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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看着身下松了一口气的慕雨，调笑道：“姐姐，现在怎么不怕了？”

还好身边有絮儿的衣物，我及时套了上去，又将枕头放在脚后延长我的身量，不然，那几个人一看我的身高和稚嫩的面容，怎么可能相信凭我一个小孩子，有本事做这样的“好事”。加上屋中没有点灯，一定程度上可以造成他们视觉上的迷惑，更何况，我还在空气中，加了一点“佐料”呢！骗过这些大老粗，已经是绰绰有余。

心中哪怕再不满和气愤，慕雨却知道，这个看似漫不经心和她调笑的少年，并不是她真的可以去挑战的存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那一双星眸熠熠发光，却是冷漠的，让她战栗。

胸口传来剧痛，长久的疲累和压力，还有未得到包扎的伤口，终于支撑不住，慕雨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切上她的脉，失血过多而已。不过，别指望我会给她包扎，嫌恶地看着她身上的鲜血，反正也死不了，等絮儿回来再说。不过，絮儿到底出去多久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摸索着起身，我可没有絮儿那种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高深功力，走到桌边，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古代的蜡烛究竟是怎么点着的。看电视里面好像是一卷烟管一样的东西，打火石还是什么，不过，我只会用打火机。果然，离了絮儿，我简直就是一个生活白痴。不过，看了一眼昏迷在床上的女子，我不怀好意的笑了。

训练一个听话的，任劳任怨的女佣，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吧。不然，救了她，不是白费力气了吗？就算是一件商品，也该有它的价值，而慕雨，你的价值，又是多少呢？

“童童！”

非一般速度上楼来的风絮扬，狐狸般精致的容颜上带了丝丝惊慌，冲进房间，看见我完好无损地坐在凳子上，不由松了一口气。刚刚他在回程的路上，看见一些穿着官服的男人从楼上下来，虽然他们不可能惹上官府，但是想到童童一定会被惊醒，就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

“童童，你没事就好。”

絮儿上前，扔下手中的物事，一把将我搂进怀中。又空出一双手，点燃了房间的蜡烛，敏锐的絮儿，很快就发现了床上陌生人的存在，疑惑的眼神顿时看向了他怀中的我。

点点头，迎上他的视线，“是他们要找的人。”

“会不会惹上麻烦？这个女人，可信吗？”

“放心，去查查她的底细，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她也不敢背叛我们。此次回去，总要有属于自己的人吧，更何况，絮儿，我有种预感，她，会是一个有用的武器呢。”

“童童说什么，就是什么。”甜甜一笑，风絮扬的表情温和的就像是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狐。可是我却知道，在这样无害的外表下，隐藏了多么锐利的锋芒。就算絮儿一直掩饰着自己阴冷的一面，不让我发现他的改变。可是，这个孩子啊，却不知道我早就已经把他看透。无情冷漠又怎样，哪怕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也依旧只是我的絮儿。他很聪明，在什么情况下该有什么样的面貌，他可以很好的掌控和表现。这样狡诈多变的絮儿，才是我苏童一手培养的，值得我去喜欢的人啊！

根据絮儿打听到的，白云城是凉云中部的一个大城镇，以精美的瓷器和高超的刺绣闻名全国。北上再经过三个大城镇，很快就会到越京了。如果一直前行不停留，那么八天之内就可以到达。照这样子，我们可以平均在每个城镇玩耍观赏几天，并不用去担心行程。马夫已经雇好了，现在正在楼下。据说这个马夫是熟悉白云城到越京一带的老手，是个相当好的导游。每到一个城镇，就可以叫他带我们去最有名的地方去游玩。其实，这样的安排，絮儿也是顾忌到我的身体不能一直长途跋涉，走走停停，到了越京，我才不会吃不消。这也是为什么，絮儿会提前三个月的行程，只是为了走一段需要十天路途的原因。

重新开了一个房间，就在原来那间的旁边。絮儿给慕雨清理包扎好了伤口，再将染血的衣物焚烧掉。至于给她换洗衣服的，自然是我。古代女人被人看了肌肤就要以身相许，我可不愿意我的絮儿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女人误了终身。

