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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终结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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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人。”

公子琮伸手轻轻抚摸着景梁下颌的疤痕,柔声说道:“刚到鎜谷的时候,你还不到二十岁吧?长得很美,很像我母妃……”

景梁握住公子琮的手,笑道:“因为你母妃和我是表姐弟啊……不记得背着人的时候,你叫我什么了吗?”

公子琮轻声道:“舅舅……舅舅,这些年到底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吧……”

景梁轻轻抚摸着公子琮的头,说道:“你母亲是樊妃下毒害死的,恰巧被你看见,她又把剩余的毒药骗你服下,当时你还太小,弄不清这事情的因果,记忆也不真切了,只是懵懵懂懂的,觉得樊妃不是好人。这些……你还记得吧?”

公子琮点了点头。

景梁继续说道:“因毒药剂量不够,你当时并没有被毒死,樊妃便以你丧母为由,向大王提出要抚养你。那时……你赤着脚,哭着来找我,说要跟我在一起,不要认樊妃做母妃……”

公子琮又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羞赧。

景梁道:“我一个小小筮人,哪里有抚养公子的资格?于是便定下一计,上奏大王,诳称鎜谷的地气能治疗你的病,诳称你克父克母,须远离怀都,又加上你本来就是四柱纯阴,可以做鎜谷的生贽……终于获得大王首肯,带你来鎜谷养病。可樊妃也把她的心腹熊娥派了过来。

你那时候并不清楚樊妃所为是在下毒,熊娥试探了几次,也没有结果,便相安无事。后来我便开始教你读书识字,因你体弱有病,便以学医书为优先,你学得多了,慢慢开始怀疑你母妃去世前的症状是中毒,联想到樊妃在那前后的一举一动,便猜测是她在下毒。当时你只跟我一个人说了此事,但不知怎的,被熊娥知道了,我见她托人传递消息,便知道要坏事,只得偷偷给悦安君写了一封信……”

公子琮眉头深锁:“为何不禀报君父?”

景梁道:“那时候华后有孕在身,樊妃暂代后职,在后宫气焰熏天,我若直接上书大王,只怕半路便会被截下,你我都保不住命。后来悦安君得了消息,派兵换了防,又将我们遣送回怀都,甚至我们的随身物品,他都扣下细细检查过……想必是对你很上心的,我倒是放下了心。”

公子琮急道:“后来呢?你回去之后,为何不禀明君父?难道君父竟不顾念我安危吗?”

景梁叹了一声,说道:“我只是个小小筮人,并没有什么机会对大王面陈此事……”

公子琮抓住景梁的手,道:“难道你们从鎜谷回去,君父就不召见你们问问我的情况吗?”

景梁道:“问是问过,却是和熊娥一起,樊妃也在,什么都不方便说的……再说,无凭无据,我说了,大王又怎会相信?”

公子琮一呆,松开了手。

第三十六章 焚巫祈雨,永言孝思

景梁继续说道:“当时正在和姜国交战,恰巧又逢大旱,大王便命大祝‘焚巫祈雨’……”

“啊?!”公子琮大惊,“难道你……你身上的伤便是……可你并不是巫觋啊!”

景梁叹道:“大祝掌祭祀天灾,龟人掌龟卜,众口一词说我貌美如妖,以我献祭乃是天意,我又怎能不从?”

公子琮蹙着眉,问道:“难道大祝和龟人都是樊妃的人?”

景梁点点头,说道:“起先我还认为樊妃在宫中势大,他们只是趋奉而已……这么多年下来,细细回想过所有这些事,那大祝是一意要置我于死地的,我与他并无关碍,唯一可能得罪的只有樊妃,那大祝必然和樊妃是一伙的!”

公子琮眉头深锁,沉吟道:“莫非……所有这些事情,都和大祝有关……”

景梁眼神一片迷茫,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且听我说完,我们一起参详……本来这焚巫祈雨,献祭之人必死无疑,但上苍垂怜,焚至中途天降暴雨,浇熄了那火……让我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我正在养伤之际,华后诞下五公子,但那孩子生下来便是死胎,还是个兔唇,大王大怒,以为天降灾异,降罪于多名占人、筮人、龟人,我虽未参与此事的龟卜占算,但被人背后做了手脚,我也被流放了。”

公子琮道:“难道……背后做手脚的人,也是大祝?”

