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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这一带监工的是一个都伯。感受着天空中滴落下来的雨水，都伯冷硬的脸上也展开了笑容。

这雨水虽然迟了一些，但也是救命的啊。

感受着农民们的高兴，都伯任由他们呼喊了一阵子。

直到农民们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都伯才上前一步，大喊道：“好了。虽然下雨了该高兴，但也不能对不起将军给你们的饭菜，把这一段河道挖完，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诺。”响应都伯的是一阵嘹亮的应诺声。

这场雨下得很大，且毫无预兆。

面积大约就是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以及长江以北的小片区域。

襄阳，不断下降的雨水冲刷着整个城池，使得闷热了数月的天气，得到了缓解。

无数百姓，纷纷走出屋子。迎着天空，大喊大叫。

在干旱的日子里，有什么比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更加让人舒服呢？

蒯越的府上，书房中。

这场大雨来的时候，蔡瑁，蒯越正在下棋。

虽然对于荆州并不怎么关切，但是一场大干旱，还是让二人身上的压力很重。

现在一场及时雨，让这种压力立刻消失无踪了。

荆楚的底子厚，比天底下任何一个州郡都要厚实。就算是那天府之国，益州也是一样。

家家户户都有余量。

只要度过大干旱，明年再来个大丰收，就会挺过去的。

“这场雨，下的好啊。”落下一颗棋子，蒯越抬头看了一眼外边细密的雨水，听着屋顶瓦片上，传来的咚咚咚，雨水敲打的声音。呼出了一口长气。

“是啊，要是再不下雨，就要渴死一大片人了。”蔡瑁也呼出了一口气，欣喜道。

江东，吴侯府内。

孙权站在院子内，迎着天空中蓬勃的大雨，张开了双臂。毫无形象的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老天没有让孤绝望，没有让孤绝望啊。”

要说压力，刘封是最小的，蔡瑁，蒯越次之。最大的是孙权。江东不比荆楚啊，百姓虽然也有余量，但不足以熬一年啊。

有官吏估计，江东这一年的粮食产量，可能在二成左右。每天喝粥，勉强能维持到明年秋收。

但要是干旱继续，这二成粮食也会化作飞灰，再加上数十万山越人的拖累。到时候，整个江东会陷入绝望。

所以，孙权迎着大雨，哈哈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重生的喜悦。

老天待他还是不薄的啊。

同样喜悦的还有刘备。

新野，太守府内，刘备与孙权差不多，站在院子内，把整个人泡在雨水之中，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新野很小，但是兵丁很多啊。以前五千，宛城一战后，也还剩下三千多。

但是百姓才四五万，几乎是十比一了。

所以，新野的百姓过的比较苦，每年虽然也有余量，但是不多。现在刘表又死了，蒯越，蔡瑁也已经中断了对新野的补给。

要是干旱继续，今年颗粒无收。刘备可能要率兵北上，去跟镇守宛城废墟的徐晃，进行交战，抢夺粮食了。

而现在却不用了。

与孙权一样，刘备也有一种强烈的死里逃生感。

心中的喜悦，让他仰天大笑。

“哈哈。”

第344章　从喜悦变成绝望

西陵城南，三十五里的地方，有一座小村庄。

村庄的附近，有一条中等的河经过。

这条河，很桀骜不驯，往年闹洪涝的时候，都会发大水。

此刻，天空中乌云密布，磅礴大雨倾泻而下。

河岸边，有一座石屋，屋中有几个壮年汉子。这些汉子都是小村庄内的村名。

十余日以前，那一场洗刷了干旱的大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之后，连续五六天没有下雨。

正当百姓绝望的时候，又开始下雨了。但是暴雨一下，就是五六天。

此刻，石屋内的几个汉子已经从喜悦，变成了沉默。

这样的石屋，几乎每座靠近水域的村庄都有一座，是负责监视河水的。是十日前，官府下达的命令。

若是河水突然暴涨，他们就负责报讯。好让乡里乡亲及时撤退。

没有官府强迫，这些汉子都是主动前来监视的。因为，身后就是自己的村庄啊。

雨水已经连续下了五六天了。这几个汉子也坚持了五六天。

让他们有点高兴的是，这么大的雨水冲刷下，河水虽然暴涨，但居然没漫过河岸，进入大地。

要是在往年发大水的时候，这么大的暴雨下来，他们的村庄已经被淹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他们当然知道。