回到我们的房间，絮儿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只灰雀，将一管物事塞进灰雀脚下绑好，然后放飞。我不语，絮儿早就在暗中培养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我虽然知道并提供了不少意见，但是，却并没有完全参与其中。

我相信，他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

第十九章

用过晚膳，沐浴更衣之后，刚刚上得床榻，窗边便有“噗凌凌”的声音传来。赞许地看了絮儿一眼，他的情报来的真快，想来组织的十分严密并且已经相当强大了。接收到我的眼神，絮儿微微一笑，却没有一丝骄傲，反而像个讨赏的孩子，有些涎涎。

慕雨，字今澄，前任兵部尚书之幺女，年十六，“湖州事件”后，现是慕家唯一的后人。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絮儿解释道：“慕雨之父慕笃诚，乃是上任兵部尚书，一个月前突然被人揭发在湖州贪污巨款五千万黄金，震惊朝野。陛下大怒，传旨诛慕家满门。世人皆称之为‘湖州事件’，看来，慕雨是逃犯了。童童，这次我们救她，风险很大。”

“絮儿，不要忘了，风险和利益，是成正比的。”

贪污，有些莫名的，我并不相信。慕家之灾，或许另有隐情。在为慕雨换衣的时候，她的手一直紧紧按着胸口，费劲了全力也不能把她松开。还是我在她的穴位扎了一针，才让她彻底昏睡过去。在她的胸口，我发现了一件染血的，用锦缎包好的物事。让慕雨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打开了看。不过却很失望，那里面只是一块有些奇特的玉佩而已。但是我并不认为这块玉佩真的很普通，慕家拼尽全力也要让自家女儿以命相护的东西，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才招来了慕家的诛灭满门之灾也说不定。

将自己的猜想说与了絮儿听，凝重了神色，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个。这一去，必然会和京城各种势力，尤其是官场皇家打上交道，截住了慕雨，对我们以后，绝对会有好处。

头很痛，昏昏沉沉的，全身都有些无力。慕雨挣扎着醒来，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都是陌生的装饰。低头，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掉了。心中蓦地一惊，双手迅速朝腰际摸去，东西还在！松了一口气，还好，环顾了房间，想起是自己昨晚为了躲避官兵无意间闯进来的屋子。还有，那个奇怪得让她心惊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精光，既然他现在不在，她又何必遵守昨晚被逼许下的承诺。她是慕家最后的希望，绝对不能被困在一个少年的身边，家族的大事，还需要她去完成。

穿好衣物，带上自己的包裹，慕雨起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刚刚走出房门，背后却突然响起一个令她心惊胆战的声音。

“姐姐，这么早，你是要去哪里呢？”

好笑地看着跨出半个身子，却立刻僵立住身体的女子，我的语气温柔，却又暗藏着汹涌的暗流。想逃，没门！

“还带着东西呢，姐姐是想要走吗？”天真甜美的嗓音，我的脸上，是一个十二岁孩子略显童稚单纯的表情，眼神，却是阴冷的。

“不、不是！我，我只是想要去如厕，对，如厕而已！”转过身，眼前出现的，是一张惊慌尴尬的美丽容颜，无可否认，慕雨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美人，虽然比不上我现在这张脸的绝美，却已经是上等之姿了。若是慕家没有覆灭，她一定是媒人踏破门槛想要求取的最佳千金吧。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不过，本小姐不是男人，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既然已经许下了承诺，那么，她这一生，都只能是我的人！

收起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冷冷地看着她开口，“姐姐，你的房间里面是有便桶的，不需要出去如厕。”

“是，是哦，我忘了，我马上就进去！”

紧张地收回自己的身体，慕雨心中哀叹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煞星。好巧不巧的，还撞破了自己想要逃走的心思。

“对了，姐姐好像是姓慕吧，听说，一个月前灭族的兵部尚书，好像就是姓慕呢！”

留下一句，我讽刺轻笑，好心情地回到了房间，打开门，是絮儿甜美的，纵容的笑脸。

“童童，你好坏，吓坏她了。”絮儿的口气，却并没有责怪，反而带着狐狸般狡诈的笑意，拥我入怀。看来，他也是很喜欢这样子，去将别人玩弄在手心的感觉啊！

隔壁房间，慕雨手中的包裹蓦然滑落，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全身冰冷，那冷意，竟是蔓延到了心底，如此，冰寒入骨。

