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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丫头！”梅云宗慈爱的笑了笑：“说来就来，来得那么突然，说走便走，刚才还给我们端茶，这一会的功夫，人就走了！哎！”

“算了！小五啊！吩咐后厨备一些菜！我要招呼客人！”霍启龙大声的吩咐着，带着江云等人来到了正厅。

听闻那个调皮丫头跑掉了，江云的心中不仅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但随即又高兴起来，自己此行也算是为刘彻扫除了一部分障碍，总算是没有白来！

吃过了饭，江云领着小天往回走，二人没坐马车，对于常年赶路的他们来说，这点路程算不得什么。

“江云哥，今天真是刺激啊！那个霍老头脾气真是暴躁！咱们要是一句话说不对，我估计他都能把我们赶出来！”小天边走边说。

“那可不！”江云点头道：“刘彻也是的！他一定是听祁轩说这里有个硬骨头！这老头，真是难对付！其实光是他一个还好办一些，那旁边的梅老头总是在关键时刻打岔！这两个老头，难缠得很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二位到了军营中，一定会给敌人带来相当大的麻烦！”小天说道：“而且这种高手教出来的学生也一定不差！”

“可不是！”江云深以为然：“你没看今天那个丫头，看着我被霍老头喷，那促狭的微笑？然后连反击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溜之大吉！一看就是个整人的高手！”

“那她是个坏孩子喽？”小天试探的问道。

“不不不！”江云摇头道：“我看人一向很准！那个叫羽薇的丫头和嫣然一样，都是那种外表无害，内心善良，没有恶意但是坏主意一堆一堆的小恶魔！”

“哦！我大概明白了！”小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好嫣然姐从来不坏我！不然我就惨了！”

“哎！你今天吃饭的时候察觉到了么？小天。”江云揉着脑袋说道：“饭桌上的人很少，但是忙里忙外的人很多！”

“发现了啊！”小天点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琳苑学府没毕业的学生应该都在那里！一个学府少说也有千八百号人，看那些举止不俗的工人，分明都是学府的学生！”

“没错！”江云看了看四周，轻身说道：“楚大人能为了盛唐把红妆牺牲掉，足见他对这个国家的重视，所以他绝对不会只救出琳苑学府的先生，而把学生们都丢下！照我说来，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我估计那个园艺生产处一个外人都没有！里里外外一千多人全都是琳苑学府的人！”

“那又怎么了？”小天稍微有些迷糊。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啊！”江云一皱眉头：“你想想，虽然两位院长是学府的最高领导，可是你不觉得今天饭桌上的人太少了一点吗？”

“啊！我明白了！”小天一拍大腿：“这说明二老还不信任我们！如果他们真的想把自己的力量交给我们，就应该把琳苑学府的高层介绍给我们认识！”

“说得没错！”江云露出了赞许的微笑：“看看今天那些猫三狗四，明显都是来当摆设的！虽然我们现在暂时取得了二老的好感，但是想要进一步取得他们的信任，咱们还得努力啊！”

“江云哥，你不是还要来吧？”小天试探着问道：“我看那个霍启龙可是有点打醋！”

“你怕什么！”江云拍拍小天的脑袋：“下次你去对付梅云宗好了！你就本色演出，有什么说什么！把你当时在望京深入大食狼窝的精神拿出来！真是的！”

“那时我有面具，现在我没有嘛……”小天弱弱的说到。

两人边走边谈回到了府衙，一进门，祁大人满脸微笑的迎了出来。

“怎么样，江少侠，今天还顺利吗？”祁大人打着哈哈说道。

“还成吧！”江云看了看祁大人：“我说祁大人，您可太不地道了，丢下我们自己走了！那霍老头好生厉害，我们被他足足喷了半个时辰才找到开口的机会！”

“我不是告诉过你，说容易吃亏嘛~”祁大人说道：“那霍老头脾气暴躁，却偏生是学府的院长，训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自打他们去年来到这里，我是没少吃亏，要不是少侠今日想去，我都不敢登门！”

