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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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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他好奇起来。
然而,当他兴冲冲地来到越府时,越起烟却没有出现,代替主子前来传话的是越起烟的心腹丫鬟纤儿。这个伶俐的丫头打定了主意随侍小姐左右,因此竟是搁下了成亲的事。这次越起烟让她扮了男装前来,就是想询问罗生纲是否愿意和越氏联姻,而这个要求却让这位罗家的新贵目瞪口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点痴心用在别人身上,也许还有水到渠成的一日,与其一直想着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女子,还不如与越氏联姻。他一个旁系子弟能够成就今天的事业,靠的只是家主的扶持,倘若能得越氏作为臂助,将来一定能大放异彩。
“请姑娘回去禀报闽妃,草民万分感激她的好意,待回报家主之后,草民一定亲至越氏家门提亲。”罗生纲一揖到地,恭谨地答道。
第七章 收养
红如怔怔地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眼睛已是迷离一片。自从风无痕得蒙皇帝重用以后,能平安地待在府中的时候便愈来愈少了。她自知身份,在后院诸女中也是一向言行谨慎,因此也落得一个好人缘。可是,风无痕不在的时候,她的心却是空荡荡的,一点做事情的兴致都没有。
“娘,娘!”外头又响起一阵大呼小叫,红如顿时恍过神来,脸上也露出了喜色,“是霁月和浩扬么,快进来!”
门口的丫鬟连忙趋前打门,只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顾盼之间皆是极为得意。“娘,今日师傅夸我了,说我的书念得好!”霁月高高地昂着头,一脸期盼的模样。话音刚落,旁边的浩扬便不满地开口了,“你那算什么本事,不过是对出了一个对子而已,再好也没有我的诗作得好!”他三两步便蹦到红如跟前,一个劲地往母亲怀里撒娇,“娘,姐姐又欺负我!”
红如见一双儿女争先恐后地讨自己欢喜,心头不由一热,正要开口夸奖两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角落中那个略显畏缩的孩子。
“这不是浩容么,难得见你自己过来,在这里不用拘束,横竖都不是外人。”红如示意身边的两个孩子先让开,然后便几步走上前去,轻轻地拉起了那孩子的手,柔声问道,“跟着洗先生还习惯么?”
浩容大约是从未受到这等善待,见红如温柔的模样,竟然脱口唤了一声:“娘!”红如不由一怔,颇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这才轻轻地将他拥入了怀中,“浩容,我不是你娘,你的娘亲不是还在恭王府中么?若是想她,你可以随时回去探视,只需和范庆丞打一声招呼就行了。”话才说完,她便感觉到怀中的躯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不由松开了手,惊讶地看着这个侄儿。
“适才失礼了,还请红妃见谅。”浩容突然恭谨地躬身一揖,转身便欲离去。尽管他装着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但红如还是瞥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谁料他不过行出了几步,便被霁月拦住了。尽管她比浩容小三岁,神色中却没有半分对年长者的畏惧,反而气呼呼地道:“弟弟好心带你来见娘,你干吗摆出那种脸色?我娘既温柔又体贴,你就是想作她儿子也还没有那个福分呢!”
浩容虽小,心思却是机敏得很,听了这话不由浑身一震,狠狠地瞪了霁月一眼,这才从她身边绕了过去,一摔门帘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红如顿时感到几分蹊跷,若是起先被这孩子唤作娘还是他一时起意,那如今的模样便有些奇怪了。她还来不及考虑这么多,身旁的两个孩子便一左一右地依偎了过来,几声孩童的软语便让她暂时将浩容的事丢在了脑后。
风浩容拖着沉重的步子,跌跌撞撞地想在东宫里寻一个清净的地方大哭一场。自打儿时起,母亲的温柔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奢望。由于杨氏不过是侧妃,平时宠眷本就是一般,得了一子后更是如获至宝,风无昭获罪之后,其元妃也随之病逝,杨氏一心想母以子贵,因此对于风浩容相当严苛,只想让他早日袭爵。如今他在东宫虽是衣食无忧,众人也不禁他探视生母,但他连一点兴致都没有。
他疲惫地躲入了花园中的一处树丛下,仰天掉着眼泪,却犹自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来。即便是得知了父亲死讯的那一日,他也没有哭出声来,对于这个父亲的印象,他甚至连面貌体态都记不起来,更枉论父子亲情了。虽说是宗室亲贵,但在府中经历大变之后,他已经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藏在心底,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才偷偷发泄一下。今次在红如面前失了仪态,他已是大为懊悔,毕竟这个红妃虽然待他温柔,却不是真正的母亲。
旁边递过来一块丝绢,风浩容也没注意,径直取过在脸上擦拭了过来。才抹了两下,他就顿感浑身一僵,愣了一愣方才转过头来。只见身后伫立着一个优美的人影,一身兰色宫衣,漆黑的眸子中闪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脸色却是少有的温和。
“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软弱成这个样子?”海若欣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突然伸出手来轻抚他的面颊,“想哭就一次全哭出来,以后就再也不能这样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是将来恭王府的主事人,若是这样子被别人看见,那又如何服众?”
