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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麦从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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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置国家大义于不顾?此去泰兴城,阿麦就算不能上阵杀敌,可至少也有一身蛮力,为守泰兴城出一份力!”
阿麦这一番壮语说完,且不说徐秀儿已是感动地满眼含泪,开始提前用看英雄的眼神来看阿麦,就连唐绍义都使劲拍了下阿麦的肩膀,用力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阿麦把背后的小刘铭又往上托了托,说道:“唐将军,我们走吧,一定要赶在鞑子之前到达泰兴城,好让泰兴城有所防范!我们就站在城墙上等着鞑子,看看他们这十万大军能把我们怎么样!”
话说完,阿麦都觉得自己无耻,尤其是看到徐秀儿那隐含着少女羞涩的崇拜眼神,更是隐觉惭愧。她推断北漠人攻打泰兴是虚,那么赶在北漠人之前到达泰兴城反而是最为安全的选择。汉堡城是不能回了,且不说那一城的死人,就单是兵灾之后的匪祸都是个很大问题。现在看来尽早地赶到泰兴,然后在战乱之前渡过宛江逃往南方才是正道,宛江天险,就算北漠人把整个江北都打了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攻过宛江的,江南必是躲避战乱的不错选择。
唐绍义和徐秀儿哪里算的阿麦的这许多打算,徐秀儿只当阿麦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唐绍义对阿麦的看法也大为改观,把她之前的那些畏死行径只看作是一时的胆怯,现在想明白了,热血上来了,自然是南夏的好儿郎了!
三人不再多想,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东南而下,只想着尽快地赶到泰兴城。徐秀儿不肯再让唐绍义背负,倔强地要自己行走山路,唐绍义见她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之后体力也算不错,便也不再坚持背她赶路。阿麦一路上背着小刘铭,虽说那还是个婴儿不算沉重,可远路无轻重,阿麦背后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湿了,于是唐绍义便接了阿麦背上的孩子,自己背了起来,这样一来,三人的行进速度反而快了不少。
走到中午时分,三人已是翻过了一个山头,唐绍义见阿麦和徐秀儿两人都显疲惫,自己背上的刘铭也开始哭闹,便拣了一个靠近溪水的地方歇脚。此时正是初秋时节,溪水更显清澈,淙淙地从山上留下来,在山石上激起点点水汽,让人看了便觉清爽。
徐秀儿在水边细细地洗了手脸,然后把唐绍义背上的孩子接了过来,细心的照料。唐绍义腾出手来,直接趴到溪水边,一脑袋扎下去,洗脸喝水就全有了。阿麦在溪水中洗净了手,本想再捧水洗脸,低头时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想了想便又作罢,只是喝了几口甘甜的溪水。阿麦怀里还存着几枚初进林时采摘的野果,此刻拿了出来与唐绍义和徐秀儿分食,徐秀儿自是先挑出好得来喂了小刘铭,阿麦拿了自己的那份野果,独自坐在水边啃食,眼睛不时地追随着溪水中轻快游过的小鱼,直想怎么能去抓两条来解解馋,她已是多日不见荤腥,早已经馋得是眼冒绿光。
唐绍义低头看手中的两个青果,脑子里却仍想着初进山林时北漠人的奇怪举动,砍了那么多的树枝,也不知鞑子是何用途,想着想着,唐绍义脸上突然变了颜色。
阿麦那里还对着溪鱼意淫,忽听到唐绍义的一声“哎呀!”,也是吓了一跳,忙向他那里望去,见唐绍义紧握着拳头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冲着阿麦恨恨说道:“中了鞑子的奸计了!那些树枝定是鞑子拖在马后掩人耳目用的,他们攻泰兴是虚,恐怕别有用心!”
唐绍义说完,阿麦也差点跟着“哎呀”一声出来,不过她的哎呀却是因为唐绍义怎么这么快就想透了呢?她该怎么办?刚才大话说的那么圆满,这回可怎么收回来啊?心中又想姓唐的倒也不只是一个莽夫,对他评价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
阿麦见唐绍义模样,也不说破,只想试探他到底想透了多少,于是便做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问道:“唐将军,您说的是什么意思?鞑子有什么奸计?”
