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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话，蔡卓越是怎么都觉得，这语气是在炫耀。他不禁失笑。
“娘，还是得弟问你，还是你说吧！”
潘氏说了，得弟才转身出去，准备去地里扯萝卜。潘氏见儿子的心思不在自个儿这里，方才的郁闷的心情也已好了，就追了儿子出去。
被追出门，卓越自是高兴的，连忙接过得弟手里的篮子，两人往地里去了。
一路上，遇见人了，都笑着小两口刚成亲，这么黏糊。
得弟羞得吱唔两声。卓越则是爽朗的和人打了招呼。
两人到了地里，扯了两个萝卜。白白胖胖的大萝卜，虽是两个，却有点重量。往回走，走到一个岔口时，得弟忽地想起，那沉香树苗好像还没跟卓越说过。
“我有好东西给你看，跟我来。”得弟抓起蔡卓越的一只空手，就往岔路的另一边去了。
“好东西？”蔡卓越略微疑惑。走过长长的田坎，就沿着下坡走了小会儿，眼前，一大块土地就出现在了眼前。土地上，没有一丝杂草，种着一些树苗。
他大脑还有一些没有反应过来。
得弟松开他的手，笑着走了过去，“这树是沉香树苗，是二妹从山中带回来的，送了我，做嫁妆。”她转头，看着几步之外的蔡卓越，目光灼灼道：“我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二妹说，你肯定喜欢这个的。”
沉香木…做家具的他，虽是没有经过自个儿的手用沉香木做出来什么东西，但是他却知道这沉香木的珍贵，就更不说用沉香木做出来的家具了…
那一刻，应该可以称作兴奋不已。
他两步窜上前，就把得弟抱在怀里，原地打转，欢呼声响起，“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呢！”做家具，虽不是什么好的行业，但他却当做是梦想在追求，所以他常常想着，一定要从自个儿的手中做出最好最好的家具来…
沉香木，就是他又前进一步的证明。
卓越抱着打转，得弟已是惊声连连，忙叫他赶紧的放下来，不然别人看见了可就笑话了。卓越却笑，是夫妻呢，让他们笑去。
可蔡卓越知道得弟是个脸皮薄的，没多会儿，就放了下来。他垂头，看着她绯红的脸，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口。得弟自是惊得娇嗔了他一眼。
得弟笑道：“这东西就这么好？本来前两日就要告诉你的，可是奶奶一直病着，就忘了这事。”
蔡卓越笑着点头，“我可一直都想着能用这沉香木做家具呢！上次二妹带了沉香回来，就打算问问的，最后却是想着，那深山进一趟也不容易，就算问了也没多大用的…没想到，二妹他们回来竟是带了一些树苗回来。”
得弟见他兴奋那样，心中自是跟着高兴。
回家的路上，蔡卓越却是忽的问道：“你成亲，二妹都送了这么好的东西，到时候二妹成亲，我们挑的礼物差了可不行。”
得弟笑着，“量力就行，重要的还是心意。”蔡卓越微微点头。
两人这才高兴的家去了。
…
晚饭，张氏虽是没有好的利索，但她仍是上了餐桌。
一家人，这算是真正的吃团圆饭了。
席间，田光明、田光学和田光友三弟兄喝酒聊听，刘氏、廖氏和章氏三妯娌则是聊着天，孩子们则是热热闹闹的打闹在一起，特别是最小的宝弟和四妹，一上桌，就斗嘴个不停。
至于三叔一家曾经去过哪里，遭受过什么，大家再是没有去问，恍惚大家都知道，那几年，三叔一家也过得不容易一般…
而三叔一家好像也不想提起那些年的事情，只是说，他们现在赚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现如今，回来，就想做点小生意。
过去的事情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子现如今坐在一起，吃饭时的那种热热闹闹。
吃过晚饭。
一家子坐在火炉旁边聊天唠嗑。张氏还笑着说了招弟的婚事，并催促着廖氏动作要快些，赶紧给富贵找个媳妇，也好让她抱曾孙。
廖氏忙是答应了下来，“这些日子，让人在打听呢！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合适。”
大人说着，小孩笑了，说要娶新嫂嫂了，一说，竟连富贵都耳根子微红，捂着嘴不让说，可惜只有一双手，怎么捂得住那么多张嘴呢！一时，异口同声都叫着“新嫂嫂”，高兴成了一团。
富贵见没得办法，只得把话题赶紧岔开，“二妹，苏明哲那边，不是说等大姐的婚事完了过后就来提亲吗？怎么今儿空着手过来了？”
招弟听得眉头紧皱，狠狠地瞪了大哥一眼，大家都说他的事，竟是自个儿给推出来了，她目光移动，果然就瞧见众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她呵呵一笑道：“明哲也是忙了几日才从镇上回来，我…”
