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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言重了。学生定会谨记夫子教诲。”林野点点头，穿上金夫子给的青衫，青帽，将全身隐藏好，这才亦步亦趋的跟着金夫子去了学堂。

　　　　“夫子早。”看见金夫子今日迟了许久才来，学堂里的学生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目光望向跟在金夫子身后的林野。

　　　　“这是我新收的学生。生性孤僻，你们以后不要去骚扰他。”金夫子淡淡说着，扫了一眼学堂，犹豫一下，才道：“你与子敬坐在一起吧。”

　　　　林野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许子敬好奇的望着这位奇怪的同桌，见他全身上下都被遮掩住，心中惊疑，不明白这位夫子新收的学生究竟有什么特意之处。

　　　　“你好，我叫许子敬。以后大家就是同窗了，你……”

　　　　“子敬。学堂之上不准多言。”看见许子敬不知深浅与林野攀谈，金夫子吓了一跳，急声喝阻道。

　　　　许子敬被金夫子骤然的大喝惊住了，惶惶中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看见金夫子着急的目光不停往林野身上瞟，当下猛然想起金夫子数年前来的样子，当下正襟危坐，再也不敢多询问，“恐怕这位新学弟与夫子的往事有关吧。”

　　　　见许子敬坐好，金夫子这才松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林野一眼，沉吟一下，才道：“今日我且与你们谈谈仁。”

　　　　“子敬，何为仁？”

　　　　许子敬站起身来，虽然不明白金夫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思索一下还是道：“恻隐之心，仁也。能爱护其他人，就叫仁。”

　　　　“坐下吧。”金夫子淡淡说着，许子敬的回答在这些还在诵读三字经的学生中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换了往常，他定要好好夸奖一番，但现在却不行。他必须要好好告诉林野，何为仁。

　　　　“仁。子曰：爱人。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克己复礼为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仁。刚、毅、木、讷近仁。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金夫子一口气说出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仁的典故，语气方面难免有些错乱无章，让熟悉他的许子敬当下就觉得有些奇怪。

　　　　“夫子胸中有丘壑，处变不惊，却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语乱无章。”许子敬心中想着，忍不住看了专心致志听课的林野，“也许与他有关吧。”

　　　　金夫子也发现了自己的话语有些杂乱无章，当下停了下来，咳嗽一声，才道：“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说。要做到仁，首先就要学会爱人。平日生活保持谦恭的态度，认真做事，对人真诚。战胜自己的邪欲，一切要依礼而行，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礼勿听……最后，没有为了苟且偷生而去抛弃仁的，只有舍弃性命去成全仁的。”

　　　　“嘎嘎，看来这个老夫子害怕你。要不然也不会一来就满嘴的仁义道德。”结束了今天的课业，妖灵怪笑一声，道。

　　　　“我觉得他说得蛮不错的。仁者无敌。”林野琢磨了一下今天的讲义，让他很是感兴趣。

　　　　“屁。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妖灵恶狠狠的大吼一声，苍茫的语气传来，当下让林野一愣。琢磨一下后，道：“你说的似乎也对。至少比那金夫子说的让我觉得有道理。”

　　　　“弱肉强食，这才是天地法则。林野，那老夫子教你的东西，你听听也就罢了，明了一些道理也就是了。千万不要变成一个腐儒，满嘴仁义道德才是。”妖灵语气凝重起来，他还真怕林野听多了那金夫子的讲义，真去学什么仁者无敌，那就让他后悔不迭了。

　　　　“我又不笨，该讲理的时候讲理，讲不通了，还不是比拳头。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林野点点头，丛林法则早就在林野心中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又岂是金夫子几句话语就能改变的。

　　　　“哈哈。这样就好。走，现在该去修炼了。”

　　　　林野点点头，三两下雀跃，消失在丛林深处。

　　　　金夫子看着林野消失在丛林中的身影，叹了口气，忧心忡忡，“没有到隐居山野，竟然让我遇上这等事情。这可是个麻烦。正所谓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这猴妖虽然尚未表现出暴戾，但却也不得不防啊。”

　　　　“夫子，可是那新来的学生让您头疼了。”