一切都是杨武将军啊。是他耗费钱粮，挖掘河道，整治河道，才能让他们的村庄免受洪水的袭击。

先是干旱，深井。后是洪涝，整治河道。

几个壮汉对于刘封的感激，几乎无以复加。

暴雨还在继续，河水也还在暴涨，但是始终没有溢出。

长沙，九江，江夏，三个郡的大部分村庄外边，都发生这这样的事情。一座石屋，负责警戒的百姓。

但是也有一些不幸的。

这场暴雨实在是太大了。江夏的水系又太发达了。

到处都是河道，有一些河道就算是挖深过了，但还是储存不了暴涨的河水，溢出了河道。比如说，这处名为“丹水”的河，它东边有一座大村，所以这条河道的外边有负责监视的石屋。

在河水溢出的第一刻，这些人冲出了石屋，冒着大雨，向着自己的村庄奔去。

“咚咚咚。”瞧着手中的铜锣，一边大喊道：“发大水了，发大水了，快点撤啊。”

“发大水了，发大水了，快点撤啊。”一声声大喊声，期间夹杂铜锣的声音。村子内的百姓，一时间变了脸色。

幸好早在十余日以前，官府就已经通知他们，让他们准备好行囊，准备随时撤退。

现在百姓虽然慌张，但也不至于凌乱。

在村中的老人，壮年人的带领下，村子开始了有条不素的撤退。

这座村子的地段有些低洼，他们的目标是奔向旁边的一座村子。江夏不是一个常年有干旱的地方，但偶尔有发大水。

村中经验丰富的老人，知道哪座村子会被淹没，哪座村子会相安无事。

“快点，快点，老人与妇人，孩子上牛车，其余人快点向东边跑。”村中的壮年男人，纷纷大呼着。

但是这座村子是大村子，集合需要一点时间。

当暴涨的河水淹没过脚掌的时候，村子内的百姓才集合完毕。齐齐出发前往邻村。

暴雨中，村民们的脸上虽然慌张，但并没有慌乱。

他们仍然镇定，甚至含着小小的喜悦。往年发大水的时候，都因为撤退不及，有些人死伤，但是今年却没有。

这难道不足以喜悦吗？

只有一些老人，忧心忡忡。因为大水的到来，庄稼没了。明年该怎么过。

这是比较倒霉的。

有一些还有些村庄因为撤退的速度及不上河水暴涨的速度，有小部分人失踪了。

虽然有种种的失意，但是整体上，三郡的整治河道的政策都很成功，这么滂湃的大雨，这么暴涨的河水，死伤被压制在了极小的范围内。

江夏，九江，长沙三郡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有刘封的先见之明。尽管有些不尽人意，比如在干旱中虽然有深井眼，但是不能完全的保证庄稼。在洪涝中，不能把损失降到零。

但比之荆楚的大部分地区，以及江东，却已经让人喜悦了。

这一场波及长江以南大部分地区，以及长江北方小部分地区的暴雨，西边的起始点大概是襄阳。

襄阳以西的上庸等地的雨水明显要减少许多。

换而言之，襄阳，武陵等地是处在上游。没有更上游的长江冲下来的洪峰。威胁要小许多。

但是尽管如此，荆州还是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村庄被淹没。

无数普通百姓匆忙逃出家中，寻找附近的高地躲避大水。路上，慌乱中，无数百姓与亲人失散。

有些人或许会在安全后找到亲人，有些人或许就是天人永隔了。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荆楚也处在大水偶尔发生的地方。村中的老人也知道哪出地方能躲避大水，哪出地方会被淹没。

