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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张道却自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不过，在刘封这句并没有露出多少关切，但却很肯定的话后，张道觉得连日来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刘封连日来展现出来的渴求军队强大的信念，让张道无比的明白，刘封将来的成就未必会比刘备少。

因为自从跟了刘封后，张道勤勤恳恳办事，与许田一起为刘封处理军中的细节问题。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获得刘封的肯定。

以求在刘封一步步成长的同时，他这个小吏不被甩下，而是随着刘封一步步向上。

心中清凉一片，但是张道面上却摇着头道：“都是职责所在，不敢妄称辛苦。”

见张道眼中蕴含着欣喜，但是说话却又很矜持。刘封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倒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疏离了张道。

张道，许田，陈大各司其责，在这只有小小三百人的军队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分量。

对于刘封来说，这些人也都是元功。不可薄待了。

不过刘封也没有多少肉麻的笼络话说，只这一句后。就把思虑转到了周顺这帮人的身上，不由问道：“周顺，张贵这些人在军中可好？”

“那两人都是很称职的军人。”提起这两个人，张道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些赞叹道。随即，又解释道：“本来互为敌人，原来的士卒对于这些新加入的水贼，很是痛恨。双方甚至一度拳脚相加。全靠了这二人，才能化险为夷。有了今日的和睦。”

“拳脚相加？”刘封面色一变道。

“嗯。差点就引起了动乱。”张道点了点头，随即缓缓的说出了刘封离开后的一些情况。

原来的那三百士卒中，都是新野人，有些人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同村人，友人。那一战阵亡了十五人，让剩下的人对于新加入的周顺，张贵他们都很敌视。

而那帮投降来的水贼，脾气也很火爆。双方差点大打出手。

张贵，陈大自然是极力的约束己方的士卒，而作为军正的周顺则带着他的二十五个士卒，抓了双方的不少人，没有任何徇私舞弊的，都依军法处置了。

这样的高压之下，双方才能有现在的局面。

“动乱之下，必定要用重法，这周顺处理的不错。”刘封听完后，一边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边又赞周顺道。

“只要暂时压制下这股仇恨，双方又都是一起训练的士卒，乃至一起上阵厮杀的袍泽，时间慢慢过去后，仇恨就自然而然的没了。”张道点头道。

“看来，我们得另找一些水贼，让他们一起上阵厮杀，把矛盾一致对外了。”刘封想了想，不由说道。

本来剿灭水贼，只是为了增长一下厮杀的经验。现在又得加上这一条了。转移矛盾，让士卒们互相增进袍泽间的感情。

生与死的厮杀中，袍泽间的感情会迅速升温。

这是古今共通的道理。

“嗯。”张道赞同的点了点头。

第087章　潮涌

这日，天空灰暗，一层层厚厚的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空。

眼看就是要下雨的天气，百姓们纷纷回家躲避风雨。往日还算繁华的新野城，如同空城一般的寂静。

新野太守府后院屋内，甘氏与糜氏并排坐着。

甘氏如往日一样，一手针线，一手布，恬静的做着女工。很深上下缠绕着居家主妇的气息。

糜氏则有些走神，还不断的抬头看向前方。那个方向正传来一阵阵凄厉的痛呼声。

“妹妹这是关心唐姬？”甘氏转过头，对着糜氏道。

从早上开始，唐姬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阵痛呼声，有半个时辰之久了。甘氏性子绵软，处事大度。对于后院的那些刘备姬妾也都是体恤居多。

听着唐姬如此痛呼，不由派人去打探情况。但是派去的人并没有见到唐姬，被人给挡了出来。

只带回来了一句，主公在照料。

甘氏也没有往他出想，既然有刘备亲自照料，那么她也不好插手了。

“啊。”糜氏本来就在走神，甘氏的一句话，让糜氏心中一抖，针狠狠的扎进了手指内，一声痛呼中，一点殷红在布上侵染了开来。

糜氏感觉把手指放在嘴中吸食了一下。在口水的作用下，疼痛略微减轻，糜氏皱起的眉头也微微的舒展了开来。

女子被针刺却是寻常，但是如糜氏一般妇人被针刺却是不同寻常。

甘氏放下了手上的女工，皱眉看着糜氏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是如姐姐一般迟钝，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糜氏心中不无羡慕的道了一声，面上却摇着头道：“有些想封儿了。”