　　　　金夫子回过头去，却见许子敬眼神清亮的望着自己。

　　　　“子敬，你怎么还没回去？”金夫子平静了一下心绪，淡淡道。

　　　　“夫子，学生们正在讨论那新来的学生。学生不才，却也看出那新来的学生没有一丝基础，所以想来找他一起讨论学识，为夫子分忧。”许子敬的话当下让金夫子大怒起来。

　　　　“我说过，你们不要去骚扰他。最好当他不存在。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

　　　　许子敬愕然，不明白金夫子为何发怒，泪水忍不住留下，连忙擦了擦，转身跑了回去。

　　　　“哎。”看见心爱弟子被自己骂跑，金夫子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村长说明一番，也好让村中人有个防备。



………【第五章　墨染青衫（中）】………

　　　　“什么？！竟然有猴妖出现了。还想成为金夫子您的学生？”老村长骤然大惊，满脸的不敢置信。

　　　　“哎。金某不信鬼神，但是这猴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却也不能不相信啊。今日前来，就是通知村长一声，千万要有所防备，以防那猴妖作祟。”金夫子忧心忡忡，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若不是金夫子亲身遭遇，怕是要大喝一声荒谬了。

　　　　“这十万大山有妖，我们倒是祖祖辈辈都知道。但却一直没有见过，想不到竟是找上了金夫子。容老朽想想，要不让二虎子他们去对付那只猴妖。”老村长慌乱起来，十万大山有妖的事情，祖祖辈辈就流传下来了，但却没有人亲眼见过，如今听金夫子一说，当下就急了起来。

　　　　“不妥。不妥。”金夫子连忙摇头，“你是不知道，那吊睛大虎现在都还在我家里，那猴妖一拳就打死了大虎，若是发起疯来，怕是全村上下都要遭祸啊。”

　　　　“那可怎么办？”老村长急了起来，“这猴妖一日不去，我们全村上下怕是不得安宁了。”

　　　　“村长莫急，我观那猴妖神智已开，我悉心教导，应该不至于暴起伤人。不过却也不得不防。听说金川城中有飞天遁地的修士出没，村长可以找人去寻觅。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能寻着人对付这猴妖的。”

　　　　老村长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请来修士之前，还要靠夫子安抚那猴妖了。我这就去寻人凑些钱财。哎，也不知道够不够。”

　　　　“那些修士据说可以飞天遁地，想必金银之物怕是打动不了他们。我这里有一神兵，乃是祖传而下，名曰干将。老村长可拿去作为奖赏，应该能寻来修士了。”金夫子说着，掏出一把非金非玉的三尺长剑，剑光寒冽，一看就是非凡之物。

　　　　“这样怎生使得。”老村长连连推辞。

　　　　“这猴妖终究是因我而来，村长切莫在推辞了，早日寻来修士，还村落一个平静吧。”金夫子淡淡说着，望向神兵的目光有些不舍。

　　　　“那好。我明日就叫二虎子带着神兵去金川城。”

　　　　事情已定，金夫子也就松了口气，看了眼即将发白的天色，“罢了。罢了。且让我与你这猴妖好好周旋吧。”

　　　　事情当下平静下来。小小村落的学堂之中多了林野这个混入学堂的猕猴。同窗学子们，因为有金夫子的一再告诫，却是不敢与林野多加攀谈，只是背地里互相讨论着林野的来历。至于村中其他人，偶尔也会听到孩子谈论林野的话语，当下都是大声呵斥，严禁他们讨论。

　　　　这让林野在孩子们的心中越发神秘起来。

　　　　“看来，你被孤立了。那老夫子定然将你的身份告诉了其他人。”看见林野被孤立开来，妖灵的语气有些凝重。

　　　　“很正常。我若是夫子，也会这样做的。毕竟人奉行的是非我族内，其心必异。”林野不以为意的道。

　　　　“问题是太正常了。那些人既然知道你的身份，竟然还能这样平静，暗地里肯定有阴谋。”妖灵时不时冒出的阴谋论虽然让林野啼笑皆非，但这次却是点点头，赞同道：“事出非常必有妖。这次你说的，我倒是赞同。不过你觉得他们会在背后耍什么花招？”

　　　　“嘿嘿。他们肯定是想去请修士来除掉你。”妖灵一语中的，末了怪笑道：“不过他们这次的算盘可是打错了。这里虽然只是十万大山的边缘，但那些修士却也不敢来的，否则惹恼了山中大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修士什么的，太远了。你先跟我说说山中的那些大妖。我怎么一个都没见过。”林野来了兴趣，连声问道。

