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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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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比跋锋寒教下追踪之法后的一次考验,能成功追到崔纪秀,他可算是满师了。
仔细察看入水前的足印,大部份清晰而明显地均有朝左的现象。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如
果领头者下水后往左行,后面的跟随者自然往左望又或改鸟往左走,好紧跟在领路者之后。
寇仲欣然一笑,对自己的推断大感满意,正要往左追去,忽感有些儿不对劲,凝神沉
思,接著心中一震,暗叫好险。
再研究岸旁遗痕,只见所有足印都落在岸旁泥地上,不但清楚,脚步还重得过了头,像
怕别人看不见脚印的样子。
寇仲试著走上两步,只能留下几个浅得很多的足印。
至此那还不知是崔纪秀这坏鬼书生故布疑阵的狡计,立改朝右行,沿岸疾追。
杨基把徐子陵这“刀疤客”弓辰春在大堂处交给知客后,还落力的叮嘱说徐子陵是侯希
白的好朋友,累得徐子陵在不好意思下,也要学寇仲般充阔,随手打赏。
身为知客的半老徐娘文姑领徐子陵穿过一道花径,抵达散花楼著名的主建筑物,那是一
座三层高的木构楼房,规模宏大,雕梁画楝,非常讲究。
拾级登上三搂时,徐子陵装作随口问道:“郑石如兄不是刚来吗?是否文姑招呼他
呢?”
文姑娘娇笑道:“弓爷原来亦是郑狂土的朋友,虽非奴家带引,但陈公子和白公子他们
订的是风景最佳的东厢甲房,只和侯公子的东丙隔一间房,弓爷要不要先去打个招呼,到侯
公子来时奴家才来唤弓爷。”
徐子陵暗呼够运,稍感“不虚此行”,随便找个理由推掉文姑的好意。
文姑笑道:“难怪弓爷能成为侯公子的知交。侯公子是从来不和其他公子哥儿打交道
的,但对这里的姑娘却好得没有话说,又为她们作曲谱词,只要侯公子大驾在,谁不争看来
侍侯他,这三天盼得她们苦透哩。”
徐子陵吓了一跳,加重语气道:“我不知侯兄会否爽约,在他来到前千万勿告诉别人,
免致令侯兄的红颜知己白欢喜一场。”
文姑推开房门,花香扑面而来,只见对门的窗台摆满香桂花,宽广的厢房内左右靠墙处
梅花闲竹的排满以杞梓木造的套几和太师椅,不但精雕细作,部件衔接得紧密无缝,有若独
木雕成,椅背几面还嵌以大理石,线条清晰圆润,典雅秀丽,难怪能与上林苑并称当世,只
是摆设的家具便见讲究。
墙上角落处均有字昼摆设作装饰,没有半丝俗气。
徐子陵来到放有一张古筝窗台旁的长几处,望往窗外,在月色灯火中,城景尽收银底,
只见神祠佛寺、道里亭馆、闾闾巷市、楼观馆室、圃榭池沼,在高楼外纵横交错,心中不由
浮起若有美妓对窗弹唱时,那旖旎动人、醉生梦死的青楼美景。
楼内楼外隐约传来丝竹弦乐之音,不但不觉喧闹,还似更添散花搂的深远宁和。
文姑来到他身后,低声道:“清秀小姐今晚虽难分身,但既是侯公子的朋友,奴家怎都
有办法安排她来为弓爷唱上一曲,其他时间就教秋红侍侯弓爷吧!”