风浩容对这个太子妃的印象一直不深,此时见她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已是愣了。好半晌他才点了点头,起身之后却又问了一句,“太子妃殿下,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海若欣突然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浩容,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风浩容毕竟还小,被海若欣东一句西一句耍弄得够呛,他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抬头目视着眼前这位太子妃。他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风姿的女子。
“浩容,我知道你从小没有得过多少关爱,恭王太妃虽然是你的生母,不过似乎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如今太子殿下既然将你接来东宫教导,而你的年纪也和浩扬霁月他们相仿,我又至今还没有子嗣。所以,我想亲自抚养你。”
风浩容已是完全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海若欣会提出这种要求。他虽然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但毕竟当初王府条件有限,《三字经》和《千字文》之类的书还好,那些《论语》之类的经史典籍就完全是囫囵吞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让他费心猜度这些大人的心意,实在是近乎天方夜谭。
“为什么?”风浩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惑,“太子妃您可以在宗室里头选择别的孩子,为何要选我?”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尽管他清楚,只要答应了这个要求,今后便没人敢用那种不屑的眼光注视他。
“为了一个约定。”海若欣郑重地俯下身来,低声在风浩容耳畔说道,“将来若是我有了儿子,你便要尽力辅佐于他。你应该知道,凌云朝中履有皇后抚育宗室子弟作为嫡太子臂助的先例,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风浩容的眼睛顿时大放异彩,一动不动地和海若欣对视良久,这才恭恭敬敬地俯伏跪拜了下去。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这句话无疑确定了两人今后的关系,海若欣将他扶起,这才微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儿子,若是谁敢欺负你,自有我替你作主!明日我会带你进宫,将此事禀告父皇母后。他们两位若是问起,你应该知道如何回答。记住,日后你袭爵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是一个闲散的郡王而已。”
越起烟选中越乐的妹妹越起媛,一来是为了她对这个堂妹的儿时心性很是了解,而且知道她是越氏女儿中少有的识文断字之人;二来则是为了更大程度地拉拢越乐。虽然她知道越乐此人并非野心极大之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乍登高位,谁也难以担保是否会有居心叵测的小人挑唆使坏,因此越起烟便想用这门亲事把越罗两家栓紧,甚至准备今后把越乐的儿子接进京城来。以丈夫如今的地位,为这个孩子安排一个前程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将来如果有意,甚至可以安排这个孩子执掌越家,如此一来便天衣无缝了。
罗家对于这桩亲事自然是极为赞成,越家之前的清洗深深震慑了他们。虽然越起烟履行承诺让罗家的生意染指到了原先越家独占的几省,但他们心中的忌惮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弱过。越家背靠的这位闽妃实在过于强势,若是罗家不知收敛,一味想得到好处,那下场如何未必可知。
