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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蛇-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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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回答离春：“刚才咱们经过一个狭隘的谷地，看，就在前面！地上泥土明显是新的，被水浸泡再重新干硬凝结成的，他们直接在上面砌墙。虽然经过人踩车辗，但是泥石流干硬之后跟旁边原来的山体还是不同。他们没有把尸体挖出来，直接砌上了墙！”
离春看看谷地上砌得老高老高，已经和两边山体上的城墙连成一片整体，眼望执玉：“那怎么办？”筑在山体上的城墙有两丈来高，宽度随山势，墙顶一两丈，底部两三丈不等。从低洼谷地筑砌起来的城墙宽度更宽，底部加上梯步、城台、敌楼足有七八丈之宽，上面单论主墙顶也有两丈宽。高度更是有三丈以上。上面是由一块块二三十斤的长方形城砖由能工巧匠砌筑，下面二三十层全部都是花岗岩石条横一层竖一层，层层叠叠铺排而成，中间再用夯土填满夯实。土石方量巨大，花费的人工不可计数，不可能为了一具尸体把城墙挖掉一段。
“啊！老天爷！出鬼了！”王头儿一边跟在垂头丧气的军士身后往回走，一边频频回头张望那十几个挖开来的尸骨。忽然之间，一个墓穴喷溅出一股细细的水流。水流不高，在阳光下却是十分耀眼。本来就是满心疑神疑鬼的王头儿惊叫着跑了回来。还在墓穴边等候命令的二三十个役夫也有人发现这件怪事，纷纷叫嚷。眨眼之间二十个墓穴各自喷溅出一股水流，粗细不一，喷溅高度不一。有七八个役夫躲闪不及让水流射中脸面胸脖，惊叫逃开，十分狼狈。众人惊骇之下没有人顾得上笑话他们。
执玉第一个飞身赶到，速度如电。风轻、离春随之而来。墓穴中白骨缝隙间水出如泉，出水快的墓穴马上积上不少水，很快就淹没白骨，并且很快上涨。片刻之间，所有的被挖出来在阳光下暴晒的白骨全部消失在水中。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尸骨无棺无椁，连草席也没有。墓坑甚浅，水很快就淹满墓穴，向外流淌。众人对浸泡尸骨的水心生忌惧，纷纷让开，役夫们逃回工地，争先恐后向同伴友好告知这件奇事，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放下手头工作，看向这边。恰巧就在此时，天空中一片阴云漫卷而来，一阵风拂过，刮得尘土飞扬。众人眯着眼，只觉心头发凉。
“那是什么？”执玉看到一段灰白色的长条物顺水飘流而下，一开始还以为是枯骨，随即辨得应该不是。这东西钝钝圆圆的，倒像是……
“莲藕？”风轻和离春互相惊奇地交流一下眼色。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莲藕？可是那东西左看右看都像是莲藕！
“莲藕”随着水流向山下飘流。片刻之间墓穴出水即此，水流越来越小，最后停了。“莲藕”搁浅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军士上前拾起那东西，辨认片刻，眉头皱起：“就是一截新鲜的莲藕！奇了怪了谁带来的？王头儿，这两天厨房有卖莲藕么？”秋季是莲藕上节的季节，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王头儿犹豫一下，点头说：“好像前几天有过？小的记不清了。”
李千总拿过“莲藕”，看来看去，确实就是一节新鲜的莲藕，孔洞清晰可见。看离春她们三人抬头仰望风云变幻的天空，没有谁对“莲藕”有兴趣，他顺手扔了莲藕，顿一顿，请示离春：“总旗大人，你看…要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劈里啪拉地砸下来，役夫们欢呼着收拾工具，跑回简陋的工棚。除了下大雨大雪之类的极端天气，他们是没有休息日的，下雨天是老天爷赐恩的好日子。
离春无奈，招呼执玉、风轻随李千总回营房避雨。执玉一边跟着走一边扭头看被李千总丢弃在地的莲藕，她一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看不出有啥不对。