唐绍义却不再言语,只是紧皱着眉头在那里踱步,脑子里想着既然北漠人佯攻泰兴,那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北漠人穿西胡东境而来,汉堡城往东就是他们现在正处的山林,大队骑兵不可能翻山越岭地在这边通过,往南的路是通往泰兴的,难道是又往北走了?可北面又是哪个城镇呢?没有什么军事重镇啊?北漠人为何舍泰兴而往北呢?不应该啊!
“豫州!只有豫州!”唐绍义突然沉声说道,“此去东北便是豫州,那里是我江中平原的门户,只要夺下豫州,鞑子铁骑便扼住了我南夏江北的咽喉之地,南下可攻泰兴,北上又可以对我靖阳、粟水一带的军队造成南北夹击之势,好一个北漠鞑子!心思真个歹毒!”唐绍义抬眼看向阿麦,眼神精亮,有掩饰不住地兴奋。他忽地看出北漠人的计谋,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激动,气愤地是北漠人如此狡诈,激动的却是自己已经看破了他们的奸计。男子从军,尤其是做到了他这样不大不小的官职,无不希望自己能一战成名,步入名将之列,而现在,机会似乎就摆在了眼前,让他怎么能不觉激动!
阿麦看着唐绍义不说话,她虽猜出了北漠人攻泰兴是虚,可她由于对如今的战事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并没有深究过北漠人的目标到底是哪里,现在唐绍义推断北漠人要攻打的是豫州,那么豫州就是死活也不能去的了,不然这不成了又往战场上凑了么!一个小小的汉堡城,攻防之战便如此惨烈,而豫州远比汉堡城大得多,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所以,阿麦心里下定了决心,豫州,那是死也不能去的地方,她能从汉堡城墙上活着下来已经是纯属天幸了,她可不认为自己会幸运到能在豫州城墙上活下来,母亲说过,人是不能总去挑战老天爷的底线的。
不过听到唐绍义把北漠人说得如此奸诈,阿麦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豫州,也不过是座城池而已,弃泰兴而就豫州,她没看出那么大的好处来,如果是她,她反而会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就像父亲提过的那样,只有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才是最最重要的,一城一池的得失,从长久来看微不足道!
“阿麦,我们这就赶往豫州!”唐绍义把孩子重新在背上缚好,说着就要动身。
徐秀儿听他们说得是稀里糊涂,一点主意都没有,跟着站起来也要走,阿麦忙止住他们说道:“稍等一下,唐将军,你说鞑子要攻占的是豫州城,可从汉堡城往豫州也得翻过这片山林啊,不是说鞑子大队骑兵无法通过这片山林么?他们怎么过去?”
唐绍义早已想过了这个问题,听阿麦问到这里,解释道:“这片山林往北三百余里,那边有段地势十分平缓,如果鞑子要攻豫州,必然得经过那里,虽然骑兵速度快,可毕竟要绕一段距离,我们赶得快的话,不但可以及时赶到豫州示警,还可以在山谷口布下伏兵,到时候杀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阿麦面上在听唐绍义对战局的判断,可心里却在思量怎么才能逃脱往战场上凑的命运,唐绍义把战争说得如此简单,可阿麦却知道此去豫州必然是凶险异常,尤其是她这样的,就算去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兵,上阵杀敌必然是被赶在前面的那种,真到了战场上,你就算想装死都不容易,北漠人又都是骑兵,一个不好就被马蹄子踩成了肉饼。
“唐将军,阿麦有些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讲。”阿麦突然说道。
唐绍义正着急往豫州那边赶,因为他们已经往东南走了多半日,再折向豫州方向已是多走了不少冤枉路,时间本就紧急,没想到阿麦的问题却一个接一个的来了,唐绍义有些急躁,说道:“有话就快说!不要总是这么不痛快,军人要得就是雷厉风行,那些虚礼是没用的秀才才爱讲究的东西!军中男儿不论这个!”
阿麦说道:“阿麦不懂军事,唐将军刚才说得虽都有道理,可阿麦觉得泰兴城那边也不能不去,虽说鞑子有兵分去了豫州,可我们也看到鞑子赶去泰兴也不少,既然鞑子向来狡诈,那么泰兴那边也不能不妨。报信只需一人即可,唐将军赶往豫州,而我则去泰兴,这样不论鞑子有了什么诡计,我们都可以有了准备,这样岂不是更加稳妥?”
