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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青春-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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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冯小唐
我永远记得那个春风薄醉的春天的黄昏,我遇到了冯小唐。
更确切点说,我遇到了爱情。
虽然那时我对爱情几乎一无所知,但后来我非常确定地认为,我的确遇到了一种叫*情的物质,它们如那些杨花一样,扑扑拉拉地飞到我的脸上,我感觉到痒,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从心里膨胀起来。
我更坚信了一点,以前一切的混沌都可以在刹那之间变得清晰透明起来,而我,再也不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女孩子了,不再给一帮崇拜我的打打杀杀的男孩儿和女孩子们当孩子王,从此,金盆洗手,立地成佛。
那个黄昏之后,我忽然变得沉默寡言,并且,出现了一种女孩子特有的美,持续的羞涩和不安。
在看到冯小唐的第一眼,我就发现我爱上了他。我也相信,这世上有一种爱情就叫一见钟情,而有的人,天生好色,而有的人,就是那绝世佳人;虽然冯小唐是男的,可我仍然把“绝世”这个词给他。
我也相信了希腊神话中有美少年如纳西瑟斯一样的俊美,让所有女人全发了傻,一点没错,当我看到我们这个供销宿舍楼大院又搬来了一家,而这家的儿子叫冯小唐时,我就相信了神话中的美少年。
而此前,我看过的男生基本作废,他们流着鼻涕,一脸似是而非的青涩相,完全是不负责任的那种长相和态度,在我见到冯小唐的第一眼起,所有对十六七岁男生的概念全部被颠覆。
再过多少年,我也忘不了见到冯小唐的第一眼,他手持一支银色的长笛,在三月的法国梧桐下吹长笛,而我一头臭汗,刚和尹瑟瑟跑了三千米回来,为了减肥,这个胖姑娘每天下午六点跑三千米,已经坚持了半个月之久,当我一走进我们这座俄罗斯式老建筑的供销大楼的宿舍院门时,我看到了法国梧桐树下正吹长笛的他。他雪白雪白的衬衫,头发黑的如漆,白衣和黑发在微风中飘逸着,那支银色的长笛,太阳的余晖里,跳闪着星光,纤长的手指和薄薄的嘴唇,在起与伏,张与弛间,流淌着那曲过多少岁月也不能忘怀的泰坦尼克主题曲《我心依旧》。
我当时就傻眼了。我相信了神话中的美少年。
我穿了一身蓝不拉几的运动衣,是我爸穿剩下的,又肥又大,晃晃荡荡——我那时的审美趋向就已经基本决定……所以后来看到《男人装》这本杂志我几乎一见钟情,那许多女子穿着十分酷的男人装,包着她们十分*的身体,让人充满了想象,她们的眼神凛洌而冷酷,好象*女神一样。
十七岁的我就那样——我留着几乎接近于板寸的头,以一种不男不女的样子闯入了冯小唐的世界,后来冯小唐告诉我,他那时绝对以为我是男的,他还想和我套近乎,然后让我带着他去踢足球。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见到冯小唐的当天就梦到了他,在梦里,我和这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情意缠绵,我感觉到脸热心跳,感觉到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我体内不断地流出来,疼,并且刺激。
天亮之后,我发现我的“亲戚大姨妈”来了,非常汹涌,我的小被子几乎全染红了,血染的风采了。我妈为此不停地骂了有不下五十句,这个供销大楼的售货员总是嘴皮子特别地顺溜,我背地里叫她李美凤,这名字要多俗就有多俗,虽然我爸的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总之,能好。
都是冯小唐闹的。
我那天就决定了,要和冯小唐在一起,无论多难,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永远在一起。
是谁让我做了这个固执的决定?不过一面之缘!但我认定了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就像胖女尹瑟瑟喜欢体育老师马拉多纳,虽然体育老师一点也不好看,特别像马拉多纳,天知道马拉多纳有多不好看,重要的是才一米六八,我看体育老师顶多一米六七,这还往多了说。
但我决定了,不管冯小唐喜欢不喜欢我,我一定要喜欢他。
就这么定了。
我下定决心要和他死活在一起。
而且要永远。
这个永远是多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能是多久就是多久,一辈子才好。
十七岁的一辈子,往往就是想和这个人粘着,一分钟也不离开,生生世世,那时我真是这么想的,虽然有点幼稚,虽然才见了他一面。
