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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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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当秦桑看到这孩子手腕上的一颗红痣的时候,一把抱住他哇哇大哭起来——“五弟啊,我可算找到你啦……你的养父养母对你好吗?难怪你叔叔不待见你,原来你是我们秦家的种啊……”
“我,我不是……”
“如果不是就把油钱还我,还不出来一样要跟我走。”
“……”
至于六弟秦司,今年九岁,出生书香世家,是季总管半年前领来的,说是故人之后,家道败落,想要养在身边,希望秦桑允准了,结果秦桑允准了,但是却要求由她来抚养。
这孩子已经知事,也没那么好哄,季总管吩咐他一番,也不再说什么了,接受了秦司这个名字。
只是……匪夷所思——斐、翊、朔、司,这名字还真恶趣味啊,他心想。
别看司弟弟年纪小,人家是文化人。
不得不说,这种书香世家的孩子和野生野养的就是不一样,举手投足都是斯文有礼,懂事的叫人心疼,所以通常秦家的饭桌上,几个孩子抢的风生水起,唯有他只是抱着一碗白饭低头默默的吃。
每次都是有哥哥风范的秦斐,将自己抢到的菜分给他,所以他总是跟着秦斐。但是与其说他是追随秦斐,还不如说他是利用秦斐这个实力最强的大哥来保护自己,因为秦桑亲耳听到这孩子威胁秦翊,要是不将他跟前那盘菜留下来,就让秦斐把他捆起来丢进井里。
秦桑很欣慰,什么叫家风,这就叫家风……
前话说完,再说眼前的事。
秦斐最近很不高兴,那个什么不人不鬼的苏爷老是出现在他大姐身边,无事殷勤,非奸即盗,偏偏大姐还不排斥。
他作为弟弟,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姐姐们,于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苏爷,可是……
当他摸进厨房,想给对方下点巴豆败败火的时候,一阵风吹过,眼前一黑,他晕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柴房,怎么回事?他二丈摸不着头脑。
当他溜进马棚,在对方的马车轮子上动点手脚的时候,一阵风吹过,眼前一黑,他又晕了,再次醒来,怎么又在柴房??!
当他在苏爷上茅房的时候偷偷跟随,手上的木棒正准备朝他挥下的瞬间,一阵风吹过,这次眼前没有黑,只见那名叫小唐的男子擒住自己,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有完没完啊。”
自上次看到这孩子鬼鬼祟祟溜进厨房下药,搞得他每次来这里都得特意的关注他的动向。
他还未回答,只听苏爷冷哼一声,问:“秦桑呢?”
原来他不是要上茅房,而是在找人。
秦斐把头一扭,假装没看见,就只觉被小唐擒住的手腕一阵剧痛,小唐笑着对他道:“我若是你就会马上回答,否则……你也不需多担心,主子卖你大姐的面子,不至于将你弄残就是了。”
“我才不怕呢,哼。”
“那么下次你醒来,就不会是柴房了,茅厕如何?那里蛆很多,在你身上扭来扭去一定很有趣。”苏爷道。
恶……秦斐脸青了。
“送……送鄢二少去了。”
苏爷一听,有些懊恼,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抬脚准备走,突然回身看了秦斐一眼,对小唐道:“把他带上。”
苏爷叫人解了马车,把两匹马分出来,于是秦斐就这样不甘不愿的被小唐抓上了马。
……
这天,秦斐回到家,就见到秦司在院子里等他,脸上隐隐有不快的神色。
“咋啦,谁欺负你啦?”秦斐摸摸秦司的脑袋道。
“不是我,是二姐。”秦司皱着眉道:“二姐哭了,大姐在安慰她。”
“什么!为什么?”秦斐忙道。
“不知道,好像和张管事有关。”
这张管事是哪个?
