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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皇子脸上滑过不易察觉的绝望，〃漫焉你必须留下来。〃他的话让程漫焉再次脑海空白，而六皇子却开始了他的滔滔不绝的讲话，〃听说左贤王现在很宠爱你，那你一定要留下来留在他身边，在他不防备的时候杀了他。是他毁灭了北凉，若不是他的话，也许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了，你是我的王妃，我们都过着幸福的生活。是他毁灭了我们，毁灭了所有，所以漫焉你一定要留下来杀了他，为那些千千万万死在他手下的无辜的人报仇，等他死了我们就远走高飞好不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一丝颤抖，他多么希望她能够答应下来，他充满希望地看着程漫焉，看到的却只是程漫焉那淡然而有些冰冷的眸子。
　　程漫焉用了很久的沉默来消化他的话，他的意思是并不愿意带她离开这里了？这是对她的另外一段绝望性的打击。〃你不要带漫焉走？〃这还是以往那个把自己当做天来宠爱的六皇子吗？不，他不是了。
　　却没有人知道，在那暗处，耶穆寒正在注视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漫焉。〃六皇子充满希望地看着她，〃你行的，你一定要留下来，只要耶穆寒死了我们就远走高飞，好不好？〃
　　程漫焉眸子中有着绝望，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要漫焉出卖自己的身体留下来陪着耶穆寒？〃一句话，就道出了本质。
　　六皇子原本平静的脸上却在这个时候有些焦急，他朝着四周看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并不能开口，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他才道，〃漫焉还记得我们说过的那个约定吗？若是走散了就站在原地不要动。〃他的眸子那么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却又仿佛是带着隐忍，被威胁一般又不敢说。
　
　　　　　　　　　　　　　　　　　　
　第33节：第四章　　　终难忘（5）
　
　　程漫焉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而他的话分明又是在暗示她什么东西，〃六皇子？〃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好了漫焉我必须走了。〃六皇子再次朝着周围看了看又怜惜地看了一眼程漫焉，再次用眼神告诉着她什么事情。
　　程漫焉的嘴张了张却是并没有说什么，到底六皇子要告诉她什么？〃六皇子还是决定不带漫焉走，是吗？〃
　　六皇子叹了口气，〃漫焉我不能带你走，这么说你明白吗？只有耶穆寒死了我们才有可能在一起。〃可是他看着程漫焉的眸子是那么的深情，深情得足够让一个人相信他可以为她去死。〃漫焉回去，我要先走了。〃
　　程漫焉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了，更是不知道六皇子走之后的遭遇。
　　〃我是让你去劝她留下，而你说得太多了。〃耶穆寒的声音不冷不热，隔着牢房的门看着六皇子，那如鹰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六皇子，让他连喘气都有些艰难。
　　六皇子看着耶穆寒眸子中闪过恼怒，一个皇子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本来就已经没有了尊严，而现在却要去劝说自己最爱的女人来接受这个仇人，他怎能不恨呢？〃耶穆寒有种你就杀了我。〃
　　耶穆寒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并没有说话一般，只是身上那冰冷的气息一点没有减少，〃你违反了规矩，该受到怎样的处罚呢？〃
　　六皇子的双手紧抓着牢门，〃你杀了我，杀了我，漫焉也会跟着我而去，到时候你依然什么都得不到！〃他的仇恨是那么的明显，但是他却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耶穆寒只是眉头微微一皱，〃就废为太监好了。〃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淡，却是已经判了六皇子的死刑，而在六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背影留给了他。
　　迅速地，有人打开了牢门，他们要执行耶穆寒的命令，整个牢房里霎时间除了六皇子的惨叫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了。
　　太阳很好，程漫焉拿着刺绣，细细地想着六皇子的眼神和他那没有说完的话。他到底是想要向自己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他要自己站在原地等着他，他的意思是要来接自己吗？而他那慌张而隐忍的神色又想告诉她什么呢？
　　因为他的眼神，她依旧相信他会来接自己。