后来我看《圣经》,那上面说,有的时候,人和人的缘分,一面就足够了,因为,他就是你前世的人。
看到这句话,我泪流满面。
初恋
我不得不说说初恋。
初恋这件事情基本上是这样的,它为以后的恋爱做了最疼痛的铺垫,没有它,肯定没有后来更荡气回肠的恋爱,它就像那张包糖的糖纸,看着好看,看着动人,但吃的最后肯定不是它,而是里面包着的糖。
但如果想吃到糖,一定要剥开这层花花绿绿的糖纸。
初恋的时候,形式肯定大于内容。
所有的人,在一开始的想象一定是和初恋的人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粘粘乎乎地到老,其实那是最美好的想象,就像我和冯小唐,我们曾经是彼此的初恋,现在,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但谁能忘记谁?他肯定做恶梦做美梦都有我。
如果一辈子只这一个恋人,那相当完美,但也相当沮丧,想想吧,一辈子只和一个人死活在一起,烦也烦死了,多美的恋爱也会乏味也会成为垃圾,像我和冯小唐这么优秀的人,绝对不会一辈子只经历一次爱情,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我们都很幸福地承认,初恋时能找到对方这么智商高的人,真是比中了大奖还难。
所以我们谁也没有抱怨过谁,并且偶尔会打打长途问问彼此情况,我问他又睡了多少女人,虽然知道他报给我的数有水分,但我也相信,我知道他不是太随便的人,这是个什么时候都会向往美妙爱情的男子,就像他十八岁站在梧桐树下吹银笛,那麽悠扬,那麽曼妙,人和曲子一样坏不到哪里去。
他偶尔也问我又祸害了多少男人,我也吹牛似地说,记不得了,多了去了。
怎么说呢,我可以忧伤又肯定地说,除了冯小唐,我还没有对谁真的动过这样的心,其实我明白,我可能再也爱不上别人,激情还是有的,但是不是爱情,我不敢保证。爱,是要用心的,有一位大师说,真正的爱情只有一次,我忘记是哪位高智商的大师说的了,我想,他一定让一个姑娘坑得够呛,所以说了这样的名言,或者再说具体点,他只和这个姑娘*时像个男人,在其他姑娘那里,基本上只能谈艺术。
在初恋结束时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所谓永远,就是你们用心相爱的那一阵。那一阵以为的永远就是永远,你可千万别指望一辈子,都得烦了腻了,都得恨不得跳了井抹了脖子。
初恋,在它应该结束的时候就应该立刻结束,像刀客出手,兵甲不血,片不留刃。
。。
校草尹瑟瑟(1)
每个学校都要有校花,校花一般只有一个,我们学校无疑是阿绿。
但校草有一堆,比如我,比如尹瑟瑟。在这一点上,基本上也不用怀疑,我们就是校草,就是那堆草中的一根,长相一般,气质一般,如果不是我打架骂人有名,如果不是尹瑟瑟过于胖乎乎与我这种人为伍,我们就是一般的校草,但现在,我和尹瑟瑟大家基本上都认识,一是我们擅于打架,二是我们俩整天腻在一起,不分你我,形同一人。
发小啊,没办法。我总和别人这样说。
我和尹瑟瑟的确是发小,这一点勿容置疑,我妈和她妈是供销系统的职工,她们俩从年轻就是闺蜜,而且在没谈恋爱时就给儿女们私定终身了。
幸亏我是一女的,如果我爸不小心发射了一个y,那么,我的下场就是一定要娶尹瑟瑟,这于我而言是人生一大悲剧,一点商量都没有的悲剧。胖胖的尹瑟瑟无论从长相到气质都离我想象的姑娘相差太远,虽然我的长相也是中人之姿,但毫无疑问,胖尹瑟瑟的长相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但这并不妨碍我和她成为莫逆之交,原因是我们在娘肚子里就认识了,并且被指腹为“婚”。
当确定两家生的都是姑娘时,李美凤和刘玉梅都很惆怅。刘玉梅是尹瑟瑟的妈,名字也在全中国有几十万个,虽然后来出了一个名扬天下的美凤,但我妈说,我和那个婊子可不一样,她坚定地认为自己具备温良恭让的全部美德——除了没给我爸造出一个儿子来。
为此,李美凤和刘玉梅的男人在生下我们俩赔钱货之后常常一起去喝酒,他们都一水儿的重男轻女,认为“丫头片子”除了骗他们吃喝再也没有别的用处,所以,从小我和尹瑟瑟就绑在一起,无聊的时候就骂骂他们这两个男人,他们除了喝酒几乎一无是处,我爸周胜利,也曾经是一个学土木建筑的大学生,后来在小城里的建筑公司盖个小楼什么的,那些小楼豪无例外克隆了欧洲的一些小楼,那是他在大学里课本里的,后来他把它们原封不动地移置在了小城里。
周胜利同志说这叫引用这叫借鉴。
引用也是创作,借鉴也是创新,他跟着的另一句话就是这样子的。
在2008年他终于成为一个最著名的房地产商,并且把他的业务扩大到京城,我们家的房子有三百平米,另外在三亚、西湖边都有房子,在我十七岁到二十七岁的十年之间,我们家正好搬了十次家,他换了三次太太,后两任太太再也没给他生出个一男半女,他总说是她们笨,其实是他不行了,这是后来我妈李美凤告诉我的。李美凤说,活该,就应该让他断子绝孙,谁让他成为陈世美?谁让他看到美女就挪不动腿?谁让他抛弃了我们娘儿俩?