“我看出来了！”江云苦笑道：“那几位都是人老成精，要想取得他们的信任啊！我还得多跑几趟！反正我们就在这里停留这几天，有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也不怕！我们一走就听不见了！”

“江少侠心态真是好啊！”祁大人的面颊抽搐了一下：“府上的马车少侠可以随意使用！我也只能帮这么多啦！”

回到住所，拜兰和嫣然听了今天的事情，纷纷表示对应付老学究没什么兴趣，于是逛街购物的艰巨任务就顺理成章的被拜兰和嫣然承包，而和资深学者唠嗑的轻松任务就交给两位男士了…。

第二天一早，小天千不肯万不愿的被江云拉着去了盆景处，一进门，梅云宗正在侍弄这一盆好看的迎客松，梅云宗一见江云和小天进来，眼中顿时闪出一丝赞许的神色。

“江小子，很早啊！过来陪我聊聊天！”梅云宗招呼道。

“梅老您早！”江云不动声色的踢了踢小天：“我们还要在怀天新城暂住几日，等歇息好了，就起身去前线，这几天闲来无事，就来此看看，希望能帮上一些忙，另外在老前辈身边，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哎！那你可就打错算盘喽！”梅云宗笑呵呵的说到：“我可是一介书生，不会什么高深的功法，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穷读书，考功名！想在我这里学到什么东西，难哦！”

“世间万般皆有法！”小天说道：“梅老是学府的院长，那一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晚辈相信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还请梅老多多指教！”

“哦？想不到你也是个小书生啊！”梅云宗上下打量着小天：“从你背后的这把剑看来，我还以为你是一名剑客！”

“晚辈不才！生在书香门第，从小便喜爱读书！”小天低头说道：“所以晚辈平日言行之中总避免不了文绉绉的，梅老见笑了！”

“你既是书生，为何不去考取功名？”还没等梅云宗开口，旁边一位侍奉花木的老者说道。

“晚辈以为，如今的国难当头正是腐朽的科举制度造成的！”小天一字一顿的说到：“家父年轻时参加科举，屡试不中！家父生前告诉晚辈，八股科举，害国害民！此陋习不除，盛唐永无抬头之日！所以晚辈不去考取功名！”

“呦！小子！谁告诉你科举害人的？”有一个人听了小天的话咚咚的走了过来：“我们盛唐千年以来全都靠了科举为国家选拔人才！你敢说持续了千年的东西是错的？”

这人的声音比较高亢，一句话下去厅中一百多人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慢慢的围了上来。

“这位先生，那您的意思是，持续了很久的东西都是正确的喽？”江云忽然问道。

“那是自然！”此人点点头：“存在即为合理，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们这些娃娃，才生下来几天，就敢于挑战权威？我吃的盐比你吃得米都多！我走的桥比你走得路都多！”

“这我就有点奇怪了！”江云听了这人的挑衅，心中不仅有些按捺不住，这帮人都是死脑筋，你以礼相待，和他们客客气气，他们就以为你怕了他，有时候，不驳他们的面子他们是不会老实的！

江云昨日在此就被那丫头气了两气，正愁没地方撒气，这就有人送上来了！梅云宗在一旁又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一副看你如何应付的模样！江云知道，这个梅老头狡猾的很，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在一旁观看，最容易看出事情的真相！

“这位先生，想必您也是琳苑学府的先生吧？”江云问道：“看你白皙的双手，也不像是修桥工啊？”

“修桥工？”此人被江云饶腾蒙了，他显然不知道江云怎么突然提到修桥工：“我不是修桥工！我们是高高在上的文人，你这小辈颇没礼貌，怎么可以认为我是干粗活的修桥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激昂

“这我就有些奇怪了！”江云做出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先生既不是修桥工，看肤色和特征也不像是江南水乡之人，晚辈不才，从东祥州秀峰学府出发，也走了将近一万里的路程，您从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说您走的桥比我走得路都多？不过您说您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我还是相信的！有一种带着硬壳的爬行动物，好像叫龟吧！就很喜欢吃盐！不过这位先生，我可是个医生哦，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人吃盐吃得太多了可不好！容易患上什么偏瘫啊，半身不遂啊什么的！”