　　〃夫人，王爷请您过去一趟。〃在她身后响起了一个侍卫的声音，这让程漫焉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的沉默并不能解决问题，因为耶穆寒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能违抗的，甚至是她。她除了等待时机杀他之外什么都不能做，而六皇子是她唯一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有事？〃程漫焉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平静的眸子中却是带着恨的。耶穆寒并没有看她，盯着手中的宗卷开口吩咐道：〃都出去。〃
　　霎时间所有的侍卫、侍女都走了出去，而书房的门也已经被关了起来。
　　程漫焉的双手握紧，心轻轻颤抖了一下，却依然什么话都不说，但她那僵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内心。
　　〃过来。〃耶穆寒依旧没有看她，声音淡得俨然不像是在吩咐一个人，却是又带着绝对的威严和威胁。
　　程漫焉的身体更加僵硬了起来，却是依然朝着他走了过去。她现在只是一个木偶，供耶穆寒玩乐的木偶，她不能拒绝他。〃王爷还想怎么样？漫焉已经把所有的尊严都给了王爷，王爷却还是不肯放过漫焉，难道到最后只是想要漫焉的一具尸体吗？〃纵使知道用死来逼迫他已经没有了作用，她还是想要挽回自己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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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节：第四章　　　终难忘（6）
　
　　耶穆寒却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有个人，本王猜漫焉一定认得。〃他随手抽出一张宗卷展开在她面前。
　　程漫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原来他并不是想要羞辱自己。可是当她看到宗卷上的人的时候她完全愣在了那里，那上面的画像分明是六皇子，但是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她立刻收敛起了自己的表情装作平静，〃漫焉认得，这是北凉国的六皇子。〃她说得淡漠，仿佛她并不认识六皇子，但耶穆寒既然问她了就代表他确定她肯定认识六皇子，而若是她否认的话就可能正中他的下怀。
　　耶穆寒嘴角有着笑容，果然是聪慧的女子，却是如何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那你可知道他的画像为什么在这里？〃
　　程漫焉沉默了一下，六皇子果然不该来找她，而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六皇子就在耶穆寒手中。〃这个六皇子是北凉的皇子，而他的画像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还活着是这样吗？〃她看着他，多天来第一次和他对视也再次掉进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看到故国的人有没有感到亲切一些？〃耶穆寒问得漫不经心，让人看不出他的真正想法。
　　程漫焉在心中猜测着，他这样问是在探测自己什么呢，〃王爷是要漫焉给王爷意见是不是要杀了这个人是吗？〃她直接就说出了两个人谈话的最终内容，也让耶穆寒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
　　〃那漫焉的意见呢？〃因为是她的国人，也是她认为自己生命中最在意的人，他自然是要听她的意见的。
　　程漫焉在心中斟酌着如何回答才能够让六皇子逃过这一劫。〃王爷已经杀了很多北凉国的人了，这次又是北凉的皇子，而民间本也就已经有很多不满，为什么王爷不趁此机会拉回北凉百姓的心呢？〃站在她的立场上说这样的话本就是一个错误，可她却是忽略了，她太急切地想要救六皇子了。
　　〃漫焉。〃耶穆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睿智的女子，懂得把自己定位在什么地方，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但是这次你让本王失望了。〃他的眸子变得锐不可察，〃你的立场本该是让所有北凉的人都恨本王，可是这次你却说是为了让北凉的子民接纳本王，所以，你认识这个人是吗？〃他的手挑起六皇子的画像在程漫焉面前。
　　程漫焉的心慌了一下，是自己太急切了，〃漫焉不认识。〃她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了一下，〃漫焉只是不想王爷再乱杀无辜了。〃这样的解释似乎是太牵强了一些。
　　〃但是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皇子还活着，然后再杀了他，所有的北凉百姓都会对推翻大魏政权彻底失去信心，就会归顺大魏，这样不是很好吗？〃接着他又说出了让程漫焉吃惊的话，〃所以本王若是杀了他的话，漫焉一定不能怪本王。〃他的声音很轻，却是带着足够的无情和杀机。
　　程漫焉的手颤抖了一下，〃六皇子已经在王爷手中了吗？〃她知道他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也相信六皇子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下。
　　〃没有。〃耶穆寒嘴角带着笑否认。
