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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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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那次被送出宫时的意外相遇,汉武帝是否会永远将她遗忘?几年来,这个疑问像一条毒蛇侵蚀着卫子夫的心,让她日夜不得安宁,刘彻日甚一日的宠爱更是加重她想要求证的欲望。但是,那一年的孤寂,让卫子夫深深明白,对一个帝王来说,抛弃一个女人是多么简单的事。所以,很多事她只能不断的警告自己不要想,不要问。
  所以今天,她不问,不说,只是安静的离去。
  被称为聂大人的聂胜走进椒房殿,他穿的不是大汉官员的官服,只是一袭素朴的黑色衣裳,他向刘彻行了一礼后,说明了来意。
  “窦太主派人去西蜀求取了大才子司马相如的一篇长赋,似乎想借司马先生的妙笔来位那位挽回些什么。”聂胜并不是朝廷编制中的任何官员,他是直属于武帝刘彻的影子,奉命为他监视王朝亲贵的举动,拥有随时晋见的权利。这次馆陶公主的动作被他首先发现,由于刘彻之前的命令,他立刻前来禀报。
  “求回来什么东西?”刘彻身形未动,仍旧斜靠着,漫不经心的问道。聂胜双手奉上他所取得的《长门赋》。
  刘彻将白绸铺开,只见上面写着,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音晃)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襜襜(音掺)。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訚訚(音吟)。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啸而长吟。翡翠协翼而来萃兮,鸾凤翔而北南。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间徙倚于东厢兮,观夫靡靡而无穷。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吰(音宏)而似钟音。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施瑰木之欂(音博)栌兮,委参差以槺(音康)梁。时仿佛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五色炫以相曜兮,烂耀耀而成光。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玳瑁之文章。张罗绮之幔帷兮,垂楚组之连纲。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白鹤嗷以哀号兮,孤雌跱(音寺)于枯肠。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眇而复扬。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卬(音昂)。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舒息悒而增欷兮,蹝(音徙)履起而彷徨。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日之諐(音谦)殃。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抟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茝(音采)香。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音狂)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司马相如写赋一贯辞工句丽且大气磅礴,整篇《长门赋》承袭他平素的文风的同时改大气为哀婉,一片长赋写尽后宫凄苦,即使是汉武帝也看的心神动摇。
  刘彻放下手中的白卷,抬眼看了看聂胜,说道:“司马相如不愧才子之名啊,写得不错。你可以下去了。”
  “是!”看着皇帝平稳无波的面孔,聂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只是一瞬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很快从容退下。
  椒房殿中再度只剩下刘彻一人,看着手中的长赋,他的眼神闪烁不定。过了许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另一方面,长门宫中的陈娇现在可是开心的快疯狂了。她边快乐的哼着小曲,边收拾行李。
  这个地道可以通到长水边,虽然不知道长水是个什么地方,不过肯定在长门宫以外。也就是说,她可以通过这个地道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幸好馆陶公主留了这么一手,真是造福全人类啊!陈娇一扫数日以来的郁闷,精神爽利的向她现在那个未曾谋面的公主娘亲道谢。
