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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苏丫头，”他停下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想，如果我是他的敌人，他估计能用这双眼睛杀掉我，他继续说，“君如诗换魂这事主神有所怀疑吧？是他们其中有人——我猜是羽英到凡世去了一趟，告诉了羽翼他们对如诗的怀疑，然后过了好些年，你们终于来了上穹，计划成功。”
　　“什么计划？”
　　“谋反，篡位，灭王，就这样，”他大笔一挥，在纸上画了常常一笔，然后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场场输了口气，神色也变得慵懒起来，他收好刚才乱画的那张纸，走到我身边来，说道，“还有，白苏，你该感谢露弥和久荷，要不是他们，你可能没两天就死在婚礼上了。”
　　！
　　“瑾叔叔，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本来君如诗的事情就已经让我够糊涂了。这下子他忽然说我也会在婚礼上死去，我愈发感到迷惑。
　　“你觉得上官琳和归海萤火会真么心甘情愿的把宝贝儿子给你，你可别忘了，你哥哥白离把他们害的有多苦，这两个人还不趁机报报仇？”
　　“不会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上官琳他们并不是坏人，还有仓木，”说道仓木我就忍不住激动了，“仓木是不会害我的！”
　　“归海仓木和你一样傻，他当然不会害你，他看到你在婚礼上忽然晕倒长眠不醒一定会比你本人更加感到惊讶。”
　　“瑾叔叔，你把事情说清楚啊！”我就差没疯狂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像疯子一样尖叫了。
　　“你别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你刚到三离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他问。
　　刚到三离？
　　我的感觉就是，天央花很香，然后遇到了羽藻……接着我的身体开始发烫，血液就像在沸腾一样。
　　我把这情况告诉了瑾叔叔。
　　“当时，羽藻有没有碰到你？”
　　“碰到？”
　　“就是身体接触。”
　　我想了想，说：“有的，她捏住了我的手。”
　　“那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提到了我妈妈的名字，还提到了一个叫做程彧彦的人……说是什么御辅。”
　　“这就对了，”瑾叔叔露出一个得到真相的得意笑容，“你被羽藻下了毒，这是第一步。”
　　“什么？”
　　“你也知道，你对于毒的免疫力相当强大，在凡世如果能对你下毒成功几乎是天方夜谭，上官琳在凡世就忍你很久了，僵尸的那一次她本想让你跳断肠崖，没想到她失策了，还损失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后来她又让蔚然去找你，想把你骗到酆都去，在那里召唤群鬼弄死你。”
　　我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但我还是说：“那只是瑾叔叔的猜测，你怎么能证明事实如此？”
　　“你以为僵尸真能随随便便跑出来？”
　　“可是我知道白龙和麒麟的契约本来就会降临灾难的。”
　　“没错，是有灾难，不过这个灾难只会在建立的时候有，而且这灾难并不是僵尸横行霸道。”
　　“那是什么？”
　　“当初白芷和麒麟建约的时候，制造了天灾人祸，用无数人的生命换来了麒麟对白龙称臣的契约，根本没有僵尸那回事。”
　　“那么，那次锦都的僵尸……”
　　“那些僵尸是上官琳放出来的，她是灵异师，倒腾一群僵尸不是难事，所以，你和归海仓木的契约根本就没有解除。”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发现事情的端倪了。
　　我想起仓木复生之后竟然也能找到我，我们一致以为这是爱的感应，现在想来，这也许是因为契约在冥冥之中将我们维系在一起，我知道伟大的爱会让人有心灵感应的，但是绝对不会像我和仓木那样如此清晰奇异。
　　“那么……关于跳断肠崖能解除契约的事情都是假的咯？”
　　“当然是假的，这一切不过是阴谋而已。”瑾叔叔端起那花花绿绿的杯子，将里边的水一饮而尽。
