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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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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原来的那样子,与记忆深处中丝毫没有变化,一袭银白暗纹对襟衫,眉若弯月,日若朗星,一派温文尔雅。若说变的恐怕只是他眉心那一点淡淡晕不开的轻愁。
  烟落匆匆瞧了一眼,便慌忙低下头。只那一瞥,她已是分明瞧见了他眼底劫后重生的相逢喜悦。她不晓得自己究竟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是以逃避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却似脚生了根一般,定在了她的面前,不曾挪动半分。渐渐的,烟落周身已是浸润在了他浑身散发而出的清冽芬芳之中。那样的熟悉的香气,闻得便教人心神舒畅轻然。
  此时刘公公近前一步,躬身对烟落说道:“娘娘,皇上在里边等着,娘娘可以进去了。”
  幕容傲淡淡一唏,似是自嘲,将那两个字重重说出,“娘娘?”
  这两个字似两块烙铁重重烙在心上,呼吸的痛楚间几乎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他是在提醒着自己,她这一声称呼“娘娘”的尊荣,是建立在了手染血腥与杀戮之上的么。此刻,她心中窒闷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为了风离御,自己背叛的又何止是对傲哥哥的感情?
  强忍了片刻,她方缓过神气勉强道:“庆元侯平安归来,乃是喜事一桩。候爷一别六月,生死不知,不晓得教多少人担忧。如今回来便好。”她刻意的保持着生疏。
  “平安?”他满目怆然教人不忍赌,拱一拱手道:“不过一别六月,不想世事颠覆如此之快,听闻下月初一,皇上便要策你为皇后,母仪天下,傲在此提前恭贺一声。”他退后一步,似自叹道:“候爷?良久未曾听娘娘如此称呼,傲大觉生疏了。”
  他如此语气,无疑是在怨她了,更无疑是在她心口上狠狠扎了一刀。他怪她,说好了一同扳倒风离御的,说好了日后长相厮守的,而她却临阵倒戈相向,还设计构陷了风离澈。他一定是在责怪她。可她能分辩么?分辩又有何用?她分辩的理由如今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伫直良久,幕容傲眸中满合隐忍的苦痛,道:“一别六月,想不到你竟是琵琶别抱。”他温雅的唇边蕴满苦涩。
  琵琶别抱?他可是指她移情别恋,一颗心已然向着风离御?
  烟落神情难堪的别过头,转身抬步欲朝殿中走去,也许不相见,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烟落,我千辛万苦,我拼死回来,要不是想着你。烟落……我想着你才能回来,可却要我亲眼见他迎你为皇后。”他踉跄着退后一步,暗哑道:
  “早知如此,我情愿自己身死凉州。”
  她步履一怔,神色瞬间黯然,喉中有哽咽的低吟,却被她尽数吞入腹中,狠一狠心道:“侯爷千万别这么说,我本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子。”
  晚风吹过,一扫白日的闷热,树叶哗哗作响,像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八月中的天,便是这般昼夜温差极大,教人无所适从。
  “无情无义……”他喃喃良久,似苦笑出声。
  她不忍再听,仓皇进殿。刘公公适时的将门关阖紧闭,终于将他的一切尽数关在了门外。
  入了御书房,只见风离御正背对着她,似乎在用心看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卷明黄色布帛。听见她进来,头也不回。
  烟落只得福了一福,淡淡道:“皇上金安。”
  他微微一怔,有片刻难堪的静默,他回身扶住她,沉声道:“你等了多久?”
  她平缓答:“还好。”
  他觑了一眼她略显发白的唇色,秀眉之间难掩的疲惫,显然是等了不少时候。当即他便扶她坐下,沉了脸色道:“你担心我会对慕容傲不利?所以才一直守在了门外?”
  他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反倒使她一阵语结,不知该说些什么。
  风离御也不理会她的愕然,径自坐回了书桌,开始批闭奏章,只丢下一句怨言道:“以后别总没个时间,这般饿着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烟落瞧着他明黄色的身影在烛火之中益发炫目,心内涌上一阵愧意,对于她腹中的孩子,他似乎总是比她上心。
  少刻,风离御自堆积如山的奏本之中抬头,见她仍是站着,俊眉微皱,徐徐开口道:“此次慕容傲得胜归来,非同一般。他全歼了日月盟在凉州的老巢。且将日月盟的乱党贼子全部整饬收编,这样大的功劳,自父皇开国以来,还未曾有过。”
  说着,他神情闪过阴郁,眉间渐渐聚拢了雪峰之上的寒气,冷哼一声,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以为如今我能耐他何?他手握父皇昔年密诏,昔年父皇要他只身卧底于日月盟,自内部将其彻底瓦解,并且允诺他,日后事成,便官拜左相。如今他便要我按先皇遗诏的旨意任命他为左丞相。”言罢,他手中紧紧握住那一卷明黄色的布帛,眸光渐渐变冷,冷得像九天玄冰一般,激起无数锋芒碎冰。
  烟落美眸圆睁,交握的双手轻轻一震,腕上细碎的金链子便随着她的颤动而索索作响,为这静谧的殿中添上一分不和谐的音调。
  傲哥哥得胜归来?并且全歼日月盟逆党?还要官拜左相?
