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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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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涉及宗室,还是不要冒险提及的好。免得触及赵王的底线,反倒害了自己。
韩琅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一介平头百姓,要和这些高不可攀的人打交道,真是如履薄冰啊……
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经过县衙,又和阿宝打了照面。对方大老远地看见他就朝他跑来,抓住他的两臂就嚷嚷道:“老大啊!又出事了!”
“什么事?”
原来袁县令又倒霉了,之前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想通知京里,没想到衙门驿站里的信鸽凭空消失了。接着马也不见了,他现在完全无法与外界联系,连钱都没有。本来想去找镇上的百姓帮忙,没想到他们一听是县令,就找各种借口回绝。现在袁县令急疯了,天天让他们这些捕快抓人,可又完全抓不到。
信鸽……韩琅心中一激灵。这几天的晚饭吃了什么?昨天,烩鸽肉,前天,炸乳鸽,大前天,鸽子汤。他还调侃贺一九最近和鸽子有什么仇,成天变着法子地吃,贺一九笑着回答说没什么,最近看鸽子不太顺眼。
该不会……
韩琅立刻冲去找贺一九了。
对方已经回到家,正在厨房里忙活。屋里通风不好,里头热浪滚滚,贺一九直接光着上身,宽厚的肩膀上黏着一层油亮亮的汗。不知道是不是韩琅的错觉,自打从荒山流回来以后,贺一九的肌肉轮廓更鲜明了,以前身上的旧疤也没了踪影,而且对方在床上情///欲上涌的时候……那皮肤下面似乎隐隐泛起一层黑色的斑纹,但又转瞬即逝。
眼看着自己就想到奇怪的地方,尤其回忆起某些令人情绪激荡的事,韩琅顿时觉得身体发热,耳根更是通红的能滴下血来。好在他迅速把这情绪压了下去,站在门外等自己平静下来,这才迈步入内。
“在外头站这么久,想什么呢?”贺一九回身问道,手里头拿着锅铲,还比划了一下,“被相公迷住了?”
韩琅一如既往地嘴硬:“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说罢,他直接揭开了锅盖,果然看到新鲜的鸽肉在氤氲水汽中翻涌,香味扑鼻。
“哎,小心烫啊!”贺一九赶紧提醒他。
韩琅把锅盖原样盖好,转过身三言两语对贺一九道出今天听来的事情,本来他带了一点质问的意思,结果贺一九大咧咧一笑,承认了:“是啊,我干的,怎么了?”
接着伸出一只汗津津的手捋了捋韩琅后领:“这儿还忙着呢,你先出去,等会儿再跟你说。”
“可是……”
贺一九夹起一块肉吹了吹,送进韩琅嘴里:“对了,尝尝咸淡。”
“哦,可以了,挺好吃的。但是……”
“味道刚好?行,顺带帮我把这个端出去。”
韩琅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哄出去了。
饭桌上贺一九才把前后原委说清楚,他这人记仇,从来睚眦必报。韩老爷子远在南方,贺一九的势力是动不了了,只能暂时作罢,但这个不但欺负他家阿琅,还把自己弄进大牢里的袁县令,他是怎么都不愿意轻易放过了。
说实在的,贺一九这么搞,韩琅也解气。可他就是担心太过火了,会给彼此惹来麻烦:“你不会要他的命吧?”
贺一九嗤笑一声:“要命干嘛,又不值钱。”
“那你想怎么做?”
“等着瞧好了。”
韩琅还是不大放心,夹着一块鸽肉不知道怎么下嘴。贺一九笑着安慰他:“赵王都说要我们处理没做完的事了,想必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何况姓袁的现在闹得民不聊生,我也算是为民除害嘛。”
看到韩琅还是不肯动筷,他直接探身过去拍他一下:“赶紧吃吧!免得肚子又饿,晚上两次就嚷嚷着累了要睡觉就罢了,半夜还爬起来找东西吃。”
韩琅面色一窘,这种事他真干过,不过那个要两次是什么意思,他还想要几次?!