徐子陵暗中唤娘,忙道:“文姑不须知此周章,在下只为见侯兄才来此,一切待他来后
再作安排,现在只需给在下美酒鲜果便成。”
文姑奇怪地瞪他两眼,才答应著退出房外,顺手为他掩上房门。
徐子陵松一口气,同时功聚双耳,窃听郑石如那边的动静。
寇仲沿溪追近里许,才再在溪岸找到敌综,不但可肯定先前的推测正确,更多了几分追
上敌人的把握。
崔纪秀溯溪北行这么远的距离,目的当然是针对他寇仲而设,纵使寇仲追对方向,在追
出如此远的距离仍寻不到敌人上岸的痕迹,自然会怀疑自己是否作出错误的抉择。不过敌人
涉水而行,速度当然远比不上走陆路,所以寇仲更有把握追上敌人。
在月色的洒照下,崔纪秀等人士岸时洒落的水珠在石面和树叶上闪闪生辉,幸好今夜没
有雨雾,否则将失去这唯一的跟踪线索,皆因敌人纵跃上岸时,只以石头这些不会留下痕迹
的物体落脚。
寇仲在找到三处敌人穿林而过弄折的树枝后,来到一片草原上,不远处山的起伏,地势
荒凉。
他把功力精神全集中到鼻子处,立即嗅到残留在长草处衣服汗水一类的气味,心中大
喜,暗忖猎狗追捕目标时常如自己现在的情况。更奇怪是残留的气味里隐带一丝香气,不由
浮起崔纪秀带点娘儿味的外型,心想这坏鬼书生定有例如把衣服薰香一类的习惯。
心中叫好时,他脚下毫不停留的横过草原,来到一座小的的山脚下。
坡上竟出现两组微仅可察的脚印,往相反的方向延伸开去。
这处的沙怩质地松软,又无硬石可供踏脚借力,故敌人要采取分散逃走之计,这样崔纪
秀只有一半机会被寇仲追上。
寇仲心中好笑,毫不犹豫的循香气追去,绕过山玻,登上另一山的时,隐见登的山路,
虽因少人践踏致杂草滋蔓,但道路仍清晰可辨。
传入寇仲鼻内的气味更浓了,敌人显在不久前经此路登的。
寇仲脚步不停的宜奔上山,到可望见山另一边的情况时,只见山下远远有条废弃的无人
荒村,十多间破屋藏在林木之内。
就在此时,一声急促的惨呼从荒村处传来,惊碎了月夜的宁洽。
寇仲为之愕然,忙全速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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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第七章 神秘高人
第七章神秘高人
由於两房之间还隔著另一间厢房,里面同样是闹哄哄的挤满风流客,要在这么多猜拳斗
酒莺声燕语、丝竹琴弦声中寻找郑石如的声音,确非易事。
不过奇怪得很,在这充斥各类声音,由复杂多重的空间组成的声响天地中,当郑石如的
声音响起,而徐子的专注力正集中搜索他的尊声时,其他声音立时模糊起来,而这狂士的话
声顿然份外清晰,感觉奇特。
郑石如似在答别人的询问道:“那位老人家确是从别处远道来的,待会在下尚要出外打
个转,回来再陪诸位喝酒听歌。”
立时有把女子的声音不依道:“郑公子今天第一趟来探望我们,我们怎都不会让你找藉
口开溜的。”
其他男女一齐起哄,闹个不亦乐乎。
最后郑石如投降,答应听过所有姑娘各唱一曲后,始会离开,且必须於办事后赶回来。
门开。
徐子陵吓了一跳,知自己顾彼失此,竟听不到有人接近厢房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
俏婢送来美酒鲜果。
徐子陵充内行的出手打赏,待俏婢走后,在近窗的椅子坐下,举起婢子为他斟满的美
酒,轻喝一口,心想今次的青楼之行并没有出岔子,不知是否和没有召姑娘陪伴有关。这个
想法仍在脑海盘旋的当儿,足音趋近,到门外略一停步,然后敲门声响,娇美的女声响起
道:“清秀特来拜会,向弓爷请安。”
徐子陵大吃一惊,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跳将起来,为她驭门。
门外俏生生站著个漂亮动人的女郎,傲气十足又不失风流文雅,由轮廓至身体的曲线,
无不优美迷人,如丝细眉下一对明眸透出渴望的神色,但当然不是为徐子陵这“刀疤客”弓
辰春所引发的。
她头扎彩布中冠,穿的衣服更是非常别致,宽大的罗袖从袖口卷齐到肘部,露出温柔而
富弹性的小臂,长衫短裙,上衣无颌,对襟不系扣,露出纹理丰富,色彩红艳的胸兜,衣边
裙脚套有彩色布料的捆边,腰围花布造的长带子,使她纤腰看来更是不盈一握,再披上无袖
坎肩,益显绰约多姿,该属蜀地某一少数民族的美女。
徐子陵开门时,她微露错愕神色,才挟著香风进入厢房,神色自若的把纤手挽上徐子的
臂弯,娇笑道:“弓爷是否第一次上青楼呢?”