　　。

第四十章　比她更知道她
更新时间2013…3…23　18：47：28　　字数：3188

　要是跳断肠崖真能解除契约，那我想戚艾雪不是早就跳崖了，”瑾叔叔很是不屑，他的目光在我眼上轻轻一扫，“哪里有换魂这件事。”
　　“什什什什么，”我感觉自己说话已经开始结结巴巴了，到现在我还是一团迷雾呢。
　　“好了，丫头，我慢慢给你讲就是了，这件事，要从若姝最早死去开始说……在三离，羽莘算是单纯的，一心想让若姝回上穹做王，最开始主神是不赞成的，他们并不喜欢上穹出现王。但是上穹的人民有尊王的传统，无论怎样一定要有个人当王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瑾叔叔不喊那几个主神傻瓜，我有点惊讶。
　　“你是说，那些主神其实是想篡位咯？”
　　“他们想掌权，却不想篡位。”瑾叔叔说。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有些明白了。上穹的人有尊王的传统，纵然三离的主神能控制子民的意识，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削弱他们尊王的传统，这个应该是在路尼亚时期就留下的，就像瑾叔叔一样，上个时代的东西会在无心中打下一些烙印，往后的统治者再怎么翻新，有些事情也是很难改变的。
　　“可是，后来遇到君如诗，他们发现她完全没有为政的才能，是吗？”我问道。
　　瑾叔叔点点头。
　　“那为什么他们不废王呢？”
　　“这就是他们现在正在做的，我要说的是，君如诗还是君如诗，他们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假象，让君如诗显得残暴而已，而且用换魂的事情来忽悠你和羽翼，就这么简单。”
　　“那我见到的那个脸毁容的女人……”
　　“那是戚艾雪，她是被主神施了坟殇，被掩埋的真想不是君如诗和戚艾雪换魂了，而是他们没换魂，她受不了痛苦，又无法死去，直到她遇到上官琳，上官琳愿意送她去黄泉，这对于上官琳来说是容易的，她只要做一次生命的转换罢了，戚艾雪死了，一个人代替她活过来……”
　　我渐渐有些明白了，心中的迷雾也渐渐散开。
　　我回想起在办公室意外遇见了戚艾雪，回想起那之后不久就再次看见了仓木。
　　“所以……活过来的是仓木是吗？上官琳他们是知道这件事的，对不对？所以她和归海萤火见到仓木的时候还那么淡定，他们和主神也是一伙的，他们为主神除掉无法死去的戚艾雪，主神帮他们除掉我。”
　　瑾叔叔露出一个赞赏的目光：“丫头变聪明了啊。”
　　“那君如诗岂不是很可怜……她并不是坏人……”
　　“可惜在权术面前她是白痴，本来君主专制的体制早已不适合上穹了，但她不明白，大概是被儒家思想洗脑了吧，民间对繁重税务的抱怨，对官官相护的不满，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她永远只觉得是官员的品行问题，却没想过这是体制问题，她总会以一种君子道德去要求别人，却没想过君子圣人一亿个人里也几乎难出一个，人都是有私欲的，应该有法律去限制，可是上穹的法律限制的是无奈地子民，真正该受到制裁的人往往成了制裁者……”
　　我想我明白了。
　　一时间觉得自己也傻到一定程度，竟然就这么容易被欺骗了。我知道精通药学的上官琳一定知道怎样下毒，只是在凡世她的力量根本不够，所以分了很多步，第一步是羽藻和我捏手时对我血液下的毒咒，第二步是我的那件礼服，如果我没有猜错，礼服被毛地黄这种药泡过，配合羽藻之前下给我的咒语，我穿上之后会慢性自杀的。
　　可我竟然被蒙在谷底。
　　我真可笑，之前还觉得我和仓木的爱情太过顺利，上官琳竟然还主动提出让我和仓木举办婚礼，现在想来，其中的阻碍可不是一般的恐怖。
　　“瑾叔叔，我要回三离，我要告诉爸爸这件事，还有仓木……”我忽然说不下去了，如果他知道了，会有多惊讶呢，又会多纠结，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亲人，这取舍多让人痛苦。
　　“不用告诉我了，”突然有人进来了，这声音让我心里猛地一惊，我连忙去看来的人，只见爸爸笑容温和地走了进来，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早到什么时候？”
　　莫非傻子就只有我一个，在瑾叔叔告诉我真相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羽英以来我就怀疑他了。”
　　“那么早……爸爸来上穹是将计就计。”
　　“是啊。”