景梁缓缓点了点头:“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流放途中,我伤重濒死,被弃之荒野,幸亏被这‘通教’的一个至师所救,便随他上得山来,一待便是十几年……我以为一辈子便这样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聪哥儿,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公子琮听着,已经流下泪来:“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君父授意的啊……你又何必怨恨君父?”

景梁摇了摇头:“大王知道我和你母妃乃是至亲,他若存有半点爱怜你母妃之心,也不该这样对我,更不该这样对你!”

公子琮叹道:“小时候,你并不称呼我公子,只叫我聪哥儿,也是为着怨恨君父,不想让我知道自己的公子身份吗?”

景梁低头不语,过了许久,才说道:“大王既然不在乎你的生死,又何必让你背负公子的责任?我宁愿你只是表姐的儿子,和大王全无关系……”

公子琮苦笑道:“舅舅啊……你还不是一样,这段时日……你怎么忍心看我这样受苦?怎么忍心不救我?”

景梁执起公子琮的手,泣声道:“我是不得已啊!聪哥儿,我能怎样呢?我的腿已经残了,一双眼睛也被烟熏得半盲,出山的路要走一整天,我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办法带着你逃出去的……聪哥儿,我对不起你……”

公子琮轻轻拂去景梁流到腮边的泪水,微笑道:“舅舅,舅舅……别哭……我没事的,也不怪你了……”

景梁紧紧握住公子琮的手,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传递过去一样,嘶哑着嗓子说道:“聪哥儿,你听我一句吧,假意答允下来,先保住这条命再说。”

公子琮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做害父的不孝子……”

景梁又道:“那就把这玉交上去吧,也许上头会说再监着你看看,若他们说要杀了你,我这里刚配好了假死的药,应该能瞒过他们,毕竟我在这里十几年,忠心耿耿,他们想不到我会跟你相识的……只不过,要连累你受苦了……我把玉献出去,也是我自己的意思,和你无关,你不曾害了大王,你不是不孝子。”

公子琮咧嘴一笑:“舅舅啊……你这不是自己骗自己吗?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啊……你能骗你自己,我可骗不了呢!”

景梁拉过公子琮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泣声说道:“聪哥儿……就当舅舅代你母妃求你了,好吗?你就答允了吧!”

公子琮也流下泪来,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容我再想想,还有两天呢。”

景梁抱住公子琮的头,泣道:“可这两天都要用刑,你怎么能熬得住……怎么能熬得住啊……”

突然,嗒的一声,公子琮束发的玉簪脱了出来,掉在了席上。

景梁拾起那玉簪,拂拭了一下,突然全身大震,颤声问道:“这玉簪……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公子琮皱了皱眉,奇道:“怎么?这是晏薇给我的,说是她母亲给她的。”

景梁细看那簪,上好的羊脂白玉,一头雕成云纹,簪身的正中,有一点殷红的俏色,但却不是浮在面上,而是在簪身的中间,像是一块玄冰当中,含了一滴血。戴在头上的时候,被头发遮住了,是看不到的。

“这……这是当初大王给樊妃的聘礼啊!她和你母妃一人一只,你母妃那只,俏色是绿色的,她这只是红色的。”景梁显见是非常惊讶。

公子琮眉头深锁:“你没看错?”

景梁道:“我绝不会看错!聘礼到家的时候,我就偎在表姐……你母妃身边,把玩了很久……在宫中也经常见樊妃戴着……”

公子琮一把抓过那簪子,蹙眉道:“难道……晏薇是樊妃的女儿?”

景梁道:“我倒是听到传言,说那公子珩并不是樊妃亲生,而是她用女儿偷梁换柱弄来的……所以事情败露后,她被大王幽禁赐死。难道……你口中的晏薇,就是和公子珩交换的那位公主?”

