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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终结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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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率一笑:“因为昨天是我做的啊……今天我被关起来了,自然味道就不好了。让我尝尝,看有没有法子补救?”

一人塞过来两个饭团:“喏!你的。”

童率接过来,各咬了一口,梅子饭团的酸味重了些,吃上去有点酸馊的感觉;蔬菜饭团则过于湿黏,又略欠了点香气。他当下说道:“梅子饭团太酸了,天气越来越热,酱中应略减酸味,加盐中和,否则会有馊气。这个没法补救了。这个菜饭团倒是可以在炭盆中加上点松枝,带着竹叶略煨一下,再撒点盐,味道会好很多。”

松枝在炭盆中闷烧着,满室都是清新的松香,温热的饭团擎在大家手中,人们一边吃,一边发出啧啧赞叹。

童率也不搭话,只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团,一边吃,一边暗暗打量着众人。

过了一会儿,那送饭的从里面出来了,提着空食盒。

待他走出去,童率忙问道:“那食盒里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轮不上你吃,你还不够身份。”一个人高深莫测地笑道。

“都是犯错被关在这里的人,还有什么显赫的身份不成?”童率嘴上问着,心中却想着这几日在灶上,没见有人另外做什么饭食,莫不是其他地方,还有一个小灶吗?

“呵呵,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另一个人笑嘻嘻地说道。

童率还要再问,那虬髯汉子一挥手:“都少说两句,吃饱了该干活了!”众人便纷纷散了。

童率也不以为意,反正还有五天,总有机会慢慢打探。

吃饱了,倦意便涌了上来,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得有鞭笞之声。

童率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侧耳倾听,那鞭笞声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地响着,听得童率五脏六腑都挛缩到一起,臀上的伤,又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似乎是自己在身受酷刑。但,只听到鞭笞的声音,间或有几声铁链的铮铮声,却听不到一句呻吟和求饶,到底是谁在受刑呢?

第三十四章 幽人贞吉,中不自乱

另一个石室。

这个石室和黎启臣、童率养伤的石室一般大小,唯一不同的是有门那一面不是砖墙,而是粗大的木栅。木栅两侧,各有一个人。

里面的那个人,也是一身白衣,唯一不同的是他双手双脚都有镣铐,并且由一条细细的铁链穿在一起,铁链的另一端,钉在石壁上。

只见这人正用铁链的一环在山壁上划着小竖道:从下到上,一共六行,每行的竖道数量不等,似乎是信手划的,划完之后,又把相邻的每两个小竖道用横线划掉,最终每行若余一条竖道,便划上一条长横线,记为阳爻;若不余竖道,则划上两条短横线,记为阴爻。原来是在占卜。

只见那人把所有六行都记录下来,又另划了一行竖道,这次却是每六个竖道划掉,余数则是变爻……

外面那人把灯移到木栅旁,脑袋几乎嵌进木栅缝隙中,觑起眼睛,细看那墙上的卦象,似乎是目力不佳的样子。

灯光下,只见这人身穿烟灰色褐衣,脸上却戴了个白铜面具,和那“青帝”“赤帝”的面具一样,遮住了半张脸,可以看到露出来的嘴角脸颊肌肤上,还有一些烧烫的伤疤。只听这人笑道:“又在算卦?”语声嘶哑难听,似乎嗓子也有伤。

里面那人点点头,也不回身,只说道:“是啊……七日一次刑求,便七日一卜,刚好算算明日刑求的吉凶。昔日文王演周易,也是在幽囚之中。”

外面那面具男笑道:“公子敢情是在自比文王?”

里面那人半侧了身子,只是在凝神暗算卦象,并没有回答。

面具男细细看了看石壁,说道:“乾下坎上,是需卦。‘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看来倒是好兆头,公子应该审时度势,顺天正位,才能‘往有功’啊!”

里面那人轻笑一声,回过头来,白皙俊美的面容全无血色,却带着淡淡的笑,那笑容中含着几分无奈、几分隐忍,看上去倒像是恍惚带着羞涩的歉意似的,正是公子琮。

只听公子琮说道:“若有变爻,当以变爻为准,这一卦的变爻是上六。‘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从卦象看,事情要有变化了,恐怕是大哥已经出兵了吧?”

