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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梦情侠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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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剑法’共有一十八招,每招少则十余个变化,多则数十个变化,繁复百端,若非勤学苦练难臻精妙。今日咱们先学三招,精熟之后再学三招,总而言之,这十八招剑法须在两月之内尽数学全。”
白漠天道:“师父,只十八招剑法,何须学上两月?”心想师父未免小题大做。孤城客微微一笑,说道:“当日为师练成这套剑法,足足用了三个月时间,你若在两月之内能练得精纯,已实属难能之极。”白漠天“哦”了一声,低头不语。
孤城客面壁而立,先向他讲述了剑法总诀。天赐剑法虽只一十八招,然而却招招连贯,次序分明,剑招之中暗含了阴阳相生相克的无穷变数,前招甫落,次式衍生,端的是精妙绝伦。他一字一句耐心剖解,白漠天凝神倾听,渐渐领悟了剑法真义。这套剑法招数变化固然繁多,但细加推敲不难看出,其中的许多变化其实只是由一招演变而来,合之不显其繁,分之不见其乱。只因倘若将这十八招剑法合为一式,变化何止千百,想来世间决无一人能即教即会,一蹴而就,故尔才会分招列式,将其诸般变化融于剑招之中。
讲完总诀,孤城客又将前三招剑法的步法、方位等变化细说了一遍,随即问道:“记住了多少?”白漠天道:“弟子都记住了。”孤城客脸现诧异,说道:“好,也真难为你了。”缓缓提起长剑,直递出去,跟着斜削、反撩、横曳,一式式施展开来。使到第三十二式时剑锋回转,左手捏个剑诀,持剑归原,说道:“这是第一招‘白云孤飞’。”随后剑刃续出,又将第二招“蹑景追飞”和第三招“晴云秋月”给他演练了出来。
这三招剑法连贯使出,共计有八十七个变化,饶是白漠天记性特佳,也直看到第三遍才记忆周全。习练剑法不同于内功,内功只须盘膝打坐,意存冥想即可。剑法却是变化无方,易学难精。有时一剑之出全身关节随之而动,剑招上既须威力十足,又要轻翔娴雅,唯有二者相合,方显剑术极致。
白漠天自幼苦读诗书,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弃之孔孟,习武于江湖,就是在睡梦之中也决未有过这般念头。当日他答允跟芊芊学武,纯然是情意迷乱之下,为求博她一粲。事后想来,小半是觉得好玩,倒有大半是顺着她的性子。岂知这半月来,他一经着手习练天赐神功,登时便沉浸其中,如痴如醉,再也割舍不下。有时晚上一合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出金兵凌虐众妇女的惨状。想到金人残虐,民生倒悬,更激发了他的学武之心,深盼日后了却师父心愿,能以一身武功行侠江湖。
孤城客平时待他有如子侄,亲厚逾常。但在传授武功之时,却是课徒极严,白漠天举手投足间只要稍违法度,他便出言呵斥,令他重新来过。这三招剑法白漠天日日拆解,勤习不辍,直练到第七日上,孤城客方才点头颔可。又过得数日,白漠天第二层、第三层心法也相继练成。他默算时日,到绿竹城后已逾两月,照此下去,再有一年光景壁上武学便可大功告成。
这日孤城客将最后三招剑法传了给他,白漠天此前习练多日,已深得要领。他只试练两遍,一百三十二式变化便已精擅纯熟。孤城客道:“熟则熟矣,却不知管不管用?”转身向若矜道:“若矜,你来和漠天试试招数。”若矜从墙角拿起一柄剑来,笑吟吟的道:“爹,我伤着他你可不许怪我?”孤城客道:“嘿,你这丫头,爹只教你跟他喂喂招,又不是深仇大恨,真是胡闹。”若矜娇声道:“我只是吓他一吓,爹的宝贝徒弟,女儿怎么敢得罪?”取下剑鞘道:“喂,你瞧仔细了,我可要出招了。”白漠天应道:“是,请小姐指点。”