风轻眉头紧皱，隐隐约约也觉得哪里不对。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惊呼：“小心那个莲藕！那不是普通的莲藕！”
“哈哈哈，你是怎么知道的？”军士脑袋忽然眩晕，眼前一黑。他向前踉跄两步，重新站定。抬手一招，地上的“莲藕”弹飞而起，撞上他胸口，马上消失不见。军士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口中哈哈笑着，发出懒洋洋的话语回应风轻，就在雨中双手叉腰，气势陡发。仿佛巨人在看着脚下的蚂蚁，他用睥睨天下的目光扫视一下吃惊尖叫退开的离春等人，笑一笑，强大的气势陡然消失，恢复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天啊天啊！妖怪上身了！”王头儿撒腿就跑，冲入工棚。很快就在役夫们中间引发一阵阵惊慌骚乱。
“你是谁？又是哪里来的妖怪？”风轻问。这家伙一定很厉害，我肯定打不过……有些人的斤两一看就知道，譬如这个不再是军士的“军士”。不过不怕，天塌下来还有人顶着……
“你为什么说我不是普通的莲藕？我哪里做得不好？”军士一脸懒洋洋，却好像是个认真的主。风轻不耐烦：“我在西北大漠收过一个萝卜当小弟，后来那家伙变成了瘟神！你是莲藕，又要变什么呢？别告诉我你们是从外太空来的果宝特攻……蔬菜特攻队！”
军士怔怔地看着“他”，问：“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风轻更加不耐烦：“你管这么多干嘛？告诉我你是谁？来这干嘛就完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不好？大伙儿站在雨中聊天打屁很舒服啊？”这时候天上彤云密布，大雨如注，一干人都变成落汤鸡，军士也不例外。
军士摸摸鼻子，微微一笑：“好吧我是涝鬼。”
“痨病鬼？”风轻诧异，“真的有痨病鬼啊？喂，还有没有高杆鬼，矮脚鬼？传说只要收集到五个鬼，就能够召唤神龙……不是，就能够五鬼运财发大财是不是真的？”
军士摇头，认认真真解释：“不是痨病鬼。是旱涝保收的涝。我本来是天上司掌雨水的神将，后来……”摇摇头，不愿意自曝其丑。不用说也知道他也是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就像卷帘大将贬成沙师弟，天蓬元帅贬成猪八戒……咦咦咦，好像妖魔鬼怪都是从上面跑下来的……
离春失惊：“等等，旱涝保收？风轻你不是说瘟神一开始就是旱魃么？你们俩是相生相克的一对儿？莫非瘟神的前世是天上的火神？”大雨倾盆，浇不灭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果然不出所料，涝鬼懒洋洋地点点头：“然也。”风轻大惊：“这场大雨是你玩的把戏？快收了它！变成落汤鸡很好玩吗？”我靠，雨水没什么古怪吧？这时候要躲已经来不及了，一干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地方是干的。
第176章 贵妃（）
涝鬼懒洋洋地摇摇头，还没说话，执玉忽然冲霄而起，刹那不见。涝鬼一怔，同样双臂一振，冲天而起，即刻消失。
离春拉风轻：“快躲雨去！一身都湿了忒难受。李大人……”李千总站在雨中不言不动，神色平静，就像睡着了似的。风轻惊呼：“他死了……好像。”离春忐忑不安地伸手去探李千总鼻息：“天！真的死了。”想把李千总带到营房，犹豫一下还是算了，扯着他便走。谁知道碰到李千总的身体会不会有事？都没有看到涝鬼是怎么加害李千总的。
风轻说：“他刚才和那个军士抓过涝鬼，应该是被吸去了一身精气。一个死了，一个直接被附身了。”
“天啊，怎么到处都是妖怪啊！”离春跳脚大叫。
大雨倾盆，离春拉着他跑到最近的营房躲雨，拧着湿淋淋的头发喝问营房中惊慌无措的几个兵丁：“喂，李千总死了！把总呢？这里谁是头？快带人后撤！撤……撤到没有下雨的地方。”她也担心这雨水有什么古怪。涝鬼涝鬼，是要下它三天三夜发洪涝灾害吗？兵丁们顿时忙乱起来。
“轰隆隆！”霹雳声震耳欲聋，大雨下个不停，天地间一片灰蒙蒙。高空中一声尖叫，依稀是执玉的声音。风轻一惊，冲出营房抬头仰望，雨点一个劲儿砸下来，雾气蒙蒙的高空中一个白色身影向南方急速坠落。风轻急忙追去。执玉穿的是红色交领襦裙，但中衣是月白色的。