唐姬有孕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是生下男丁还是生下女子也是没影的事情，她一个人担心就够了，没必要拉着甘氏一起担心。

所以糜氏拿出了刘封这个能镇住甘氏的人，她知道一提起刘封，甘氏就立刻会被转移了注意力。

如想象中的一般，甘氏听到糜氏说想刘封了。

不由微微一笑，脸上也露出了想念，道：“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何止是有些日子，差不多三个月没见到刘封了吧。母子间的交谈，也只限于一封封的书信，以及甘氏每过一段时间，寄过去由甘氏亲手缝制的衣服。

不过这种距离不近没有冲淡二人之间的亲情，甘氏反而觉得之间是更加挂念刘封了。

“等过些时日就能回来了。”糜氏笑着安慰道。糜氏心下有些苦笑，头还是她挑起来的，最后还得她来安慰甘氏。

“嗯，是该回来了，总不至于让人代替他成婚吧。”甘氏笑着点了点头道。

现在是十月下旬，再过些日子就是十一月份了，也就是刘氏与费氏约定联姻的日子。那个时候，刘封肯定是不会因为军中繁忙，而让人代替他成婚的。

成婚后，要抓住他，让他起码在新野住上三个月。

甘氏心中狠狠的想着。

“呵呵。”糜氏见甘氏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转，不由呵呵一笑道。

二人说话间，唐姬的痛呼声渐渐减弱了。

甘氏心善，不由眉头一皱道：“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折腾人这么久。”

对于甘氏的迟钝，糜氏真的很无奈。

“许是一些重症，来的快去得也快。”糜氏随口道。

“希望如此吧。”甘氏点了点头。

后院，与甘氏只隔着几十米的院子内。

刘备，以及唐送都面色焦急的来回走动不已。

刘备尤其如此，走动的时候，头上的冠都歪了，但是刘备却丝毫没有理会，只是不时的抬头看向房中。也就是唐姬传出阵阵痛呼声的地方。

虽然他也有过几次经验了，但是这次的期待感却是无以复加的，人到中年，才有了喜讯。这要是儿子，就是个宝，要是个女儿，就是一世的绝望。

尤其是现在的刘备正是雄心壮志的时候，这一想到未来可能会成就一番工业，但却无子嗣继承，刘备心中就升起了一阵阵的不甘心。

与之相比，唐送的焦急一点也不比刘备少。

妹妹如果生下男丁，那么他们家就飞黄腾达了。若是生下女儿。一想到那种结果唐送就觉得不寒而竖。

所以唐送的神色不仅是焦虑，焦虑之中又透着一丝恐惧。

正当二人心焦的时候，屋子内的痛呼声忽然弱了下来。

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的痛呼声，忽然弱了下来，所代表什么。刘备二人自然是清楚。

当下齐齐面色一变，猛转过头来，盯着屋子的方向，神色变幻莫测。

在二人色变的同时，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

这妇人穿着粗布衣服，脸上皱纹满面，年岁不小。走出来的同时，老妇人脸上的表情透着一丝恐惧。

这一丝恐惧，让刘备二人的心立刻一沉。这老妇人是刘备特地从新野找出来的，按照属下的禀报，这老妇人接生，成功的几率是七成。

但看着老妇人的表情，却是让人心凉。莫不是唐姬刚好占了失败的三成？

二人的心一直往下沉。

“将军，夫人她很凶险。”正当二人心中猜想的时候，这老妇人一脸恐惧的向刘备禀报道。

说话的时候，浑身发抖。

唐送见此心中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升起了一股把眼前这个老太婆撕成碎片的冲动。

还是刘备的城府要深，他闻言虽然一颗心一个劲的往下沉，但是面上却很宽厚道：“妇人生子，其中凶险，我心中很清楚。你不必恐惧，尽管尽力就行了。”

温厚宽仁的声音，让老妇人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宽心。不由连连点头道：“将军放心，小妇人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还不快去。”见这老妇人哆哆嗦嗦的，一边感激，又一边保证。唐送终于冷不住训斥道。