老人的经验，让大部分百姓都得以逃生。

但是当这一场持续六天的暴雨停止，当天空中第一次放了光亮的时候，展现在襄阳人眼前的是。

满目的汪洋。

偶尔还能看见漂浮在洪水中的尸体，人的尸体，以及畜生的尸体。有家养的畜生，也有野生的畜生。

有经验的老人知道，这洪水退走得需要一二日的时间，而难熬的是则一二日以后。

大洪水过后，人畜死伤无数。

可怕的瘟疫，可能会席卷整个荆楚。

襄阳城池中，洪水都淹到膝盖了。马车是木头的，在这种大水中不好走。

蔡瑁与蒯越二人只得骑马，来到南门城头。

二人各自穿着正服，脸色都很沉重。本以为旱过甘霖来，但没想到没喜悦几日，这大暴雨就来了。

一场冲刷，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死伤。

更要命的是粮食，本来家家有余量，但是洪水中，百姓肯定顾不得粮食了。就算带走了，浸泡过水的粮食，也会发霉。

从来没有粮食危机的荆州，这一次可能要爆发粮食危机了。

二人心情好才怪了。

很快，二人在护卫的簇拥下，策马来到了城门下。翻身下马，跨上台阶。

二人来到了城头，看着眼前一片汪洋，偶有浮尸的场面，二人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怕的可能不止是粮食，还有瘟疫。

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沉重。

“虽然江陵的粮食被搬空了，但是我们襄阳还是有点存货的。幸好，幸好。”蔡瑁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庆幸道。

事到如今，连蔡瑁这等人物也不能再保持镇定了。

“粮食确实还能勉强维持，但是瘟疫。”蒯越点了点头，但又面色沉重。考虑了一会，立刻对身边的小吏下令道：“下令集中兵丁，等大水一退走，就立刻组织人手去掩埋人畜的尸体。”

“命各个医馆，大夫不得私自囤积治疗瘟疫的药物，控制起来。随时准备防御瘟疫。”

蒯越的能力还是很足的，这一会儿，已经考虑好了临时的措施。

“诺。”在蒯越的命令下，本来也很惶恐的小吏，立刻镇定了下来，应诺了一声，迅速的下了城墙。

车马前往城中镇南将军府，准备把蒯越的命令传遍整个荆楚。

“如今北方形势日益稳定，曹公南下可能就在这一二年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看着满目的汪洋，蒯越叹了一口气道。

“哎。”蔡瑁也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的心中担忧的并不是这点，而是女婿刘封。

不知道江夏怎么样了。不过，根据传来的消息看，这以前刘封一直都在整治河道，疏通河道。

受灾的情况应该比荆襄要好一些吧。

这么一想，蔡瑁心中稍微有些安心。

荆州还算有底蕴，蔡瑁，蒯越二人对于未来，还算是有点希望。

但是新野就不一样了。

这场席卷了许多地方，西起襄阳的大暴雨。新野好是不死的处在襄阳的北方，也被波及到了。

这一刻的灾难情况与襄阳差不多，满目汪洋，偶有浮尸。

南城门上，刘备与帐下的诸多文武大臣一起站着，诸葛亮，廖立，徐庶，糜竺，孙乾，简雍。关羽，张飞，赵云，陈到，魏延。

看着眼前被洪水施虐，吹残的汪洋。一个个都默然无语。

这群人的智商都不低，蒯越蔡瑁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瘟疫，粮食。荆楚底蕴很足。

但是新野没有啊，别说是粮食了，就算是药物，恐怕也不多。

这一场洪涝之后，要怎么过，他们都不知道，没底。

身后一群人默默无语，站在前边的刘备更是浑身冰凉。什么王霸之业，什么雄心壮志。

刘备觉得都是狗屁。

要是渡不过这一场灾难，他连最后的这一块地盘可能都保不住。

虽然诸葛亮不能看见刘备的正面，但是从刘备抖动着的肩膀来看，却是能猜出刘备正处在绝望当中。

他上前一步，劝说道：“主公，如今不是哀伤的时候，还是早想计策，渡过眼前的危机才是啊。”

刘备是在绝望，但诸葛亮却说是哀伤。

廖立心下撇了撇嘴。

什么时候了还要考虑名望。

第345章　羞辱。刘备求甘氏

刘备眼前一亮，急问道：“孔明可有妙计，帮我定新野？”

诸葛亮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妙计却是没有，庸计到是有一条。”

听了诸葛亮的上半句，刘备的心往下沉。但是下半句，却又让刘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管妙计庸计，只要能渡过这次安慰的，就是好计。孔明且说。”刘备双目直视诸葛亮，说的没有一点迟疑。

这会儿，大祸临头了。还管什么。

见刘备神色，诸葛亮叹息了一声，正待开口。

这边廖立却提前开口了，他看了一眼诸葛亮，才对着刘备道：“孔明的意思，恐怕是向人借粮吧。”