“你…你…你！”那人被江云恨恨的呛了一下，又被比作了王八，一时间周围传出若有若无的笑声：“俗语你懂不懂？看你的样子也应该不懂！你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江云疑惑的挠挠头：“我听说读书人都很严谨的啊！特别是科举的时候写得八股文，居然连字数和格式都是统一的，多一个字，不成。少一个字，不成！难道这些传闻都是假的？先生刚才说话不严谨，难道没错吗？”

“你…你…你！”那人的脸被憋成猪肝色，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江云顺势看了看周围，周围已经围了二百多个人，从年龄上来看，有七八十人是中年人，也就是说，梅云宗这个老狐狸应该是故意准备了这个局，今天自己来了之后，不管说什么，都会被人找不痛快！梅老头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让学府的大部分先生承认自己啊！

“你这晚辈，说话口气好冲！”又一个先生走出来，把猪肝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身后：“你说科举害国，证据在哪里？此地的城主祁大人就是科举出身的官员，你来的一路上也应该看见了，怀天新城人气旺盛，百姓安居乐业，这说明祁大人治理的好！科举选出了如此的好官，何错之有？”

“这位前辈！”江云马上把枪口调向出头鸟：“那敬玉坤，敬大将军也是科举选出来的吧？诸位逃离了辽远城，窝在这个弹丸之地上，好像也是拜某位科班出身的大员所赐吧？”

“你…你…！”出头鸟一愣，口中也有些磕巴：“你这是以偏概全！我说良莠不齐你可能听不懂，俗语叫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科举每年要为国家输送成百上千的人才，其中有几个贪赃枉法之辈也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拿一个人把一船人都打翻吧？”

“哦！您说得有道理！”江云郑重的点头道：“那还请先生多举两个例子，您刚才好像也只说了一个清正廉洁的官员而已！”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梅云宗在一旁暗暗的点点头：‘这小子好快的思路！’

“还有谁？还有辽远城的楚大人！”出头鸟想了想，得意的说到。

“还有没有了？”江云试探的问。

“这两个人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出头鸟带着挑衅的语气问道。

“好！”江云点点头：“先生不说，我来说！东祥州闵县，县令与暗星帮勾结贩卖妇女**；江城城主陈虎与飞贼帮勾结作乱，因分赃不均大打出手，江城百年城主府被付之一炬；新城主上任，对手下士兵将放任不管！其城防部三营长*掳掠，草菅人命，粗暴抓丁；锏边城城主闻乱出逃，职位由城守长代为管理，出逃时候走得匆忙，大印都不知道丢在何处；雍偲州境内，通天河弯附近小镇，十室九空，男丁被抓从军，衙门对剩下的女眷没有补贴，一位妇女拉扯着两个孩子，还要靠打铁这种重体力活来维持生计！望京中项万霆只手遮天，伙同京中大部分官员妄图撺掇皇位，其参与官员最少二十人！辽远城附近淮城城主夏大人，欺上瞒下，收刮民脂民膏，一个小小的附属城池数年之内修建起价值数十万金的官威楼！夏府之中家丁命贱如纸，一个丫鬟因为失手打碎了一碗参汤而被活活打死！”

江云连珠炮似的话语轰得在场的二百多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江云，江云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开口说道：“晚辈不才，一路从东祥而来，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如果有谁不信，可以前去考证！不过前去考证的诸位可能会失望，因为上诉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这就是我们的盛唐！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清官！这就是科举，八股选出的官员！我一路走来，生灵涂炭，我一路走来，民不聊生！这位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说？”

“我…我…”出头鸟张了张嘴，对于这种长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来说，事实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不管怎么说！存在即为合理！”又一个先生替下了出头鸟，有些勉强的说到：“既然科举存在了这些年，就一定有它合理的一面！”

“说得好！”江云点点头：“这位先生面相很是严肃，想必是一位严谨而通情达理之人，这位先生，我且问你，你认为作为一个父母官，应该具备哪些素质？”