“什么时候提亲呢？”
招弟站起来，道：“什么时候提亲，总不会是要我去问他吧！那敢情是我赶着嫁进他苏家呢！”说完，就躲进了屋子里，听着屋外面传来的那些笑声，她耳根子微红的躺在了床上。
嫁人，她过年了，也不小了呢！
想起嫁人这词时，都还有些微怔，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好新媳妇——
…
十月下旬。
天气好像是到了最冷的时候。躲在屋子里都不肯出来。
招弟拿着火钳，拨动着火炉里的烧炭，有些生气。苏明哲这厮够意思，家里这几天尽问提亲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打那日过后，苏明哲就再没过来，她怕出了什么事情，还特地去集市上看过，他明明就在的…
她还旁敲侧击过，可那厮就完完全全的犯傻，装作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对她，都是那种随便应付的态度啊！
哎！
看着火炉里的火星子跳动，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姐，你身上的荷包都落在地上了。”来弟不知道何时已坐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出声的她，笑着提醒。二姐也真是的，这两天整日里都恍恍惚惚的，生怕不知道她在想亲事啊！
“哦！”招弟垂头看了一眼，把掉在地上的荷包捡了起来，“作坊放活了？”
得弟点头，“三婶在家把饭都做好了，叫过去了，你还在这里发呆…又在想亲事？”
“嗯？”招弟愣愣，才反应三妹说的是什么，“哪有！我可不是想那事的。”
来弟撇撇嘴，也不辩驳，“二姐撒谎都不会…走啦，过去吃饭，我都饿坏了，想那事干什么，说不定大哥哥那边现在就筹备着聘礼呢！明儿就过来提亲了。”
招弟把手里的火钳往地上一扔，嘴硬道：“我才懒得管他什么时候过来提亲，我有不着急，当时我可说了，要十八岁才出嫁的。”
不是好些年都已经改口了的事吗？怎么现在还拿出来说啊！
两姐妹锁好门出来，就去了田家的老屋子。
踏进屋里的那一刻，看见屋中，人都围在了席上。饭桌上，菜还冒着热气…一下子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进屋，就见大家坐着在等人吃饭。
如今，一切都还安好。
挺好的。
坐在小桌子上，大家吃饭。
吃饭完，田光友拉着田光明出了后门，也不知道站在那里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满脸的高兴。
田光友笑着道：“我和老大刚才商量了一下，准备年后，就建新房子。”
这个想法，招弟也是提议了好久，终于是拿到了行程上来了。
田光友问田光学道：“老二，你们家到时候也一起吧！我们三弟兄，把放在建在一块，也热闹一些。”
田光学脸色略微尴尬，建新房，说的那么轻巧，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家里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出来啊！他摇头，“我家里就不建了，你们建吧！”
田光友刚准备说话，田光明就打断道：“这事也不急，暂时先提议一下。”田光明看了田光友一眼，示意他别说话。他安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议房子的事情，后面的气氛总有那么一丝尴尬。
等得终于都散了。其他人回家。田光学则被两弟兄拉到了一边去说话。
廖氏刚进门，就坐在那里生闷气，嘀咕道：“不过是挣了几个钱，现在就来笑话我们了…”
富贵见娘这么生气，让庆有进屋复习书本去了，才劝道：“娘，大伯和三叔或许没这个意思…”
廖氏气哼哼道：“说你大伯没那意思我还相信，要是说你那三叔没有这个意思，我还真是不相信，你三叔一家离开的时候，你还小，或许有些事情记不清了，那时候他们…”
“娘。”富贵沉声打断，“三叔一家刚回来，就别说这些话了…奶奶那边也是刚好，要是听了这话，又该多心了。”
廖氏见儿子面色沉沉的，终是闭了嘴，道：“好了好了，我不说行了吧！你赶紧洗漱回屋睡觉，我等你爹回来。”
富贵瞧着那架势，也知道自个儿的话未必有了用，可他再劝也是没有用的，也就不说话，打水洗漱了进屋睡觉了。
廖氏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回来，干脆就上了床等人。