面具男似乎微微有些吃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公子猜得不错,杨军已经杀出了长岩关……听说青帝和赤帝已经回来了,前几日还讲了经,黄帝大约也快到了,你……”

公子琮打断了他的话:“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还敢自称黄帝、赤帝,难怪躲在面具后不敢见人,也知道没有面目见列祖列宗吗?”他这一句,似乎把面具男也骂进去了。

面具男用手掩住嘴,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公子琮也觉失言,低声道:“我不是说你……你脸上有疤,戴上面具是怕吓到别人,也是一番善意……”

面具男点点头,又柔声说道:“既然卦象上说‘敬之则吉’,你不如便允了吧?”

公子琮笑道:“那也要先看看这‘不速之客三人’到底是什么人再说,总不能连脸都不露吧?”

面具男似乎又惊又喜,叫道:“公子,你这是允了吗?”

公子琮轻轻摇了摇头:“我可没说要答允什么,我只说别人若敬我,我便敬他也无妨,但别人若要让我俯首听命,我公子琮却也没那么软骨头。”

面具男叹道:“公子,明日又是例行的行刑日,你若允了,就不必再受苦了……”

公子琮抬眼看了面具男一眼,轻叹道:“这些时日过来,你也算知我了,我自幼身有奇病,发作时痛苦难当,二十几年下来,我忍痛的功夫要比平常人强很多,这寻常刑求,其实并不能奈我何,你们又何必白费工夫呢……”

面具男双手扶着粗大的木栅,头几乎要探进里面来,急道:“可是,公子,痛是一回事,但身子的损伤是另一回事,这一点你和常人并没有不同,你没发觉……你的身子一次比一次恢复得慢了吗?”

公子琮凄然一笑:“凭他是铁打的汉子,这样隔几日便受刑,也会恢复得越来越慢吧……那又如何?我若顺了你们,你们便会趁大哥出兵之机杀害君父,立我为王,也不过是把我当傀儡而已……我一日不答允,你们便一日不敢害君父,对吗?”

面具男叹道:“这也未必……你不答允,自然有别的办法,你只是白白受苦而已,搞不好还要送掉自己的性命,这又是何苦……”

公子琮笑道:“我也觉得奇怪呢……若立傀儡,那几个小的不是更好摆布吗?何必一定立我?”

面具男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你外祖原任军司马一职,在杨缙之战中殒命,如今杨缙边陲驻扎的兵马,多半是你外祖的旧部,他们自然是乐于拥戴你的……”

“而且,大哥既然已经领兵出征姜国,这些兵马的数量,已经占了留守杨国兵马的八成,可稳稳保我坐定江山,对吗?”公子琮面含讥诮,冷冷地说道。

那面具男一滞,随即又道:“公子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言了,但公子莫以为这事非你莫属,那公子珩的外祖是你外祖的连襟,殉国于‘三匠妾奴’议和之前的那次攻姜,声望只在你外祖之上,不在他之下,只不过公子珩年纪尚幼,名声也不好,兼之她母妃刚刚获罪自尽,不如你适合而已。但你若如此执迷不悟,最终也只能换作公子珩了,以他的心性,只怕会忙不迭地答允呢!”

公子琮听了一呆,似乎之前并不清楚这些因果关联,怔了片刻,随即嘴角一撇说道:“这些宫闱秘事你知道的倒多,但问你晏薇的下落,却一问三不知。”

面具男苦笑道:“我当真不知那个晏薇的下落,当日鎜谷中的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总之是没杀一人就是,那姑娘肯定是随着人流出谷去了……”

公子琮默然半晌,喃喃地说道:“你们去找公子珩也好,还是去找其他小弟弟也好,总之我是断不肯害君父殒命的,其他人要弑父,我无力回天,但我绝不能做不孝子。”

面具男叹道:“而今这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你若不允,只怕他们很快就要下杀手了,你熬得过明日,却未必熬得过下一次……”