上回泰宁楼开张之前,倒霉的黄老爷派人袭击了秦桑请来的主厨余师傅,当时有一人护住了余师傅而遭到了毒打,那人便是张管事。
张管事姓张单名一个寄,是读书人出身,因为两次科举未中,人又称张不中,他不忍靠年迈的母亲替人缝补贴补生活,所以弃了文,经季总管介绍,到泰宁楼当了管事,一来二往认识了秦柳。
张管事二十八岁,当初因一心考取功名,故而至今还未娶妻,他对秦柳逐生爱慕之情,但因为家境悬殊一直不敢表白。秦柳因为没有读过书,所以对读书人特别敬重,暗地里对张管事也很有好感。
对于他们的事,秦桑早有觉察,她也非要秦柳嫁入富贵之家,甚至有些怕富贵之家规矩多,人复杂,秦柳会被欺负,对她而言只要秦柳自己能够过得幸福就好,所以她一直未动声色,任其发展。
她也在暗中观察张管事,觉得他人的确不错,长相斯文,性子忠厚勤恳,为人孝顺,无不良嗜好,虽然偶尔有些冒酸气还有些固执,但也正说明了他秉性正直良善,一丝不苟,老实说,他除了家境差一些,倒也是个好人选,不用担心秦柳嫁过去受他欺负。
再一打听,张管事的老母也是出了名的老实巴交好说话的人,那就更不用担心婆媳问题。
至于家境,秦桑早有打算,她名下还有一家小怡楼,因为和泰宁楼各处城里东西两面,生意互不影响,进账也很可观,如果秦柳真的嫁人,那么小怡楼便是她的嫁妆,若是她自己不想经营,她带着帮她管理,每年的进账自然是给秦柳的。
所以如此一来,只看秦柳她自己了。
可是问题便出现在她自己身上,今天秦桑一回来,经过秦柳的房前,就看到秦柳在流泪。
进来相问,秦柳也不说话。
秦桑,一想也许问题出在张管事上,便起身要走,道:“看我收拾他去。”
秦柳忙把她拦住道:“他今日个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终于说了?这个榆木脑袋总算是开窍了。”秦桑一听,笑了出来。
“但是……”秦柳哭得更厉害了。
听完秦柳的诉说,秦桑只觉两脚无力,木然然的扶着椅子坐下,半晌才道:“他真是个畜生,你是他……身边人,居然还让你来伺候我,这人的心是怎么做的!”
当初,是……那个人派了当时还叫纳姆的秦柳过来伺候她,她只知道她是他身边的侍女,未曾想到竟然是他的身边人,叫自己的一个女人去伺候另一个女人,这人难道就真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吗?
“能够伺候您是我的福分,以前虽说是……那样,但是在大域我们奴婢当中这是很正常的,不足以因此而有什么不同,我……我也没有什么想法,您千万别介意……”
“该介意的不是我,是你啊,他怎么能——”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日子过得就如在梦里一般,本来我想这辈子再不嫁人了,可是遇到了张……”说道张管事,秦柳是一脸矛盾,道:“我听闻这里的人将女人的贞操看得很重,我怕他……”
确然,身为一个失节的女子,面对心爱人的求亲,她又是欢喜又是悲伤,其中的这些事她也不敢跟秦桑讲,怕也让她想起以前的事伤怀,只好闷在心里,也不知此事折磨了她多久。
“他娶你已是高攀,你勿太过担忧。”秦桑想了一下,话虽如此说,可是那人却是有股迂腐气,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从中阻扰,可是眼下秦柳又遇见陷了进去,如何是好?
