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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快到那个日子了。”

　　　　冯墨嗓音怅然，背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寂寥，周身渐渐被火烧云浸染，也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红色。

　　　　李姨心中一紧，也跟着叹口气。

　　　　下一秒，门口传来欢快的少女嗓音：“老师，我回来了。”

　　　　声音慢了半拍传入冯墨的耳朵里，等他抬起头，就见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漂亮的小脸上盛满欢喜的笑容，“老师怎么坐在这里啊，还不快去吃饭，不饿吗？”

　　　　笼罩在孤寂之中的冯墨，看她的眼神里透露着迷茫，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沐瑶将他的痛苦和悲伤尽数收在眼底，心脏一揪，漫出心疼。

　　　　她怎么就忘了，马上快12月了。

　　　　每年到12月2日这一天，老师都会变得特别悲伤，一整天不说话，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连饭都不肯吃。

　　　　而在这之前，越靠近这一天，老师的症状越严重。

　　　　上辈子，沐瑶都会想尽办法逗他开心，这辈子她希望在让他开心的同时，也能搞清楚他为什么而难过。

　　　　“老师，吃饭好不好，我饿了。”沐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无辜地看着他，好似穿破了迷雾，触动了冯墨内心最柔弱的一角。

　　　　让他又想起了她……

　　　　“好，吃饭。”冯墨顺势起身，由着沐瑶拉到餐桌。

第262章　拒绝油条（）　
凌千绝也知道冯墨每年会犯一次的毛病，虽然觉得沐瑶拉着他的样子很刺眼，也难得的没乱吃飞醋。

　　　　坐在餐桌旁，摆满了凌千绝和沐瑶爱吃的饭菜，沐瑶心口暖暖的，“李姨，咱家有发好的面吗？”

　　　　李姨有时候会准备一些东西，留着做宵夜，厨房里还真有发好的面团，是李姨打算晚上蒸馒头用的。

　　　　“老师，你先慢点吃，我去给你炸一份油条。”大晚上的，不适合吃太油腻的食物。

　　　　可每次到了这样的日子，只要吃上油条的冯墨，情绪都会好很多。

　　　　却不想，这话提起后，四处变得安静下来。

　　　　“不用了。”冯墨冷冷的拒绝，脸沉得像黑锅底。

　　　　李姨连忙拉住沐瑶的衣角，“坐下来吃饭，这些就够了。”

　　　　责怪的目光让沐瑶心里一阵迷茫，明明上辈子吃上油条就好的人，怎么这辈子一提起油条，面容冷的叫人不寒而栗。

　　　　凌千绝示意她先吃饭。

　　　　沐瑶只好安静地坐下，乖乖吃饭，不敢再乱说话。

　　　　等到饭菜吃完了，凌千绝示意沐瑶跟着他往外走，两人来到院子里，一边散步消食，一边把原因娓娓道来。

　　　　“你来的时间还短，我忙着准备上次的任务，忘了叮嘱你，在冯老师的面前，一定不能提油条。”

　　　　“为什么啊？”他又不是不爱吃油条。

　　　　后面的话，沐瑶没有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凌千绝摇摇头，“我只知道和12月2日这一条有关，具体因为什么，冯老师从来不肯说。他看似玩世不恭，可只要涉及这一天，必定会变得很奇怪，脾气也大了不少，一点就燃。你最好不要提油条了，没看到家里从来不做吗？”

　　　　他顿了顿，猜测沐瑶自己想吃了，哄道：“你想吃，我明天早上带你去吃早点。”

　　　　沐瑶连连摆手，“没有，我没太想吃。”

　　　　奇怪，冯墨明明很喜欢吃油条的，上辈子更是恨不得让她天天做，怎么才提前几年见到他，竟是连油条都不能提。

　　　　沐瑶觉得古怪，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只能压下心底，慢慢调查。

　　　　房间内，冯墨孤零零地坐了一会，缓缓的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只有巴掌大，外面的锦缎磨出了毛边，显然经常被人握在手里把玩。

　　　　他不断擦拭着盒子，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加剧盒子的损坏。

　　　　确认盒子并没有死角后，他缓缓打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铜盘，正面雕刻着一个圆乎乎的胖娃娃，笑得特别可爱，背面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下面雕刻着出生日期，只有1975年，后面的月份、日期、时辰，以及重量全是空的。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出生纪念。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上面的信息全是空白的。