离春大叫：“你干嘛？”顾不上大雨倾盆，随之而出。
风轻一边奔跑一边回答：“好像是执玉姐姐掉下来了！”离春惊慌失措：“老天爷，涝鬼有那么厉害吗？”
两人奔出几十丈，那条白色身影已经落下来看不见了，山林阻挡，两人无法确定确切的位置，只能放慢脚步按照大概方向搜索向前。再行里许，天上不再落下雨点，回头看身后依然水雾弥漫，应该是两人暂时脱离了下雨的区域。
离春满腹担心：“喂，风轻，你觉得这个涝鬼会不会像瘟神一样杀人如麻？我要不要马上回京师报讯？这里离京城不过三四百里远，万一……不说惊扰圣驾，京城可是有百万人众！”
萝卜精在旱魃阶段并不行恶，而是机缘巧合逃入牙儿干河得到什么温泉火眼的火力变成瘟神才可怕。这个莲藕精涝鬼应该也是这样的吧？风轻想通此理，说：“先找到执玉姐姐再说。放心，涝鬼目前还没本事像瘟神一样。”匆匆解释一番，说，“不管涝鬼以后会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咱们找到它，想方设法阻止它变化就是了。可能它需要什么极阴水眼之类的东西。京城附近有没有什么极阴之地什么水眼之类的东西？没有的话，涝鬼就变不成瘟神那样的大家伙。”
离春松了一口气：“京城应该没有。回头我问问师父。”
风轻好奇：“你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几时带我见见她老人家？”
离春捋一捋贴在额头的湿漉漉的头发，振一振贴体湿衣，悻悻然：“我也想带你去拜见她老人家呢。可是你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人？总得等你恢复原来的样子之后才行。难道你想这样子去见你姐姐？”
两人湿衣贴体，虽然已经是秋天，衣服不再像夏衣那么薄，却还是隐约可见曲线玲珑。孟姜像丹元一样身体丰盈，个子比离春高一些，身段比她还妖娆，看得她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风轻无奈地轻叹一声：“说得对。我本来还想去看看钟姐姐……唉，还是等恢复正……”
“嘘！”离春忽然竖指于唇，轻嘘一声。风轻慌忙收声。前头一座不高的山岭，一片稀疏的松林，林下杂草丛生，以茅草居多。离春指指前方，示意有人，打着分头包抄的手势。风轻点点头，明白十之八九自己刚才看错了，如果是执玉，看到两人过来自然会出声招呼。两人分隔十丈八丈，蹑手蹑脚慢慢搜索前进。虽然没有下雨，天空依然昏黑浑沌一片，松林下光线不强。杂草茎叶缀满雨水，踏上去滑溜溜的。两人本就一身湿漉漉鞋袜俱湿，让草叶子上面的水珠再打湿些也不相干。片刻之间，便闻前方草丛中索索有声，有物在活动，仿佛有蛇鼠爬行。
离春大喜，向风轻猛使眼色打手势，示意由她佯攻，风轻见机行事。两人极少并肩对敌，半点默契都谈不上，要用眼色加手势表达佯攻可不容易，她一双纤手比划来比划去，动作未免复杂了些，看得风轻一头雾水。离春看他脸色便知他没有领会自己的意图，气得杏眼圆瞪，暗骂笨蛋。索性来一招打草惊蛇，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猛掷过去：“出来吧妖怪！我看见你了！”
“噢！”一声低沉而娇媚的惊呼，草丛中窜出一个白衣女子，果然不出离春所料，不是扑向她，而向风轻方向飞逃。她脚下迅捷，碎步如飞，刚刚发觉前后都有人，人已经冲到风轻身前近丈外。急忙扭身向左。
风轻与对方打一照面，不禁呆住。这女子柳眉杏眼，桃腮樱唇，容颜之美见所未见，国色天香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都嫌有些刻板苍白。他一怔之下，本拟射出的水箭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白衣女子趁机逃开去十丈八丈。
离春飞身追赶，口中恫吓：“哪里逃？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再逃我就要下毒手了！”白衣女子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向东狂奔。她轻身功夫比离春还好，离春眼看越追越远，气急败坏，怒喝：“风轻你是猪吗？快放箭啊！”