　　　　“你现在身处在十万大山的边缘自然见不到那些大妖，不过一些精怪却不也是见到了。你忘了上次追你的那头大蛇。”

　　　　“可恶。想起那头大蛇我就生气。我只不过路过而已，竟然追了我那么久。”林野当下恼怒起来，气愤道。

　　　　“嘿嘿。那头大蛇肯定守护着什么天材地宝。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敏感。你努力一点修炼，等你的气息练到浑圆如一的时候，我们就去找那头大蛇的麻烦。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妖灵的话，让林野苦下脸。

　　　　“我现在才刚刚找到气感，要想练到浑圆如一，不知道还要多久去了。妖灵，你可是无上仙器的器灵，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加快修炼。”

　　　　“不急。等你气机稳定了，就能真正开始修炼鲲吸诀，到时候即使不用外物帮助，十数年内也应该能够炼气大成，如果能得到什么天材地宝相助，几年之内就能大成了。”

　　　　“但愿如此吧。修炼，修炼。”

　　　　林野点点头，沉神虚妄，再度修炼起来，把握冥冥之中的气机。

　　　　周而复始，林野白日随着金夫子识文断字，晚上炼气，一晃又过了三月。

　　　　许子敬自幼聪颖过人，不愿学祖辈埋没黄土之中，终日行那打猎之事。数年前金夫子落魄而来，本来没准备开办学堂了。若不是许子敬偶然看到金夫子家中浩瀚藏书，苦苦哀求，金夫子爱怜他的聪慧，否则也不会开办这个学堂。

　　　　学堂一开，村中小孩纷纷而来，许子敬依然是当中翘楚，就连金夫子也不止一次赞赏过他的聪慧。

　　　　许子敬引以为傲，坚信自己寒窗苦读之下，定有金榜题名，出人头地之日。

　　　　可是这几月在见到林野后，却是自愧不如。

　　　　林野开启了明神窍，过目不忘，理解力惊人，金色脑海已开，就是鲲吸诀这样的仙家法门，也只是在须臾间就理解了，何况是这些启蒙之学。

　　　　进展之神速，让金夫子时不时也是连连惊诧，若不是顾忌林野的身份，怕是忍不住就要将其收为关门弟子了。

　　　　许子敬不明白其中详细，面对林野那惊世骇俗的聪颖，顿时激起了好胜之心，可惜面对林野这个非人的存在，仅仅只是三月，就不得不自愧不如。

　　　　“他如此聪慧，简直就如文曲星下凡一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且要与他好好亲近，说不定也能多上几分聪慧。”小孩子佩服一个人大体便是想要与之亲近，尽管金夫子早有告诫，但许子敬还是打定主意，要寻个机会与林野成为朋友。心底深处，却也是想知道林野究竟是何许人也。

　　　　“嘿嘿，那个小家伙今天三番五次打量你，多半有什么阴谋。”临近下学时分，妖灵低声笑道。

　　　　林野回过头去，果然许子敬正偷偷打量着他，见他回过头，当下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就是满肚子的阴谋诡计没处施展，连个小孩子你也要在意。”林野扭过头去，认真看着手中的诗经。这是金夫子借给他的，他有一晚上的功夫誊写，明日就要还回去，现在却是要好好看看，心中有了了解，等下誊写起来，也就下笔如有神了。

　　　　“可惜了。这荒村野岭的也难寻到上好的纸墨，只能就着米汤写在草纸上了。”林野一目十行看完诗经，叹了口气。靠着打猎维生的小村庄，哪有钱财购买上好的纸墨。大体都是就着米汤，在粗糙的黄纸上书写罢了。

　　　　就算林野已经是炼气期的小小猴妖了，却也是没有法子寻到纸墨。金川城倒是有，不过妖灵说了，城中很可能有修士出没，他连猴精都称不上的小妖怪，若是去了金川城，怕是城门都进不了，就要被斩杀了。