  这究竟是哪一出戏对哪一出戏?此刻,她的思绪完全乱了。
  “砰”的一声,是一卷明黄色的布帛丢至她的脚下,那样柔软的布帛贴着她的脚边,一阵软腻。抬眸间,却对上风离御一双阴鸷深沉的目光。
  他寒声道,“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她顾不得脑中烦乱无序,望着他冷然的目光,那样隔离的目光,仿佛她与他已是离了百丈远,脑中轰然鼓噪着无数奇怪的声音。所有的思想一扫而空,只空空地想着。
  时光被缓缓地拉长了,拉得那样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极柔韧的,一圈一圈绕在他们之间,今他们彼此都渐渐难以呼吸。
  须臾,烟落缓缓俯身,轻轻拾起那卷布帛,展开一一看过,果然是先皇的笔迹,笔墨带锋,笔尾带钧,与她废去妃位的诏书字迹无异。原来,竟然真的是先皇密令慕容傲卧底于日月盟内部,再将其一网打尽。
  如果傲哥哥与日月盟是这般的关系,那风离澈呢?会是什么样的?突然,她害怕住下去细想。
  风离御面色如沉水,语气依旧是冷峻,正如他一手紧握的青玉笔,那样握紧的力道,并不曾放松分毫,冷然挥一挥手道:“如此,你便能放心了?
  下去罢,联还要批阅奏章。”
  “联”,她微微一愣,清丽的容颜晃过一阵惶然,如荡漾开去的湖心粼波。他第一次,在地面前自称“联”,这个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尊贵无比的称呼。
  月色空濛如许,落在人身上如披雪披霜一般。这样炎热的天气,犹见西窗下,那漏下的月光有寒凉之意,满地丁香堆积,亦如清霜覆地。
  她没有再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与他,何至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明明是近在眼前,却仿佛相隔了万水千山,无法攀越。
  寝殿中静寂的过分,他的神情有些惘然的萧索,望着满地月影,薄唇微启,再多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只凝成一句:“你还有什么要问朕?”
  她轻轻抿一抿下唇,摇一摇头,敛起衣裙一角,福一福身道:“臣妾告退。”
  转身,冉冉离去,纤弱的身姿,渐渐消失在了如霜的月色之中。
  只余大殿之中,一片黑潭般的死寂……
      卷三 残颜皇后 第五章 公主远嫁
  他们的生分,便是在这样一夜之间。所有往昔的一切,都好似从指缝间逝去的流水一般,无法挽留下一分一毫。
  那一夜,她在朝阳殿静静坐了一整夜,月光沉默自窗格间洒下,是一汪苍白的死水。她就这样醒着,自无尽的黑暗凝望到东方露出微白,毫无倦意。
  心,如同殿中青铜麟兽中焚尽的龙涎香一般,化作了一样冷寂的死灰。
  她犹不甘心,执起铜勺,掺了一勺子香注入其中。搅动着,辛冀着能看到一丝烟雾缭绕,迷了她的眼,或是迷了她的心,都好。
  可惜,没有了火星,死灰又怎能复燃?她颓然的坐回了床上,一缕细微的鑫色隔着湘妃竹帘洒落在空落落的枕畔上。
  天,终于亮了。原来映月所说的那般,看着天黑到天亮的滋味,便是如是,如今她也深刻体会了,不是么?夜相思,风清月明,难耐漫漫长夜。
  伸手轻轻抚上日渐隆起的小腹,孩子,终究她还有孩子可以依靠。
  接下来的几日,她的耐心一点点都熬在了对腹中的孩子的期待上。身旁案几之上的春藤小箩里已是放着一堆绣件,颜色鲜艳,花样精巧。穿花龙凤、五福捧寿等等吉祥图案,虽然寻常,但在她的手下却栩栩如生。她的针绣,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然而没有技艺精进的空间,打发起时间来,只会觉得益发的寥落与寂寞。
  而她,终究只是凡人。心绪不宁,手中的刺绣便是应了心,再无法寻出一分别致。此刻,她几乎要想不起来,昔日的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心境去绣那个微型香囊给他的。
  天气酷热,怀着孩子又更是不能食用生冷食物,心中越发觉得焦苦不堪。
  这一日她困倦午睡,只留了红菱一人在她身边打扇服侍。中午雷雨刚过,窗下极凉爽的风卷着清凉的水汽徐徐吹进,她睡得极舒服。