他在警告她，在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细，在威胁她，最好不要忤逆他。凄美苦笑，才出狼窝，竟是又入虎穴吗？父亲，小澄该怎么办？顺从他吧，只有这样了，想起昨晚他说的话，为他所用，他就会保护她，让她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打算好了这样对她吗？好可怕的少年，如果不是那天自己的确是胡乱进去的一个房间，她甚至会以为，那个少年就是背后害她一家之人，早早的就谋划好了，等着她自投罗网。可是，她很清楚他不是，因为，她知道，那个真正害她慕家的人，是谁。

这样不凡的气势，在短短一个晚上就查到了自己的身份，慕雨知道，那个少年，绝不简单。或许，投靠他，反而能为慕家平冤也不一定。就算不能，凭借少年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让他们找到，对自己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

微微闭上眼，再次睁开之时，已经满是坚定。

慵懒地靠在床沿之上，絮儿坐在我身边，喂我吃着粥。听着隔壁传来的脚步声，絮儿带着满满的笑意开口道：“她果然来了，童童真厉害。”

斜睨了絮儿一眼，就会嘴甜。门被推开，换了一身白衣的慕雨低着头，走进，缓缓跪下。

“女婢慕雨，见过少爷。”

摇摇头，我命令道：“抬起头来，看仔细了，少爷不是我，是他，明白了吗？”

看见絮儿的一霎那，慕雨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倾慕和讶异，还有，便是惊艳。随即便醒悟过来般继续低头，也不问原因，恭顺道：“奴婢知道了。”

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很聪明的女人嘛！不过，她刚刚看絮儿的眼神，真的让我很不爽！

第二十章

看见我就害怕，看见絮儿却露出一番小女儿的娇态。本小姐自负美貌，即使现在还是个男装的孩子，比不上絮儿的高大俊美，也是少有的绝美人物，这个女人，居然完全无视？还是一副看见修罗般的姿态，真当本小姐是煞神吗？

“聪明的，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吧？你先下去准备一番，不久我们便要上路了。”

“是。”

慕雨起身，静静离开了房间，絮儿大手一挥，那房门便瞬间合拢。

“童童，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小心翼翼地开口，絮儿很敏锐，我的情绪转变，他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觉察到。

“要你管！”

口气很冲，不经意抬头看清絮儿眼底毫无掩饰的关心的眼光，我又有些后悔了。

这般关注我的喜怒哀乐的絮儿，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因为他生气，实在有些小题大做。温和的外表是絮儿面对世人的伪装，我不是以他铸造了这样精巧的面具而自豪吗，干嘛还因为自己的不擅隐藏而生气？这样的自己，实在有够可恶，可是，絮儿这个小呆瓜，却总是纵容着我的无理取闹。或许，就是因为他这样无所顾忌的纵容，我才敢如此嚣张跋扈。其实，我知道，看起来像个孩子般对我撒娇的絮儿，看起来似乎是要我去保护的絮儿，其实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大女人主义。那个一直以来被照顾，被宠爱的人，其实是我。

心蓦地柔软，埋进絮儿的怀中，我的语气有些闷闷的。

“絮儿，你会宠坏我的。”

眼底划过温柔的幽光，絮儿知道我的意思，只是微笑，更加抱紧了我。

“那就宠坏吧。”

我无语，心中却是满满的温暖，我的絮儿啊，或许，我们之间，其实是在相互纵容吧。

走出客栈的时候，慕雨已经恭敬地侯在马车旁了，只不过她换了一身女婢的装束，又低着头，厚厚的刘海遮住了面容。任谁也想不到，这曾经是一个多么美艳的千金小姐。

扶着我进了马车，絮儿却没有开口，从遇见慕雨开始，他从来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关注的眼神也没有给。这样的表现，自然很让我满意。不过，一会上路，总不可能叫她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进来吧。”