越起烟愿意让罗允谦看重的罗生纲娶越家的女儿,虽然家主和大部分执事都是欣喜万分,但罗家内部那些年轻一辈自然是心中不忿。家主大力提拔这个旁系子弟本就是犯了众人的忌讳,如今竟把和越家联姻的大好机会给了他,不啻是在明里奠定了他继承人的地位。对于心高气傲的嫡系子弟来说,这简直是最大的屈辱,因此,在家主和诸执事面前抱怨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打算暗下杀手。
好不容易为罗家盼来了一个大好时机,家主罗允谦自然不会允许因为一些家中败类的短视而坏了大事。于是,在越家之后,罗家也展开了大肆的整肃,光是死在家法杖责之下的子弟仆役就不下数十人,这种极度残酷的死法立刻让一众蠢蠢欲动的人噤若寒蝉。不仅如此,借着这次的震慑,罗允谦将不少早就有意简拔的年轻英才提上了高位,甚至还声称,若是嫡系子弟始终不成器,将剥夺他们继承家产的资格,这一道命令无疑是对那些饱食终日的纨绔子弟的沉重一击。
尽管福建总督宋峻闲接连收到了几道状子,但他早非当年初至此地的吴下阿蒙,无论是官场手段还是心计,他已经足以独当一面。在他的暗示下,藩司和臬司都压下了此事。世家大族之中,哪年没有因为私刑而死几个人,更何况罗家的豪富。因此,官府的不闻不问,越罗两家的大肆整肃,使得福建一带靠着家族势力横行乡里的公子哥儿销声匿迹,谁都不想撞在了这次的矛头上。
宛烈二十九年七月十八日,罗氏子弟罗生纲迎娶越家执事越乐之妹越起媛,几十年来从未通婚的越罗两家终于成为了姻亲。
第八章 抵达
进入草原已经是第五日了,这还是风无痕第一次经历这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致。他可不像虞荣期的沉闷,因此倒是始终兴致盎然。尽管那些牧民远远地看见这大队人马就避了开去,但还是有不少好奇的人会跟着军马行上一阵子。与中原百姓上下规矩森严不同,草原上的这些孩童显然还未习得这等礼数,所以在旁嘻笑打闹的人虽多,那些蒙古精锐也最多只是呵斥两句,大多数人都是脸带笑意地看着这些孩子。
此时已是深入了草原,展容便紧跟在了风无痕身后,不时向这位殿下解释着蒙古诸部的一些情况。他当初随展破寒在这里打过好几次硬仗,甚至曾经奉命歼灭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部族。在草原上,弱肉强食乃是天理,像库尔腾部这样的黄金大族占据着最肥美的草场,最丰沛的水源,牛羊甚至是那等小部族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他们的贵女可以和中原女子一样习字,也可以像草原男儿一样骑马射猎。总而言之,在这个地方,实力决定一切。
风无痕一边听着展容的叙述,一边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史书。历来每逢中原之地战乱一起,各边塞部族便会蠢蠢欲动,甚至纵马劫掠中原腹地。两晋之后有五胡乱华,盛唐之后是主弱臣强,而两宋之后更是为异族所趁,九州大地皆沦落外族之手。而凌云自开国太祖以来,却能够将边地牢牢掌控在手中,虽然履有小疾,却从未殃及江山社稷,民众更是几乎忘了外族之苦,不能不说是治军有方的功劳。
只可惜盛世之下,即便是铁军也被消磨了壮志,就以风无痕在西北军营停留的那片刻功夫,他就能看出许多军士的懈怠。这还是边塞重地,若是换了中原诸省的驻军,还不知是否有一战的实力。况且一旦大战开始,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怕是在快速取胜不果的态势下,人数众多的凌云将士能否支撑下去还很难说。怪不得皇帝一意留下了展破寒,在多年太平的局势下,找一个能带兵的将才还真是困难到了十分。
虽然贵为储君,但风无痕却拒绝了三个特使让他始终坐在马车中的要求,不时从车中出来骑马透口气,毕竟坐了这么多天的车,他实在是有些烦闷了。一旁的库尔腾部特使巴图格乃是亲王赖善的侄儿,按照辈分也算是风无痕的表兄,他倒是满身蒙古汉子的豪爽,就是在这位太子殿下面前也是声若洪钟,听得虞荣期老是皱紧眉头,显然是不满这种不合礼数的举动。
“太子殿下,从这里开始就要进入库尔腾部所属的牧场了。”巴图格自豪地一指远处,眉飞色舞地道,“这些牧民都是隶属于我们光辉的库尔腾部,每年,他们向亲王敬献的牛羊骏马能挤满一望无际的汗帐领地。他们都是精通骑射的勇士,只要他们能跨上马,就能平添数十万大军。不过,我们库尔腾部除了骏马和勇士之外,也是整个草原出产美女最多的部落,想当年……”
