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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药女 完-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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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光明眉头微微一皱,见不光是刘氏,就连孩子的目光也是搁在自个儿身上的,就道:“这事从薄荷那会儿就开始考虑了,不过是最近才做下决定来。”
田得寿冷冷一哼,“你意思是这事还是经过完全的考虑才做下的决定?”却不等田光明回答,又道:“庄稼人,不老老实实的种庄稼,整天里胡思乱想什么。”
声音里是难掩的怒气。
田光明有些悻悻然。
田光学看气氛这样,连忙出声劝道:“爹,有话好好说,别生气…这事老大也做了万全考虑了过后才决定的。”
田得寿白了田光学一眼,“万全考虑,你那套马车不是万全考虑过后硬要做的?结果怎么样?”
田光学的脸色不好,垂下眼帘,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廖氏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一刹那就闭上了嘴。
倒是赶巧进来的张氏听见这话,对着田得寿斥道:“老二都这样了,你还往他伤口上撒盐,有你这么当爹的?”
田得寿虽是倔脾气,却是知道自个儿方才的话有些重了,可也只是哼了一声,就没在这话题上深究。不过他看田光明的眼神依旧夹杂着熊熊的怒火。
田光明似是下了决定,“这次童家之所以退婚,也不过是因为他家挣了几个钱就看不起我家的女儿…我吞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要拼一拼,要让他童家看看,我们看不起他们那点小钱。”田光明的目光那样的坚定,语气那样的执着。
得弟看着此景,眼睛一酸,眼睫慢慢湿润。
招弟还是第一次看她爹这样说话,特别是还对着她爷爷!对她爹这种孝子来说,可不是一点点勇气就能解决的。而且爹爹之所以这么强硬,还是因为她大姐的婚事…她松了一口气…
田得寿知道自个儿的大儿子从小都是半天都放不出来一个屁的人,可这次…他说的,自个儿怎么会不懂,想起前些年家里穷的时候,为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婚事他可没少操心。
可能是心里作怪,田得寿的语气缓和了一下,“就算真要这么做,也得给自个儿留一条后路才是…第一年哪里用得着种植那么多。”
招弟一听,就暗笑,还正是她猜想的那样,爷爷之所以特别生气还是因为他们没有知会一声,看来以后得多多注意一下才是了。
田光明听到这明显缓和了话,道:“爹,您放心吧!那忍冬、药菊和薄荷的生长周期都不长的…长的最慢的忍冬要是我们经营好了,也能采上一次花。就更别提那本来都生长的快的药菊与忍冬了。”
招弟时刻注意着田得寿的脸色,当这话晚时,那脸色明显又缓和了一点。
田得寿声音淡淡响起,“反正你们最好还考虑一下,要不然又出了…家里现在可没多少家当了,要再出事,可就只有卖房子才能解决的。”
他的语气虽然很重,但是大家都能够听得出来,他是因为担心才这样说的。
刘氏接过话茬来,倒是爽快的应了下来,“爹,我们会再考虑一下的。”
田得寿哼了一声,也没吱声,大家一见算是松了一口气。田得寿把包里裹着烟叶子的布袋摊开一看,上面没了烟叶子,就起身道:“做事多考虑一下没坏处的。”才转身出门左拐走了两步进了田家老屋。
他这一走,现场的气氛明显松弛了下来。
张氏笑道:“瞧你们个个,看见你们爹都怕成什么样了。”
廖氏也笑着道:“那娘不怕爹?”
见众人都看着自个儿,张氏腰板一挺直,神气的道:“你们什么时候看见我怕过他的?可别忘了,每次都是我在吼他,他连话都不敢吱一声。”
不吱声那是因为话本就不多。
而且田得寿还说,“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说出来,陪着说了一阵笑,张氏才转身离开了。
也是这时,一直安静的富贵忽然道:“爹,我们也想伯伯和伯母一样,种植草药行不行?”
这话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招弟不免多看了两眼富贵,这个大哥自从二叔出了事情过后,整个人就慢慢的变了,变得懂事了起来,虽说做事依然大大咧咧,但他却十分认真。
年少的脸庞不变,但站在那儿,整个人又确实不一样了。
富贵见大家看着自个儿,微微思索就道:“上次我们与伯伯他们一起弄薄荷,也没忙活多少天,就赚了六七百文,我觉得挺划算的。”
在这个时候,一个农村家庭,特别是像田光学这种家庭,一年流动的银两不过在二两之间,就别提有什么剩的了,就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可那卖薄荷一下子就赚了六七百文,让整个家都暂时的松了一口气。
富贵道:“我们不需要像伯伯他们一样把家里的地拿出来全部种植,就拿出几块来种植产量较高的薄荷就行。”
听得这话,招弟心底忍不住赞扬,想不到她这大哥也是聪明人呢!
