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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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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痕微微点头,神念便指使那两个影子侍卫出手。然而,风寰宇显然早有准备,只见他一个滑步跃入那六人中间,脚尖轻轻一拨,便在自己身前铸起了一道人身屏障。“风无痕,你不要忘了,你身边有些什么人,本座心中有数得很。你今日只要杀不了我,以后也休想有安宁!哈哈哈哈,就像你父亲永远无法安睡一样,本座将永远缠着你!”风寰宇已是抱着两败俱伤的决心,须知他能够在当年的情势下隐遁无踪,也自然想再度从皇宫中突出重围。

两个影子侍卫显然也并非万能的,他们见风寰宇用六人的身体倚为屏障,顿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不过,他们锐利无比的杀气仍然突了进去,使得大殿中的气氛愈加紧张。冥绝也冷哼一声跨上前一步,牢牢地护在了风无痕跟前。他何尝不知道其中厉害,眼前的男人光是立着就有这等气势,枉论真的动手。尽管往日自负武力,当冥绝心中已经了然,今日一战,怕是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萧云朝无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苏醒了过来,第一眼就瞧见了风无痕的身影,顿时惊骇欲绝。他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神秘男子身上,立刻佯装昏厥,但那些话语却听得无比清楚。今次赌输的结果如何,他的心中已如明镜般了然,可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只看皇帝眼中熊熊怒火和几个老王爷暧昧的态度,萧云朝便已知晓,自己今次哪怕侥幸功成,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想到自己的轻举妄动使得萧家要遭灭顶之灾,他顿时有如毒蛇噬心般苦痛,因此,他更是不敢妄动。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机会只有一次,转瞬即逝。

风寰宇突然赶到背脊一片冰寒,随即拉着身边众人往中间退了两步,果然,他刚刚一动,一条人影便出现在大殿的内角,正是刚刚安顿完太后萧氏的陈令诚。只见他右臂上血迹斑斑,脸色却只是微微发白,人却是仍旧精神得很。他死死地钉在风寰宇后头五步远的地方,遥遥朝皇帝拱手为礼道:“托皇上洪福,太后安然无恙,那贼子中了老夫一掌,现下凌仁杰他们正缠着他……”

话音刚落,风寰宇便脸色大变,只是见到陈令诚的那一刻,他便察觉到了一丝更深层次的东西,果然,就是此人又坏了他的好事。风寰宇脸现怨毒之色,一字一句地道:“好,好!想不到宫中还有能伤他之人,真真是藏龙卧虎,无可限量啊!”

岂料陈令诚本就是个口舌利索的人,不待他说完便又刺道:“阁下就少往脸上贴金了,就凭那人的三脚猫功夫,拳脚不行就暗中动刀动剑的,老夫还不放在眼中。刚才出来的时候,他便支撑不住了,此刻恐怕早已死得僵硬了也说不定!”陈令诚有心撩拨对方的反应,因此不惜夸大其词,然而却假话中藏着真话,虚虚实实难以分辨。

风寰宇原本坚实的心防终于出现了一缕空隙,他与风无凛分别多年,自然万分珍惜这个儿子,此刻乍听得对方毫不在乎地说出这种话,内心中已是深种了失败的种子。两个影子侍卫哪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突然厉啸一声,趁所有人分心的时候,突然鬼魅般地一左一右出现在风寰宇身侧,同时出手向其攻去。与此同时,陈令诚也丝毫不敢怠慢,几步冲近风寰宇身侧,两手各执一人,直接将其抛掷了出去,然后如法炮制又是两人,待到他还想进一步动作时,却突听得耳边一阵阴恻恻的笑容,立刻侧身躲了过去。

地上的越千繁和何蔚涛原本还庆幸能够逃得生天,此时见那神秘黑衣人直接朝两人扑来,顿时闭上了眼睛。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深知此刻情势的诡异难辨,见陈令诚一招失手,便都有了一死的准备,只是万难甘心而已。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两人闭目等死之际,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脚尖一勾一挑,已是把他们拨向了远处,一双肉掌却毫不畏惧地朝眼前的大敌击去。

尽管混战开始不过片刻功夫,但场中局势已是大变,再加上从慈宁宫外边又进来了几个身手不凡的一等侍卫,因此风无痕和海若欣身前已是护持有不少人。谁都没料到,刚才还为那黑衣人所胁持的六位重臣在须臾间竟然都脱困而出,几个侍卫不过愣了一下便扑上前去,忍着头顶的点点剑光护在几位重臣身前,硬是把人抢了回来。饶是他们动作飞快,也难抵风寰宇快剑之威,身上顿时都是鲜血淋漓。