  行李要挑轻小薄贵型的,所以室内可以看得到玉器金饰什么的都被陈娇一扫而空。衣服嘛,就算了。一个年轻女子穿着这么华美的衣裳,太引人注目了。
  出去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身衣裳换掉。陈娇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打包好落跑要用的行李,陈娇把它藏到了地道里,等着从晚餐里偷些食物,明天一早就走人。一边幻想着离开以后的幸福生活,一边坐在床上傻笑的陈娇让前来此后的奴婢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位主子在冷宫待傻了。
  新鲜的空气,芬芳的花香味,潺潺的流水声,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从地道里出来的陈娇有一种拥抱大自然的冲动,虽然举目所见的都是秋季特有的枯枝败叶,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出笼小鸟的心情。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拎着小布包裹的陈娇一边走,一边这样说道。她顺着长水,逆流行走,不久就看到了一座桥。这座桥边倒是相当热闹,有许多人也像她一样拎着行李,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上前看了看,那座桥边立着一碑,上面居然写着“灞桥”。忍住尖叫的冲动,陈娇深呼吸了几下,才没让人看出她的不妥。
  灞桥耶!!居然可以看到千年前的灞桥,而不是后来钢筋水泥重新浇筑的灞桥。天呐,太幸福了。“年年柳絮,灞桥伤别”,千古文人心中的灞桥离别居然在她面前重现了。
  陈娇连赶快离开都忘记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来来往往送行的人不放。现在已经是秋季,自然没有柳树以进行折柳送别,不过来来去去的人中,还是有不少人在吟诗相送的。陈娇一个女子,如此眼睛放光的看着他们离别,倒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让许多本来正伤感的远行人心里都产生了一种荒谬感,但是看到陈娇这张天姿国色的脸,一时也不好去说什么,只能装作没看见。
  “啊!救命啊!”忽然一个声音将陈娇从痴迷中惊醒。她一回神,就发现了尖叫的源头,一个黄裳女子跌落在水中,现在正呼救呢。
  那个女子在水中呼喊个不停,明显是不会水的,可是众人却都站在岸边手足无措。陈娇倒是急了,“你们怎么不下去救她啊?”
  “这个,我不会水。”
  “素不相识,男女有别……”
  眼看着那个女子就要沉下去了,陈娇来不及理会他们的理由,自己跳进了水中。好不容易摸到了那个女子的手,要将她带向岸边时,陈娇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她虽然会游泳,可是这个身体不会,抽筋了,好痛啊。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扶着的女子接过去以后,陈娇送了口气,就很没形象的晕倒。昏迷前,她想,糗大了,没救到人把自己给搭上去了。
  “夫君。”那个黄裳女子被救上来之后,伏在救她上来的青衣青年身上,身子因为虚弱或者恐惧而颤抖着。
  “没事了,没事了。”那个青衣青年拍着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主人,这个救夫人的女子晕过去了。怎么办啊?”方才和青衣青年一起跳入水中的仆佣抱着陈娇浮出水中。青衣青年看了一眼陈娇,皱了皱眉头,转身向围观的人群问道:“有人认识这位姑娘吗?”
  人群里一阵郗郗窣窣可是就是没有人出来说话。到这个青衣男子要开始不耐时,才有一位敦厚老者说:“这位姑娘似乎也是要出远门的,这是她刚才丢在岸上的行李。不过她似乎是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话,青衣青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分。
  “主人,怎么办?”那名仆人小心地问道。
  “能怎么办?”青衣青年没好气地说,“我们急着赶路,只能先把这个大麻烦带上,等她醒了再说。”
  于是,陈娇坐上这位青衣青年为他夫人准备的马车。当时,身在灞桥的人都是来送别的,自然没一会儿就散去了,陈娇被人带走的事竟然没人知道了。
  “皇后怎么会失踪?你们是怎么办事?”刘彻的怒吼在宣室殿响起,前来禀报的长门宫总管寿琦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什么时候发现了?”刘彻看着寿琦瑟瑟发抖的背部,渐渐冷静了下来。
  “今晨,娘娘说她想好好休息,不许我们打扰她。所以一直没人进内室伺候她。后来,给娘娘送午膳时,才发现……”寿琦心中不停叫苦,小心翼翼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换句话说,皇后是在宫中离奇失踪的了?”刘彻一面打理着心中的疑惑,一面询问。
  “是的。”
  “宫里都找过了?”