徐子陵给她拉得打个转,往左旁靠窗的太师椅走去,苦笑道:“大概可算是第一趟吧!
姑娘是怎样看出来的?”
清秀把他“按”进椅子去,又温柔地为他添酒,微笑道:“惯到青楼的人都知道来这里
是让奴家们好好侍候,但弓爷却像掉转过来似的。”
徐子陵疤脸下俊脸一热,清秀半边香躯半挨半坐的靠贴他腿侧,把美酒送到他唇边,在
他拒之不及下喂他喝了一口,娇笑道:“弓爷勿要全责文姑,有关希白的事谁都不敢瞒奴家
的。”
徐子陵对这飞来艳福大感吃不消,苦笑道:“侯兄来时见到我们这样子不太好吧?”
清秀发出银铃般的娇笑,风情万种的道:“奴家又不是希白的发妻,有甚么好顾忌呢?
唔!弓爷的身体很年轻。”
徐子陵愕然道:“此话怎说。”
清秀凑到他耳旁柔声道:“不同年纪的人有不同的气味,弓爷看来虽年近四十,但气味
却像年轻的小伙子,健康清香和充满生气,教奴家不想离开你。”
徐子陵心中微懔,暗忖假若自己扮岳山,这破绽岂非更明显?刚才他和郑石如在横巷说
话时,一直运功收敛毛孔,否则恐怕已给郑石如这老江湖识破。
随口答道:“或者因为弓某人每天练武的关系吧!”
清秀仔细打量他的脸容,摇头道:“该与练武无关。奴家每天都接触到江湖中人,其中
不少且是巴蜀或各地来的武林名家,可是从没有人有像弓爷身体的气味,弓爷自己当然察觉
不得,但奴家嗅得一清二楚,初时还以为弓爷薰过香料,啊!奴家知道哩!是婴孩的气
味!”
徐子陵虽为之啼笑皆非,亦想到身体的气味可能与《长生诀》有关,道怫两家的养生功
均能令人返老还童,了空是最现成的好例子。
忽然记起郑石如,忙侧耳倾听。
清秀缓缓站起来,来到放置古筝的长几处面窗坐下;举起纤手拨桃筝弦,发出流水淙淙
般的连申脆响,垂首轻轻道:“希白今晚是否会来?”
寇仲掠进村口,立时头皮发麻。
首先入目是一对脚挂在其中一屋的窗外,其他部份则垂进屋内去。
另一人则仰躺路上,死不闭眼,脸上残留著临死前的恐慌。最奇怪此人身上不见任何明
显伤痕,只是口鼻渗出些许血丝,手上仍紧握刀子。
瞧两人的黑衣劲服,该是崔纪秀的手下无疑。
尸身前方有脚印往西方延展开去,旁边则是凌乱的足印痕。
寇仲脑海中重组刚发生的情况,应是崔纪秀等一行七八人,逃进村内时被人追上,崔纪
秀等回身应战,却给来人一举杀掉二人,这来人还故意任被打怕了的崔纪秀等人有时间逃
走,过程古怪至极点。
寇仲迅速移前,十多步外再发现一条尸身,竟仰躺在一间茅屋顶处,上身陷进快要坍塌
的茅草内,情景诡异可怖。
连寇仲这么胆大包天,都寒气宜冒,循著其中一组足印追去,转进村旁一片被废弃的荒
田去,再见两具伏尸,都是全无表面伤痕,寇仲欲作较详细的检视时,东南方半里许处,传
来一下激烈的金铁交呜声。
寇仲无暇再理这些人因何丧命,全速赶往声音传来之处。
徐子陵把心神从郑石如那边暂收回来,不忍骗这大胆热情的美女,对他来说无论是大家
闺秀又或青楼姑娘,都应受到尊重。遂坦然道:“照我看侯兄今晚是不会来的。”只是那不
知是上截还是下截的《不死印卷》,便够侯希白头痛,那还有闲心闲情到这里寻风弄月。
“叮叮咚咚”!
清秀弹出一段筝音,每个音符迅快的跳跃,就似在最深黑的荒原燃起一枝接一枝的火
把,在奇诡难明的寂寞中隐见潺潺流动的生机和希望。
筝音倏止。
清秀幽幽叹道:“这是希白谱的筝曲,离开成都这么久啦!回来后总不来见人家,告诉
他,清秀挂得他很苦哩!”