结果这天晚上,贺一九要了四次。后面韩琅已经眼神发飘,不知道身在何处,别说再烦恼袁县令的事,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干净了。
第二天早上还累得起不了床。
有时候他会冒出一个难以启齿的念头,贺一九体力好像也变好太多了,难不成去了一趟荒山流,被沈明归喂了什么十全大补药不成?!可每次问起来,贺一九都找各种理由糊弄他,就是不说实话。韩琅不知道贺一九是化虎太久,现在控制不好力量了,还以为对方真的和沈明归做过什么交易,吃了什么奇怪的丹药。
以至于到现在很长一段时间,韩琅没事就抓一本炼丹的书仔细地看,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韩琅不知道是,贺一九其实比他还敏锐,同样发现了韩琅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他不说,就这么等着,想等韩琅什么时候主动告诉他。一趟荒山流走回来,两人关系看似更亲密了,可冥冥中似乎又缺了点什么。这种相互隐瞒的感觉令他没有安全感。所以贺一九才三番五次提出来想隐居,他觉得等两人卸下一身重担,应该就能坦诚相见了。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
他回身关好屋门,从窗户里望见韩琅的侧颜,暗自咬了咬牙。
会的,他相信韩琅,相信自己的判断。至少在韩琅这里,他可从来没有赌输过。
无法与外界联系,而且身无分文的袁县令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天早晨,他叫上几个衙役来当他的随身护卫,一行人脚步匆匆地出了门。他老家不在这边,只身前来上任,附近也没有亲朋,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京城求助。可怜他们一行,连马匹也没有,只能像那些脚夫一般徒步向着京城走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路途不太远,徒步两天一般也到了。可袁县令打错了算盘,那些针对他的“歹徒”早就将他的一举一动掌控在手中,即便他逃出城去,也不过是落入了一个更大的圈套而已。
长途跋涉让袁县令的老胳膊老腿有些吃不消,带来的衙役在他看来都是一些没眼色的,谁也不来搀扶他,由他慢悠悠地在前面走。日头明媚,天高云淡,迎面吹来一阵舒畅的秋风,远处传来阵阵摇桨声。渔季已经过了,江面上很少见到小船,但这一艘却正好停在江边,仿佛就冲袁县令招手,让他进去歇上一歇。
袁县令一想,对啊,江流直通京城,若这位船家能行个方便,岂不是省去不少功夫?他急忙领着人朝水边走去,道明来意后,船家微微一笑,道:“可以。”
袁县令喜出望外地上了船,可船太小,只能载五个人。无奈之下,袁县令只带了三个人上去。很快,小船划进江面正中,惊起一群水鸟。袁县令心情舒畅地欣赏着江上美景,忽然听到摇桨声停下了,船夫大踏步地向他走来,正停在他面前。
袁县令这才发现,这船夫的身材颇为硬朗,长得也有些面熟。没想到他把头巾揭开,脸上的脏污擦去,露出的赫然是贺一九的脸!
“你、你……”
袁县令还没来得及呼救,自己带来的衙役就被撂下船去。接着扑通一声,船桨也被扔进江里飘走了。贺一九狞笑着向他靠近,他扯着嗓子呼救,却已无人能听见。
后来,贺一九直接运起轻功,轻松回到岸上。江面上仍飘着一艘孤零零的小船,直到深夜时分,附近的村民才发现一个狼狈不堪的人出现在岸边,他浑身湿透,头发胡子连同眉毛都被人给剃了,他口口声声哀嚎着说自己是安平县令,村民大笑道:“这人说什么鬼话!县令大人怎么会长成这幅模样,肯定是个骗子!”