“我认为…”严肃先生脸色一凛，江云刚才的口上功夫已经给在场的各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严肃先生决定小心开口，免得像前两位那般丢人：“我认为，身为一个百姓的父母官，就应该爱民如子，体恤下情，为官清正，刚正不阿，善于明辨是非，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

“先生所言极是！”江云给严肃先生鞠了一躬：“在场的诸位都是饱学之士，不知道大家都赞不赞成先生的观点啊？”

周围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在心中快速的掂量着先生刚才的话，这位严肃先生在琳苑学府中是有名的十分严谨的人，诸位在心中盘算了又盘算，纷纷开口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同意，一个好官就应该是这样！”

“对啊！先生说得很对！挑不出什么毛病”

“就是，就是！先生没露出任何破绽，这回看这个小子任何自圆其说！”

“那么好！”江云提高了声音：“既然大家都认为先生说得对，那我就问问大家！盛唐有规定，学府先生必须是科班出身，所以我相信在场的诸位有不少人参加过科举！我且问你们：爱民如子，体恤下情，为官清正，刚正不阿，善于明辨是非，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科举中所规定你们要写的八股文，可曾涉及到以上的任何一点？”

场上再一次陷入的死一般的沉寂，江云见没人言语，就扭头问小天：“小天，我没参加过科举，你告诉我，八股文都要求你们写些什么？”

“我也没参加过！”小天的声音在宁静的气氛中显得特别的清楚：“但是家父参加过三次科举，他说八股文所写之事，无非都是四书五经中的陈年旧事，一些夸耀着盛唐昔日的伟大，沉浸在前辈的荣誉之中的迷梦！你能把这些迷梦写好，那你就高中！不能，就落榜，如果谁要敢写盛唐现在有很多弊病，需要改善，那么他一定会落榜！”

“这样啊！”江云显然没打算放过场上的人们：“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科举中根本就没有涉及到考核一个人当官的素质，那科举是凭什么认定一个人可以当好官的？”

“记忆力啊！还有文采！”小天被江云踢了踢，马上和江云唱起了双簧：“你能记得住四书五经，再者你有很好的文采，可以把这些陈年旧事写得十分优美，你就是一个好官啦！”

“这不跟放屁一样吗？”江云不屑的说到：“有知识不等于有道德！一个高智商的犯罪者比一个暴力的白痴要危险得多得多！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就没人懂？盛唐千年之中没少出现大贪官，大恶霸，为什么这个制度就一直不改呢！”

“因为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啊！”小天懂得江云的意思，马上接着说道：“祖宗之法不可变！这是规矩，千年之中对此提出质疑的人可是不少，比如屈大原啊，岳大飞啊什么的，不过他们都被砍了！”

“这样啊！”江云惋惜的说到：“一个民族居然集体陷入了沉迷之中，这是何等的悲哀？他们为了腐朽的祖宗之法，可以挥刀砍去明理之人，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铮铮的铁蹄，高举的屠刀，他们扼杀文明，并且在天朝迷梦中一日日的虚弱下去，等雄狮变成睡狮，再由睡狮变成绵羊，昔日被雄狮治辖狼子就会张开大口，一口口把你吞掉！”

场上的二百多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在场的这些全都是琳苑学府优秀的先生和学生，都是极有思想的人！所有的人都在思考，难道真得是我们错了吗？难道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十年苦读，在学府考取功名错了吗？难道盛唐千年的科举和八股错了吗？

他们的心中还在犹豫，可是他们受人迫害，窝在这个小城的园艺处之中是不争的事实！他们某些人在科举中提出忧国忧民的意见而落榜也是不争的事实！科举检验不出一个人的官品还是不争的事实！盛唐以十倍于敌的兵力仍然溃散千里依然是不争的事实！很多人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江云，似乎明悟到了什么！

“存在即为合理！江小子，你认为这句话对吗？”梅云宗微笑着看着江云，缓缓的问道。

“我相信这是屁话！”江云看了看在场的诸位：“也许是我激动了！也许是我错了！诸位，你们说，盛唐，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