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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欢-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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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寻了。不过得了她的银子,也没什么内疚不安的感觉,一来火不是他们放的,起初也没存着要钱的心思,二来老太君不会要章含芳赔钱,可是她这样骄纵跋扈,成天做些给人添堵惹麻烦的事,不让她就此受点教训,还真是对不起天地良心。
  胡思乱想着,舒欢就将朦胧睡去,迷糊中觉察到有只手在解她衣裳,她累得当真不想动了,只翻了身,含糊道句:“不要……”
  顾熙然哪有那么急色不堪,原只是看她和衣睡着不舒服,想替她解了衣裳让她好好睡而已,被她这话一说,才起了点绯色心思,不过还没来得及趁机吃点豆腐,就听美景在外敲了门道:“二爷,二奶奶,你们歇下了没?”
  看来今日还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顾熙然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被子搭在舒欢身上,起身去开门:“什么事?”
  美景不好意思道:“我记得二爷这里有扭伤擦的药酒,想取了去给章姑娘。”
  是有,上回舒欢扭伤脚后,纪丹青给配的,顾熙然返身寻了出来,递给了她,这才问一句:“怎么,她扭伤了?”
  “是……是啊……”美景有点尴尬,怕他多问,只道一句:“二爷您歇着,我先去了。”
  顾熙然自然没有问的心思,“嗯”得一声就闭了房门。
  美景这才长吁出一口气,暗道侥幸。
  这不是烟熏火燎的闹腾了一夜,章含芳气头过去后发现自个浑身一股臭味么,她就直奔温泉池子沐浴去了,谁想太性急,下池时没留神,一脚踩进了铺池的石子缝隙里,结果当然会扭伤脚,而这铺池的石子之所以如此松散,原因就同美景有关了。
  往常舒欢要画石时,都是美景去温泉池子里捡的白石子儿,这捡着捡着,天长日久的就将铺得严严实实的石子儿捡出个空隙来了……
  值得庆幸的是章含芳受了一场大气后,没有体力和心思再追究自个扭伤的原因了,顾熙然和舒欢自然也不会问,就问了,也不会罚她去替章含芳出气,倒正好教她逃过一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来噩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来噩耗
  次日晨起,送走章含芳后,别院内再没有瞧着不顺眼的人,舒欢总算松了一口气,心情欢快的捡起了她的画笔,摸回了绣花针,而顾熙然则是忙着处理火灾的善后事益,还打发了人回顾家大宅送信。
  一日三餐,两人都是躲在房内相对而食,身旁没有多余的人,说话就用不着避忌,闲闲的边吃边聊,忽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仿佛此刻淡然而悠长的幸福,可以继续延续,直到白发苍苍,地老天荒。
  真的只是错觉而已。
  若生活在现代,他俩房门一关,就能享受二人世界,可在这人口多多,事情不断的大宅门内,即便关上了门,仍然会有人来敲开。
  入夜临睡前,舒欢刚卸了钗环,散开头发,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顾熙然原是半躺在床上看书,听见这声音,十分不悦的拧紧了眉头,问一声:“又怎么了?”
  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两人对望一眼,目光里俱是无奈。
  门外响起的是慧云的声音,能让她急着这样的,绝对不是小事。
  “二爷,二奶奶,快起来府里有人来传话,说大爷他……他过世了”
  舒欢心里一跳,忙丢下梳子,上前就拉开房门:“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慧云一个劲的摇头:“我不知道,问那传话的人,他也说不清,只说请二爷和二奶奶赶紧回去,家里都乱成一团了,老爷病倒了,太君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大*奶整个人都呆傻了,同她说话,她就只嚷着要找绳子……”
  顾熙然听到这里,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只道声:“备车,立刻走”
  事情有点离奇,但很严重。
  舒欢咬着唇想了想,连声呼喊丫鬟,最后还是带着一脸慌乱神色的美景急着赶了过来:“二奶奶有什么吩咐?”