“是。是。”老妇人一哆嗦，连道了两声，随即片刻不停的回到了屋子内。

“关键时刻，需要沉下心，不要给下边的人添乱。”见自己好不容易安抚下了这个老妇人，被唐送一训斥，又变得哆哆嗦嗦了。刘备心下很不满，不由冷声到。

“诺，诺。”刘备的冷言冷语，更加让唐送猜想若是妹妹生下的是女子，他的命运会怎么样？

应诺的同时，唐送的脸上，身上都吓出了无数的冷汗。

第088章　牵动人心

这小小婴孩不仅直接牵动着刘备，唐送，糜氏等直接利害关系的人，就连另外一些人也牵连其中。

与太守府相隔不远的军师府书房内。

徐庶与诸葛亮相对而坐。

徐庶一如既往的一身黑衣，而诸葛亮则少见的穿了一身白衣。二人一黑一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今日二人相约谈论左传。只是从半个时辰前开始，徐庶就已经走神了。

“元直很在意那从太守府内传出来的女声吗？”诸葛亮见好友走神，心下奇怪，不由道。

诸葛亮心细善于观察，清楚的感觉到徐庶的走神是从太守府那边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女声开始的。

“孔明休要胡言。”徐庶一个激灵，转身斥了一句道。

“咳，是小弟失言了。”诸葛亮也留意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不由对着徐庶长长的一鞠，道歉道。

两人好友多年，徐庶当然知道诸葛亮不是有意的。

因此，徐庶很快就不计较这件事情了。不过，他心中依旧牵挂着太守府内的情况。

刘封是否安然无恙，就全看这次了。

诸葛亮见徐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转移了注意力，反而越发凝重了。

诸葛亮心中忽然浮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有些迟疑的问道：“听这声音，是有妇人在产子？”

诸葛亮目前没有子嗣，自然没听过这种声音，但却能猜出来。

徐庶知道好友是何等的聪慧，既然已经猜出了大概，肯定是瞒不过他的。

“若是主公产子，孔明觉得如何？”徐庶沉吟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

“若是此子晚出生十年，则大局已定。现下，少将军却是没有任何机会。”见徐庶肯定，诸葛亮的面色极为凝重，想了想，不由缓缓的摇了摇头。

“是啊。大局已定。呵呵。”徐庶苦笑了一声道。

“元直这是怨主公？”诸葛亮面色微微一变，叹了口气道。

作为一个自比管仲乐毅的人，诸葛亮首先要求自己的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算是如此重要的情况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诸葛亮也没有面色大变。

因为对于他来说，扶持的是刘备，而刘备继承者是谁，都无关紧要。至少现在刘备还是春秋壮年。

但是如果好友徐庶对刘备生出怨念，这在诸葛亮看来，远远比刘封失势重要。

“人之常情，何怨之有？只叹我那弟子时运不济。”徐庶的面上闪现出了一丝伤感，缓缓道。

偏爱亲子，人之常情。外人说不得，说不得。

“若少将军从此后藏拙，在家中休养，未必没有生路。”诸葛亮见徐庶脸上露出伤感，不由劝慰道。

“嗯。”徐庶点了点头，但是他脑中又不由浮现出了刘封那张倔强无比的脸，那个弟子不是安分的人啊。

同样觉得刘封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还有糜竺。

新野城池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仅有太守府，还有府库。

府库内，收藏着刘备治下的钱财，以及军用辎重。都是由从事糜竺掌管。

这日，糜竺如同往常一般，前来府库查询。糜竺性格严谨，这种查看工作，几乎每天都要进行一次。

除了糜竺自己以外，他帐下还有许正等一些佐官。而常驻府库的就是许正了。

糜竺天天要来，许正也天天要跟在糜竺后边，大略的查看一下府库。今日当然不例外。

不过，他却觉得今日的糜竺有些不对，神色不思。极为凝重的样子。

“敢问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许正心中变得喘喘了起来，不由问道。

“没有。”糜竺惊觉了过来，立刻摇着头道。随即，停下了脚步，对许正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先走一步。”