只见青光一闪,若矜长剑斜飞,指向白漠天右肩“肩贞穴”,使的是天赐剑法中的一招“笙磬同音”。她深恐白漠天剑法初成,乏于应变,是以出剑递招不疾不缓,给他留有充裕时间思索破解之法。白漠天习练天赐剑法两月有余,便是在睡梦之中招数也时有闪现,可谓熟极而流。他识得这招“笙磬同音”共有二十四式变化,伏招绵绵,是天赐剑法的精妙招数。眼见剑尖离身子不逾半尺,手中长剑倏出,一拨一撩,将招式化解开去。
孤城客见他出招虽显生疏,但运剑之际法度谨严,自有一般气象,只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想到得意处,不禁面露微笑,轻轻嗯了一声。
若矜手挽剑花,凌空虚刺一剑,第二招跟着出手。这招并非天赐剑法的招数,全然是随意而为,剑光吞吐闪烁,虚虚实实,比先前一招又有不同,去势也快了许多。白漠天微感讶异,便在她剑招变化的同时,天赐剑法的诸般招式已从眼前不断闪过。当此情形之下,他不遑多想,胸口向内一缩,右手长剑疾抖,只听当当当连声响过,两人双剑疾交,各自退开半步。
孤城客旁观战况,说道:“比武过招哪有只守不攻的道理,招数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唯有做到虚实相合,料敌机先,方才算是领会了剑术的真义。”白漠天听在耳中,不由得一凛:“招数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心念一动,当即踏上一步,刷刷两剑抢攻出去。若矜道:“爹,你临阵授徒,就不知徒儿成不成器?”嘻嘻一笑,剑走轻灵,紧贴他剑锋斫落下来。
白漠天手腕翻转,挥剑格挡,这一剑变招既快,拿捏方位又准,轻轻巧巧的便将若矜的长剑荡开。他经孤城客一言点醒,大有茅塞顿开之感。虽然仓促之间,对他的话只领悟了五六成,然而就是这五六成所得,便已令他对剑术至理精要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若矜剑招越出越快,但见石室之中剑气纵横,寒光大作。
十余招一过,白漠天领会渐多,攻守趋退便不再拘泥招法套路,天赐剑法的数百式变化源源不绝使将出来,从容洒脱,倒也使得有模有样。若矜笑靥如花,一剑紧似一剑,只管在他身前横扫斜掠。她剑法尽得孤城客真传,一招一式看似轻描淡写,但其中所含变化,却是曲尽其妙,远非白漠天所及。嗤嗤声中,白漠天只觉眼花缭乱,气为之窒,剑招收发便难从心意,只得连连倒退。他招式虽精,一则剑法尚属初学,不若若矜知之已稔;二则内力不足,更兼从无实战阅历,若矜剑招一快,他登感不支。
拆到第二十三招,若矜左手虚劈一掌,右手长剑夭矫而出,迅如鬼魅般的向他胸前刺到。出剑之速,直如银汉飞星,不容转瞬。白漠天见势极快,情知这一剑不易抵挡,足尖一点,身子疾退三尺。哪知若矜这一击剑中套剑,共为连环三式,此消彼长,层迭不穷。她一剑落空,身形电闪而前,次剑随之继至,仍是虚无缥缈的当胸直击。白漠天其时立足未稳,势难再行退让,便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间,他剑锋暴长,觑准若矜长剑的剑尖平平指出。
天赐神功 4
天赐神功 文 / 青吟·天涯别苑
只听孤城客大声道:“好!”他这一剑无招无式,只是临危求变的本能变化。孤城客观战良久,只道若矜此招一出,他便要弃剑认输,不料白漠天活学活用,竟能连续拆解两式。他看在眼中,心想徒儿首次试剑便已锋芒毕露,心中喜慰实是不可言喻。
便在这惊险万分的当儿,若矜长剑突然变招,套着白漠天剑刃疾旋不停。她剑招收发由心,一招一式均能随心所欲,因人施为。白漠天原拟以剑抵剑便可破解她雷霆一击,不想若矜招式变幻诡异莫测,自己猝不及防,登感一股大力将剑刃卷了进去。但听得当啷啷一阵疾响,数圈过后,白漠天忽觉手中一轻,长剑脱手而飞,落在地上。
若矜撤剑笑道:“爹,还要再比么?”孤城客道:“胜负已分,还比试什么?”白漠天怔怔不语,过了一会,叹道:“弟子实在……实在愚笨,有负师父属望。”
孤城客欣然道:“你非但不笨,反而聪明之极。”接过若矜长剑,说道:“最后这一招你以剑抵剑,别出心裁,可说大有创见,妙得很。”手起剑出,嗡嗡两声,迅即缩了回来,道:“若矜第三式变化虽则精妙,但也决非无招可破。你只须这么一顿一削,她势必要回剑自救。剑法的极诣所在,剑出无招,攻者不防,便是这个道理。”白漠天又惊又喜,自己比剑落败,师父未加责怨,反倒大大褒赞了一番,当真令他喜出望外。