  “去纪大夫和杜师父那里说一声,我们即刻要走,他们愿意再住两天的,就住两天,若是不想再住,回头让管事的替他们备好车,杜师父此刻不方便跟进府里,就让他先在纪大夫那里住些天,等事情料理完,二爷自然会寻去。”
  美景应了一声就走。
  舒欢也来不及收拾什么东西了,只将金银首饰带了,再同顾熙然一起寻了两身厚衣裳,就随便挽了发,唤来赏心提了灯笼,就往别院门外赶。
  一路匆匆,谁都无心说话,半道上云姨娘带着香茜追了上来,也是默默。
  穿行于夜色之中,被凉得有些教人发抖的风一吹,舒欢就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天了,想看看是不是有变天的迹象。
  明明是八月十六,月亮最圆的时刻,偏偏那月躲在云层里,连繁星也不见,深邃的夜空犹如一张巨大的黑网,扑面而来。
  她忽然就紧张起来,心里有一种野草肆意疯长的荒芜感。
  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从未见过顾熙天,对这个陌生人的死亡,自然生不出什么悲痛的心情,只是觉得人生流幻,世事无常。
  一个前些日子还兴致勃勃计划着中秋过后要出远门做生意的人,突然就死了,怎么都让她感觉这里头透出一股浓浓的神秘气息,而顾熙天在顾家的重要性,注定了他的死亡,将在顾家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最后的变化对她和顾熙然来说是好是坏,不得而知。
  赶到门外,已有三辆车备在那里,别院里的下人自然不可能都即刻跟走,只捡几个要紧的跟着,其他的人,留着收拾完东西再回。
  舒欢走到车前,发现匆忙之下,管事的连脚踏都忘了预备,还是顾熙然搭过一只胳膊来,撑着她上了车,还未坐定,忽然瞧见别院大门内有几盏灯笼追了过来,却是纪丹青和杜秋杜母他们,也赶着出来了。
  顾熙然瞧见纪丹青身上背着药箱,不觉微皱了眉:“纪大夫这是……”
  纪丹青仍旧神态温和,拱了拱手道:“夜半赶路不太安全,在下和杜秋商议了一下,还是一块走吧,若有什么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你们都走了,我们待在这里也甚是没趣。”
  顾熙然微微点头,扬声让管事的再备车,但送走章含芳已占了好几辆车,管事的此刻也只能勉强再凑出一辆车来,请纪丹青同杜秋坐了,杜母则去前头,与云姨娘同乘。
  就在美景等丫鬟们都慌着要上车时,顾熙然抬眼瞧见了慧云,略微沉思了片刻,忽对她道:“你暂且先留在别院,什么时候回府,等我打发人来告诉你。”
  慧云一怔,紧接着心里一酸一痛,不敢说什么,只将手里东西递给了美景,道了一声:“是。”
  这等于变相的驱逐和疏离吧
  她原以为,拖着不挑人嫁,总能再缓和上些日子,兴许事情会有转机,却没想到不论如何谨慎小心,仍然不能再留在顾熙然的身边。
  云姨娘上车前刚巧听见这话,心念也是微动,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落到同慧云一样的下场,忽然就有种悔不当初的凄楚感满坠了心头,早知如此,就不该起任何不良的心思,守着自己的身份,过安分无争的日子。
  及至众人上车,就听车夫扬鞭挥喝,赶着车前行起来。
  只是夜黑,又没有月亮,只靠着车前数盏风灯照亮,车子无法驰骋,全由车夫在旁牵着骡马,小跑着一路前行,看上去非常辛苦的样子。
  舒欢有点瞧不过去,低声问顾熙然道:“咱们是不是太心急了,照这样子也赶不了多少路,还不如等天亮了再走,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追上这段夜路,也省得这些车夫如此疲累。”
  顾熙然微微叹息一声,撂下了车帘:“你想的是没错,但听闻噩耗星夜兼程和睡至天明再起身赶路,瞧在旁人眼里就是两回事了。”
  这就是现实吧
  有时候教人不得不戴上虚伪的面具,不是想博什么手足情深的好名声,只是想尽量做到周全,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舒欢默默良久,忽然伸手拽了拽顾熙然的衣袖:“上回备的辣椒水还有没有,给我一点,我怕到时一紧张就哭不出来。”
  她只在小时候经历过祖母和外祖父的葬礼,那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哀恸自然而然,但顾熙天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能有同情、叹息、怅然和淡淡的难过,可是绝到不了泪流满面,撕心裂肺的地步,她真怕到时夹在一群失声痛哭的人群中,哭不出来会很尴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世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世
  星夜兼程真是很辛苦的事情,古代路况还不太好,颠簸外带心事重重,让舒欢和顾熙然都没有想睡的心思,只是睁着眼到天明的话,时间也很难熬,最后还是顾熙然在腿上铺了件厚衣裳,让舒欢枕着稍微闭闭眼睛。
  枕着他的腿,会有莫名的安全感,舒欢朦胧间似有睡意,只是忽然听见有隐约的哭声断续传来,深夜中听来让人有点毛骨耸然,她立刻警醒的撑起了身子,将疑惑的目光对向了顾熙然。
  顾熙然揭了车帘问外头车夫:“谁在哭?”