唐绍义哪里想得到阿麦心中的小算盘,听阿麦说得的确有些道理,还以为她是全心为过,只略微思量了一下,便说道:“这样也好,我们分别赶往豫州和泰兴,务必要在鞑子之前把消息送到。”说着又从身上摘下标志校尉身份的铜牌递给阿麦,“你去泰兴,拿此凭证去见城守万良大人,如有可能让万大人出城攻击北漠鞑子,然后援救豫州!”唐绍义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级别和万大人差得太多,这个口气和长官说话必然不妥,又改口道:“算了,你只需把情况向万大人说明便可,大人自会有他的安排。”
阿麦点头,将铜牌郑重地放入怀中。这时徐秀儿过来,见唐绍义和阿麦都没有说到自己的去处,眼圈有些红,迟疑着问:“那,我该怎么办?”
莫言
阿麦和唐绍义这才记起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来,两人转头看了看徐秀儿,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这徐秀儿早在汉堡城时便对阿麦有了些异样的情愫,心里自然是愿意和阿麦一路,刚才那话虽然是问向阿麦和唐绍义两个人,她却一直偷偷在观察着阿麦的反应,见阿麦皱眉,徐秀儿只觉得心中一沉,再腾起来便是酸凉了。
阿麦的皱眉一下子激发了徐秀儿的倔强,她咬了咬牙,没等阿麦和唐绍义有所表示,便决然说道:“我和唐将军去豫州!将军放心,秀儿也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走个山路也不算什么,定不会拖累将军,再说小公子也需要有人照顾,将军是个大男人,恐怕也不会照看婴儿,秀儿还是跟着将军吧!”
徐秀儿这话虽是对着唐绍义说的,视线却仍没离开阿麦身上,所以也就没看到唐绍义的第二次皱眉。其实小姑娘说这话有点赌气的成分,心底还是有些期盼的,希望阿麦能挽留她一下,可没想到阿麦只是低着头寻思了片刻,便抬起头来说道:“那也好!你随唐将军去豫州吧!”她自保尚且费力,带着徐秀儿确实不便,再加上她是独自一人惯了的,侠义心肠什么的更是和她挂不上勾,虽然小姑娘曾给过她几个馒头,可她也不想就此背上了这么大一个包袱,干脆还是推给唐绍义吧,他不是很男人么?那就多承担点吧!阿麦心道。
唐绍义见状也只好跟着点头,他也知道带着徐秀儿会有诸多不便,可他所接受的那些教育让他无法对着一个弱女子说出“不”来,于是便说道:“那徐姑娘就跟着我吧!”
徐秀儿又咬着唇偷瞥了阿麦一眼,见阿麦竟然还跟着点头,那颗少女的心是彻底凉透了,用三个字来形容——很受伤!
三人简单整理了一下便要分手,临别时唐绍义突然又叫住了阿麦,看了看阿麦单薄的身体,问道:“阿麦,你可懂武功?”
阿麦摇了摇头,功夫她没有,力气倒是还有一把,剩下的就是腿脚利索跑得快了,在这点上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唐绍义抿了抿唇,把佩剑解了下来递给阿麦,说道:“这剑给你拿着,林子怕有野兽,你带着防身吧!”
这下阿麦还真有些被感动了,看着唐绍义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用,不用,唐将军,你带着秀儿和孩子,更需要这个防身呢。”
“拿着!”唐绍义不容分说便把佩剑替阿麦别在了腰间,完了用手扶住阿麦的双肩,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用力握了握阿麦的肩膀,沉声说道:“阿麦,保重!”说完不等阿麦有所反应便松了手,转身大步往西北而去。唐绍义不敢回头,他只觉得心中有些异样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说不清倒不明的,竟似有些舍不得那个有着白莲般纯洁笑容的少年。
徐秀儿看了阿麦一眼,忙小跑着追唐绍义而去。
泰兴城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面朝江中平原背倚宛江,发达的水陆交通造就了这个城市的繁华,城中九区一十八市商贾聚集、店铺林立,不管哪天去看都是热闹的。可是,即便如此泰兴城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起码城外二十里处的那片树林子里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大片的树木被士兵伐倒,然后变成了一辆辆的投石车被推了出来。
北漠东路军统帅周志忍沿着林地的外沿慢慢走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是个五十来岁的粗壮汉子,个子虽不高大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力感,浓眉,算不上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属于人们常说的那种不怒自威的面相。
“这就是你们赶出来的投石车?”周志忍问,音调不高,却字字敲到了身旁人的心上。
“启禀将军,泰兴城周围并无深山老林,这片林地的树木已算是粗的了。”那那总管军械的军官小心翼翼地答道,不时地偷偷打量周志忍的脸色。
周志忍显然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不过却也没再说什么。没想到他身后一个少年却嚷嚷道:“要我说还造什么投石车啊,反正也没多大用处,白费这力气呢,还不如让将士——”
“闭嘴!”周志忍出声喝住那少年,转头看了一眼那少年,眼神凌厉无比,一下子就把少年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那少年面上露了些怯意,躲开周志忍如刀般的视线,微低了头,小声叫道:“舅舅——”
周志忍冷哼一声,说道:“这是军中,我不是你舅舅!再有下次我军法办你!”其实他知道那少年说得没错,造这样的投石车对于泰兴城来说还真是没有多大用处,砸墙嫌轻砸人欠准,可即便明知道毫无用处这车也得造,不然围而不攻,他怎么对人家南夏人交代?好歹也得做个攻城的样子给人家看吧,这样大家都忙活着,南夏人在城里忙着放鸽子,他们忙着在城外伐林子,得,谁都心安!