田光学回来时，她刚好睡得迷迷糊糊，可一见他进屋来，就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清醒，气冲冲的问道：“你那三弟又炫耀什么了？刚才就叫你走，不停，现在知道了吧！竟还是特地把你留下来，听他炫耀…”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少说几句行不行？”田光学板着一张脸，在床沿旁边坐了下来。桌上，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他的脸色却是看不出清楚。不过听这语气，却是知道，此刻的他有些烦闷。
廖氏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一听，便立刻叫嚣了起来，“怎么，多说两句你还不愿意听了？难不成我哪句是假话了？你倒是说出来我听听啊！”
“老大、老三说，我们家也建房子，家里有多少钱出多少，剩下的，他们两弟兄平摊。”田光学语气重重的。不知道是在廖氏的气，还是在生自个儿没用的气。他听她安静，又道：“这下高兴了，他们帮忙着建新房…怎么不说话了？”
“…”廖氏愣愣的。她说什么？她是根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啊！听田光学的语气冲冲，哼了一声，也坐在那里发愣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煤油灯上，火焰跳动，人的影子就在那里晃啊晃的。
也不知道是隔了多久，廖氏轻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廖氏也说不出此刻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反正是乱乱的一团糟。要是换了从前，她早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可是这些年，本就受了大哥一家的照顾，日子才好过了，现如今，又让他们白白的收下银钱…
田光学叹息一声，“你想听我怎样回答？”
“…”廖氏沉默。她想听怎样的回答？说实话，当然是想同意这件事情。可她也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气，要想他就这样收下这笔钱，多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何况自家儿子也跟他爹一样的怪脾气。
她敛眉叹气。
谁不想家里好过一些。
“我说考虑一下。”要是以前好手好脚的田光学，他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这件事情的。可现如今，眼看着两个儿子都大了，以后成亲什么的…
廖氏眼中闪过一道光，却是道：“夜深了，睡觉吧！”伸手帮忙给田光学退衣服。
田光学起身吹灭了灯，黑暗中，窸窸窣窣的上了床。
翻来覆去。
久久的，都没有睡过去。
廖氏轻声道：“明儿问问两个孩子吧！看看他们是怎样的态度…孩子如今也是大了，有些事情他们也该参与了。”
田光学听着，慢慢的点头，暂时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廖氏担心道：“夜里出去就多穿两件衣服，明明知道现在不能受凉。”说话时，她已坐了起来，黑暗中，虽是看不见五指，她却十分熟练的替田光学捏了捏被角。那样熟悉，显然是做了好多年了。
田光学嗯了一声。等廖氏躺下，两人才真正的歇下了。
…
招弟也听爹说了建房的事情，对于出钱帮忙建房一时，她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对意见。毕竟，连三叔都能这样做，又何尝不可。
不过没有出乎意料，第二日傍晚，大哥陪着二叔就过来了，大抵是婉拒了这个想法。二叔说，现今家里也没多少钱，还想留着给富贵讨媳妇用。
他也知，老大老三两人之所以要自个儿出钱，剩下的再由他们补上，不过就是怕自个儿不同意完全由他们出钱建房罢了。自个儿家底摆在那里，如果想要大宅子，一点点钱又怎么会够。
田光明倒是没觉得多少意外，只是多劝了两句话，见他们实在不愿意，也就没强求，只道：“反正要过年了才动工，时间上还宽裕的很，你们多想想，要是想通了，到时候一起就行了。”
二叔笑着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过后，才跟大哥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田光明才摆着头自言自语的道：“老二还是那副臭脾气，连富贵那孩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其实爹可以找奶奶帮忙劝劝呢！”招弟笑着，提醒。