李美凤同志虽然这样说,可是当周胜利同志说要吃她做的手擀面和大馅饺子时,她仍然屁颠屁颠地给他做,并且乐此不疲,如果周胜利有十天半月没来,她就会给远在美国的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周胜利不来吃手擀面和大馅饺子了?她费的长途费比这顿手擀面要费钱的多,为此我断定,他们之间会一直藕断丝连,直到终老,因为周胜利同志在酒醉后曾经痛哭流涕地对我说,还是原配好啊,*才会离婚呀,丫头呀,以后,可千万千万不要离婚啊。
我怎么会离婚呢,不结婚怎么可能离婚呢?
除了冯小唐我谁也不嫁,我早就说过。 。。
校草尹瑟瑟(2)
十七岁时我就决定了,那时我们家还一穷二白,家里是21寸的东芝电视,那时我们家最值钱的家用电器,小天鹅的双筒洗衣机,洗衣机的甩干筒不转了,我们家里的衣服晒在阳台上,我们家南面的阳台对面是尹瑟瑟家,北面的阳台对面是冯小唐家,这一点,即使到了下一辈子我也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在2003年,那些苏式的供销大楼的五栋宿舍被全部拆除,我爸爸买下那块地皮,并为此取名丽景家园,要建苏式大宅,老式苏州园林风格,八千块一平米,如果和我或者李美凤熟,可以调到7800一平米,尹瑟瑟为此给我打了三个电话,说她妈找过我妈,结果李美凤特别不给面子,说7800,我立刻急了,当下给周思远打电话,我说,7000,爱行不行,给尹瑟瑟家,就7000。
周胜利同志表现相当不错,闺女别急,他说,咱白送一套给她都行。
彼时,尹瑟瑟正急急张罗着整个二胎,头一胎是个闺女,用她的话说,难道这个也遗传吗?她在我们小城的电信部门上班,嫁了一个*的部门经理,两口子都很移动,薪水颇丰,所以,忙着造人。用她的话说,不生出儿子来,誓不为人。她这气势,和当年追体育老师马拉多纳真有一拚。
她单位电话免费,她一有时间就会和我拉会儿家常,通常是在美国的半夜,我总是乞求她说:大姐,你白天倒是吃饱了没事,我这可是半夜啊,你让我睡会儿觉行吗?
再说一会儿,她总是坚持,我快人到中年了,我比较郁闷。
这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女儿已经六岁了,二十一岁就坚定不移地结婚了,并且坚韧不拔地生了孩子,这一段时间,她正忙着证明她们闺女米娜娜有毛病,或者心脏不好,或者弱智,总之,绝对要让计生委出证明,证明这是个有毛病的孩子,这样才能有生二胎的可能。
有病。我骂她,我们那阵天天以实际行动证明我们智商如何高,和老师斗智斗勇,和冯小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怎么现在倒比起傻来?只有智商低的人才不停生孩子,尹瑟瑟,我知道我交友不慎。
有时她说着我就睡着了。
她还和过去一样,叨叨絮絮没完没了,从十七八岁这家伙就露出了家庭妇女的潜质,她不是一般的有潜质,她是太有潜质了!