确实如富贵所说,薄荷、药菊与忍冬几种药草之间薄荷的产量最高,而且高的程度十分明显,不是一点点!
但如果谁要问招弟为什么不光种植薄荷?招弟会这样回答,因为她想要做的,是全面种植草药,尽可能把各种地都利用起来…而且忍冬与药菊只要经营好了,产量也不低…
而且像忍冬这类草药,在行间还可以套种其它的草药。只要有办法,把什么都利用起来,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田光学因为套马车一事过后,做起事情来就有些顾前顾后,没有以前那种敢赌的精神了,所以当富贵说这话时,他有些犹豫起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倒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掰玉米收割水稻累坏了的廖氏道:“这个可以。”
其实她之所以这样说,根本原因是在她看来种植水稻玉米都十分的折腾人,而且还是不值钱的那种,所以她才连忙附和。
田光学因这话瞪了廖氏一眼,“这事倒是不急,反正离种植薄荷的时间还长…”
他这样说,招弟一家自是不好相劝什么,毕竟种这东西他们自个儿的心里都还没有谱,他们要是劝了两句,他们跟着种了,要是成功还好说,要是失败了…
雨仍旧在下,只是没了方才的大风暴雨,改为细雨绵绵了。
招弟一家回了自个儿的屋。
一回屋,招弟就心急的道:“爹,我们这就去娄子坡吧!”
田光明皱眉,“还在下雨呢!”他倒不是担心自个儿,而是担心招弟的身子淋雨了不好。
招弟不在乎的摇摇头,“那扦插最好在阴雨天气,这不就刚好吗?”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早点把东西种进地里,心里才早点松口气。
“可是…”田光明犹豫不定。
招弟似是看出了田光明心中的想法,笑道:“没事的,待会儿我裹严实点,雨就打湿不了我了。”
看着招弟坚持,田光明与刘氏打了一个商量,却说就他们大人就行了。
招弟不放心,毕竟选择忍冬藤这一环节十分重要,直接影响后面草药的成长呢!
刘氏笑道:“放心,爹娘虽说不知道好坏,但总认识吧?”
招弟不解。
“我们就像打柴一样,待会儿把忍冬藤一捆一捆的割回来,到时候再做选择。”
招弟惊愕,这样不但麻烦,而且很累,可说了几句,却仍旧坚持。她知道,爹娘是害怕她淋雨。
她没在坚持,看见爹娘的背影消失在雨雾里才转身进屋坐下,与一闲着就拿着络子打的得弟说闲话。
“大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我们都没看见况氏出门?”招弟装神秘的问道。其实自打是况氏生病过后她就有些奇怪,老年痴呆又不是中风了什么的,应该可以走路啊!但偏偏每天听见那叫声就是看不见人影。
得弟抬眸看了一眼招弟的样子,低头继续,却道:“为什么?”
招弟撇嘴,“你根本就不好奇。”
得弟错愕的看她,“我怎么没好奇了?”
“哎,算了算了,我就直接给你说了吧!”知道得弟是怎样性子的一个人,招弟也就不在纠结这些了,道:“来弟他们几个昨天贪玩,就下屋脊的那石头,端了板凳放在窗户前去看了一眼…”
“原来那况氏手脚都被绳子套住了,出不来呢!”
招弟忘了最开始听见这事时的心情,但她现在说起,却总觉得心中有个什么东西搁在那里,不上不下,十分的不舒服。
她搞不懂,人要恶到怎样的地步才会那样对自个儿的爹娘。
她看见得弟手上挽着红线僵在了那里,抬眸,刹那,眼里流露出许多的情绪,最后却转为淡淡的目光,道:“真是这样?”
招弟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对面,那堂屋的墙壁上,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可能是长久没有点香了,那菩萨满身灰尘,竟连那双眼也似蒙蔽了一般…
她幽幽的道:“怎么不是这样,要不然那早就坏了的窗户也不会自打是况氏病了过后就捂得严严实实的。”顿了顿,“石头还说,里面有屎臭味。”
得弟也不知道自个儿听这话时的心情到底怎样形容,高兴吧,却又高兴不起来,气氛吧,却又觉得况氏是罪有应得…打翻五味瓶,各种味道都在其中啊!
