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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亦风松开了手：“雨儿，你先回去吧。”
　　“哦。”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她的目光在孟亦风和若兰之间游移了一会儿，低着头走了出去。
　　若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少主，你没有告诉公主她的身世吗？”
　　孟亦风冷冷地开口：“我从来没有想过让雨儿知道她的身世。”
　　“为什么？”若兰柳眉微蹙，“既然公主的转世是从一千年后来的，那如果有了公主的帮助，少主复辟后蜀一定会事半功倍。只要公主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是谁杀了她，一定会……”
　　“闭嘴。”孟亦风的眼神变得危险，“你听着，我不许你，也不许任何人告诉雨儿她的身世，如果让我知道有人多嘴，你，应该知道后果。”说完，拂袖而去。
　　若兰站在原地，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地刺进了皮肤里，透出血痕。
　　“孟箐雨……”
　　
　　秦雨原来住的地方，霂儿早就打扫了干净，就等着她再住回来。那些被秦雨拐走的金银器什，重置了新的放回了原位，再加上公主的身份，整个房间比她走之前更显得华贵。
　　捧着一只白玉花瓶，秦雨那眼里几乎要冒出鸡心来，很快就忘了刚才见到若兰的不快。唉，要是能把这些玩意带回去……
　　“小姐！”
　　哎哟妈呀，秦雨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花瓶也险些掉下来：“霂儿？你要吓死我啊。”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放端正。
　　霂儿挑了挑眉：“小姐也会被吓到吗？”她微微板起脸，“小姐这么一走了之，才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秦雨死皮赖脸地贴了上去，勾着霂儿的肩膀，讨好地笑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还生气？你看看蓉姨那脸上的皱纹，就是这么气出来的，你该不会想变成她那样吧。”
　　看着秦雨挤眉弄眼的模样，霂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小姐今天回来，我让厨房做了许多菜，就等小姐什么时候肚子有空。”
　　“有空有空。”秦雨忙不迭叫唤起来，“还是霂儿最了解我了，有什么好吃的统统拿上来，我真是饿坏了。”自从那顿霸王餐后她就小二克扣得没吃过一顿好的，现在还不快点补回来。
　　“那小姐稍等一会儿，霂儿去去就来。”
　　秦雨美美地趴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就等着那即将送到嘴边的美食。看来做公主还是有一点好处的，至少那日子真是享受得很。只是，隐隐约约的，她总觉得四周的一切有些熟悉，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孩的影子……
　　“看来你很享受嘛。”耳边忽然有人呵呵地笑道。
　　秦雨蓦地睁开眼，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颈边一麻，四肢立刻动弹不得。
　　“真是过分，你倒好，在这里享受，却把我留在那酒楼里洗碟子。”
　　秦雨头皮开始发麻：“穆云？”
　　坐在她床头的人，不正是相别不过一日的耶律穆云么。他斜躺下身，单手枕着他高贵头颅。见到秦雨满脸不相信的表情，那半眯着的桃花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
　　这时候，秦雨哪有心情与他开玩笑：“你、你怎么进来的？！”
　　“嘘——”他食指暧昧地堵上她的唇，示意她噤声，“这么大声，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堂堂汉蜀公主的房里藏了个男人吗？”
　　秦雨瞪了他一眼，如果能动的话，她一定会在他漂亮的指头上留下几个牙齿印。
　　“你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耶律穆云点了点她的唇，指尖拨弄着她耳边的碎发，吐出字眼像魔音一般：“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着的，还是个心仪的女子，你说我会想干些什么呢？”说着，慢慢贴近身旁的人。
　　看到渐渐靠近的这张风华绝代的脸，秦雨结巴了起来：“你、你别乱来，这里是汉蜀王宫！”
　　耶律穆云停下了动作，盯着秦雨慢慢睁大的眼睛，忽然，噗嗤一声，他直起身，低低地笑了起来，连肩膀都一抖一抖的：“呵呵呵呵，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有趣？”