　　　　冯墨手指发抖，不断摩挲着，愁眉紧锁，眼睛开始发亮，睫毛接连眨动几下，眼泪控制不住地滴落。

　　　　一开始，他还是小声而又压抑的哭着。

　　　　到了后来，他把铜盘紧紧地摁在胸口，哭得再难以抑制。

第263章　不利身体（）　
沐瑶隐隐约约听到上面传来的动静，眼睛里罩上一层晶莹，鼻头也跟着发酸。

　　　　冯老师每次伤心的时候，都不想让她知道，可他的哭声太让人难受了，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哪怕无关紧要的人也身受触动。

　　　　沐瑶的嘴唇动了几下，想说去楼上看看，被提前发觉的凌千绝抓住手。

　　　　他的大手很暖，掌心和指腹上有一层茧子，硬硬的摩擦上她柔软的肌肤。

　　　　“让老师单独休息一会。”

　　　　沐瑶叹口气：“总这样不是办法。”

　　　　中医有云：喜伤心，怒伤肝，悲伤肺，恐伤肾，忧伤脾。

　　　　大悲大喜，不利于身体。

　　　　有时候说出来也是一种纾解，老师若一种压在心底，日子久了，对身体真的没好处。

　　　　“我知道，我也在想办法，别着急。”凌千绝的眉毛微微蹙起，他也很担心冯墨，不想看他再沉浸于痛苦了。

　　　　两个年轻人坐在冯墨的窗户底下，一言不发，盯着被乌云笼罩，渐渐沉入夜色的天空。

　　　　……

　　　　“大姐，你都来这么久了，二姐也不说来看看你，她实在太过分了。”沐楠凑到沐雪的身边，气呼呼地抱怨着，正巧说中沐雪的心事。

　　　　沐雪将小镜子放到桌子上，脸上阴云密布，“可不呗，你说我大老远的从农村过来，马上就要成夏政委家的千金了，她不来巴结我也就算了，居然都当作没我这个人，等以后发达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沐楠撇了撇嘴，心里想着沐雪也就这点能耐了，转而又道：“我听说大娘和弟弟明天也要过来？”

　　　　沐雪点头，“当然了。”心里却想着，当初二婶来乡下接她，一听说未来有好日子过，姚春华差点没把天花板作穿了，说什么也要带着沐家宝一起过来。

　　　　闫芳不可能同意，家里一共只有两个房间，则要是再住上沐建国一家子，岂不得乱套。

　　　　当初好说歹说，闫芳才能带着沐雪上路。

　　　　却不想沐雪这个没出息的，压根没被夏朝看上。

　　　　闫芳当然不想再养闲人，这两天就打算把沐雪送回老家去。

　　　　姚春华也不知从哪收到的消息，说什么也要明天过来。

　　　　闫芳为了这事，发了好大的脾气，晚上都没让沐雪吃饭。

　　　　沐雪可不是面无表情的沐瑶，敢不让她吃饭，她能闹的一栋楼不安宁。

　　　　闫芳气得差点没厥过去，摔下碗筷，气呼呼地回了屋，连桌子都没收拾。

　　　　沐楠全当没看见，凑到沐雪跟前套话：“大娘要带弟弟来了，这一次二姐总不能再装作不知道吧？”

　　　　沐雪幸灾乐祸，“那可不，她要是敢用这态度对付我娘，我娘能闹到她学校去！”

　　　　沐楠眼睛闪了闪，心里捉摸着，沐瑶自从去了冯墨家后，越来越得意了，这次姚春华来奉市，没准是个让她丢脸的好机会。

　　　　想到这儿，沐楠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事压下去的决心，等不及地想看沐瑶栽跟头。

　　　　“大姐，真是难为你了，一直忍受二姐的折磨。”

　　　　沐雪终于找到了同盟，“要我说，她也得瑟不了几天了，等我妈来，有她受的。”

第264章　12月1日（）　
姚春华来的那天，正是12月1日。

　　　　奉市是北方老城，此时已经步入寒冬，这日天气并不好，乌云密布，雪花夹杂着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姚春华把儿子护在身后，骂骂咧咧地抱怨：“你看看你那个弟弟，都不知道派车来接我们，这么冷的天，该不会想我们冻死在半路上吧？我到好说，家宝可是老沐家唯一的根，他要是有个好歹，二弟有脸见底下的列祖列宗！”