　　瑾叔叔见我还是一脸迷惑，在一旁说道：“羽翼可是我的卧底，哈哈。”
　　“小子笑得欠扁。”爸爸轻轻揍了瑾叔叔一拳，然后两个人都哈哈笑起来。
　　我真没想过这两个人还是熟人。
　　“白苏丫头，你爸爸羽翼是我带去三离的。”
　　“呵呵，”爸爸回忆起往事，笑了起来，“那时候我还是个无所事事的大学生呢。”
　　原来还有这一出啊。
　　爸爸身上，的确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
　　而我的过去，爸爸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我们还是那么亲密，仿佛真的流淌着一样的血液，有着难以分割的联系。
　　“所以，爸爸早知道上官琳他们想除掉我？”
　　“嗯，”他走近我，目光慈祥而温和，“但我不会允许他们得逞，敢伤害我的小荵丫头，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他的眼神瞬间就悲凉起来，他索性偏过头，有些遗憾地说：“她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我没有追问，我再傻也不会看不出爸爸的伤悲，我知道他和妈妈彼此深爱，但他们之间有太多隔阂，即便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些隔阂还是在他们中间挖了深深的沟壑，他们彼此都很难走过去，或许，也没有谁敢走过去，仿佛真的接近，反而会接近爱情的尾声。
　　我其实是知道妈妈和上官琳之间的联系，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她和上官琳之间的千丝万缕，我见过她的父亲艾铭章，那个城市木讷的男子，认认真真地在上官琳哪里学医，在潼城的山上乐此不疲地采摘药材，看到我的时候会露出傻呵呵的淳朴的笑。
　　“小不点儿。”他总是这么喊我。
　　我觉得甏是个可怕的地方，再单纯的人进去也会变得多疑狡猾，我从前见过金碧寒的例子，之后是艾铭章的例子。
　　这很残忍，就像一簇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被硬生生泼上泥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飘忽不定，里边闪耀着欲火的光芒，在甏呆久了，他渐渐开始好奇上官琳不老的秘密。之前他也总是听街坊邻居说起这个永葆青春的女子，他很天真地以为这是中医养身的结果，还抱着有朝一日能悬壶济世的梦来到了甏。
　　上官琳大概也是觉得这孩子真的很傻很天真，就收他做徒弟了。
　　他的傻，不是智商上的，而是情商上的。如果说智商，艾铭章还真的很聪明，这也是为什么在他情商提升之后能财源滚滚的原因之一。
　　艾铭章渐渐发现了契约这么一回事，不过他知道的契约是狭义的，仅仅局限在药草上，于是他想尽办法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
　　结果他不仅让自己寿命延长（虽然没到能青春永驻的程度），还有了一比不小的意外收获。
　　他让艾叶修成了女体，和上官琳用艾叶修成的女体不同，上官琳是让那些艾叶幻化的女子在打架的时候当炮灰，那些女子的寿命本身也不长的。
　　而艾铭章弄出了……妖精一样的生物，长时间存在，有温度，有气味，他们竟然相爱了，还一同私奔。
　　后来，就有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在很多年后成了我名义上的妈妈——艾叶蜜。
　　那艾叶女死于难产，但艾铭章非常变态的运用一切手段让她复生，为此他去医院偷了一个死婴，将爱妻的魂魄嫁接在那死婴身上，死婴要以饮血为生……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故事，后半部分是醴源讲给我听的，我听了之后只是觉得惋惜，曾经如此单纯的一个人……后来竟变成了一个变态。
　　我妈妈艾叶蜜的童年有多凄惨可想而知，而她后来还遇上了另一个大变态，金碧寒。
　　金碧寒不仅有些变态，他还是双性恋，和同性肉体上的爱，和异性心灵上的爱，他和妈妈能生出蔚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我和爸爸决定将计就计，准备回三离，离开瑾叔叔他们的时候，羽莼拿来了一套裙子给我，和我的礼服一模一样，我惊叹她怎么知道我礼服的模样，她只是抿嘴笑，小声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