  “找过了。”寿琦心想,要不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位主子,又怎么会来禀报呢。
  “杨得意,你去告诉张汤,让他再到长门宫搜查一遍。还有,准备一下。朕要出宫。”刘彻“嗖”的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皇上,要去哪里啊?”杨得意给寿琦使了个算你走运的眼色,连忙跟上去问。
  “堂邑侯府。”
  正文 第三章 千金买赋曰长门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这样的喊叫声在堂邑侯府此起彼伏,方用过午膳的馆陶公主刘嫖被急忙冲进来报信的婢女吓了一跳。
  “慌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呢。”刘嫖训斥了婢女一番,整了整容妆,“去,把老爷和几位公子叫上,到门口,开中门迎接圣驾。”
  “偃儿,你说皇上他这次来干什么啊?”刘嫖看着镜子,仔细的画着眉毛,轻声询问身后的义子。
  “兴许是为了小姐的事吧。”董偃一边为刘嫖梳理着发髻,一边将自己的猜测托出。
  “娇娇……你的意思是说《长门赋》打动了皇上?”刘嫖皱了皱眉,“可是,聂胜那头可没消息啊。”
  “聂大人毕竟身份不同一般,哪能常联系呢。也许,是因为皇上很快就会作出反映了,所以聂大人就没给您传信了。”固定好最后一点发丝,董偃将梳子轻轻放到了梳妆台上。
  “无论如何,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刘嫖冷笑了一声,边起身向外走去。
  “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都起来吧。又不是外人。”刘彻亲昵的扶起自己的姑姑,对自己跪在地上的姑父和表兄弟们说道。“一段时间不见,姑姑是越发年轻漂亮了呢。”
  “彻儿可真是会说笑啊,本宫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还说得上年轻漂亮啊。”刘嫖笑着回嘴。
  “君无戏言。彻儿可是从来不说笑的。”刘彻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虽然年近五十,不过刘嫖由于保养得宜,仍然显得容光焕发,刘彻这话倒也不全是违心话。
  刘彻走到主位上坐下,刘嫖和他的丈夫堂邑侯陈午在右手边落座,刘嫖的几个儿子在左手边落座,董偃在几位公子身后站着。
  “皇上,今天怎么有心情到姑姑这里来坐坐啊。”刘嫖已经坐定就发问了。
  “呵呵,听说姑姑从司马相如那里弄了篇大赋来。姑姑是知道彻儿的,司马相如的赋,朕一贯都相当欣赏的。如今,他入了巴蜀。我也只能巴巴的到姑姑这里来讨要文章了。”刘彻笑着说。
  听到这个答案,刘嫖愣了一下,对刘彻这个似真似假的答案不知如何反应。
  “姑姑不会是舍不得吧?”刘彻笑吟吟的看着刘嫖。
  “那怎么会呢?”刘嫖回过神来,立刻对着董偃说到,“偃儿,你去把司马先生的《长门赋》拿来。”
  “是,公主殿下。”
  董偃恭恭敬敬的将绸卷呈上,刘彻接过绸卷却不急着看,只是将董偃叫到跟前来,细细看了一番,说:“这就是姑姑前阵子收的义子吧。看来果然聪明伶俐呢。”
  “皇上太夸奖了。本宫也是看在他还算有忠厚的份上才收下他的。”刘嫖附和着笑道,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刘彻不放,怕错过他脸上一点点的细微变化。
  “你下去吧。”刘彻没有继续说什么,低头将卷轴打开,作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细细察看。
  “司马相如果然是大才子啊。此赋辞工句丽,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好文呢。”好半晌,刘彻才出声说到。
  “噢,此赋皇上喜欢吗?”刘嫖啐了一口清茶问道。
  “当然,司马相如此次所作虽然比不得上林子虚,不过究其行文不失为一篇佳作啊。”刘彻毫不保留的给予了高度评价。“彻儿可得好好谢谢姑姑。姑姑没有弊埽自珍,让彻儿不必抱憾而归呢。”
  “这有什么可谢的。一桩小事罢了。”刘嫖状似不以为意地说。
  “那可不成。朕身为大汉天子,不能让人说我刘彻不懂得‘知恩图报’啊。”刘彻摇了摇头,“不过姑姑已经是大长公主之尊,自然是封无可封了。那朕就给几位表兄弟们加一级爵位吧。”
  “皇上……”刘嫖正想阻止,自己的儿子却已经欣喜的跪下来谢主隆恩了。