若非秦柳失身,其实这段姻缘也很让人看好——
“别担心,我有办法。”秦桑皱眉道:“其实落红这东西,也是可以有办法伪造或者掩饰的,我一定会帮你的,没事的。”
……
秦桑一身疲惫的出来,就见到秦斐和秦司两人在嘀咕什么,而他们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秦柳的窗户,不过秦柳窗下是一块花圃,他们脚下无泥,说明只是窥视,未必听到她们说话,但他们一向与秦柳亲厚,而这秦司鬼主意甚多,秦斐又有些莽撞,不能让他们越搅越乱。
便喊了过来,吩咐他们不可多事,想了想怕他们一意孤行,又道:“二姐的心事,只有二姐自己才懂,她心里怎么想的,你们又哪里知道的清楚,你们还未搞清状况,就凭着猜测自以为帮她,可是结果未必对她真的是好,说不定好心办坏事,所以就算是为了你们二姐,也不可多事,懂不。”
两小子这才打消了主意。
可是事情也非如秦桑预想的那样,秦柳这人若是动了真心也是一片赤诚,她一夜难眠,心里反复想,难道我就哄他一辈子?一直让两人生活在欺骗当中?这样就算能隐瞒下去,我此生不会遗憾?世上难保不透风的墙,万一有一天被他察觉了,我又该怎么面对他?
思来想去,第二天她竟然鼓起勇气,告知了张管事她已失身的事实,只是事关重大,她却怎么也不肯将如何失身的事情说出来。
可这已足以让张管事受了一个惊天霹雳。
当天,秦柳失魂落魄的回来,秦桑在泰宁楼没见张管事,回来又没见秦柳,心道只怕不好,派出去找的人也没回,更是坐卧不宁。
好容易秦柳回来了,秦桑急忙将之拉到房里,秦柳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我说了……他说容他想想,可是看他的样子,我也知道他很伤心,很绝望,我跟他说我走了,其实我躲在树后看,我看到他眼泪都下来了,我从未看到他那样,就那样抱着脑袋,那么伤心……
看到他这样我好难过,我只是不想骗他,他那么好的人,我真的不想骗他,其实就算他接受不了,我也不后悔,我不想靠欺骗过一辈子,我不想天天恐惧他知道那件事,不想连说梦话都怕说出来,世上哪有包的住火的纸?哪有不透风的墙?我只怕有遭一日他会对我流露出厌恶后悔的表情,我会受不了……”
秦桑也是无比忧伤的扶助秦柳,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秦柳的心是好的,可是事实是残酷的,最后张管事的决定是递了一份辞呈。
秦桑气愤之极,将算盘砸到他身上,呵斥道:“这就是你的回答,这事就这么不可原谅?!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她如此真心对你,本来我叫她瞒住你,可是她不愿欺骗你才如实相告,你就这么回报她的真心?”
这几天张管事一直未见其人,如今一看,人憔悴了不少,连衣服也是皱巴巴,好像几天不曾换洗,下巴上尽也是胡茬,双眼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来这几天也是受了一番煎熬。
他激动道:“我不是不想回报她,是我做不到……你以为我这样做我容易吗?你以为我不难过吗?你不知道我多在乎她,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我才没有办法释怀的啊,我只要一想到……我没有办法控制,我就会伤心,我就会难过,我不是怪她,我何尝不知道她也很无辜,只是那种感觉,就像心底有根刺在往深处扎,我不能欺骗你们说我不介意,如果假装大度而再次接近她,我只怕她会因我而受伤,我不知道我做不做的到能够不让她受到伤害……她是很美好的女子,是我……我配不起她。”
“这就是你的决定?”
“……”沉默了半响,张管事最终下定了决心,悲伤的道:“是”
“你可知道,我绝对有办法能让你在这缅罗城无法立足!”秦桑冷道:“若是这是你做出的决定,你就给我滚出缅罗城,否则我不敢保证不会弄死你泄愤!”
“我知道,这天下从来就不是穷人的天下。”张管事木然的道:“只是我走,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走了,好叫她忘记,重新开始……”
“哼,我最厌恶你这样的人了,明明做的赶尽杀绝的事情,却说着光面堂皇的话!”秦桑嘲讽道。
张管事闻言自嘲的笑笑,却没有再说什么解释的话了。
后来,张管事果然离开了缅罗城,据说去赶考去了。
周围的人笑他:“张不中,怎么又去赶考啊,离下次科举,这不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吗?”