　　露弥倒是嘻嘻哈哈的，她问我：“对了，回去之后那些主神问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说呢？”
　　我一时语塞……我果真是粗枝大叶的。
　　“就说是被一些不法之徒绑架了，”爸爸回答，“我本来就是出三离来找我失踪的女儿的，这么说不会显得奇怪吧。”
　　“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反正三离那些傻瓜也想不到是修竹教的教徒干的。”露弥还是那副嘻嘻哈哈活力无限的样子。
　　一时间又觉得她有些女版仓木的感觉……
　　我在想些什么啊。
　　“修竹教是什么？”我问。
　　“一个民间教派，不过被说成是邪教罢了。”露弥回答。
　　“小荵，”爸爸喊了我一声，“我们该走了。”
　　“哦。”我连忙答应，玩着爸爸的胳膊，走了一段路后，等他打开通往三离的结界。
　　。

第四十一章　一个人的结局
更新时间2013…3…24　8：19：42　　字数：3402

　我回去之后，第一个迎上来的是仓木。我之前还猜测他是不是也出事了，现在看来可以完全放心。他关切地问了些问题，就又开始嘻嘻哈哈了。
　　婚礼是明日举行，我偷偷摸摸把礼服调了包，坐在床上心神不宁。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水木就在我的后边，它伸出触须，轻轻捧着我的脸，拂过我的身体，然后猛地一拉，将我拉向充满未知的海洋。
　　如果，人们都把秘密藏在海里，那应该会很保险吧。
　　婚礼当日，我早早就被羽藻喊醒，羽蕙为我化妆，羽莫为我梳理头发，上穹的婚礼不是特别繁琐，很快我和仓木就走到殿堂，天央花瓣簌簌飘落，却好像丧失了美感，仓木的脸红扑扑的，注视我的目光有些温和，还有些慌张，他总是一不小心就将眼睛看向别的地方。我们在宫殿里走着，三离的主神在边上，看上去还很高兴，三离一些平时我没注意到的小神和侍从都来了，熙熙攘攘的，殿内殿外都摆满了宴席，上边是精致的杯子，里边盛着各种颜色的液体，有的凄迷如海洋，有的亮丽如日光，有的热烈如火光。
　　仓木用手指捏着我手指上的玻璃戒指，嘴角边是若隐若现的微笑。
　　我感觉得到仓木的幸福。
　　我不敢告诉仓木所有事情的真相，我爱仓木，所以承受不了他的悲伤，但是此刻，我却发现我也没有办法承受他的幸福。
　　但为什么，和仓木在一起的心那么坚定，明明这羁绊之下是我不敢去追究的苦痛，可为什么，我放不下。
　　几千年的岁月了，他不过和我认识了数十载，却颠覆了我千年的生命，让我从一个不知情爱的白龙变得温暖。
　　这才是真正的活过。
　　“白苏。”仓木念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如同水滴，滴在我的心里，融进我的血液里。
　　“这算什么呢……”他忽然变的手足无措，说话也找不到头绪，“我想说，我们就算不结婚还不是在一起的……我在说什么啊……我还是很高兴……啊，我的意思是，只要能和白苏在一起，我就非常非常满足了。”
　　他嘻嘻笑着，笑容有点傻。
　　这时候君如诗来了，手里端着两杯酒，递给我和仓木。
　　我知道这是主神的计谋，我死了，他么大可说我是喝了这酒死掉的。他们对上穹子民的苛刻，已经让上穹人以为他们的君主是一个彻底的昏君，主神的目的不过是颠覆尊王的传统，然后几个主神平起平坐，一起管理上穹。
　　不过我真怀疑，如果他们真的得逞了，我真的很怀疑到时候他们还会不会这么团结，八成为了争夺权力，几个人拼得你死我活，尊王的传统又要恢复。
　　真是可笑。
　　而爸爸也是他们设计的一环，让他对君如诗失去信心，死的是他女儿，他一时间一定会失去一定理智，难以思索事情的真相，等他反应过来了，早就遭到主神毒手，然后这个凶手又会被他们说成是君如诗。
　　那将计就计好了。
　　我接过君如诗递来的酒，回敬她的微笑。
　　确实，没有还魂这回事，她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很温暖，有一种圣女的纯洁。
　　那杯酒颜色热烈鲜艳，我看见君如诗的手上绑着纱布，有些明白了，这就是三离对友人的尊重，这散发浓郁芬芳的酒水，是君如诗的血。
　　正准备一饮而尽，仓木却拦住了我。
　　“等等，”他说道，“我有东西给你。”
　　我正疑惑，他的唇就贴了上来。
　　这个仓木……
　　我嗅到一阵芬芳，不同于酒水的芬芳，这香味我是很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