她听见一阵哼山歌,偏过头去,刚好看见许氏出门,可能是要走哪里去吧!穿的衣服崭新崭新的,艳丽的红色在雨雾中,那样突兀。
许氏落上锁,才走了。
…
翌日,这场雨却是没有停,仍旧是牛毛般的细雨缠绵空中。
昨天下午,田光明与刘氏背回来了整整两捆忍冬藤,所以一大早吃了饭过后,一家人都坐在地坝外面,拿着剪刀开始把挑选健壮的忍冬藤。
招弟道:“每株都剪成三根半筷子那么长,记得,一定要挑选没病虫害的。”不放心,也不知道是说了第几次了。
刘氏笑道:“放心吧!我们都记下了呢!”说话间,手里已经剪了一条出来,“你看看,这可以吧!”
招弟看了看,满意的点头。
这忍冬藤剪出来也不好搁置久了,所以上午剪出来最迟下午就要种下地,因此一家人的动作有些快。
这一忙,就快是午时。
正当他们埋头苦干的时候,听见道路旁传来寒暄声。
“哟!原来是冯夫人,穿这么光鲜亮丽,都快认不出是谁来了。”
许氏一听“冯夫人”十分受用,脸上的笑也越发的亲切了起来,“我啊,昨儿去我大姐那里了呢!这不,刚下马车回来。”
“呃,我就说方才那么豪华的马车怎么就停在那边路口了,感情是您回来了啊!”妇人脸上端着笑,也不知是人年龄大了还是怎么的,那笑看上去有些别扭,更像是假意奉承!
许氏掩嘴一笑,笑得更是欢快,“本来我大姐还留我在那儿玩两天的,可是镇上的生活太讲究了,我是不习惯,便回来了。这不,我家男人都还没回来呢!”
听着两人的话,招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得亏早上没有吃多少,不然被这演技浮夸的两人这么一激,肯定吐了。她抬头冲着得弟微微挤眉,“你听,恶心死人了。”
得弟示意她左耳进右耳出。
…
许氏终于寒暄完,做起路来就更加昂首挺胸了,说不出多么的神气,可惜一不小心忘了天上下雨地上有积水。
那漂亮的针线勾出来的鞋面顿时难看!
可即使如此,许氏路过他们身旁时,目光瞥了一眼他们正干的活,全是鄙视,嘀咕道:“还真是穷的要命了,现在又开始捣腾着藤蔓来。”
等许氏开门,招弟才抬头看了一眼,家家都已升起炊烟。
该用午饭了!
…
下午,把剪好的忍冬藤小心翼翼的放进背篓里,一家人才下地去了。
忍冬的生命力很强,耐旱耐寒耐涝都行,唯一的择地标准就是土层深厚疏松的腐殖土壤为宜。
因为是选择的扦插育苗,而不是扦插繁殖,所以在挖沟时也有区别。
扦插育苗行距23—26厘米,开沟,深16厘米左右,株距2厘米。
沟挖好过后,把插条斜立着放到沟里,田土压实,因为是阴雨天气,便不需要浇水,这样栽种过后大概半月后就能生根,要真正移栽,就要等到明年的春初就行。
一家人一直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最后竟都是忙得雨水湿透了衣裳都没有在意。不过等做完这一切,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张笑脸,幸福而开心。
招弟看着栽种好的忍冬藤,心满意足的绽开了笑脸,总算是又走出了一步。
得弟在一旁有些不放心的道:“二妹,这忍冬藤这样就能够存活?”
招弟笑着点头,“大概半月之后就会生根的。”她偏头看田光明,那脸色淡淡的,可鬓角处的那一条凸出的青筋倒是反应了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很紧张吧!
招弟暗暗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努力白费的,当然更不会让你失望。”
见招弟正一双眼睛盯着田光明,刘氏也偏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孩子看出了什么,反正她一眼就看出了田光明的紧张,她握起他的手,轻声道:“孩子在看你呢。”
田光明反应过来,眼光与招弟的眼光碰上,愣了愣,脸上尽量扯出一两丝笑来,故意而为,却是有些难看了。
招弟笑道:“爹,您还是别笑了吧!”