“好了,想必特使大人又要提起孤的祖母孝慈皇后了。”风无痕微笑着打断道,“就这么一点路,孤已经听你说了三遍。不过,孤虽然没见过这位祖母,却能从画像上看出孝慈皇后的风姿。”他突然瞥了一眼身后的车马,这才低声道,“表兄,依着凌云法度,皇后讲究的是贤德,若是你老把孝慈皇后的美貌挂在嘴边,恐怕虞大人不会放过你。一路上你可是领教过,他是最讲究礼法的。”
巴图格被风无痕的一句表兄称呼得浑身舒坦,此时竟是犹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还心有余悸地朝后头的马车瞟了一眼。理藩院本就是协调管理蒙古各部的地方,虞荣期这个老古板尚书就连各部王公也高看一眼,惹急了此人可是不合算。巴图格显然是对风无痕这个架子不大的皇太子很有好感,既然不能夸赞孝慈皇后,他便大肆吹嘘起部落中的美女来,说得是天花乱坠,连旁边的另两位特使也频频侧目。
草原三大部落虽说也是世代联姻,但彼此之间却始终憋着一口气,毕竟第一部落的声名太过诱人,更何况他们彼此间的牧场牛羊,都是靠实力争来的。于是,只要这三大部落的年轻人碰在一起,鲜有不比一个高低的,谁若是输给了其他两部的人,回去不仅抬不起头来,甚至还会丢失到手的官职和荣誉。然而,这一次巴图格虽然耀武扬威,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挑战,这两个特使行前就得了吩咐,绝不能在风无痕面前作出不合适的举动来。
不过,他们见巴图格还在自吹自擂,索图部的雷钦便再也忍不住了,只听他冷笑一声,突然出言讥讽道:“库尔腾部确实出产美女,不过,你们的男人却只会靠着女人成事,就说你们那个左旗领,若非把自己心爱的女儿献给了赖善亲王的幼子布托,又哪里轮得到他这个酒囊饭袋就任旗领之职?”
一句话将巴图格说得勃然色变,他咆哮了一声,总满便驰了上去,拳头更是高高扬起。“你居然敢嘲笑我库尔腾部没有勇士?”虽然他知道对方所言属实,但此事关系到部族男人的脸面,他不得不出言反击。
雷钦也不甘示弱,手已是按在了腰侧的佩刀柄上,“靠出卖自己女儿升官的家伙,你居然还为他出头?”他显然不想正面冲突,但嘴里的话却一点都不含糊,“巴图格,你都是要获封郡王的人了,在部族中就连这点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么?”
这句话不啻是火上浇油,巴图格本就是凭借勇力驰名于草原的勇士,哪会费心思想这么多,目光中的怒火更盛了。眼看两人之间的冲突无法避免,一旁的萨克部特使,郡王渥尔极不得不开口劝道:“你们两个住手,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岂不是让太子殿下看了我们三大部的笑话!”
若是在平时,巴图格和雷钦非得分出一个胜负不可,然而,此时他们却同时停止了剑拔弩张的态势,一起讪讪地往风无痕这边瞥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两人同时心中一惊。只见风无痕一脸严肃,冷冷的目光中再也没了往日的温和,看上去似乎发怒了。巴图格虽然是个莽人,但还知道好歹,滚鞍下马后几步冲到这位太子的坐骑前,单膝跪下道:“尊敬的太子殿下,巴图格为刚才的失礼向您道歉,您的心胸就像这草原一般宽广,请千万宽恕我的一时冲动。”他跪下的同时,那雷钦也一样下马请罪,口中的言辞竟都是差不多。
所幸此时一行人略略偏出了车队,这才没有因为这一突发事件耽搁了队伍的前进。对于刚才的冲突,风无痕心中并没有什么芥蒂,蒙古诸部的族人好勇斗狠是人尽皆知的事,他之所以露出那种表情,只是为了在这两个汉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存在。
“孤当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发怒,你们刚才的口角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三大部都是唇齿相依的盟友,如此意气相争,若是给有心人看见了,再到处散布谣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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