风无痕稍稍放下一点心,凝神朝场中看去,只见两个影子侍卫、陈令诚和冥绝四条人影交织在一起,将风寰宇围在当中,但仍无法阻住那无处不见的剑光。交手十几招下来,慈宁宫中铺地的金砖和四周的柱墙上,已是多了一道道可怖的痕迹。在刀光剑影当中,只有一个委顿在地的黑影,正是先前被人抛下的萧云朝,然而,在这等场合中,谁都知道,这位曾经的尊贵国舅已经再无幸理。

风寰宇已是几乎将剑法激发到了十成,却仍难阻眼前四人联手之力。身在凌云皇室,他当然知道所谓影子侍卫的威力,那两个人也许不是天下最强的,耐力却是最为持久,甚至可以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再加上无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他甚至曾经怀疑过那两人根本就并非活物。然而,身处战阵之中,即便他这十几年来再勤勉,也免不了受伤流血。也不知皇帝身边的另两人究竟是如何习练的,配合居然极为默契,一个是匕掌并用,另一个则是浑身上下机关不绝,时不时会从掌上发出一股异香或是其他奇味,往往使得风寰宇只能选择闭气。

久战无果的风寰宇不免有些心浮气燥,脚下的步法也有些乱了起来,那四人实在逼得过紧,因此他在掠过地上的萧云朝身侧时,不由被绊了一个踉跄。围攻的四人同时眼前一亮,二话没说就扑了上去,如此良机,若是辜负了岂不白费心思?可是,变故乍起,地上突然闪现出一缕极为明亮的刀光,只见众人以为必死的萧云朝突然坐起身来,一柄匕首深深没入了风寰宇的小腹。

被一个压根没想到的人暗算,风寰宇顿时勃然大怒,因此对着萧云朝就是狠狠一脚。由于是含狠而出,脚上蕴藏的真力当然是非同小可,但诡异得是,萧云朝竟是直接以前胸而迎,只听一声闷响,他的身躯便顺着势头坠落在风无痕前方三步远的地方,口中已尽是鲜血。

第三十二章 善后

突如其来的这一遭让众人全都不由摒息止气,即便如此,萧云朝的暴起袭击还是让他们大为惊讶。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更是紧紧护在了风无痕身前,唯恐萧云朝再来一手同样的。然而,风无痕眼中却闪现着复杂至极的光芒,聪明如他自然能想到对方此举的用意,如今萧云朝已是失去了所有筹码,即便此刻能逃得一条性命,将来也难免一个被诛九族的罪名。可是,他刚才却选择了临死前的一击,不能不说是明智之举。

风无痕轻轻拨开了身边的侍卫,眼睛直视着底下的萧云朝,脸色却已并非刚才的冰冷。萧云朝惨白着脸抬起头来,露出了几许祈求之意,然而,风寰宇那一击非同小可,他只是挣扎了片刻便歪头逝去。直到临死,他的眼睛仍挣得大大的,显然是心事深重。

“皇上!”海若欣不忍再看,紧紧地抱住丈夫的胳膊,死死地转过头去。她毕竟是大家千金,从小被宠溺惯的,何尝看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因此脸色极为难看。风无痕却无暇看顾妻子,轻轻抚慰了她两句便把目光再度投向了场中。腹部插着一柄匕首的风寰宇显然已是落了完全的下风,不仅步法踉跄,就连招式也已经愈发无力,眼看便支持不了多久了。

心有所悟的风无痕淡淡吩咐道:“走吧,这边就交给他们了!”一众人等不由一愣,随即便如蒙大赦地护着帝后和几位元老重臣退出了大殿。而那四个一意跟随风寰宇的老王爷,此时也跌跌撞撞地跟在了众人后面。他们已有了必死的觉悟,然而,他们却宁可被赐鸩酒,也不愿意留在那个有如黄泉杀场的慈宁宫里。无论是萧云朝的最后疯狂还是风寰宇的冷酷,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起的。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有了身为棋子的意识,身不由己,如今,他们不过是弃子和废子而已。