张寄无力的抽动了一下嘴角,连随意一个表情也做不出来,什么都没有回答,黯然的离开了。
那天,在张寄离开之后,秦桑就傻傻的站在那里发呆,站在她现在所处的角度,这个人无疑是罪大恶极的,但是站在这个时代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却是没有错的。
他不是个坏人,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这是最正常的思维方式吧——
突然,有人站在门口道:“咦,老板你不是准备出发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秦桑这才回过神来,对了,今天早上小唐特意过来提醒她,苏爷巳时在码头等他,两人之前早已说好一同坐船去福泽寺的,后来她见时辰还早,便过来交代一下事务,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寄就来了。
“哦,好,我就走。”秦桑有些失落的离开了泰宁楼,心不在焉的她连包袱都没有拿就朝码头那里去,可是越靠近她的脚步越沉重,越迟疑。
就在她远远的看到了苏爷那艘船的时候,她便僵直了在那里,再也迈不动步子了……最终,她一步步的向后退却……
此时,苏爷正坐在船上喝茶,眉头微微皱起,心想,这女人怎么迟到这么久?
小唐见状,在旁边安慰道:“女人嘛,出门前都要打扮打扮,就算迟到也很正常。”
“罗嗦。”虽然这样说,苏爷却心想,她真的会打扮之后才出来吗?以她的假面目,怎么打扮都是无济于事的吧,这女人若是露出真脸倒还尚可,若是依旧一副黑黄的模样……其实看久了也不算太难看。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柔和的神色。
“小唐,加水。”苏爷的茶壶空了。
……
秦桑逃也不及的离开了,一路上漫无目的走,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其实那件事,伤心的何止秦柳和张寄两个当事人,她的心伤只怕更甚于他们,若是论不贞,这世上哪个女子比她更不堪?
——我只怕有遭一日他会对我流露出厌恶后悔的表情,我承受不了……
——我不是不想回报她,是我做不到……
——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我才没有办法释怀的啊。
——我没有办法控制,我就会伤心,我就会难过,我不是怪她,我何尝不知道她也很无辜,只是那种感觉,就像心底有根刺在往深处扎。
秦桑越走越急,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她一般。
地牢发生的那些事,是她这辈子永远无法洗脱的耻辱,不去想,当它不存在,并不代表真的不存在。
女人没有值得在意的人,很多事可以不在乎,但一旦那个让她在意的人出现,就有了去在乎,或者去坚守的理由。
其实她很理解秦柳的想法,很想要去靠近一个人,可是害怕有遭一日那人会露出哪怕一点点的嫌弃……苏爷,他现在是不在乎的吧,但人生何其漫长,现在不在乎,那一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三十年呢?只要此生他有一次为此介怀,也将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她胡思乱想,走着走着,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了城,到了那片和鄢二少一同来过的桃林,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疾步向深处走去,最后终于在路边找到了那个石碑。
石碑呈现一种天然的椭圆形,表面凹凸不平,上刻金钩铁划的八个字“苏家禁地,闲人勿闯”,字体峥嵘,隐隐含着一股桀骜不驯之气。
“真的有,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她苦笑着喃喃道,手指抚上那个石碑,石碑上的凉意,似乎透过她的指尖,径自渗进了她的心里。
那时若是看到这个牌子,她和鄢二少便不会再往里走了吧,也就不会遇到他了……
身子仿佛已经失去了支撑的动力,她无望的靠着石碑瘫坐下,微微带着哀伤而又迷茫的神情,无意识的用手指一笔一笔用力在那个“苏”字上沿着笔画勾勒。
一遍一遍,带着不知何为的执念——
石碑上的颗字棱角锋利,最后竟然将她的手磨得鲜血淋漓,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任由鲜血将那个字涂满。
苏越,苏越。
……
怎么还不来?小唐都有些心焦,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话说苏爷为了怕她忘记了约定,特意让他早上又去通知了一遍,按理来说,不会耽搁这么久才对啊。
苏爷右手捏着一块糕点,不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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