这时,贺一九已回到家,笑着把韩琅搂进怀里:“行了,姓袁的再也不会来烦我们了。”
第102章 茗茶1
转眼就到了入京当日,两人收拾好行李,锁上屋门。如今要告别他从小生活的宅院,韩琅心中五味杂陈,生出几分怅惘。街坊邻居们都来送他们,都是一脸依依不舍,嘱咐他让他有空常回安平看看。出了城门不远,这群人散去了,但不远处又聚过来一群,各个凶神恶煞长得一副痞子相,原来都是贺一九的弟兄们。
这回贺一九陪韩琅入京,就把安平的担子交给了别人,只带了几个愿意跟随他的心腹。他怕这帮人吓到韩琅的邻居,所以特地嘱咐他们出城再来送。这下又是一通离别的话语,这帮汉子面对贺一九都强忍着情绪,但背过头去却在悄悄擦眼泪。韩琅看得有点好笑,尤其他们每人还送了一堆告别礼,从家乡的特产到亲手做的糕饼无一而不及,配合上他们的长相,还真有点铁汉柔情的意味。
最后他们还是被贺一九训了,说安平到京城就一两天的路程,又不是永远见不着了,这才把这帮汉子哄了回去。两人正式上路,韩琅从车窗里望见越来越小的安平县,心里头丝毫没有出远门的兴奋,反倒有几分忧郁。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贺一九直接伸手过来捏他脸:“韩大人升迁了,高兴点呗?”
韩琅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叹道:“是升迁就好喽。”
中午他们在官道上的客店小憩,这里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有,竖耳一听就会听到许许多多来自各方的传言。韩琅端着茶小口小口的啜着,想听听周围人都在议论什么。左边一桌说的是朝野秘闻,说太傅大人纳了个貌美如花小妾,是妖精变的,把太傅大人搞得五迷三道。右边一桌在议论两个王爷不和的事,又说圣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都是手足兄弟,于是谁也没动。
后面一桌则是安平来的,正在说他们县令大人失踪了:“你们说怪不怪,他才来两个月就逃官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真的假的?“
“真的!上头都申请重新安排调任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逃跑呢?”
“不知道,反正就是没了踪影,有人说是躲回老家去了。”
韩琅听着,暗暗望了贺一九一眼,对方立刻迎上来一个舒畅的笑。以茶代酒,冲韩琅道:“来来,干杯。”
一行人继续上路,马车吱吱嘎嘎地行进,夜晚才到达京城。不愧是一国之都,即便夜色深沉,几个闹市区依然腾起一股比白天还要喧嚣的声浪。四处华灯初上,一盏盏灯笼好似夜幕中的星辰,莹莹闪烁。空气里飘来各种夜宵的香味,还有勾栏教坊里的酒气和脂粉气。居民们挤在一起听一台新上演的大戏,锣鼓喧天,人头攒动,把马车都给堵在后头。贺一九带来的人在车里探头探脑,不时骂一两句,结果外头的人不但不动,还投来一个“哪里来的乡巴佬”的眼神。
赵王派来的人已经恭候多时了,忙上来迎接,把他们带进新的住所。这是一间位置不错的小院,前头是个茶楼,后头住人。这茶楼以前是赵王的资产,现在作为见面礼,直接送给贺一九经营了,算是给他在京城留个营生。贺一九带来的几个人忙进去查看,末了兴冲冲地跑出来,笑道:“贺爷!里头比起醉仙楼都不差!”
贺一九踢了其中一人一脚:“没眼色的东西,醉仙楼算什么。”
天色不早了,他们赶紧安顿下来。小院当然是给贺一九和韩琅住的,茶楼就让这几个心腹去打整。好在茶楼本来就在营业,人手齐全,这几个心腹一进去就当上了管事的,心里头别提有多兴奋了。
贺一九则顶着“大老板”的头衔,在小院和韩琅一起收拾东西。说是小院,只是相对外面的茶楼而言,里头其实比韩琅在安平的住宅还大一圈。赵王虽然有钱,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这么对待的,韩琅觉得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应当不错,是个还算好用的助力。
第二天韩琅早早去到大理寺,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于左书。他也被提拔了,如今是大理寺卿,所以韩琅这个大理寺卿学徒听起来似乎也厉害了不少。两人一见面,于左书就神神秘秘地把韩琅拉到一边,开口问道:“见到赵王殿下没有?”
韩琅挠挠头:“昨天夜里才到,还没来得及去。”
“哦,这样。估计你去了殿下也抽不出空见你,如今朝里出了怪事,正焦头烂额呢。我正要去查案,你先跟我走,路上再和你细说。”
说罢,他拉着韩琅就往外走,等坐上轿子,他才道:“听说你师出天师一门?”