　　被耍了！秦雨一下反应过来，登时气得牙咬得咯咯响：“有趣个屁！”
　　“恼羞成怒了？”耶律穆云笑得越发欢快，“我刚听人说，女人脸上的皱纹，就是这么气出来的，你该不会想变成那样吧？”
　　“识相的你快放开我，不然小心等会儿被侍卫大卸八块！”
　　耶律穆云笑了笑，帮她解开了穴道。
　　秦雨到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放开她，反而迟疑了一下。
　　耶律穆云似乎完全把这里当成新月楼里自己的房间，懒洋洋地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侧脸瞧着她：“本来以为这里是汉蜀王的寝宫，真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更加没想到，原来汉蜀的公主不喜欢做公主，喜欢女扮男装逛青楼，还喜欢穿得破破烂烂地扮乞丐，传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秦雨白了他一眼，坐起身与他保持距离，好在床够大，两人一个躺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也没有人会想到，新月楼里一掷千金日日笙歌，美女入怀便不知所以的穆公子，还会在深夜暗闯别国王宫，也不知是奸细，还是刺客。”
　　“既然知道我不是奸细就是刺客，为何不叫人来抓我？”耶律穆云扬起眉，“现在我可没有制着你拦着你。”
　　“你今天是见不到孟亦风的。你快走吧。趁现在没人来。”秦雨突然淡淡地开口，“就当报你找人通风报信的救命之恩。”
　　耶律穆云稀奇地道：“你竟然也会报恩？”
　　秦雨将他从床上拖起来，往门外推去：“叫你走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
　　“要不然你和我一起走？”他笑着道，魅惑的眼神望着她，“我知道，你不想做什么好人，而我也够坏，一起走倒也能凑合凑合。”
　　“给你头母猪也能凑合。”秦雨推了推他，却像给他挠痒痒似的，他还是动也动不动，“你也说母猪都能和我凑合了，你怎么不能和我凑合？”
　　秦雨气结：“你！”
　　“那也要看跟谁凑合。”门一下被推开，孟亦风款款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排侍卫，将耶律穆云包围了起来。
　　“孟亦风……”这下可好，秦雨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捉奸在床，心虚得不敢抬起头。
　　房梁上一白影如闪电般落下，持剑护在耶律穆云和秦雨身前。
　　孟亦风目光如炬，直视着耶律穆云，“听闻七殿下的王府里有数十之众的妾室，个个国色天香如花似玉，难不成没一个能入七殿下的眼，偏要我的这个义妹么？”
　　“哈哈哈。”耶律穆云抚掌大笑，挥手让白音退下，“这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硬邦邦的，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就将我的老底都挖出来了。”
　　“让七殿下见笑了。”
　　这回，秦雨彻底愣住了。七殿下？辽国皇帝耶律隆绪的亲弟弟，七皇子耶律穆云？她记得似乎从霂儿口中听说过这个谜一样的人物。就连辽人都不清楚底细的七皇子，就是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同她拌嘴的穆云？！
　　“雨儿，过来。”孟亦风伸出手，眼睛却仍看着耶律穆云，面色冷凝。
　　耶律穆云冲着还没回过神的秦雨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背着手，又懒洋洋地坐回了榻上，扬起下颚，“我还记得，大概是十多年前吧，赵匡胤派兵灭了后蜀，生擒了蜀王孟昶，还有后宫一众妃嫔，唯独不见了年幼的太子，有传，他是从后蜀皇宫的密道逃了出去。赵匡胤知道斩草不除根，一定后患无穷，于是重金悬赏这位失踪的太子。可惜翻遍了整个后蜀，都没有找到他，于是只能不了了之。不过赵匡胤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太子竟然一路躲过了士兵的搜查，逃到了辽国的境内。还遇上了几位辽国的皇子，甚至，差一点点就做了那几位皇子的座上宾客。当然，只是差一点点而已。而十年之后，当年的落魄太子竟然已经裂土为王，还搅得赵氏兄弟连觉都睡不安稳，真是不容人小觑。”
　　孟亦风将侍卫屏退，房内只剩下三人：“七殿下深夜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吧。”
　　

作者有话要说：回nemoin、风儿：我目前还是就无赖公主一个坑，饿，女官估计半年内是不会再动的。新坑开了后两边一起更。哪边留言多一点我就哪边更得快一点，嘿嘿~
回monica、jiajia573、向日葵：元旦三天至少更两章。为了响应大家的呼唤，决定新坑再推迟几天开了……
回m…l…123、星星：越游天会变好哒，秦雨也会原谅他的，呵呵~
回EVE：是呀，耶律穆云已经喜欢女主了