  车夫侧耳听了听:“回二爷,是后头车上传来的哭声,想是念及大爷,过于伤心了吧。”
  后头车上坐的是云姨娘同杜母,一个同顾熙天不可能有过深的交情,另一个压根就没见过顾熙天这号人,要哭也不至于挑这个时候哭。
  两人再仔细听了听,见那哭声不但没缓,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连忙喊车夫停车。
  他们这车走在最前面,一停下来,后头的车自然也停了,才下车就看见杜秋已经探身在杜母乘坐的那辆车内,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哭声持续着没断,杜母显然没有答话。
  舒欢和顾熙然走到车前,借着半掀起的车帘往内一张,瞧见杜母和云姨娘相互搂抱着正哀哀痛哭,顿时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出什么事了,你们哭什么?”舒欢忍不住问了。
  杜母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想回答,但话未说出口,止不住的哽咽声就先冲了出来,她不得不紧捂着嘴,才能不过于失态。
  这……
  舒欢无奈的望向顾熙然,结果发现他眸光里闪着份若有所思,不觉一怔,猛然想到了些什么,立刻皱着眉头苦思起来。
  最后还是云姨娘先抑止了哭声,一边拿帕子替杜母拭着泪,一边顺势跪了下去:“娘……”
  一声“娘”字出口,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才下车的纪丹青都愣住了。
  舒欢是推测着猜到了一点,但听见云姨娘这声凄楚而深情的呼唤,仍然有点回不过神,直到被顾熙然牵回车内,待车身一震又开始上路后,她才轻吁出一口气:“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认出来的……”
  住在别院时,杜母也不是没见过云姨娘,还同她说笑过几回,但当时也没见她俩有什么心灵感应啊
  她沉思着喃喃道:“难道嫣娘身上带着什么信物,或是有方便辨认的胎记?”
  顾熙然摇了摇头:“这会不好去问,还是等她俩平静些再说吧。”
  一夜之间,出了两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舒欢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是困意顿然全消,只倚在车窗边默默的想着心事,半晌,抬眼望望顾熙然:“怎么办?”
  问的自然是云姨娘的事怎么办。
  顾熙然原本想着先冷藏她,等有了适当的时机再处理解决,但眼下情形有些不同,她是杜母的失女,也就是杜秋的妹妹,身份牵扯上的人越来越多,想想就教人头痛,他只得继续摇头:“看看再说。”
  过后补上一句:“若是杜妈妈想与她团聚,能将她带走,最好不过。”
  舒欢却觉得情形不太乐观,在这世道,已然出嫁的女儿,基本就等于同娘家没什么关系了,最多也就平日里往来走动一番,似乎没有将女儿再带回去养的道理。
  仿佛是要验证她的不安,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的车壁被人轻轻敲响了,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外道:“我可以上来说话么?”
  是杜秋
  舒欢忙掀起车帘:“请上来。”
  杜秋好身手,车还在行动间他就单手一撑翻了上来,坐到车内后,看看他俩,半晌才道:“她是我妹妹。”
  舒欢苦笑:“是不是很意外?”
  杜秋点点头,但忽然又冒出一句:“她不是我亲妹妹。”
  顾熙然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娘是我恩人,不是我亲娘。”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非常多,可是往常杜秋和杜母,母慈子爱,旁人真看不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舒欢顿时头痛起来,这算不算今晚发生的第三个意外?
  缓得一缓,只听杜秋再道:“不管有没有亲缘关系,我都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她俩一辈子,因此想来问你们一声,你们打算怎么办?”