孤城客长叹一声,说道:“为师纵横半世,阅人无数,才智禀赋胜于你者,可说绝无其人。难道竟然是天意垂怜,在老夫垂暮之年降下你这个天才少年,哈哈!”言罢大笑了数声,但笑声中却殊无欢愉之意。白漠天已数次听他言及此事,每次说起,总是耿耿于怀,大有苦涩凄凉之感。这两月相处下来,孤城客对他与若矜毫无分别,直和亲人无异。在他心中亟盼三年之后能战胜上官天极,将天蚕宝剑交与师父手中。然而有时一想到上官天极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中原武林为之侧目,他对自己所学又全无半点信心。
顿了一顿,孤城客掷下长剑,说道:“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再有数月你便可同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比肩,其后进境如何,全在自身修为,为师督训止限于此。”白漠天躬身道:“弟子定当勤勉用功,不负师父厚望。”
孤城客点了点头,道:“你初习武功,为师便留下一个天大的难题给你。此事虽说闻者骇然,可是于你也未始没有好处。人生于世,尽多艰难坎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显大丈夫本色。再过一年半载,你可离城先到江湖上去历练一番,增些见识。一个人倘若将武功练到无敌于天下,便如置身万仞高崖之上,凭目远眺,但觉悲风回旋,孤寂无依。一个人学武一回,倘若不知道自己有几分火候,那就有如一叶蔽目,未免不知天地之大了。”
白漠天应道:“是。”孤城客转过身来,凝视着壁上图谱,动也不动,隔了许久,缓缓说道:“想当年为师意气风发,剑指江湖,天下更无抗手。岂知少年成名,负累良多,数十年来,为师唯有离群索居,自闭孤城。若非有这个女儿膝前相伴,这一生又焉知人事之乐,唉!”言下又是一声长叹。若矜神色凄迷,上前挽住父亲手臂,说道:“爹,你又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孤城客笑道:“不错,爹爹一欢喜,总是念念不忘这些扫兴的事。”牵了若矜和白漠天的手,道:“漠天有了这等造诣,今日正该高兴才是。走,咱们到外面说去。”
三人出了玉室,孤城客指着山峰上的一个洞口道:“此处载录剑法,便是这位前辈毕生武学之所聚,千载之下,无人可及。为师明日就要南行,你只管专心习武,饮食起居自有若矜为你操持。”白漠天抬头仰视,登为气沮。但见那洞口十余丈高,上下如削,滑不溜手,除了飞鸟只怕猿猴也攀援不上,倘要以人力登攀更是决无可能。不禁说道:“师父,这山峰无梯无索,上去只怕不易?”
孤城客道:“这并非难事。”一个箭步飞身而起,左足在石壁上一登,跃起丈余。随即右足踏步直上,一起一纵间,双足迅疾登出,几个起落,已站在洞口平台之上。这几下兔起鹘落,矫捷如飞,白漠天只看得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孤城客道:“这是轻功提纵术,名为‘梯云纵’。”向前一纵,贴着石壁滑落下来。待到离地面约莫两丈来高时,足底微一借力,身形宛如大鸟般冉冉飞落。白漠天满脸讶异之色,对师父的武功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师父如此身手,实已是登峰造极,无出其右,昆仑问剑倘若亲自出手,未必便会输于上官天极。
孤城客见他神情迷惘,还道他另有所思,说道:“为师的武功已然倾囊相授,你刻下虽有不及,但其中关窍殊途同归,无有不同。时日一到,自然水到渠成。”过了片刻,忽然笑道:“你瞧若矜美是不美?”白漠天不明所以,偷眼瞧去,只见若矜斜倚一株松树,颊边梨涡浅浅,笑靥生春,容色之美实令人怦然心动。孤城客看在眼里,哈哈一笑,说道:“若矜是为师的掌上明珠,尚还待字闺中。他日天风之巅,只待你一战成名,为师便做主将若矜嫁你为妻,你喜不喜欢?”