周志忍的视线投向了遥遥的北方,常钰青这个时候应该到秦山了吧,他低低叹息了一声,年轻人啊,如今皇上正年轻,用的人也年轻,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么?自己不过五十出头,还是正当壮年呢,怎么就算老了呢?
那少年听到舅舅发出的叹息声,不禁愣了愣,还以为舅舅是在为攻泰兴城而烦恼,虽然刚挨了舅舅的训斥,少年的心性还是让他忍不住请缨道:“舅舅,你给我两万精兵,我替你去把泰兴城打下来,也不要这老什子投石车,给我几辆撞车就行!”
周志忍回头瞪了瞪那少年,本想再训斥他几句不知天高地厚,可看到外甥那张年轻稚气的脸突然想到皇上用那些年轻将领不就是因为他们的不知天高地厚么?不然怎么会制定如此冒险的计划?想到这,周志忍咽下了嘴边的呵斥,只是教导外甥道:“衍儿,一场战斗可以依靠‘勇’取胜,可一场战役却不能只依靠‘勇’字,一场战争更远远不只一个‘勇’,明白么?我们北漠不光我们东路军,还有常将军的西路军,仗不是光指着我们来打的!凡事要多动动脑子,别光知道杀啊冲的,不然你再勇猛也只能做一员猛将,成不了一代名将!明白了么?”
那少年挠着后脑勺冲周志忍嘿嘿地笑,周志忍一看外甥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白说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会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外甥,只转过头去继续望着北方愣神。
那少年见舅舅总是往北边看,不禁也有些纳闷,也顺着舅舅的目光往北方望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乌兰山系强劲了八百余里,到泰兴城西北几十里外时终于没了劲头,只延伸出几个平缓起伏的土坡,连个明显的山头都没有,这样的山林恐怕连个凶猛的野兽都存不住,少年心道。
同一片云彩下,就在那几个土坡的东面,由南向北的驿道在这里分出了一个支岔,斜斜地指向了东方。一辆向北行驶的青篷骡车缓缓地在岔路口停了下来,驾车的汉子从车上跳下来健步转到车后,掀开车帘对着里面说道:“先生,前面路分叉了,咱们怎么走?”
“这就到了分岔的地方了?”车里一个有些略显尖细的声音问道。
那车夫放下车帘又探着头往前方看了看,转回头说道:“嗯,分了,有条往东拐了!”
车里的人没说话,过了片刻门帘抖动,一只细白的手撩起了车帘,紧接着探出一只穿了黑靴的脚来,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干瘦男人从车上慢慢地爬下来,到了地上先动了动有些酸麻的双腿,弹了弹衣角的灰尘,这才背着手往车前走了几步,看着前面的分岔路口摇头晃脑地念道:“往北去的是豫州,往东则是青州。豫州城重,乃江中咽喉之地,北可以护靖阳,南可以掩泰兴,加之地处平原粮仓,城中粮草充沛,实为兵家必争之地;青州地险,北临子牙,东倚太行,易守难攻,出可以西援豫州,退可以据险待敌……”
那车夫只听明白了往北的是去豫州的道,往东拐的是去青州的,别的一概没听明白,也听得有些不耐烦,便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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