“诺。”许正心中虽然纳闷，但也是松了一口气，不是怪罪他就好了。不由应声道。

糜竺点了点头，立刻出了府库。

府库外边，听着糜竺日常坐的官车，官车外边跟随着四个护卫。出了府库后，糜竺就上了车，命护卫们返回府邸。

车轮滚滚中，糜竺陷入了沉思。

“这该如何是好？”

糜氏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糜竺，刘备后院中有女人产子这件事情也不例外。不过，糜氏到底也是知道事情重大，不能随便乱说，所以一直不敢说。

直到最近，才忍不住对糜竺提了一句。

换而言之，糜竺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而刚刚，他的马车在经过刘备府邸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妇人的痛呼声，糜竺有儿子，他这方面的经验丰富，立刻就察觉到了有妇人在产子。所以才在查检府库的时候走神了。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刘备治下的官员，将军的影响并不大。对他也是一样。因为目前刘备还处在壮年，并没有任何老态。

生下的儿子可以慢慢培养。未必就会比刘封差。

影响最大，也是唯一的受害者就是刘封。但是，糜竺觉得自己不能放手不管。

想着刘封往日常叫他舅舅，他也以外甥带刘封。再加上糜氏的关系。

在马车上沉吟了片刻，糜竺就有了决断。回到府中后，立刻找来了心腹，打开了府中的仓库，取了一千五百金。装在特定的箱子内，封好。再派遣了心腹家奴，运到了新野城外，糜氏所属的庄子内。

做完这一切后，糜竺肚子一人坐在了书房内。

朝着刘封军营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你舅舅我除了钱多，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了。不过，在这个时候，钱恐怕也是最没用的东西了。”

糜竺从来不妄自尊大，他知道自己的斤两，除了会赚钱，其他的都是一无是处。

所以，糜竺从来不插手刘备治下的军政，只管理一下辎重，钱财。所以，在刘封处在这个时间段的时候，糜竺他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只觉歉然。

太守府后院内，刘备与唐送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尤其是唐送，此刻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

距离老妇人出来道了凶险之后，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前前后后都一个时辰了，婴儿还没有落地。谁都知道这代表什么。难产，几乎可以判定唐姬的生死了。

正当唐送神情绝望，摇摇欲坠的时候。

“哇。”一声响亮的婴孩哭泣的声音，从天而降。

“生了，生了。”屋子内，传出了那老妇人惊喜的声音。

“怎么样？是男是女？”唐送一个箭步，向前冲了几步，堪堪在门前止住了。却又迫不及待的朝着门内大喊道。

这一刻，唐送只觉得心怦怦直跳，一半是生能飞黄腾达，另一半是死。

在这样的情况面前，没有一个人能保持冷静。

第089章　人之将死

此刻，屋子内的唐姬也问着如唐送一般无二的话。

屋子不大，但是布置的却很精致。但是现下却充满了浓厚的血腥味，以及一些异味。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的唐姬，早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是她却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前边为她接生的老妇人。

“是男是女？”

“是位小姐。”老妇人见唐姬满是期待的神色，迟疑了一下，不由道。

“扑哧。”唐姬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当场晕厥了过去。

“夫人。”老妇人心中大骇，赶忙让旁边几个服侍的侍女上前照顾唐姬。恰巧这时，刚才抱着刚出生的婴孩清洗的侍女走了进来。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婴孩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唐送。对于唐送的问题，老妇人也只得无奈的回答道：“是位小姐。”

随即，老妇人把手中的婴儿递给了唐送。

刚出生的婴孩，却是不哭不闹，只是脸色微微有差。

而此刻唐送又哪里管得了外甥女，他的面容惨淡一片，木讷的接过了自己的外甥女。只觉得手上的这个外甥女不是亲外甥女，而是一颗毒药。

含有剧毒的毒药。

唐送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但是想起妹妹说过的话，若不能生下儿子，那她们母子，以及唐送自己就会人间蒸发。

心中只觉得惶恐。

忽然，唐送想到自己抱着的再怎么说也是刘备的儿子。脸上不由堆起了一丝笑容，走到了刘备的身边，轻轻的递上了婴孩道：“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