  朦胧中她好似看见了一柄寒冷的宝剑闪濯着冷冽的银光,朝她直劈而来,斩落她的青丝,零落纵横散了一地。那一双幽深的眸中,跳动着无比愤怒的幽蓝火焰,直欲将她焚烧殆尽。冷厉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着,“楼烟落,我绝不会放过你。”她忽然害怕起来,大声疾呼:“不,我只是,只是……”可他依旧冷冷地注视着她,愈离愈远。
  她头痛欲裂,忽而一件清冽的芳香忽然吹散了她深身的闷热窒息,那香气愈来愈近,似有梅花的芬芳,是她所熟悉的。蓦地转身,她望见了一双饱含隐忍的痛楚与绝望的眸子,他苦涩的摇头,“一别六月,想不到你竟是琵琶别抱。”记忆中的他与眼前的他无法重叠起来,只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后退着,身后似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惊呼“不要!”
  她难受的紧,恍惚中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温暖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担心道:
  “她时常这样么?睡不安稳。”
  似乎是低沉的男声,红菱的声音低低的:“娘娘总是睡不好,吃得也不香。”
  他哦了一声,一块凉凉的帕子搭在了额上,她觉得舒服了些。仿佛有—双手在抚摩她微微凸起的肚子,然而并不真切,很轻微的触觉。她只觉得困倦,隐约听得他似轻声与红菱一问一答着什么,朦胧中,觉着红菱的手劲极大,一下一下扇得风大,更觉舒畅,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近黄昏,她挣扎着起身,唤道:“红菱!”
  红菱侧身替她理一理薄被,微笑道:“娘娘,有何吩咐?”
  她环顾了下四周,空落落的除了她们二人以外,再无其他,唯有长窗之下盛开的茉莉,泛出阵阵沁凉的芬芳。不觉疑道:“方才找仿佛听见你和谁说话了,是有人来过吗?”
  红菱笑答:“现在能有谁来呢?是每日揗例来的御医,见娘娘不停的出汗,便搭了块凉绢子进来。又问了我几句。”
  烟落转眸瞧了一眼,手边果然有—块雪白的方巾,心下虽犹奇怪,却也不以为意,径自起身,理顺了微皱的衣摆,挽一挽略松的发髻,想不到自己一觉竟是睡了这么久,她随口问道:“可还有别的什么事?”
  红菱颔首道:“有。下月初一,皇上与娘娘大婚,凤冠吉服已是准备妥当,眼下数十位宫人正端着等在了殿外,只等着娘娘午睡醒来过目一试,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言罢,她正欲起身去唤。
  烟落一臂拦下,秀眉微蹙,道:“不必那么麻烦了罢,织锦局向来仔细,况且还有宛琴帮忙盯着,应当无碍。”
  红菱撇一撇唇道:“那哪里成,帝后大婚,可非同一般,娘娘还是不要为难那些宫人了,一会儿她们回去无法向皇上交差。”
  烟落想一想,觉着也是,于是便差红菱唤了她们进来。
  十余个蓝衣宫女,鱼贯而入,个个手中皆捧了一盏玉盘,盘中覆了一层红色珊瑚绒毯,她们将手中之物一一显现于烟落面前。
  最烛目的自然是大红色绸绣八团龙凤双喜凤袍,这嫁衣的精美之处便在于整件吉服遍身的金丝刺乡。在两肩、前后胸、前后下摆乡金龙凤同合纹八团,寓意龙凤呈祥。
  再是风冠,冠顶饰有三龙,正中一龙口衔一枚硕大夺目的东珠,作飞腾状,中层为三只翠凤,冠的下层装饰大小珠花,珠花的中间镶嵌红蓝色宝石,周围衬以翠云、翠叶。龙凤姿态生动,珠宝金翠色泽艳丽,光彩照人,端庄而不板滞,绚丽而又和谐,尽显皇后母仪天下的高贵身份。
  如此奢华,烟落不由一阵感慨,问向为首的两名宫人,瞧着服装制式与旁人不同,应当是织锦局和尚珍局的掌制,道:“皇上登基也不过半月余,如此精美的凤袍凤冠,那点翠于法,岂是区区二十日便能完成的,当真是难为你们了。”
  二人敛衣福身,恭敬答:“帝后大婚,织锦局与尚珍局拼尽全力,乃是分内之事,多谢娘娘体恤下人,奴婢们只是连夜赶了几日罢了,但求娘娘满意。”
  烟落微笑道,“极好。”
  自有宫人上前搀扶起她,为她一一试过。穿毕,但闻惊叹声连连而起,一名年纪尚小的宫女由衷赞道:“娘娘倾国倾城,宛若天人,皇上若是瞧了,必定为娘娘所倾倒。”
  烟落凝眸向镜,镜中人已经一扫先前黯淡容光,遍体璀璨,明艳不可方物。如同一张光艳的面具,掩盖住了她此刻复杂的心情。他终于要娶她了,午夜梦回之中,这究竟是不是自己所一直期待的那一天?