公子琮一呆,身子僵直了似的,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缓缓放下了手臂,几声铁链铮铮之声,听起来分外刺耳。

过了片刻,公子琮突然抬起头来,侧头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催开百花的春风,明朗而温柔:“那么冷的寒冬都熬过来了,现在已经春暖花开,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呢?纵然待在暗无天日的所在,这地气暖了,伤口也觉得舒服呢……”

这回轮到面具男愕然了,他疑惑地看着公子琮,说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公子琮笑道:“我不怕死,只怕死得不明不白。”

面具男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公子琮道:“这些日子以来和你谈《易》,感觉你我像是师出同门,易学流派众多,怎么你我的解释却一模一样呢?”说罢依然微微侧着头,盯着面具男。

面具男被他盯得有些慌乱,忙说道:“要吃饭了……那个,你伤口还痛吗?还要不要再用一次药?”

公子琮上前一步,盯着面具男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是谁?就不能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吗?”

那面具男却是一笑:“你猜呢?”说罢转身而去。

石室中。

公子琮俯卧在席上,白衣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如同雪中绽放了一树红梅。

木栅外,站着四个戴面具的人。

戴赤色、青色、黄色玉石面具的人负手伫立,戴白铜面具的人微微弓着身,显得小心而恭谨,一条腿不自然地蜷曲着,似乎患有旧疾。

只听那戴黄玉面具的人说道:“他还没答允吗?”此人想必就是那个“黄帝”了。

面具男躬身应道:“是……”

青帝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怎么还没醒?”

面具男又是一躬身:“适才醒过一次,喝了点水,又昏过去了。”

赤帝摇了摇头,说道:“时间紧迫,这样下去不行,须用重刑,一定要让他答允!”

面具男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那青帝却先开口道:“不能再加刑了,若弄出残疾来,只怕也无法继承王位。”

面具男也唯唯诺诺地说道:“是啊……他一次比一次醒来得慢,若再加刑,只怕熬不住了……”

那黄帝一摆手,厉声道:“不能再等了,给你三天时间,让他开口,不行就只能换人了!”

青帝说道:“若找到那枚‘双龙化鱼坠’,即便他不开口,我们也能行事的,大不了找个和他相貌相似的人暂代,等大局稳定,再换个小娃娃继位便是。”

那赤帝长出了一口气,怒道:“那东西就是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去了,他若肯说,也不必拖延这么久!”

那黄帝摇了摇头,说道:“总之以三天为限,三日之后,若他不点头,又找不到那玉,就必须换人!”说罢转身而出,赤帝和青帝也跟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厚德载物,自强不息

三人的脚步声刚刚远去,公子琮便把脸侧了过来,眉毛微微蹙着,显然是痛,但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

“你早就醒了?”面具男问道。

“嗯……”公子琮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回答,又像是呻吟。

面具男很是关切:“觉得身上怎样?可还疼得厉害?”

“还好……”公子琮道,“那卦象果然不欺我,‘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则吉’,我不想敬他们,又不想得罪他们,只好装死了……”

面具男皱眉道:“不许乱说,什么死啊死啊的,好不吉利。”

公子琮苦笑一声:“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只有三天的命了。”

那面具男在面具下摸索了几下,拽出一块玉来,盈盈的青光逼人眼眸,让这昏暗的囚室一下子亮了起来,竟然是那块“双龙化鱼坠”!面具男把它托在手里,摩挲了几下,问道:“要交出去吗?”那面具男的手上也尽是累累的烧烫伤疤,甚至无名指和小指都粘连到了一起。

公子琮苦笑道:“若交出去,只怕我立时便没命了……”

面具男道:“立时便没命了,总好过再受刑求之苦……”

公子琮强笑道:“你到底是要避讳,还是要吉利?不让我说,自己却偏说,我还有三天的命呢……你就这么盼着我早死?”

面具男一笑:“但这东西交不交上去,可由不得你,我想交就交,不想交就不交。”

公子琮笑道:“那为何不早交上去呢?”

面具男道:“我不想让你这么早死,留着解闷儿,不行吗?”