韩琅点点头:“正是,之前赵王殿下派来的人和我提了两句,这回的事和妖鬼之物有关?”
于左书重重叹了口气:“唉,还不清楚。本来边疆就不太平,如今皇上突然开始梦魇,常梦到西戎大军进犯,生灵涂炭。太傅大人府上又闹出妖怪害人的案件,弄得谣言四起,人人不得安生。”
说着,他摇了摇头:“皇上一直担心的事情每夜都在梦里发生,如今朝中已偏向出兵迎战,看样子,很快就要和西戎打起来了。”
“可好端端的,皇上为何屡屡受噩梦所困?”
“不知道,太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皇上是太担心西戎了。道录司的道士也不知是没本事还是受人指使,都说并无邪物作祟。可赵王殿下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应当是有人暗中搞鬼。现在你身怀异术,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幸运,有你相助,我们定要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琅被他夸了一通,又委以如此重任,心里头难免没底:“可我不过是回了一趟家乡,学了一些皮毛,妄妄不敢自称天师……”
“你在京城破了一个案子不是么,许家的案子,”于左书说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韩琅的肩膀,“之前在安平,你也解决了不少与鬼怪相关的事件,别谦虚了韩老弟,你是能人,这回必须靠你了。”
韩琅只好应下来,于左书继续安抚他,说些事情解决,会给他怎么样的封赏。说着说着,轿子在一处府邸前停下来,于左书先走下去,韩琅紧随其后,抬头一看,发现这正是太傅大人的住所。
于左书吩咐他道:“你先跟我进去,要是有什么发现,出来再说。”
接着,他向门公道明来意,便被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一行人穿过堂屋,直接走向后院。韩琅发现这院中照例是花木扶疏,可人迹罕至,偶尔见到丫鬟也都是脚步匆匆,神情紧张。他忽然回忆起在城外听到的谣言,有人说太傅大人新纳的小妾是妖怪,看来这宅院中的确是出过大事了。
刚走不远,他们和一个年轻男子打了个照面。这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相当不精神,但又不似那种妖气缠身的模样。韩琅觉得这人很是面熟,一番回忆之后突然想起,这不是上回中元节放河灯时,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风凉话的那位么?
原来是太傅府中的人,看这锦衣华服的打扮,恐怕还是位少爷?
现在他也顾不上多问,抬起头来,屏息凝神地远望太傅府当空,似乎并未感到邪气。现在他也说不好,恐怕还是要多观察一阵才有结论。
正当这时,他们已经靠近后院的卧房。里头隐隐有人声传来,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妇人训斥他人的声音:“你倒是还好意思来?!滚出去!”
随着他们脚步声渐近,里头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引领韩琅一行人前来的仆役进屋通报,很快就有一个妇人揭开帘子走出来道:“于大人来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从声音上判断,这位夫人就是刚才训话那个人。韩琅将她打量了一番,她年岁已逾四十,气度不凡,打扮雍容,估计是太傅的正室。接着屋里又走出来一位妙龄女子,长得虽不是特别艳丽,却气质典雅,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使得人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她。而且她身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转瞬即逝。看她打扮同样不俗,头上戴着珍珠簪花,韩琅顿时猜想,这位可能是太傅刚纳的妾室。
太傅夫人显然对这个小妾没有好脸色,只是客人在场不好发作,就三言两语把她赶了回去。一行人走进屋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药味。桌上的药汤还在散发着热气,太傅夫人却蹙眉嘱咐下人:“这东西怎么还在,快倒了去,那个骚狐狸拿进来的,能喝么!”
说完,一碗汤药顿时被奴婢泼在了院子里。在场众人都见怪不怪,于左书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开口问道:“大人还好么?”
太傅夫人一脸郁卒,叹了口气:“还是没醒。”
她引着众人到进去查看,太傅大人就平卧在踏上,面色暗沉,已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韩琅不懂诊病,心想应该叫贺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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