  她伸于触摸着自己光滑细腻的脸庞,轻轻拍打一下,仿佛害怕这一切不是真实的,又仿佛是别的什么。愣了须臾,看着身侧的宫人皆是一脸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的出神,不敢言语,方才微笑道:“从未穿过这宫装凤冠,现在穿上仿佛整个人重了几十斤,难受的紧。”
  此话一出,织锦局掌制“扑哧”笑道:“皇上宠爱娘娘,赏赐丰厚,恨不得教奴婢将所有的金线宝石一齐都坠了上去。娘娘母仪天下,日后恐怕都得要穿的这般华贵,习惯了便只以为美而不觉难受了。”
  烟落淡然一笑,道:“也许罢。”
  腾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又问道:“这帝后大婚,怎么个迎娶?”这是她一直疑惑之事,她的宫殿正在建,风离御又不另外指一处地给她住,她如今日日住在这皇帝的寝宫朝阳殿,极不合规制。况且,这帝后大婚,她总要回自己的娘家罢,也不知风离御是如何安排的。
  向珍局的掌制闻言,偷偷掩唇一笑,道:“皇上心疼娘娘,不忍娘娘离得太远太久,是以吩咐了我们,隔夜才肯放娘娘回娘家,次日便要奴婢们以凤撵给迎回来。这般鹣鲽情深,可教内宫上下羡煞了呢。”
  烟落绝美的容颜有片刻的恍惚,他与她,在外人眼中,真的是这般鹣鲽情浑么?为何,她总觉着是愈来愈疏远了?况且,他已经好几日都未曾来看过她了。
  再由宫人服侍,卸去一身沉重的凤袍凤冠,她觉着整个人仿佛轻松了一段,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挥手摒退了一众宫人。
  彼时已近黄昏,天空如滴了墨汁般透出黑意,晚霞如鎏金坠地,似铺开了长长一条七彩弹花织锦。她静静的走向了朝阳殿门前,金碧辉煌的皇宫,幻彩迷蒙下的深广殿宇,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摄人气势,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是的,还有十多日,他便要正式迎娶她。往后他便是她名正言顺的倚仗终身的夫君,她的半边天。可他,也会是其他人的枕边人,心内有莫名的酸意慢慢翻滚着,涌至喉间,却不知是何滋味。
  晚霞中,似有一个橘黄色的小点向这边疾步奔来,那一小点跑得极快,愈来愈近,烟落几乎以为自己眼错,细一瞧,竟是十公主风离莹。
  以前先皇尚在世时,极是疼爱这最小的女儿凤离莹,若捧在掌心之中的明珠般呵护着。后来风离莹的同母哥哥风离澈册封太子,她更是水涨船高。
  不过听闻,风禹御亦是疼爱自己的小妹,是以登基之后,不曾因着风离澈的事迁怒于她,待风离莹仍是极为优渥。
  可此时的风离莹看起来似乎十分狼狈,长长的裙裾拖曳及地,几乎特她绊倒,几步踉跄,却仍是执意疾步奔跑着。满头的青丝发髻,因着她的奔跑而晃得松散。
  未待烟落反应过来,风离莹已是一步上前,拽住她的衣袖,急急道:“皇嫂,你帮帮我……”话未毕,她已是潸潸垂泪,哽咽得再说不出一句话。
  烟落愕然瞧着风离莹,只见她容光娇艳而青春,红润如轻霞,与那如珍珠般掉落的泪水极不相称。心中不由十分疑感,她与风离莹素来没有什么来往,甚至以前为了墓容傲之事,风离莹还曾经煽过她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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