来弟抢话,“臭臭。”
顿时,几人都笑出了声,就连田光明的也微微一笑。
招弟眼睛重新盯着土地,道:“明年,明年这里就开遍了忍冬花。”
刘氏点头,“对,我们一家人只要细心经营,我就不相信这地里种出来的话能比那野生的差了不成!”
得弟笑道:“那是肯定要比野生的好才行,不然我们还这么辛苦的种植做什么?爹,您说是不是?”
田光明点头,鼓励士气,“当然。”
一家人笑看着前方,就像前面真的开满了一簌簌的忍冬,有洁白似雪转为金黄似阳光。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是钱啊!
招弟看着一家人的笑,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家里永远都这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不过她却是知道,要光想靠这几种常见的草药就把家发起来是不可能的,而是需要找出更好的草药来,那样才可能真正的让这个家庭富裕起来,不用每天担心今天吃了明天就不知道吃什么,不用把衣服缝了又穿,穿了又缝…
可是现今,要想找出好的草药,怕就要凭借着几分运气才行了。
不过招弟相信,她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运气的,不然也不会穿越重活一世!
083归家
既然家里的地要全部拿出来种植草药,这么一点育苗却是不够的,接着,便又是忙活了两日。。
可这场秋雨却是缠绵悱恻,仍旧没停下来,让得地里水稻还没有来得及收割的人也暗暗着急起来。因为再这样下去,地里的稻谷肯定会发芽坏掉…
不过招弟一家倒是不用为这个烦恼,相反的,招弟还希望这样雨多下几天才是,因为那样,地里的忍冬藤就不需要浇水了。
…
雾蒙蒙的天,吹着凉凉的风,人们身上不自觉的添了一件衣服。
站在屋檐下,招弟裹紧身上的衣服,看着阴沉的天气,道:“这才什么天,怎么就这么冷了。”
刘氏一边晾衣服,一边笑道:“也不早,都入秋了,所以一下雨温度就降得快。”偏头看了看招弟裹紧衣服的样子,“要是冷就还加一件衣服,别病了才是。”
招弟点点头,“不过这天倒是比热天好过,穿两件衣服就刚好合适。”
晾完衣服,刘氏倒掉木盆里的脏水,“还有秋老虎呢,等两天这衣服就的退下。”
招弟一听,才知道这天的温度还会上升,难免有些不高兴,“那这雨就这么下就是,别放晴了,不然又得热死人。”
刘氏摇头笑笑,“傻孩子,这天要是就这么下雨,可就吃不上饭咯!”种庄稼是看天吃饭,旱涝都不好,最好的是放晴几天就短暂的下一次雨…
以前也没种过庄稼,招弟自是不知道这些…
日子就在这样平淡如水的时间中慢慢过去。
等天一放晴,家里水稻没有来得及收割的,是忙得连用餐时间都忘记了。不过就算这样的忙碌,也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因为,地里的庄稼还是有许多坏掉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迷雾就笼罩在了人们的头顶。
招弟跟着爹娘下地时,就看见三三两两的人们站在田间,一脸愁容。
“哎!这可怎么办才是,本来每年都得勒紧了裤腰带才能攒下那些粮食上税,今年倒是…”那话消失在无声的叹息中。
有人干脆是坐在田坎上,拿着烟叶子抽个不停,没一会儿,面前的田里就是一堆烟灰…
感觉到村中怪怪的气氛,招弟的心难免庆幸了一番,得亏她家里收割水稻时间早,不然这场接连半月的阴雨,她家水稻也不会逃脱的。
碰面时,田光明与人打招呼,大家也没什么兴致,不过倒是都说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羡慕田家躲过了这场连绵的秋雨,当然,其中有些人的话也是酸酸的不入耳。
招弟在一旁听着,要不是害怕把爹娘的面子拂了,早就顶了回去,这雨又不是她家下的,说话那么难听做什么。
不过她爹倒是好,神色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恍惚对人们说的那些话不在意,这让招弟有些不解,等走开了,只剩一家人时才轻声道:“爹,方才那些人说话那么难听,您理他们作甚!”
田光明看着气鼓鼓的招弟,微微笑道:“二妹可不能这样哦!”他牵起招弟的手,“庄稼没了收成,她们的心情肯定会很不好,让她们多说两句宣泄一下也没什么…天灾人祸,谁都料不到,说不定下次就是我们自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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