  顾熙然扶额道:“我们正想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杜秋看了看他,沉吟道:“我觉得她夹在你们当中纯是多余的,很想带她走,再挑个合适的人嫁了,但我娘让我来恳求你们,对她好一点。”
  ……
  顾熙然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有这么明显么?”
  他对云姨娘的冷落,已然明显到外人都能轻易瞧出来的地步了?
  舒欢则是低了头叹气,记得有一回,杜母私下里同她论起过云姨娘,问纳进门几年了,怎么还未有子嗣。
  她那时还不知道顾熙然身份,只答说不知道,杜母瞧她神色有些郁郁,就劝了她好些话,左不过是说男人纳妾都是正常的,让她想开些,再提及云姨娘,就说她长得清丽端秀,看着像是规矩明理的好女孩儿,劝她同云姨娘交好,这样将来顾熙然若是再纳妾,她俩也好相互有个依持。
  杜母当时说那番话,纯是为了她好,这个她能分辨出来,无奈她生长在不同的时代环境里,无法想象妻妾情同姐妹,与丈夫阖家欢乐的场面,而如今,明白了顾熙然的身份和自己对他的感情后,更无法接受这种事,那么杜母那边,她该怎么说?想必视妻妾依存为正常现象的杜母,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杜母真的无法理解,杜秋此刻就明确说了:“我提过要让妹妹择人另嫁的事,被骂了,我娘说好女子该从一而终,再说妹妹已然嫁过人,再要改嫁,多半还是做妾的命。”
  舒欢微叹道:“那嫣娘怎么说?”
  “她?”杜秋摇摇头:“她只是哭,什么话都不说,我娘问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只答了八个字,一言难尽,不堪回首。”
  一言难尽,不堪回首
  想想她自幼被人拐卖进了勾栏,再赎身送给顾达,最后忽然变成顾熙然妾室,还备受冷落的经历,真是一言难尽,不堪回首了
  三人沉默良久,顾熙然忽然开了口:“你最好带她走。”
  舒欢看了他一眼,不语,只是探手与他相握。
  杜秋盯着他俩,微皱了眉头:“真这么烦她?我记得她进门,似乎在你俩成亲之前。”
  有句难听的话,他隐了没说,喜新厌旧
  顾熙然自然听得出他言语里带的些微不满,但没有辩解,只是握紧了舒欢的手道:“这样对谁都好”
  对聪明人来说,有些事情不用说太明白。
  杜秋深深的看了他俩一眼:“我知道了,我尽量。”
  他说完,就跃身下了车。
  静寂的黑夜中,只剩下车轮不断碾过地面的翻滚声。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万不能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万不能
  月落星沉,天际微曦。
  顾家那数辆车在一间茶寮旁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夫敲开了门,让卖茶的那对老夫妇烧了水来,众人净脸漱口,再酽酽的泡上一壶茶,美景就捧出了一食盒随车带的糕点,让大伙将就着吃些垫饥。
  顾熙然看看哭肿了眼睛的杜母和云姨娘,这才微微笑道:“恭喜你们母女团圆。”
  杜母张了口,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但不是伤心,而是喜到了极点,她一边抹泪,一边用爱怜的目光注视着云姨娘,感叹道:“再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娘。”云姨娘要比她镇定一些,挑了块核桃糕递到了她的手里:“先吃些东西吧。”
  杜母哪有吃的心思,堆积了十来年的苦楚和重逢的欢喜,让她生出一种极度想要倾诉的欲望,也只有不停口的说,她才能压抑下那份坐立不安的兴奋,于是这么多年来的辗转寻觅,希望失望,都化作了言语,从她口中泊泊道出。
  说到最后,她颤抖着手递了一方帕子给舒欢:“就是这帕子,她被拐走那日捉在手里玩的,待我忙完了手头的事寻出门去,就找不见她了,隔壁的刘大妈说先前还瞧她蹲在门首数帕子上梅花的,眼错不见就没了影……”
  舒欢接过,见是一方白缎帕,看来杜母从前的家世还算不错。
  帕子一角绣着红梅,绣活很精致,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红梅的鲜艳早就退去,帕上还有多处磨损和洗不去的脏污,泛出了岁月特有的黯黄色泽。
  杜母还在叹息:“这帕子就算烧成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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