孤城客语出惊人,白漠天乍听之下,心中怦怦狂跳不止。正欢喜间,芊芊的倩影蓦地从眼前闪过,一时间喜忧参半,怔然不知所对。
若矜虽知父亲事事出人意表,却也未料到他竟会当面许亲,羞急之下,登时双颊晕红,顿足道:“爹,你说什么呀?”孤城客道:“男女好合,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爹爹年事已高,不为你择门亲事,又怎对得住你死去的娘。”若矜黯然道:“爹,他有意中人的,你也不问问女儿,倒好象……好象……”幽幽一叹,垂下头去。
孤城客自中年丧妻之后,便将全部心思转到了女儿身上,从小对她千依百顺,爱逾性命。他听若矜言中之意,显然是责怪自己做主草率,未与她事先商议,微笑道:“漠天的事爹爹岂有不知?芊芊那丫头虽说也生得甚美,但又怎及得上我的宝贝女儿。嗯,若是漠天当真不能对她忘情,此事再从长计议不迟。”
当晚若矜巧手为炊,整治了一桌好菜。玉室窖中藏有西域美酒,孤城客平素独酌无味,少有饮用。若矜见父亲难得开怀一笑,早已取出一坛斟满了杯。师徒二人心情畅快,各尽数杯。若矜陪席在侧,眼望烛影摇曳,但觉融融泄泄,一室皆春。饭后孤城客又将轻功、掌法的诀窍指点给白漠天听。自此天赐神功诸项绝技的习练法门白漠天皆已成竹在胸,更无滞涩难通之处。 。。
意乱情迷 1
意乱情迷 文 / 青吟·天涯别苑
次日天明,孤城客将白漠天和若矜叫到身前,又细细叮嘱了一番,便即上路。两人一左一右跟随出城,行了三四里路,孤城客向白漠天道:“你要勤勉用功,中原大事一了,为师便回来考教你的武功进境。”白漠天道:“是,但盼师父早去早归。”孤城客转过身来,正待嘱咐女儿几句,一瞥眼间,见若矜双目微红,眼眶中泪光莹然,笑道:“傻丫头,爹又不是一去不归,怎么现下有了伴儿,反而还哭哭泣泣的,倒不如从前啦。”若矜嗯了一声,低头不语。
转过一个沙丘,孤城客停步道:“好了,都回去罢。”袍袖一挥,止住两人。足下展开轻功,瞬息间驰出里许,在起伏绵亘的沙丘后隐没了身影。
两人怅望片刻,沿原路默默而返。白漠天微觉尴尬,几次心下动念,想和若矜搭话。却见她螓首低垂,似是神思不属,一时间彷徨无策,只索罢了。
回到玉室,白漠天自去练剑。天赐神功所含武学极其深奥,又兼列广泛,他此刻内功、剑法、拳掌、轻功诸技兼修,大耗时光。玉洞中虽有如隔世,光阴漫长,他却也觉时*促,难得空闲。
傍晚白漠天将第四层内功心法默诵了一遍,随即依法习练。天赐神功每三层为一关,关头紧要处往往心魔四起,难求善法扼制恚心妄念,因之最易令人走火入魔。孤城客传授他武功之时,可谓面面俱到,只字不漏。岂不知兴之所至,偏偏竟将这一节不见文字的窍要忘记了。也幸亏第一关功法尚浅,白漠天又心无渣滓,居然轻轻松松破关而过。那第四层心法又比前三层难了数倍,他逐字逐句练将下去,待到行功完毕,已是初更时分。
他下得床来,正要熄灯,忽听门外脚步声响,只听若矜道:“你睡下了么?”白漠天道:“没有。”上前拉开石门,说道:“你也还没睡么?”若矜道:“我不倦。”将一件叠得整齐的月白长衫放在床边,道:“也不知合不合身,你穿上试一试看。”说着转过身去。
白漠天除去外衫,穿在身上,见衣衫大小长短便如量身裁制一般,无不合身。连缀处针脚绵绵密密,实是费了一番心血。他胸口一热,脱口道:“若矜……”这两个字一出口,若矜不觉心神荡漾,轻轻应道:“嗯?”慢慢走近身前,给他拢了拢衣襟领口,道:“还好。”白漠天从未和她如此近身独处过,有时两人虽然单独待在一起,他也是显得拘谨异常,一直“小姐、小姐”的叫着,丝毫没有跟芊芊时的洒脱随意。在他心底里,虽也极想跟若矜说几句轻松无聊的话,可是每次见到她冷若冰霜的表情,心中突突的却又不敢。
这时他鼓足勇气叫了一声“若矜”,见她娇羞之下,不自禁的流露出小女儿的腼腆之态,更映得容颜清丽娇美,不由得看得痴了。
若矜为他整理好衣衫,道:“我手艺拙劣,可不如你那位意中人,你先凑合着穿罢。”拿起他换下的旧衫,便要出门。白漠天不料她突然丢下这么一句话来,期期艾艾的道:“若矜,我……我真该好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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