直到众人出了慈宁宫,却仍然能听到里头的怒吼声和厮杀声,显然,困兽犹斗的风寰宇并不甘心如此就轻易失败。被人簇拥着脱离了斗场的风无痕一眼就看见了太后萧氏的身影,然而,此刻的萧氏再也没了往昔的镇定自若,那种气度仪表不知丢到了何处,身子依旧瑟缩不已。“太后,是朕的无能,让您受惊了!”风无痕上前躬身一礼,不无意外地发现了萧氏颓废黯然的神情。

许久,萧氏才迸出了一句话:“里头怎么样了?”不过是几天没见,风无痕便发现母亲的无瑕肌肤上多了不少细微的皱纹,就连面色也是灰败不已。显然,这一次的变故来得太突然,让平日自负的萧氏深感痛楚。

“他已经死了。”风无痕只是含糊地回应了一句,果然,萧氏顿感一阵摇摇欲坠,好容易才在柔萍的搀扶下稳住了身躯,但神情已似苍老了十年。风无痕深深叹了一口气,母亲虽然曾经下过决心让萧云朝退出重臣的行列,但绝没有算到过今天。毕竟他们是嫡亲兄妹,萧云朝这一死,对于萧氏来说是莫大的打击。然而,风无痕还能隐隐约约察觉到母亲痛楚下的那一点如释重负,今日的宫廷巨变非同小可,若是全然传出去,怕是会引起民心大乱,恐怕母亲萧氏想的还是按下此事吧?风无痕心底不由冷笑连连,但面上却仍旧是淡淡的神情。

慈宁宫中的厮杀声突然渐渐变小了,风寰宇咬牙切齿的狂笑声和喝骂声仿佛就在片刻间无影无踪,风无痕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可以肯定,那个和朝廷作对许久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在那四个人的围攻下生存,即便是武力绝世的风寰宇也不可能,否则,凌云的影子侍卫又怎能世代相传,永为帝王的影子?

首先从殿中出来的是一脸冷肃的冥绝,然而,他身上那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口着实让人感到触目惊心,奇异的是,不少伤口尽管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却没有流出多少血珠,看上去极为可怖。冥绝后头的人却是陈令诚,只见这个年岁已经不小的老人满脸的疲惫,身上的伤口倒不像冥绝那般密布,只是精神似乎委顿了不少。一连两场大战,饶是陈令诚内功精深,此时也已经有些熬不住了。外头的那些侍卫全都用一种莫名的景仰目光看着这位太医院副医正,心底尽是殷羡和敬佩。

倒是另两人始终不见踪影,然而,这些侍卫见风无痕只对陈令诚和冥绝安慰了几句,神色一如往常,便都知机地不敢多问,唯恐触了禁忌。直到将一干王公大臣都安顿完了,凌仁杰方才带着一群侍卫进了慈宁宫。这座往日平静祥和的宫殿如今却处处散发着血腥的气息,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亦或是屋梁陈设,四处都是血迹,而最最可怕的则是地上那两具死相不一的尸体。

凌仁杰沉吟片刻,便吩咐部属将两具尸体先行收敛。不管怎样,萧云朝毕竟是太后的哥哥,而另一人的身份也着实可疑,但这些都不是他这等牌名上的人应该管的事情。尽管知道那个神秘黑衣人已经死透了,但几个侍卫仍旧有些畏缩,他们的脑海中已经存满了此人悍不畏死的威势,因此怔了好一会才上前收尸。

而在外边,尽管萧氏已然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得头晕目眩,却仍旧强打着精神等待着儿子。事到如今,她手里的筹码已经极为有限,何蔚涛本就是萧氏一党的中坚人物,而且由于其手腕高超,甚至可以说比萧云朝的影响力更大。只要她的皇帝儿子一下决心,善于审时度势的何蔚涛又怎会放过这更进一步的大好机会?

她瞥了不安地站在一旁的柔萍,心中暗自苦笑。若非当日她曾经禁不住萧云朝为他的几个儿子苦苦求告所谓保命符,她才给了他一张盖着玺印的空白手谕,又岂会闹出今日的乱子,说来说去,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如今的她,除了倚仗身份和先帝留下的东西和儿子撕破脸力争,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她不是那种甘于后宫寂寞的女人,风无痕也并非那种一味听母亲指使的儿子,两人间若是没有一丝权势的缓冲,所谓母慈子孝不过是笑话。