回酒糟鼻、ee、yaya6112312008：欢迎新来的朋友，祝蹲坑愉快~




第二十一章　蜀辽联盟（三）

　　孟亦风将侍卫屏退，房内只剩下三人：“七殿下深夜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吧。”
　　“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来的目的的。”耶律穆云懒懒地开口，“不错，齐莫的确将粮草卖给了我，而我也答应他会帮他坐上汉蜀第一大将军的位子。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喜欢做事太缩手缩脚畏首畏尾的人，齐莫太保守，保守，就意味着会错失很多机会。我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做买卖。”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孟亦风接过了他的话，“可是齐莫看重的东西我并不看重，他，我固然不会留下。而今日你只带了一个人来，就真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耶律穆云笑着摇摇头：“呵呵，你若真要杀我刚才就已经杀了，还会等到现在？你和齐莫不同，他看重权力，你也许并不看重，不过有一样东西，你看得比什么都重，那就是亡国之恨。我还记得当年我王兄希望你留在辽国的时候，你说，你只想报仇，现在也一样。为了报仇，你可以不择手段，更何况只是暂时和辽国联手而已。”
　　孟亦风面上浮现出一丝霸气：“要报仇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并不一定要和辽国联手。而且七殿下也说只是暂时联手，有了辽国这个同伴，汉蜀还要时不时防备腹背受敌，似乎有些不划算。”
　　耶律穆云却似乎听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面露讥色：“这个世上有些人总是小心翼翼，最后却不还是什么也得不到？不过就算所有人都担心辽国会背信弃义，可是在你眼中，辽国只是一件兵器，一件锋利的可以帮你报仇的兵器。但凡兵器，除了可以杀敌，当然也有可能误伤自己。关键要看用的人本身。这一点你知道，李煜也知道。你们互相利用，可是你用得比他出色，所以南唐灭了，汉蜀却在赵匡胤的眼皮底下站住了脚跟。”
　　孟亦风静默了一会儿，看了眼面前这个轻浮浪荡的男人：“世人都说辽国先皇耶律贤的几个皇子里，以长子耶律隆绪，也就是当今的辽国皇帝最为智勇双全，出类拔萃。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七皇子，又何尝是泛泛之辈。只可惜这个皇子的母亲是个汉人的奴隶，所以外边从来就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我想即使是辽人，也没几个知道他们还有个七殿下。”孟亦风说到这里，顿了顿，“但事实上，这个皇子却成为了他皇兄的左膀右臂，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耶律穆云微微一笑，眼里闪着荧荧的光：“所以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们两个互相利用，最后留下来的人，会是哪一个。”说着，他站了起来，那白音便如影随形地跟在了他的身边，“今日打扰了，我会在新月楼等着你的答复。”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看向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秦雨，暧昧地勾起唇角，“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那两人便一起消失在门口，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少主，要不要追？”陆廉在门外问道。
　　孟亦风开口：“不用了，让他们去吧。”
　　秦雨望着孟亦风立在窗前的背影：“你是不是会答应他？”
　　“他说的没有错。”他闭上眼，“为了报仇，我可以不择手段，自然也可以和辽国联盟。”
　　秦雨犹豫了一下：“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你以前的事？不是好奇，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刚才孟亦风和耶律穆云的话让她感触很多，他们都是有太多秘密的人，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孟亦风许久没有出声，就在秦雨以为自己是不是触到了他那根弦的时候，他缓缓开口：“已经很晚了，你早些睡吧。”
　　
　　一轮新月悄悄地从云层中爬出，把原本漆黑的夜幕撕开了个小小的口子，皎洁的光芒就从这一抹缝隙中飘飘然地撒下，落在花园里那一池春水上，荡起一片蓝朦朦的光雾。孟亦风静静地坐在湖边，从怀里摸出一支发簪。