公子琮紧紧捏着那簪子,手不停地颤抖着,脸苍白得可怕。过了许久,公子琮哧的一声轻笑,捏住簪尾的手在石壁上一敲,那簪子便断作两截。公子琮抛下半截断簪,闷声说了一句:“我累了……”便再度晕厥过去。

一阵脚步声传来,景梁一惊,忙退出囚室,掩上了门。

只见一个白衣人提着食盒,摇摇摆摆走了过来,正是童率。

“好吃的来喽!今天是上巳节,特别给你们做的好吃的!”童率一边欢快地说着,一边把食盒放在桌案上。

景梁皱了皱眉:“你很面生啊,坤三十三怎么没过来?”

童率笑道:“我是新上山的,以后我接替他送饭。”

景梁淡淡地说道:“你放在这里,先退下去,食盒下次再来拿。”

童率又是一笑:“那怎么行!这是上巳节特别准备的美味,你们总要听我说清楚啊。”说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

“这是捣珍,却不是肉做的,是蜂巢做的,但味道可是跟肉做的一模一样!这是肝膋,是用竹荪裹住酱渍菟瓜炙烤而成的。这是……哎!那位小哥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说着,便放下食盒,要往囚室里面闯。

景梁忙拦在门口,怒道:“他是重犯,你不得擅入,速速离开!”

童率满脸堆笑:“总要听我说完吧,这么精心准备的菜。”

此时公子琮微微呻吟了一声,似乎是醒了。

景梁怕公子琮半昏半醒,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忙推开门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你醒了?”随即又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了句:“有外人,别多话。”

童率探头向囚室内张望,但见一个人趴在席上,背后的白衣上有点点血迹,却完全看不到面容,不免有些失望,随即又大声介绍起来:“这个是蜂巢做的捣珍;这个是竹荪和菟瓜做的肝膋;这个是渍,用的也不是牛羊肉,而是莲藕;还有这个熬,是用秋葵做的;这个看上去很像鱼脍,但其实是馗菌切成薄片制成的……”

公子琮突然撑起手臂,直起上半个身子,说道:“你……你过来说话,我听不清楚。”

童率听出公子琮的声音,大喜过望,忙闪身进入囚室内,景梁伸手要拦,却被他轻轻巧巧绕开。

童率看到公子琮的脸,大喜过望,一把托住公子琮的腋下,笑着点了点头。

公子琮拨开覆额的乱发,细看童率的脸,又伸出一只手来,顺着童率的发际,一路抚摸下去,似乎在检查这个人真的是童率,还是别人易容成他的样子,童率不由得苦笑,这公子琮的疑心病果然还是这么重。

“你是童率?”公子琮似乎有些恍惚,轻声说出了这四个字。

童率大急,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立刻便想着回身制住景梁。却听公子琮又说道:“他是我舅舅,自己人……”童率这才住了手。

公子琮又问道:“是君父派你来救我的吗?”

童率道:“是,我和黎启臣一起。”

公子琮脸上绽开了一个疲倦的笑:“那是你们进鎜谷第一顿饭的食单,亏你还记得。”

童率嗔道:“胡说,我们第一顿饭明明是蘑菇和笋,还有雨水,还没跟你算这笔账呢!就知道你是个爱疑心的,为了取信你,我才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

公子琮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说着,双眼一闭,两行泪自眼中滚滚滑落。

童率见他这样,反倒手足无措起来:“你是不是受了刑?是不是很痛?”说着,便掀开覆在公子琮身上的丝衣。

衣服一揭开,露出公子琮身上的伤,纵横交错,青紫斑斓,新伤叠着旧伤,多处皮破血出,虽然已经上了药,但伤口依然微微渗出血水来,由膝弯至肩头,竟然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童率一看之下,便惊得倒退了一步,脸涨得通红,返身一把揪住景梁的衣襟,怒道:“这是谁弄的?!你们怎能这样对他!”

第三十七章 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公子琮急道:“放开他,不关他的事……”

童率这才缓缓松开手,跪坐在公子琮席边,轻轻盖上了丝衣,哽咽道:“这么重的伤,岂不是要疼死了……你怎么受得住……”

公子琮却反过来安慰童率道:“这也没什么……我比一般人更能忍痛些……快说正事吧!你们打算怎么救我出去?”

童率一怔,说道:“我们两人分工,我负责打探你的下落,黎启臣负责筹划如何脱困,没想到我这边这么顺利,他那边却还没有准备好。”

景梁急道:“事不宜迟,最好立刻就走!明日公子还要受刑,刑伤会更重,那时候能不能留住命在就难说了!”