柔萍一眼就瞥见了皇帝的身影,连忙轻声唤了主子一声,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今日之事着实莫测,她可不想惹祸上身。风无痕照旧请安事毕,母子俩便分坐两侧,谁也没有先开口。风无痕打量着母亲脸色,最终只得率先出言道:“太后,慈宁宫您怕是有一阵子不能住了,不说整修,就是那股味道也要月余才能散去。朕先前和皇后商量过了,您就先在坤宁宫安置,至于皇后则暂时退居钟粹宫,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萧氏见儿子闭口不谈萧家之事,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也懒得再遮遮掩掩地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地道:“你和皇后的意思都是好的,哀家也心领了。不过,哀家想知道,皇上究竟要如何处置萧氏满门?”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自己的儿子,满面的倦色突然无影无踪。

“如今皇城大门尚未打开,谈不上处置不处置的。”风无痕冷笑一声,淡淡地答道,“太后还想朕如何处置,萧云朝逼宫之举并非只有一人见证,满宫的侍卫被他调得团团转,就算朕有心遮掩,国法天理何在?”他愈说愈怒,而后竟是狠狠地一掌拍在几案上,“凌云历朝历代,即便是废立也都循着正理,他倒好,拿着伪造的太后懿旨招摇撞骗,竟是完全把朕和群臣当作了傻子。就算他逼宫未成,但谋害朕在先,光是这一条就是不赦之罪!”

“你既然这么说,就是有计较了。”萧氏并未被儿子的怒色吓退,反而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那么,就是哀家先前那句话,你究竟想如何处置萧家满门?你是皇帝,就给哀家一个答复便是,此事本就由得你乾纲独断,群臣又怎敢在此事上有所进言?”

“太后,你不要逼朕!”风无痕愈发觉得恼怒,因此神色间愈加冷淡,“萧云朝虽然最后倒戈一击立功赎罪,但毕竟仍有谋逆大罪在先。朕可以看在您的面上赦几个萧家人,但他的那几个儿子朕非杀不可!”

“好,很好,那哀家问你,你是准备灭他的满门还是准备如何?他确实犯了弥天大罪,如果活着就是凌迟也不为过,但是,他毕竟是哀家的嫡亲哥哥,若是按着朝廷律例,那株连之罪评议下来,你是不是也要废黜了哀家这个太后?”萧氏步步紧逼,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皇帝,哀家不和你打诳语,你究竟想怎么着才能消了胸中的怨气?”

风无痕只听母亲提到“废黜”二字,心中就不由悚然而惊。他自忖手中有先帝留下的遗旨,因此向来并不惧母亲有什么其他杀手锏,但此时却深深迷惑了。他知道先帝当年在立储时始终摇摆不定,选择了自己也不过是多年的考察再加上一时的机缘,可是,先帝对母亲的宠眷却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保不准他留下了什么东西给母亲。想到这里,他原本就幽深的目光显得更加清冷,隐在袖中的左手也不由握紧了拳头,难道事到如今,他还有掣肘未曾消除么?

第三十三章 算帐

好不容易从深宫中脱身的风无凛避开了众多朝廷耳目,成功地潜入了唐府。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当然不得不怀疑是这个女人捣得鬼。想到身陷重围的父亲,他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父亲不会轻易死去,但当他在萧氏寝殿面对那个所谓太医时,仍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多年苦修,却在那人手中讨不到半点便宜,以至于仅以身免,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今生经历的最惨痛失败。

“我道是谁,原来是无凛公子。”杜氏并没有因房中多了一个人而感到吃惊,“怎么,是不是大事已成,前来向我报讯的?”她并未回头,因此也没瞧见风无凛脸上铁青的神情。

“唐夫人,你不要装蒜了!”风无凛突然低低地怒吼道,刻意换了称呼,“若非你在其中捣鬼,那狗皇帝又怎会安然无恙?父王如今生死未卜,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杜氏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手中的木梳已是悄然坠地。“你……你说什么?”尽管刻意压制,但她的话语中仍是带着一丝颤音,“不可能的,那毒蜂乃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又是天下至毒之物,又怎会毒不死他?”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立时大变,“当时你父王说过,此事是萧云朝交给了宫里的一个侍卫操持,会不会那人变节?”

风无凛冷哼一声,显然对杜氏的说辞并不满意,然而,他自忖观人之术并无差池,适才杜氏闻讯后那一瞬间的恍惚作不得假,因此疑心已是逝去了一半。“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完全败了,我多年积下的家底毁于一旦,而父王能否逃出生天尚未可知。唐夫人,说来这一次就属你最为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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