言罢黯然离开。
徐子陵在她掩上房门后,心头仍像被块重石压著。清秀对侯希白的憧憬最终只会变为失
望,不过有梦想和追求总比没有好。
以前在扬州一切都简单得多,就只是如何脱离言老大的魔爪去追求一种能为自己作主的
生活方式。现在表面似乎得到了,但肩上的担子却只有增加没有减少。“过去”本身已是最
沉重的包袱。想起师妃暄,又想起石青漩,她们同样令他感到困惑。
忍不住举杯一饮而尽。
足音再起,房门“砰”一声打开,一团彩云挟著香风卷进房来,现出一位千娇百媚的美
人儿。
徐子陵定睛一看,立感大大不妙。
寇仲从脚开始,仰首望往崔纪秀再无半点生机的脸容,脊椎间寒浸浸的。
崔纪秀的长剑断作两截,弃在草地上,人却给挂在树丫处,像先前的手下般,浑身不见
伤痕。
寇仲虽不清楚崔纪秀有多高明,但他的身法该可臻高手之列,否则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
间逃到这里来,且至少比手下挡格得对方一招。
寇仲目睹眼前的事实,才深切体会甚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此人下手的时间更似含深意,就是在他即将追上敌人的一刻,先一步把四散的敌人逐一
干掉,其狠辣迅速,寇仲自问办不到。
崔纪秀的佩剑是被这可怕的高手以利器硬生劈断,利器虽及体而止,但发出的无形气劲
却宜侵敌体,震断崔纪秀的心脉。如此武功,确是骇人听闻。
寇仲摇摇头,暗呼厉害,这才离去。
来人正是川帮大当家范卓的美丽女儿范采琪,身上的彩服劲装益发衬得她像开屏的孔
雀,脚踏小蛮靴,那晚的腰鼓被马刀代替,来到头皮发麻的徐子陵前方,一手叉腰,青春焕
发的俏脸却是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的,道:“原来是前晚丧父,今
晚便来散花楼鬼混的姓弓家伙,侯希白那言而无信的骗徒滚到那里去了?”
徐子陵才记起侯希白当晚为脱身计,许下到川帮总坛拜会她的诺言。不用说是老侯爽
约。得不到另半截《不死卷》,侯希白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忘掉,那有闲情去敷衍这刁蛮
女。
至此他深切体会到处处留情的烦恼,在侯希白或会甘之如饴,不过现在却要由他来承
受。只好苦笑道:“小弟也在找他,范小姐请见谅。”
范采琪娇哼道:“你不是约他来这里风流吗?到此刻仍要说谎。”
徐子陵心悬郑石如那边的情况,只是苦无跋锋寒一心二用之术,叹道:“上趟小弟不是
说谎,而是圆谎,范大小姐请明察。”
范采琪竟“噗哧”娇笑,退后几步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手肘枕在扶手处,托起香腮,
笑意盈盈的道:“你这人外貌虽吓人,但声音和说话都很好听,人家便将就点把你暂收为俘
虏。除非侯小子自动现身,又或你把他交出来,否则不准你到任何地方去。”
趁她说话之际,徐子陵的注意力集中到郑石如那边去,刚好一曲唱罢,郑石如似要离
开。徐子陵忙长身而起,尚未开口说话,范采琪掣出弯圆的马刀,割颈而来,威势十足,灵
巧狠辣。
徐子陵一眼瞧出她刀法高明,自己在不能伤她的大前题下,想把她甩掉将大费周章。总
不能边打边去追踪郑石如,此时甚至不能传出任何打斗的声音。忙举手表示投降,坐回椅
里。
范采琪的刀锋在他鼻尖前寸许处示威的划过,始退坐回先前的椅子里,得意洋洋道:
“原来你的手脚这么差劲,乖乖的给我坐著。否则我就在你另一边的粗脸弄出另一道的疤痕
来,奴家可不是说笑的。”
听著郑石如的足音逐渐远去,徐子陵只好大叹倒霉,原先还以为青楼运转,现在才知青
楼霉运依然故我。
为今之计,只有待郑石如远去后,设法脱身,再作打算。
无奈的呆瞪著她。
范采琪忽又秀眉轻蹙,颠道:“瞪著人家干吗?我是生出来给你横看竖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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