得道:“那你们千万小心,待事情做好,便赶紧下来。”苦菜道:“我们省得。”白茶笑道:“我们自是不会错过擒住清泉那厮的好戏,我还要拎着他去喂狗呢!”说罢,二人对祁寒和阿絮一拱手,转身就要走。
阿絮忽然道:“你们等一等!”便将面具除了下来,祁寒知道她的意思,也将面具除了下来,递到她手中。阿絮将两张面具交与苦菜和白茶,道:“这两张面目虽给那紫兰花见过了,但在旁人面前总还蒙混得过,你们将它戴起来。”又将如何戴法说了一遍。苦菜和白茶也不推辞,依言将面具戴起,与祁寒、阿絮拱手而别,推门出去了。
祁寒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屋间,这才将门关上。回身对阿絮道:“他们二人年纪虽大,却依旧不改赤子之心,真是难得。”阿絮笑道:“一个性子倒好,只是另一个也太急了些。”
祁寒道:“旁的我倒不怎么担心,我只怕万一见着清泉,白茶一时按捺不住,要上前找他寻仇,便糟糕了。”阿絮道:“白茶虽有些躁进,但也并非不知轻重缓急之人。何况又有苦菜在一边,他应该不会如此冒失才对。”
祁寒道:“但愿如此。”抬起眼来,见阿絮正看着他。阿絮见他的眼光看过来,忙又低下头去。祁寒这才意识到屋中只有他们两人,忽想起他和阿絮二人在瀑布后的山洞中所说的话,只觉如梦似幻,竟不敢相信是真的。又见阿絮如此神情,心中便是一漾,却不敢再盯着阿絮看,只将眼光转到旁处去。两人一时无话,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便都觉有些局促。方才四个人在屋中,尚且觉得这屋子甚大,此时只两个人,却觉这屋子太小了些。
二人沉默已久,还是祁寒忍不住,先开口道:“想不到林师伯竟是柳聚君害死的,先前是我错怪了你。”阿絮笑道:“你错怪了我,我也曾错怪你,便算扯平了吧。”祁寒奇道:“你何时错怪过我?”
阿絮低头莞尔一笑,道:“事情既已过去,便不提也罢。”祁寒想了一想道:“可是那日我装鬼吓你,你以为我是有意欺负你?”
阿絮将这话听在耳中,想起当日情形,羞得耳根也红了,道:“也不只是那日之事。自一开始,我便只以为你品行不端,不过是什么富家大户的浪荡子弟罢了,故而懒得理你。”祁寒想起在络藤山庄时,阿絮对自己总是甚冷,却一直不知缘由,心中还为此纳闷不已,现在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又笑道:“想不到你对我成见之深,也不输于我对你成见之深了——那你如何又知道我并非什么品行不端的浪荡子弟?”
阿絮面上又是一红,道:“我自知道——”又道:“只不告诉你。”祁寒见她欲语还羞,欲羞又语的模样,心中不禁如沉醉了一般,颇有些陶陶然,正看着阿絮看得痴了,心中忽然掠过一事,不禁大声喊道:“不好!”
阿絮正被他看得抬不起头来,见他忽然喊出这两字来,忙抬起头问道:“怎么了?”祁寒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阿絮道:“什么事?”祁寒道:“秋声刀的事。”阿絮道:“秋声刀?秋声刀怎么了?”
祁寒道:“我曾奉林师伯之命去应天府送刀的事你可知道?”阿絮点头道:“知道。昨日那武林大会上,姜大先生和韩滶都曾提到此事。”祁寒道:“其实此事起于一个唤做彭老生的倭寇设下的诡计,其用意不过是为了夺取秋声刀而已。后来秋声刀莫名失踪,我又被那彭老生以歹毒暗器打伤,他临走前,却抛下一句话来,说我若要活命,得拿着秋声刀去断云岭换解药。”  
                  
 第三十一章 不如早去备蓑笠。高卧烟霞,千古…
 阿絮道:“断云岭——柳聚君,这事也与柳聚君有关了!”祁寒道:“正是,当时我却不知。岳大哥曾替我去断云岭要解药,柳聚君却只道这是对手使得离间之计,他那儿并没有如彭老生模样的人,也自然就没有解药。”
阿絮道:“我知道了。那彭老生实则确与柳聚君有关。彭老生不知秋声刀遗失之事是虚是实,他抛下这句话来正有两个用意:若秋声刀不在你们手中,你们空着手上断云岭去要解药,柳聚君只要说这事对方的离间计,便可将这事推个干净。且没有人会在费了这样一通周折后,又将自己来处报出,露了自己的底细。这便越发可以证明他与此事无关。”祁寒道:“这一层我也想到了,可若秋声刀还在我们手中呢?”
阿絮道:“若这样,事情便更好办了。你们势必要拿着秋声刀去断云岭换解药,到那时柳聚君也不必和你们相见,只需让那彭老生出得面去,以解药将刀换走便是。要是日后你们问起柳聚君来,他只说断云岭并无此人,那人定是借着他断云岭的名号行骗。要再装得象些,还可做大怒状,让手下严加追查此事,总之也断留不下把柄的。”
祁寒道:“是了!可见不管是什么用意,这夺取秋声刀之事必与柳聚君有关。我又想起先前苦菜和白茶所说的话,他们或说柳聚君是用金银,或说柳聚君是用武功秘籍才买通倭寇前来。我却想到他用的不是金银或是武功秘籍,而恰恰是秋声刀!”
阿絮道:“要是这样,现在倭寇已经帮柳聚君做成了盟主,但秋声刀却没有交到倭寇手中,倭寇定然不肯答应——你是在担心韩滶?”
祁寒点了点头道:“照此说来,柳聚君不拿到秋声刀必然不肯罢休,而秋声刀正在韩师弟的手上,我担心柳聚君会对韩师弟有所不利。韩师弟对个这些都丝毫不知,如何能逃得过他的毒手!”
阿絮迟疑道:“那……那你想怎么做?”祁寒道:“我想去找韩师弟,将个中详情告诉他,即使他不信我,也可提醒他早做防范,总比他一无所知要好些。”
阿絮急道:“可他以为是你杀了他师父,正恨你之极。若他听也不听你的话,便要取你性命又怎么办?你又势必不愿伤他,难不成要束手就戮么?”
祁寒听了这话,长叹道:“事到如此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且不说他要杀我,是他对林师伯情深义重,分毫怪他不得。便是他有何不该,让我坐视他被柳聚君害死,我也万难做到。不论如何,我也要去告诉他一声。”
阿絮见他心意已决,知道劝不动他,便道:“我和你一起去。”祁寒道:“此事我自求心安,只不想让你随我冒险。此处倒也安全,你便在这儿等我就是。”
阿絮道:“若让我在这儿等你,你的心倒是安了,我的心却如何能安得下来!”祁寒道:“可此去多半凶险得紧,我不想让你……”
阿絮道:“自昨日我和你在一块起始,又有哪一刻不凶险了!其实……”说着又低下头去,犹豫半晌,方小声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便觉得心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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