　　　　沐建国挪了挪身子，挡在妻子和儿子的前面，猛烈地寒风夹杂着雪花，吹打在他的脸颊上，好似刀割。

　　　　“别乱说话，没的诅咒儿子。”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讨好，明明个子高大，偏偏一直垂着头，显得颇为懦弱。

　　　　姚春华最看不上他这幅老实懦弱相，翻了个大白眼，阴恻恻地嘲讽：“真是没出息，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个废物！”

　　　　“我不走了，累，不走了！”沐家宝突然开始耍赖，嗷地一嗓子，引得路人频频转头，看看是谁家的熊孩子，嚎的这么大声。

　　　　沐家宝是在爹娘疼爱下长大的，家里日子过的不好，有什么好吃的，却全都紧着给他吃，才五岁，已经长成一个小胖子。

　　　　此时他火气上来了，躺在雪地上打滚耍赖，哭得越来越大声，宛若魔音穿耳。

　　　　姚春华连管都不管，斜着眼睛看沐建国，趾高气昂地骂道：“没用的东西，看把家宝冻得，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让沐建翔开车来接我们，我们娘俩不走了！”

　　　　沐建国一个头两个大，没办法，只能去客运站旁的小卖部花钱打了一通电话。

　　　　沐建翔气得够呛，压根不想管，却在想到姚春华没脸没皮的性子，一阵阵头疼。

　　　　他闷头向外做，迎面遇到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凌千绝，双眼一亮，计上心来。

　　　　“凌营长。”

　　　　凌千绝目不斜视，全当没听见。

　　　　沐建翔却不把这冷脸放在眼里，笑嘻嘻地拦住他，“凌营长这是要去哪啊？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耽误凌营长几分钟。”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正常的都会答应了。

　　　　奈何凌千绝早就知晓沐建翔的本质，压根不想搭理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没空。”

　　　　沐建翔笑容一僵，还想再去搭话，通讯员小赵拦住了他，“沐排长，凌营长有任务，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转达。”

　　　　沐建翔额头青筋暴跳。

　　　　开玩笑，他拦住凌千绝，全屏后者对沐瑶的在乎。可没那个心情把自家的破烂事宣扬得整个部队都知晓。

　　　　他压下火气，气呼呼丢下一句：“没事了。”

　　　　哼，凌千绝敢和他摆谱，早晚有一天，他一定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看他还敢不敢得瑟！

　　　　“走了？”凌千绝站在一处拐角，问着追上来的赵伟江。

　　　　“走了。”赵伟江犹豫地提醒，“营长，沐排长向来小气，您这么不给他面子，小心他算计你。”

　　　　凌千绝嗤笑一声，语气里掩饰不住的蔑视：“就凭他。”

第265章　暴力拆门（）　
结束一天的训练，凌千绝回到冯墨的家。

　　　　别墅里很安静，李姨做好的晚饭放在锅里，头一次没有留下来等众人吃完后再离开。

　　　　沐瑶还没到家，凌千绝在一楼转悠了一圈，转而上了三楼。

　　　　整个三楼都被打通，成为一间巨大的藏书阁，每次到了12月2日这一天，冯墨就躲在里面，哪里也不肯去。

　　　　凌千绝站在走廊，抬手敲了敲门。

　　　　锵锵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明显。

　　　　门后没有任何的动静，凌千绝很耐心地又敲了敲。

　　　　他敲了很久，直到楼下传来沐瑶回来的关门声，书房里也没任何动静。

　　　　凌千绝叹口气，隔着门板说道：“冯老师，饭凉了。”

　　　　沐瑶噌噌地上楼，对上凌千绝无奈的眸子，她也跑到门口，“老师，就算你再难过，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身体，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难过，你先出来，咱们把晚饭吃了，好不好？”

　　　　里面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沐瑶蹙起双眉，上来之前她看过厨房，里面放着的食物明显是从早上到晚上的，全都完好无损，没被人碰过。

　　　　显然冯墨一天没吃饭了。

　　　　再联想到昨天，他只喝了一点点水，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好几天不吃东西，更何况冯墨的体质并不好，一降温就头疼脑热，哪经得住这样的折磨。

　　　　沐瑶咬着下唇，跺了跺脚，回身跑下楼，冲进厨房。

　　　　凌千绝看她一脸的决绝，不放心地跟在身后，就见纤细的少女手脚麻利地揉着面团，锅里倒上油，等温度上来了，一根根切好的油条，被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滋啦啦的响声后，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胖胖的面团胀大，变成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金黄色。