掀起帘子，慕雨走进马车，看见我躺在絮儿怀中的样子，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还有一闪而逝的黯然。两个男人，居然这样暧昧的抱在一起，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往那方面去想吧。不过，看到慕雨那样的神情，却引起了我作弄她的兴致。

故意搂上絮儿的脖子，暧昧的贴近他的耳畔，眼角的余光，却看着慕雨。满意地发现她的瞳孔收缩，大眼圆睁，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真是好玩极了。可是，不够呢，在慕雨更加震惊无比的目光下，我吻上了絮儿的脸颊。

“你、你们！”

“姐姐，怎么了？”故作天真地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慕雨，眼底，却是满满的邪恶微光。絮儿由着我胡闹，戏耍慕雨，不开口，却极为配合我的动作。

“你们、两个、、、”

故作害羞地埋进絮儿怀中，我捏尖了嗓子，甜蜜道：“我们的关系，想必姐姐是明白的吧。所以，昨晚姐姐担心自己的清白，其实是多此一举呢。”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柔弱娇媚的样子，絮儿反而有些不习惯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老实说，我自己也对自己这个样子有些反胃呢，果然，做作的女人不适合我。更何况现在的我，还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断袖。

“好了，童童。”轻笑，絮儿抵着我的肩膀，低沉的声音愉悦的发出。

冷下了脸，放下了搂着絮儿的动作，仿佛刚刚那个太监般阴柔的表情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变脸之快，慕雨有些呆呆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慕雨有些呆滞的脸，我冷冷开口。

“真是无聊透了。”

埋进絮儿怀中，睡觉。我承认自己实在太过阴晴不定，就像现在莫名其妙的生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想戏弄一下慕雨，满意地看见了心中预想的表情，却反而没有想象中整人之后该有的高兴。或许，因为这一切我都已经预料到，所以，到最后竟然没有了兴致吧。不去管慕雨会有的反应，现在的她，不过是属于我们的仆人而已。

有些昏沉，躺在絮儿怀中迷迷糊糊地睡去，因此，也没有看见絮儿抬头，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马车里一片寂静，慕雨低着头，却无法掩饰心中的惊慌与不安，那个少年阴晴不定的性子，时而单纯如孩子，时而阴沉的谁也看不透。在他的身上，她只觉得害怕，这种情绪，是只有面对那个人时，自己才有过的恐惧。而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她虽然为他心折，却总觉得那幅温文儒雅的面貌下，是一潭碧绿的深水，深沉得看不见底。更何况，他们居然，还是那种关系。她虽然身居闺中，也听闻某些达官贵人做这些不齿之事，只觉得恶心。却不想居然会有两个男子，心中不免一阵胆寒。她这样，算不算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就像现在，那双星般迷人耀眼的双瞳随意地扫过自己，就让她觉得莫名战栗。

淡淡扫视了一眼有些忐忑惊慌的女子，风絮扬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吐出的话语，却是冷漠的。

“慕雨，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的事情我不想去深究，我们也会相应的护你周全，你最好，不要想着耍花招。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身体微微一颤，慕雨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婢知道。”

“以后，慕雨这个名字不能用了。就叫你今晨吧，今日之初晨，算是你的重生了。”

身体一震，慕雨的声音有些颤抖，“谢主子赐名。”

风絮扬不再看她，怀中的娇躯辗转，显然睡得不太舒服。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意，双手托着她的背部，让她睡得更加安稳。

这样温柔的表情，却看得慕雨，也就是今晨，一阵寒战。

第二十一章

咕噜咕噜的马车声，隐隐四周有人群的喧闹声传来，车厢里，却是安静得诡异。随着喧哗声加大，我终是在混沌中醒来，揉了揉眼角。

“絮儿，几时了？”

“快到午时了，童童，你肚子饿了吗？”

还没有开口回答，外面驾车的马夫略带粗犷的声音询问道：“公子，前面就是白云城有名的醉云湖了。公子不是说想要游玩吗，到了这白云城，不去醉云湖和醉云楼，那简直是枉来这一遭。要小人驱车进去吗？”

“醉云楼可是能用午膳？”略一沉吟，絮儿开口问道。

“呵呵，那是自然，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