公子琮道:“你倒不怕刚才我突然发难,说这东西在你手里?让他们来个人赃并获?”

面具男一怔,随即笑道:“你不会害我的……”

公子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害你?”

面具男微笑道:“因为我不曾害过你……”

公子琮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面具男依然是那句话:“你猜呢?”

公子琮道:“他们对我用刑,你是关照过的,让他们下手徇私。你为我疗伤也很尽心,对我处处照顾周到,这是为什么呢?”

面具男不答,却转过话题,说道:“这东西若交上去,你也未必便死,也许……我能想办法保住你一条命,只要你信我。”

公子琮急道:“你连你是谁都不肯告诉我,让我怎么信你?”

面具男道:“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你也要死了,就信我一次,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并不吃亏……”

公子琮道:“他们若得了这玉,君父便危险了……”

面具男道:“就算他们不得这玉,三日后换作公子珩起事,也是一样的。”

公子琮摇头道:“那不同,我不能让君父因我而死……”

面具男柔声劝道:“你回想看看,你身有病痛,他却将你流放鎜谷二十几年,不闻不问;你遇到盗匪,逃回怀都,他几句温言,一副太子仪仗就把你打发了,只顾着让你去做什么‘生贽’,何曾有半点父子之情?你若不是二次回到鎜谷,又怎会落到他们手里,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公子琮一呆,突然厉声道:“别说了!并不能因君父不慈,我便可以不孝……并不能因国家亏欠你,你便可以不忠啊……”

面具男长叹一声,眼中尽是悲悯之色:“上面有令,你若醒了,便要用刑了……”

公子琮咬了咬嘴唇,叹道:“好吧……我不难为你……你尽管叫他们来用刑便是。”

木栅的门打开着,一灯如豆。

灯影下,面具男正在处理公子琮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一片狼藉,公子琮的臀背之上,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

面具男拿出一颗龙眼大的朱红药丸,纳入公子琮嘴中,又拿出第二粒,用水化了,以指尖沾着,轻轻弹到公子琮的肌肤上,完全不触及伤口,公子琮也像熟睡似的,似乎全无感觉。

待一碗药汁悉数弹尽,那面具男取过丝衣,轻轻盖在公子琮身上,又撩拢了一下公子琮的头发,静静地看着那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水盂,蹒跚着转身出门,却忽听公子琮轻声说道:“景梁……别走……”

那面具男身子一震,手中的水盂掉在地上,碎成了片儿。

公子琮被这声音惊醒了,迷茫地抬起头来,轻声说道:“你是景梁,对吗……”

面具男一面俯身收拾地上的残片,一面说道:“聪哥儿,早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叫的却是公子琮乳名。

公子琮一呆,仰起头说道:“你真的是景梁?!你没有骗我?你还记得第一次教我识字,学的是哪几个字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面具男沉声念出这句话。

“那最后一日呢,出谷之前的那夜,你可还记得教了我什么?”公子琮语气十分急切。

“长桑君的《禁方书》。”面具男答道。

公子琮用手臂奋力撑起身子,叫道:“你真的是景梁?真的是景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忍心让我受苦……”

景梁忙坐到席上,抱住公子琮的头,轻声安慰道:“聪哥儿,我若有办法,早就救你出去了,可是我没办法啊……对不住,让你受苦了,我每天看着你受苦,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也是心如刀割啊……聪哥儿!”

公子琮喃喃道:“景梁……景梁……想不到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你,也算上天待我不薄……就算死了,也甘心了。”

景梁泣道:“聪哥儿……你千万别急,我早在几个月前就散出了消息,很快会有人来救你的!但是你要先保住性命啊,你……就答允他们了吧!”

公子琮仰起头,盯着景梁:“你散出消息,自然是盼着君父派人来救我,但我若答允了,便是放任他们去害君父,这怎么可以?!我怎能做这等不忠不孝之人?我小时候,你教我的圣贤书,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景梁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个样子,便是拜大王所赐!他的死活我管不了!我的心很窄,只求护住你一人。”

公子琮伸手轻轻抚摸着景梁下颌的疤痕,柔声说道:“刚到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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