童率眉头紧蹙,说道:“可是下山的道路,我们还没探明。”

景梁从怀中抽出一片折叠好的麻布,塞入童率怀里,说道:“这是后山地图,绘有一条小路,就算是上山已经超过十年的人,知道这条路的也不多。你们沿着路走上四个时辰便可到山脚,据说再走上十里路,便是珲州城了,我虽没亲自走过,但绝对不会有差错。只不过你们负着公子,可能会慢些。”

童率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大哥都是习武之人,就算是负重,脚程也比一般人快得多。”

公子琮道:“舅舅……你那个药,再给我服一粒吧!”

景梁摇头道:“不行啊,聪哥儿,那药虽然能让你保持清醒,不觉疼痛,但不能多服的,很是伤身,而且……有绝嗣之虞啊!”

公子琮喃喃重复着:“绝嗣……”随即又浅浅一笑,“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他们要背负我,双手必然要在我臀腿之处借力,我伤成这样,不服药必然痛死。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

景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锦囊,打开来,拈起一粒黑色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入了公子琮口中。随即便把这个锦囊交给了童率,说道:“一昼夜最多只能服一粒,最多只能连服三日,便千万不可再服了,切记切记!”

童率点点头:“你放心!”

景梁又拿出那个“双龙化鱼坠”,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套在公子琮颈上。

公子琮皱眉道:“舅舅!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景梁笑道:“我腿有残疾,眼睛又不好,走不快,跟你们一起会拖累你的。况且,我若跟你们走了,他们可能会猜出你们走后山那条路,我若不走,你们两个刚上山,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你们会认识那条路的。三者,这里总要有人善后,略微给你们打打掩护。这第四嘛……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已经不想下山,也下不了山了……”

公子琮急道:“那你不会有事吗?他们会不会为难你?”

景梁笑道:“我上山多年,虽然一直庸庸碌碌,但忠心耿耿,从无差错,位份也不低,他们不会拿我怎样的,况且你们两个人劫狱,我一个残疾之人又怎能抵挡?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可是……”公子琮还想再说。

景梁却一摆手,喝道:“来不及了!”随即转头对童率道,“你进来时看到外面有几个人?”

“八个。”童率回道。

景梁点点头:“一共就八个人,你能同时把他们制住,不放脱一个人吗?”

童率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太简单了!黎大哥这两日在山上教习剑术,他们的底子我很清楚。更何况……我早就惦记着杀了他们了!”说罢,转身出门。

公子琮又道:“舅舅!跟我们一起走吧……你身子已经是这样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

景梁道:“我跟你们一起走,你们的危险就会增加三分,倒不如等你脱困之后,再派兵来接我吧,我不会有事的。”

公子琮无奈地点点头:“舅舅……那你千万保重!等我回去便禀明君父,派兵剿灭这里,接你回去共享天伦。”

景梁双眼含泪,泣道:“聪哥儿,你是个诚孝的好孩子,不枉费我五年的教导……”那说话的口气,似乎对面的公子琮还是个垂髫的幼童。

只片刻,童率便回来了,拍拍胸脯说道:“搞定了!一剑一个,一个不留!”手里还拿着一件看守的白麻褐衣。

公子琮已经站在当地,景梁正用一卷麻布细细为他全身包扎。

童率见公子琮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忙过去扶住。

公子琮笑道:“无妨,药劲已经上来了,不觉得痛的。”说着,接过童率手中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送走了童率和公子琮,景梁缓缓环顾这囚室,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景梁俯下身来,捡起席上公子琮的几茎断发,放在鼻端细细嗅了片刻,又用手指捻成一团,纳入怀中。

景梁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奋力向那镣铐和锁链砍去,因手中无力,直砍了十几下,才把它们砍断,那匕首的刃,也微微翻卷起来。

景梁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持着匕首,猛力向自己胸口刺去!

人,倒了下来,血,汩汩涌出。

景梁用左手艰难地摘下了面具,露出疤痕斑驳的一张脸,和稀疏枯黄的额发。

景梁喃喃地说道:“上天……容我活到今日,也许……只是为了此时……冰台姐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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