  “嗯,姑姑,你说什么?”刘彻接受了自己的几位表兄弟的谢恩之后,回头看欲言又止的刘嫖。
  “没什么,本宫是说这几个小子能力有限,皇上如此偏爱,会叫旁人嫉妒上的。”刘嫖笑得十分勉强。
  “那有什么。朕是皇帝,他们既然是朕的至亲。只要朕还在又有谁可以欺侮得了他们呢?你说是吧,姑姑。”刘彻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嫖一眼,便轻轻转头,“今日既然看到了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我算是心愿已了了。这就回宫去吧。”
  “恭送皇上!”堂邑侯府的众人在皇舆之后整整齐齐地跪着,为大汉帝国的皇帝送行。
  等到皇舆的烟尘也不复见的时候,刘嫖第一个站了来,气急败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来人呐,把这几个废物给我拉下去,家法处置。”
  “啊,公主。儿子们犯了什么错。你怎么?”陈午吓了一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这些没心没肺的东西,就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全不想想自己的妹子如今的境况。难道不该打吗?”陈午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刘嫖一股怒火就立刻泼洒了出来。
  “这关娇娇什么事啊?”陈午不明所以。
  “你这个猪脑袋,我辛辛苦苦求来《长门赋》就是为了挽回皇上的心。现在倒好,这几个畜生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错过了为娇娇求情的大好良机。他们难道不该打吗?”刘嫖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心中只觉得自己怎么会嫁给一个这么无用的人。
  不再理会丈夫的叫唤和儿子的哀嚎,刘嫖独自冲回了房中。董偃冷眼看着这整个园子的鸡飞狗跳,叹了口气,往馆陶公主的住处走去。
  “公主,您消消气。这样伤身体的。”董偃轻手轻脚的走到刘嫖身边,为她按摩。
  原本靠在躺椅上的刘嫖转过头来,靠在董偃身上,感受着他力道适中指压,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公主,其实就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没什么。您毕竟是大长公主啊。”董偃柔声说到。
  “我气的不是这个。我是气刘彻他忘恩负义。当年,我一手把它扶上皇位,现在他竟然给我玩这一手。”刘嫖说话时仍然余怒未消。
  “这……怎么说?”
  “你以为他今天真是来看《长门赋》的吗?他不断夸赞司马相如的文笔,却对词赋的内容只字不提,你以为他真不知道这赋写的是什么?即使我之前没有特意让聂胜给他透露消息,他也该猜得到《长门赋》的真正含义。更何况……”
  “那陛下今天来是?”
  “无非是安抚人心罢了。你以为那几个小畜生的爵位是无缘无故加上去的吗?”刘嫖冷冷的哼着气。
  “既然如此,公主还担心什么?小姐虽然被废,可是堂邑侯府上荣宠依旧啊。”
  “偃儿,你不懂。”刘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我若求的只是这种荣宠,那也不必将娇娇嫁入宫中。凭着长公主的尊位,只要我小心谨慎,这一世的荣华富贵自然是逃不了的。可我身后呢?我斗败粟姬,将彻儿扶上皇位,为的是就是子女的将来。可是如今……”
  “但是,陛下方才离去前说的话,不是给您保证吗?”
  “说几句空话,安抚人心,谁不会呢?在我活着的时候,他看在我的面子上,自然是不会动堂邑侯府,如果我不在了,那可不一定了。”刘嫖轻蔑的笑了笑。
  “这……或者,您可以让窦家的人给皇上点压力?”董偃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他们?”刘嫖摇了摇头,“偃儿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府上的人都称呼我为公主,而不是窦太主吗?窦家,是靠不住的。5年前,太皇太后的死早就注定了窦家的命运。更何况,你忘记了去年窦婴弃市的事情吗?皇上之所以,还和本宫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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