这一点,我比较怀念我家隔壁的杨二。
杨二,不是现在流行的大嘴女人杨二车纳姆,现在的杨二,是摩梭姑娘,当过“快男”评委,喜欢张扬,一乐全是社会主义优越性,自以为*十足,自大自狂自恋自以为是,据说嫁过一个挪威王子,我没有去考证,这年头,说什么是什么的人太多了,但我们的杨二在九十年代绝对是一个绝代佳人,用倾国倾城说一点也不过分。
杨二是文工团的演员,租了我们家隔壁的一室一厅。
她的美怎么说呢,我奶奶在死前夸人总是这句,那娘们,长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应该鼓的时候鼓,应该细的地方绝对细。这句话虽然俗了点,可绝对是把好尺子,你就用它量男人和女人吧,拉一下伸出去,一量一个准。
那年杨二芳龄二十五,是文工团唱评剧刘巧儿的那个,有时也唱大鼓,她唱得京东大鼓太有味道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杨二的衣服永远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在我心中,一直有些女子,她们永远行走在人群之外,永远是和现实不合拍的,如天地间那棵突然冒出来的树,或者不挺拔,或者不成材,可是在旷野中,却那样骄傲地生长着。
比如衣服吧。
同样的衣服,她会绣上一朵小莲花,在后背上,在前襟上。那风尘味道,立刻就突兀出来了。
同样的发型,她别上个卡子,再在鬓边别上朵花,那个俏劲儿,让村子里的女人又嫉妒又羡慕。
男人亦不说她好,因为得不了手。
所有人说她不好,包括外婆,外婆说,女人,不作兴这样的。要贤慧,要随和,很显然,她不是。
所以,我眼中的坏女人形象大概就是她那样的,长大了以后才知道,她哪里坏?她一没勾男人,二没说是非,不过就是不和大家一样罢了。人漂亮,又懂得些许风情,当然就被认定为异类。
那是第一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不被大众所认可,可是我却十分喜欢,说不出为什么,就觉得她身上有种神秘气质。
杨二眼睛不算很大,五官并不太精致,可是组织在一起就像真有了组织,就像紧密地团结在一起的力量,就突然让人*,比校花阿绿层次高。有的美女是立体的,有的是平面的,杨二立体,阿绿平面。
我这么说吧,当她的眉毛,鼻子,眼睛,嘴唇各自在一起时就是一盘散沙,当它们售中在一起时,就好象都找到了组织,都有一种欣赏,都好象重新活了一遍,就像一堆元件,它们摆在一起时毫无任何意义,现在,经过组装,它们成了电视,出了人儿,出了声,并且声情并茂,活色生香,杨二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她不多说话,但走路妖气重重,我模仿了很多次她走路,结果让我妈李美凤以为我撞了鬼,一直摸我脑门,这个嗓门粗身子也粗的女人,怎么知道她家的闺女正怀春啊。
在十七岁的这个春天,我遇到了两个致命的人,一是冯小唐,二是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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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阿绿(1)
既然有校草,就得有校花。
校花当然是阿绿。
曾经,我和这个叫阿绿的人是死对头,而且还差点成为情敌,但相书上说,一般这种狐狸精命不好,男人有贼心没贼胆。
校花阿绿一直在我身边,从高一到高二分班,我说我和校花阿绿忒有缘,我并且见证了校花的爱情故事,她总是对一些长得好看的男生蠢蠢欲动,我总以为她会极容易得手,结果恰恰相反,那些有几分姿色的男生没有一个和她有故事,倒是那些猪不咬狗不啃的家伙总是给她写情书。
开始的时候我和尹瑟瑟并不理她,理她干什么呀,她以为自己鼻子长得高点眼睛大点就趾高气扬?就拿腔拿调说普通话,切,我才不在乎呢。别看我们历史老师格外器重她,并且委任她当历史科代表,但她历史每次都不及格,你说,这历史老师是不是好色?
关键在于,她总是一副特别娇嫩特别见过世面的样子,一张嘴就是她姑妈在美国,她姨夫在英国,我顶反对美英帝国主义,怎么学的历史啊,他们还不够坏吗?还拿着他们说事?
重要的是这个人爱打小报告,我和尹瑟瑟使点小坏她就会告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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