　　发簪还带有着他的体温，微微发暖，又通过他的指尖将这份温暖传递了回去，在风中渐渐恢复金属原有的冰凉。发簪顶部的蝴蝶，小巧而又精致，乍一看栩栩如生，如同夜幕中的精灵。那蝴蝶原来粉色的翅膀在蓝色的光雾下，显出了淡淡的紫红色。只是当中有一道明显的裂痕，使得一切显得美中不足。
　　他忽然扬起手，发簪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噗通一声落进了湖里，摇摇晃晃地沉了下去。
　　暗处的陆廉忍不住上前：“少主，这发簪是公主以前最喜欢的……”
　　“就因为是最喜欢的，才会对着它生出不该有的回忆。”
　　他不容许她想起以前的事，一点点可能性也不容许。
　　
　　*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与南军对峙着的北军突然被人袭营。一大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从北门攻入，杀入北军之中，放火烧营。因为北门处于腹背，北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而南军也在此时突然发难，与骑兵两面夹击，毫无防备的北军当夜就被俘虏了大半的人马。
　　而此时的汉蜀王宫的议事殿内——
　　“公主，你这样我们怎么玩啊？”
　　“就是，都不给人留点活路。”
　　“霂儿，别理她们，出牌。”
　　发出这种不合时宜的喊声的人不是秦雨还是谁呢？亏她堂堂一个新封的公主，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气质，竟还和人打马吊。一边娱乐大众，一边却又仗着自己在现代是个麻将高手而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经过她这两天的无赖表现，侍女们微薄的俸禄已经被骗的所剩无几。
　　对于这位公主，实在是很难叫他们评论些什么。说好吧，竟然连下面的人的便宜也占，说不好吧，对谁都有说有笑的，比如现在，还和他们一张桌子打马吊，一点也没有公主的架子。
　　“小姐，我们还是回自己的地方玩吧，要是被几个将军发现了……”霂儿说着就想站起来。
　　“怕什么？”秦雨把她拉回了座位，“外面这么乱，谁有空管我？就连孟亦风也天天呆在军营里。碰！”她又摸了个牌丢出去，“不过这次齐莫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输吧。只是可惜最后还是让他给逃了。”
　　“这两天真是担心死我了呢，真怕南军和北军打得一发不可收拾。还好殿下英明，神机妙算搬来救兵，这么短的时间就平叛了。”坐在秦雨对家的侍女心有余悸地道。
　　秦雨摸牌的手微微一滞，孟亦风果然和耶律穆云联手了，那神秘的骑兵应该就是耶律穆云的人吧。一切的逆转，几乎是在瞬间发生的。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孟亦风早就猜到心怀不轨的齐莫会造反而部署好了一切，但真正的实情，只有没几个人知道。
　　北军如今归在了袁寐的麾下，还剩下的，便是孟陵手里的中军。这两日来孟陵一直闭门不出，既没有像秦雨之前一直担心的那样和齐莫一起发动兵变，也没有和南军一起追讨北军，他安的心思，竟一下子没人猜的出。
　　“公主，该您出牌了。”秦雨下家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开口。
　　“哦。”她这才回过神来，随便丢了个牌出去。
　　女孩面上一喜：“吃。”正欲伸出手，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发生了什么事？”秦雨微微变色，难道是齐莫趁着守备王宫的南军不在打了过来？霂儿抽出软鞭，将秦雨护在身后：“小姐，千万不要出去。”
　　然而，外面的打斗声却越来越近，隐隐还传来阵阵疾呼：“箐雨，箐雨——”
　　“游天！”不顾霂儿的阻拦，秦雨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住手，不要打了！”
　　听到命令，侍卫们堪堪收住剑，却仍警惕地盯着入侵者。
　　“箐雨，你真的在这里！”被侍卫们远远隔开的越游天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看着要冲上来，却又被侍卫们团团围住。
　　“你们都退下吧。”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半天，还是退了下去。
　　眼前的越游天，似乎还是她印象里的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哀怨的时候幼兽一般楚楚可怜的眼神，高兴的时候天真无邪的笑容。只是她永远也忘不了他杀人时候的眼神，忘不了是他把孟亦风刺伤。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琉璃一般的眸子，好像清澈的溪水一般，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