　　　　“今日就到此吧。散学。”金夫子挥挥手，看了林野一眼，点点头，踏步走了出去。

　　　　学生们当下欢呼一声，呼朋引伴跑了出去，自然是无人敢招呼林野的。有人这样做过，回家换来的是一顿荆条。

　　　　在学生们的心中，林野大体就与棍棒惩罚联系在了一起。

　　　　“看，我说那小家伙有阴谋吧。瞧，那他走过来了。”林野没有急着走，他要留下来，将诗经誊写完，要不然回到大山里，可没有桌椅给他书写。

　　　　“家里买了些墨泥回来，你试试。”许子敬鼓足勇气开口了，看了眼林野誊写的诗经，心中更加佩服，其中好多字句他都不认识，而林野竟然开始誊写了。

　　　　林野本不想搭理他，可是看着许子敬掏出来的墨泥，当下就忍不住了。

　　　　尽管只是最次的墨泥，没有一丝墨香味，反而带着一丝刺鼻的味道，但是对于沾着米汤书写的林野来说，这墨泥无疑是最好的东西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你刚学的。”妖灵继续在林野耳边聒噪起来。

　　　　林野不理会他，对着许子敬点点头，也不客气，倒掉米汤，将碗钵放到许子敬面前。

　　　　许子敬小心翼翼的抠下指甲盖大小的墨泥，想了想，咬咬牙，又多抠出一些，有些不舍的放到林野递来的碗钵里。

　　　　林野哑然失笑，“这生小气干嘛。来日我送你最好的纸墨就是了。”

　　　　“这不是小气，这是节俭。这墨泥我要用一年，现在分了些给你，我省着点用，还是够了。要是分多了，被家里察觉，要骂的。”许子敬涨红了脸，对于林野说他小气有点恼怒。

　　　　林野哑然，村中人对他的戒备，他是看出来了的，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出外打了点水，倒进碗钵里，用手指头研磨起来。

　　　　见林野分了墨泥，就专心致志的誊写起来，许子敬当下气恼起来，“你这人好生孤僻。我分了你墨泥，怎的连声谢谢都不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天刚学的。你突然分我墨泥，定然是有事求我。我收了你墨泥，自然就是答应帮你。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谢你。”林野头也不抬，笔走龙蛇，飞快的誊写着。

　　　　被林野拆穿了小心思，许子敬当下涨红了脸，可是看着林野那笔走龙蛇的字迹，心中又生羡慕，“三个月前，你连字都不会写，现在懂得却比我多了，字也写的比我好了。我就想，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有特殊的办法，可以让人聪明一点。”



………【第六章　墨染青衫（下）】………

　　　　林野顿了一下，抬起头来，阴森森道：“方法很恐怖的，你确定你要学？”

　　　　“当然。我将来想做状元，定然是要学的。不过有你在，我多半只能做榜眼了。”

　　　　“嗯，那好。你每日吃一副蛇胆，然后睡觉之前，喝下一杯蜈蚣汁就好了。蛇胆要新鲜的，最好是刚取出来的，然后蜈蚣汁什么都不要加，直接把蜈蚣捣成汁就行了。吃上一个月就可以了。”林野话才说了一半，许子敬小脸就变得惨白，不过却还是强忍着听完，然后再也受不了，跑出去吐了。

　　　　“哈哈。你太坏了。竟然这样恶心那小家伙。”妖灵乐得不行，觉得林野实在是太坏了。

　　　　“这是真的。上次我借了夫子那本金匮集中记载了的。可以明神清脑，对于记性和悟性都有很大的帮助。”林野一边誊写着，一边淡淡道。

　　　　“你就扯吧。若真是有用，那老夫子早就给许子敬用了。”妖灵才不信，虽然他不知道林野究竟看了些什么书，反正只记得林野自从一月前学会写字后，每天都会从金夫子那里借出一本书誊写。

　　　　但林野知道的，金夫子肯定也知道。若真有这样的办法，怎么会不教给许子敬。

　　　　“因为这法子因人而异，吃多了会死人的。金夫子不明白许子敬的身体状况，又怎会莽撞使用。”林野笑道。

　　　　“你能够知道那小子的身体状况？你已经能够把握气机了？”妖灵愣了一下，随后大喜道。

　　　　“不错。几个月的修炼，气机终于被我把握住了，今晚上，我就可以正式修炼鲲吸诀了。”林野浮起一丝微笑，炼气期修炼到了把握气机的程度，总算是登堂入室，可以修炼鲲吸诀了。

　　　　“哈哈。那快，快点誊写完。我们立刻回去修炼鲲吸诀。”妖灵连声催促着，林野却是不急不躁，继续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