田光明倒像是第一次反应过来一般，笑着道：“这主意倒是挺不赖的呢！”或许让娘出面，说不定老二那边能有所回转。
不过建房的一件事情也不急，慢慢来就是了。田光明想着，也就出去了。
招弟留在屋子里，拿着笤帚，虽是在扫地，却扫的是一点都不上心。也不知道那人这两天是在干一些什么。
她觉得，自个儿现在的这模样，肯定是得了病，就叫相思病来着。
不行，明儿他再不过来，自个儿一定得过去看看。反正她也是个脸皮厚的，难不成还不许来一个倒追啊！
打定主意过后，招弟才认真的扫地了。
哎！
也是现在，她才知道大姐以前干家务活是多么一件麻烦的事情，而且甚是无聊。每天煮饭、洗衣和扫地，都在无限循环中，也不知道是怎样习惯的。
得亏明哲家里有人做这些事情，不然她嫁过去，还真不敢保证自个儿就能做一个贤妻了！
对了，那次陪着苏伯母纳的鞋底没有纳完，后来明哲过后就专程拿了来，说是让她纳好，这几日倒是忘了…或许，她明日过去有个借口了。她赶紧的扫了地，就去闺房里取了针线出来。
火炉旁，暖暖的，她垂着头，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
宝弟跟着张氏一起从外面回来，宝弟跑过来问她在做什么，她只是含糊的答了。宝弟却嚷嚷着说：“不行，二姐，我也要我也要。”
招弟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瞥他一眼，“大姐给你绣了那么多好看的，要我这做什么，难看死了。”怕四弟不信，还特地把手里的鞋垫给他看了一眼。
鞋垫上面，绣着…两只鸭子在池塘里嬉闹。
“咦…二姐没事了，绣鸭子干什么？”宝弟发现新大陆，惊讶的说着。转瞬，他又道：“怎么连鸭子都绣的这么丑啊！”
鸭子？
她绣的可是鸳鸯戏水，什么时候成鸭子了？就连说是鸭子，也是丑的。她绣的真有那么差劲儿吗？她有些泄气的看着手里的针线活，这可是花了好些日子才绣成这般模样。
张氏笑着道：“二妹，你用心绣的，阿哲会喜欢。”拉起孙子的手，“宝弟刚才不是说，要吃烧洋芋吗？赶紧的，去拿了洋芋过来，奶奶帮你烧，烧得焦焦的。”
宝弟一听，立马就跑到了杂货房里，从一个地洞里面掏出了一些洋芋过来。坐在火炉旁，他眼睛晶亮晶亮的，“二姐，等洋芋烧好了，我分一个大的给你，不给三姐留。”
他低声说着，神神秘秘。那洋芋，在他的眼里，是多么好多么好的东西。
招弟看得那双晶亮的眼睛，微微发呆。
小时候，其实真的很容易满足，就像此刻的四弟，一个洋芋都能高兴成那样。而长大后，却要为各种事情担忧，许多事情，都应了那么四个字，身不由己啊！
为了绣鞋垫，晚饭过后，她连碗筷都没有收，就开始动工了。
初时，一家人都还在火炉旁说说笑笑，末了，时间晚了，大家都回房休息。
刘氏披着一件衣服，从卧房里出来，看着二妹还坐在那里纳鞋垫，走过来，拿起火钳拨动了一点炭火，轻声道：“要不明儿早上再做吧！现在时间完了呢！”
招弟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道：“娘，您去休息吧！我做好了就睡觉的。”
“要不，娘帮你把火炉搬到卧房里面去？”刘氏说。
招弟笑了，点点头。
等把火炉搬进了卧房里，刘氏又叮嘱了几句过后，才回房休息了。招弟则靠着淡淡的火光，继续干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绣好的。醒来，她和衣躺在床上，身上搭着棉被。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揉着微微疼痛的眼睛，她起床出卧房。
家人已坐在饭桌上用早饭了。见她起来，赶紧的招呼用早饭。她摆摆手，进厨房打水洗漱了一番过后，人才精神了一下。又回堂屋，喝了一碗热粥。
她此刻就想着去找明哲的事情，草草的喝完粥，就回屋赶紧的换衣裳了。还没来得及关卧房门，来弟已从门缝挤了进来，冲着她嬉皮笑脸。
招弟关上门，“进来干吗？”
来弟在床上躺了下来，软软的被窝，总让人生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她手肘支在棉被上，单手托着脸颊，侧偏着看翻箱倒柜的招弟，“还能干吗？看看二姐着急着见大哥哥时的模样呗…话说，我什么时候改口叫二姐夫啊！”
招弟找出一件天青色的裙子和淡蓝的小棉袄，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回答她的话，“这我哪知道什么时候？得看看明哲那边的准备呗！”招弟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颇有些不满意，问：“快给看看这衣服怎么样？”
得弟低声的笑了起来。招弟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