　　　　“冯老师不喜欢吃油条。”

　　　　“相信我，他一点会吃的。”

　　　　沐瑶回头，冲他灿然一笑。

　　　　凌千绝很想说，这是无用功，可对上那笑容，所有的话全咽到肚子里。

　　　　就算冯墨发怒又如何，他会保护好他的小丫头。

　　　　沐瑶手脚麻利，很快端着油条上了三楼，凌千绝怕她烫到，想要接过去，她也没让。

　　　　“你帮我把门踹开。”沐瑶冲着门努努嘴，语气十足的霸道，“既然冯老师不肯开，咱们就闯进去。”

　　　　凌千绝看她一脸笃定，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纵容的笑，抬起长腿，一脚踹在紧锁的门上。

　　　　沉浸在难过之中的冯墨被这砰地一声唤醒，看着好好的木门咔嚓一声破了个洞，被人用暴力手段卸掉，猛地起身，却又因为长时间没吃饭，额头一阵阵发晕。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扶着桌子，气呼呼地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要拆房子啊！”

　　　　“还能骂人，看来有力气。”沐瑶端着油条进来，放到冯墨的面前，“吃饭。”

　　　　油条金灿灿的色泽，香喷喷的味道，足以勾起饿了很久人的食欲。

　　　　冯墨肚子咕噜噜地响了一声，却迟迟不肯动筷子，黑着一张脸，“谁让你做油条的？快拿走！”

第266章　熟悉味道（）　
“你先尝一口。”

　　　　“我不吃！拿走！”

　　　　“你不吃，我不拿走！”

　　　　沐瑶和冯墨杠上了，盘腿坐在他的对面，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你都老大不小了，还学人家小孩绝食啊？人家小胖子饿个两三天没啥事，你都瘦得皮包骨了，再不吃饭，是想上天吗？”

　　　　“不用你管！”冯墨吼得太大声，一不小心破了音，用手挡在嘴边，咳了好几声。

　　　　沐瑶眼中闪过不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柔和了很多：“老师，不骗你，我做的油条可好吃了，我保证你吃了一根还想第二根。”

　　　　冯墨面有愠色，偏偏力不从心，不能把这个恶徒撵走。

　　　　两人倔强地对视着，凌千绝不过来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跑到楼下，端了一碗清粥上来。

　　　　“冯老师，光吃油条太干，家里没有豆浆，你凑合着喝碗粥。”

　　　　冯墨被气得倒仰，为了尽快把这两个活祖宗撵走，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夹起一根最小的油条，放入嘴里。

　　　　他原本打算随便吃一口，把他们糊弄走。

　　　　却不想，当油条入口后，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爆炸，勾起了他封尘在记忆中的往事。

　　　　他呆愣愣地停下动作，定定地盯着油条，细细咀嚼着，不管是火候，还是酥脆的程度，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他寻找了无数的店铺，可不管传的多有名，也做不出他记忆中油条的味道。

　　　　自此以后，冯墨再也没吃过油条，也不许家里出现油条的影子。

　　　　他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喜欢，又得不到，只能不吃，以此将记忆中的美味牢牢记住。

　　　　“你……跟谁学的？”他的嗓音沙哑得不可思议，带着隐隐的期盼。

　　　　“我奶奶。”沐瑶得意地昂着下巴，她就知道，只要吃过她做的油条，冯墨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会化为绕指柔。

　　　　“你奶奶贵庚？”他近乎急切地问着，眼睛里含着沐瑶看不懂的情绪。

　　　　同样的问题，上辈子冯墨也问过，沐瑶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奶奶要是还活着，今年七十岁了。”

　　　　冯墨算了算年纪，所有的期盼犹如被冷水浇灭的火焰，彻底没有复燃的机会。

　　　　他盯着油条，想想也觉得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费了那么多的力气，也没得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不过是遇到一个相似的味道，怎么就会和那个人有关。

　　　　没准他的记忆也出现了错乱，毕竟十多年过去了，谁还能保证记忆中的味道一定和现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想是这么想，冯墨手上没停，把沐瑶端上来的两根油条吃的干干净净。

　　　　“还有吗？”

　　　　“你好几天没正常吃饭了，不能吃的太油腻，两根不少了，只能再喝点清粥。”沐瑶看不得他失望，又补充道，“只要你听话，明天早上乖乖下楼吃饭，我就再给你做油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