白衣女子吃惊扭头回望，想看箭会从何而来。离春方才看清她脸面，大吃一惊：“贵妃娘娘？你是郑贵妃？”
白衣女子惊讶：“本宫正是。你是谁？”
离春慌忙跪下：“卑职锦衣卫南镇抚司辖下总旗官离春，叩见贵妃娘娘！”风轻飞身赶到，站在丈许外呆住。
白衣女子郑贵妃吁口气，一张狐狸脸写满欣慰：“免礼。起来吧。你带了多少人？她又是谁？”柳眉微蹙，纤指点点风轻。这时她镇定下来，一脸雍容，越发显得桃羞李让燕妒莺惭，风轻痴迷凝望，神颠魂倒。
离春起身退开一旁，回头看风轻色授魂与的模样，气得银牙暗咬。在郑贵妃面前还得强装无事：“她是卑职一个江湖朋友……孟姜，过来拜见贵妃娘娘。”连风轻的名字也不敢提了。
孟姜声音嘶哑：“夫人！是你？”离春怔住：“你……”发现不对，慌忙退开三步。孟姜嘶哑着嗓音一步一步走来，眼睛里面根本没有她，只有郑贵妃：“演儿，是我！是你夫婿牛魔王。”原来就在风轻惑于郑贵妃美色的当儿魂不附体，相反牛魔王定睛看清郑贵妃容貌，顿时激动万分，一时爆发小宇宙，悍然不顾撞上来，把风轻的元神撞开得远远的。这是他的婆娘玉面狐狸玉面公主郑演！
郑贵妃玉面狐狸热泪盈眶：“夫君！老爷！”猛扑过来。牛魔王双臂一张，把她紧紧搂住。搂着这个久违的芳躯，牛魔王激情熊熊燃烧，难以自已。脑海中风轻神魂飘荡。天啊地啊佛祖啊，大美女抱着我，不是，我抱着大美女，一辈子有这么一个深情拥抱，死也值了！死牛！再抱得紧一点，紧一点，让我好好感受一下下……满脑子假人济己的龌龊心思。
离春目瞪口呆，顷刻之间反应过来，心中叫苦，转身就走。死风轻，怎么一眨眼又被抢了身体？笨蛋！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气死我了！她飞身疾逃，十分担心牛魔王会发箭攻击，还好没有。郑贵妃怎么会是牛魔王妻子？天啊，天啊……我想静静！
亲热一阵，玉面狐狸埋怨：“老爷你怎生变成这般模样？快点变回来！一个女人抱着奴家，别扭死了。”牛魔王尴尬地笑着：“不忙不忙，先离开这里再说。夫人你咋回事？怎么……刚才那个丫头离春叫你贵妃娘娘？”
玉面狐狸脸色一白，双眼含泪，顿时玉愁花惨：“夫君离家多久你知道吗？三百五十年了！这三百五十年有多少人想欺负奴家你知道吗？奴家整日价望断积雷山，看不到你个冤家，只看到许许多多不怀好意的妖魔鬼怪！这三百多年夫君到底在哪里？”
牛魔王不耐烦地拉着她走：“先说你怎么做了贵妃娘娘！若有片言只语隐瞒，俺老牛休了你！”
玉面狐狸含在眼睛里面的两颗泪水顿时掉了下来，美丽的一张狐狸脸满满都是自伤自怜：“老爷，你怎么能如此对奴家？这不是拿刀子扎奴家吗？天啊奴家不活了……呜呜。”掩脸落泪，呜咽有声。
牛魔王着忙：“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急了，随便吓唬夫人一句吗？快说到底咋回事嘛。”
玉面狐狸撒娇：“奴家走不动了，老爷背着我。”牛魔王二话不说，弯腰把她背起，向西而行。玉面狐狸与“他”脸贴着脸，娇滴滴地嗔怪道：“夫君变回来啊，这模样讨厌死了。你变成女子做啥呢？莫非想勾引哪家小姐？真是个花心贼！打死你！”在牛魔王肩头轻捶一记。
牛魔王叹了口气：“暂时变不回来了。演儿你不知道，你家老爷这趟亏大了，一时大意中了白蛇白素贞的诡计，一身元气让她吸去七八成，差点儿回不来了。”
玉面狐狸顿时花容失色：“这么说如今夫君一身法力没了大半？天啊！那……快，这边走！走！”跳下来拉着他向南仓皇奔逃，“夫君以为刚才奴家在做什么？有个厉害家伙要抓奴家！”
牛魔王大怒：“谁？哪个混蛋敢打我牛魔王的女人的主意？”
玉面狐狸回答：“一个道士，叫什么扫尘道人。很厉害的！飞天遁地撒豆成兵全都会。”牛魔王愕然：“扫尘……道长？”这家伙不是在南海抓鱼玩吗？跑到京城来干嘛？
玉面狐狸点点头：“老爷你也知道啊？这边走……那道长把奴家从皇宫里掳出来，打伤了大内总管区羊刃。不是二竖舍命相救，奴家根本逃不掉……”
牛魔王急急追问：“疾儿病儿果然……真的一直以来跟在你身边？他们两个……没怎么你吧？”果然不出我所料，两个见色忘友的小东西……
玉面狐狸埋怨：“老爷你在担心什么？他们就是想怎么着，有那本事么？除非他们也像老爷一样有七十二般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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