　　程漫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幸好六皇子不在他手里，否则就真的麻烦了。接着又听见耶穆寒的话，〃但是他现在是朝廷的要犯，本王已经发布公告捉拿他了。〃
　　程漫焉在心里琢磨着他的话，〃那王爷为什么要告诉漫焉呢？〃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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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节：第四章　　　终难忘（7）
　
　　耶穆寒转过头来看她，〃本王只是想让漫焉高兴一下。〃知道自己国家的皇子还活着总是要有一些希望在的吧。好久没见她笑过了。
　　程漫焉嘴角有讽刺的笑，〃先让漫焉高兴一下，然后再把漫焉推入深谷，王爷向来不吝惜做这样的事情。〃他说会给自己机会杀了自己，可是并没有，不是吗？
　　〃不。〃耶穆寒的否认让程漫焉惊了一下，〃这次本王决定让你高兴一下，即使抓住了他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他说得那么漫不经心，心中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程漫焉惊讶地看着他，他绝对不是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人，那么他此举又是什么意思？〃王爷若是想要探测漫焉对北凉的感情的话，那么漫焉不得不告诉王爷，漫焉宁愿王爷死也要保住北凉。〃
　　〃本王知道。〃耶穆寒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而且本王也在努力改变这样的情况，北凉是已经成定局了，本王要改变的只是你，本王说过爱你，而且本王也要你的爱。〃他如鹰的眸子看着她，声音中满是霸道。
　　〃那么王爷就先放过六皇子，要漫焉的爱首先要漫焉在心里接纳你不是吗？〃她说得是那么的冷静，可以为了六皇子而放弃太多的东西，也终于明白了六皇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耶穆寒眼睛里闪过犀利，只是在那一瞬间并没有让程漫焉看见。〃好。〃他答应她，也算是两个人之间的约定，放了他之后的结局是什么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了。
　　程漫焉没有料到的是，竟然在她和耶穆寒谈判后的第二天晚上她就再次听到了那铃铛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一直让她魂牵梦绕睡不着觉。
　　当她站在铃铛旁边站在六皇子旁边的时候她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讽刺一般，〃六皇子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官府正在通缉六皇子，离开之后六皇子一定要保重把过去的一切……〃她没有说完就被六皇子打断。
　　〃漫焉，我带你离开这里。〃他说得那么的坚决，无论现在他是什么样的心情，爱着，或者只是为了报仇，他都要带这个女人离开这里，即使他已经没有了一个男人的能力，他也要带走她，〃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三天后。三天后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一起离开。〃他是完全命令的，因为他认为程漫焉一定会跟他走。
　　程漫焉再次震惊，〃六皇子不是要报仇吗？六皇子只管去，漫焉一定会杀了耶穆寒为整个北凉子民报仇。〃她若是跟他离开了，那么耶穆寒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六皇子说得坚决，〃漫焉你放心，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我们离开了这里就可以再在一起过正常的生活，就像是以前一样，难道漫焉不想吗？〃
　　程漫焉承认自己心动了一下，但是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逃得过耶穆寒的眼睛呢？〃漫焉不能跟你走，但是漫焉会想办法保住六皇子的命，六皇子还是快离开吧。〃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要六皇子平安了，也许她就能够平静地死去了，即使杀不了耶穆寒最起码她不用再在这里受辱，最起码她保住了北凉的皇子，即使死了也算是对得起北凉吧。
　　六皇子没有想到她竟然给自己的是这样的回答，他苦心安排的一切难道就要结束了吗？〃难道是漫焉爱上耶穆寒了？〃他的声音中有着些许绝望，为了这个女人他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若是不能带走她，那么他宁愿杀了她。
　　程漫焉的心动了一下，但是她迅速地否认，〃没有！〃她是那么的坚决，也许是说给六皇子听，也许是说给自己听，〃漫焉的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漫焉对六皇子是始终如一的。〃
　
　　　　　　　　　　　　　　　　　　
　第36节：第四章　　　终难忘（8）
　
　　六皇子眸子中有着悔恨，他不该怀疑她才是，〃对不起漫焉，我不该怀疑你，但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走？除了耶穆寒还有什么可以让你留下？〃