“借粮？这次大雨，恐怕荆州也有份，自从失去了江陵之后，荆州的粮仓就下降了一半，肯定没多余的粮食救济新野，更何况他们有粮食也不会救我。”刘备冷笑道。

随即，忽然醒悟过来，面色有些难看道：“是他？”

在场的人，有不少人叹了一口气。刘备口中的他当然是指刘封。

刘备对于刘封的关注颇多，知道刘封的深井眼，以及挖掘河道，大规模收购粮食。

深井眼，挖掘河道。使得江夏能平安的度过天灾。刘封本身又有粮食储备，根本是无忧无虑。

而相比江夏呢？新野实在是一团糟。

但是廖立说出的这个办法是刘备不能接受的，别说刘备，就算是关羽等人也同样不能接受。

宛城一战，让新野精锐几乎消耗殆尽。

这一切都是刘封那个混蛋。

许多人也意识到了廖立所说的是谁了。当下，不少将军的眼睛开始血红了起来。

“不行。我死也不会去求他。”尤其是刘备，他一双眼睛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散发着滔天的痛恨，断然拒绝道。

“主公，现如今除了江夏，再也没有粮食的地方了。您要三思啊。”见刘备如此模样，诸葛亮再劝说道。

“我宁可去攻打徐晃，掳掠粮食。”刘备再一次的拒绝道，这一次更狠，看也不看诸葛亮一眼，拂袖而去了。

见刘备离去，诸葛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廖立的眼中则浮现出了几分嘲讽，能力出众，但却不知变通，为臣之道，哪能死谏，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让刘备去求刘封。

看着诸葛亮叹气，廖立只觉得心中舒爽。朝着四周微微一笑，跟着刘备走了下去。

廖立这一动，各人也都散去了。城头上，只剩下了摇头叹息的诸葛亮，以及沉默不言的徐庶。

看了一眼神色落寞的诸葛亮，徐庶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廖立是个小人，当心啊。”徐庶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离开了。

“小人？”诸葛亮有些苦笑，他当然也看出了廖立这个人乃是小人，只是发现的太迟了啊。

悔不该当初向主公举荐廖立啊。

“不知道会发展成为什么样的情况。”诸葛亮看着满目的汪洋，心中愁叹了一声。

即使是诸葛亮，即使诸葛亮才二十多岁，但是这一刻也感觉到了疲惫。

不仅要对付临近的曹操，蒯越，蔡瑁，刘封，还要对付内部小人的攻歼。诸葛亮真的很难。

他也首次怀疑，刘备到底能不能成事。

内忧外患啊。

再次发出了一声愁叹，诸葛亮才转身下了城池。

城池中，大水颇深，也差不多没到了膝盖。刘备策马回到在前，脸色难看以及。诸葛亮的话，打到了他的脸上啊。

向刘封服软，什么后果？在宛城已经有一次了，那厮根本不在乎还是不是占着刘姓。

不仅顺手牵羊弄走了他的宛城，还吞了他的数百伤兵。

已经被打一次了，难道还要伸出脖子，再被打第二次？

刘备觉得自己没这么贱。这是刘备心中的抵触心里，另一方面是水淹新野的情况。

大水，就像是吞没一切的恶兽。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如今有浮尸众多，人的尸体，畜生的尸体。如果再加上没有粮食，饿死大片大片的人。这等于是瘟疫的源泉。

新野，新野，最后一块地盘。

理智告诉刘备，现在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换取地盘的复生。但是仇恨告诉刘备，绝对不能再向刘封低头。

这两种念头，在刘备心中胶着，厮杀着。几乎不分胜负。

刘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此刻，太守府的家奴，正在门口，不断的往外边倒水。太守府好歹也有墙壁，大门挡着，再加上人员众多，倒也不至于淹没在大水中。

刘备在门前下了战马，马也不管了，直接走了进去，一头扎进了书房。

想看书静心，但是越看越烦躁。想睡觉，但是躺着全是刘封那张脸，以及满目的汪洋。

刘备更烦。

就在这时，第一个跟上刘备的廖立，已经从仆人那边知道了刘备的所在，跟了进来。

“主公。”进门后，见刘备神色变幻，很是难看，廖立只做没有看见，拜见道。

“何事？”廖立突然闯入，让刘备心中一惊，随即勉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