　　程漫焉深呼吸，她又何尝不想跟他走呢，〃漫焉留下来观察形势，若是六皇子有难，漫焉还可以帮得上忙。〃她并不说和耶穆寒之间的约定，不想六皇子有心理负担。
　　说完这句话却是听见有脚步声朝着这里走来，〃六皇子你快走！〃程漫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若是六皇子出事的话，那么她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了。
　　六皇子的眉头微微皱着，〃三天后，漫焉我等你，一定要来。〃他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然后转身离开。
　　程漫焉看着他急速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慌乱之中，三天后，她能离开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为此有些心动。
　　而她的表情却是全数落在了耶穆寒的眸子里。
　　三天后，连程漫焉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那寂静的大厅里，而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六皇子的到来，然后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她的心是那么的惊慌，而此刻她自己也不能表达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了，要离开了，有害怕也有些遗憾在心中，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遗憾。
　　六皇子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一句话不多说，只是把一个令牌放在她手里，〃拿着这个可以顺利地出贤王府，到王府外向东的天来客栈等候。〃连程漫焉要问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就转身迅速地离开了。
　　程漫焉皱着眉头看向手中的令牌，只那一眼就让她全身的血液倒流，她曾经见过这个令牌。
　　四年前她就是因为这个令牌而被父亲责打并送进皇宫的。她还记得，记得那是因为她遇见了一个男人，一个说她的命运将会因为他而改变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浮上了心头，她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脸，而那张脸却是和耶穆寒如此的像！
　　而手中的令牌背面明明写着一个〃贤〃字！
　　左贤王！耶穆寒！
　　四年前她遇见的那个男人是耶穆寒吗？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们。〃当她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耶穆寒的时候，她却是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她的声音哽咽带着绝望，〃以前是不是见过。〃她多么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啊！
　　耶穆寒抬头看着她，早已经知道她会来找自己，她果然还记得那块令牌。〃四年前，你救过我。〃她本是早就该知道的，现在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我救过你。〃程漫焉像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一般，〃原来我救的那个人就是你，我救了你，你却毁灭了我的国家，是这样吗？〃她抽了口凉气，声音带着一些颤抖，还有着对自己的不信任。
　　〃漫焉。〃耶穆寒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染指，我当时只是想要救你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北凉是因为我才灭亡的是吗？〃她更是绝望了，没有想到自己整日呆在仇人身边为了自己亡国而报仇，而自己最大的仇人却是自己，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了北凉的灭亡！怎么可能？所有的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她感觉有些眩晕。而在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去想和六皇子一起离开的事情了，她该拿什么脸去见他？
　　耶穆寒却是残忍地回答了她，〃是。〃她也必须面对现实了，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她想的那样。
　
　　　　　　　　　　　　　　　　　　
　第37节：第四章　　　终难忘（9）
　
　　程漫焉整个身体开始颤抖，她怎么能够接受自己是一个亡国之徒，怎么能够接受北凉所有的子民都是为了自己而死？
　　程漫焉的身体微微颤抖，〃不可能。〃
　　〃事实的确如此，漫焉。〃耶穆寒冷冷地看着她，也是时候让她面对现实了，纵使这对她来说有些残酷，但是她早晚都是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