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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女婿-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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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木也知道这次乡试对自己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没有人关照,也不知道考题,一切都要靠自己的真本。
  如果再不将状态调整到最好,这一场也不用考了。
  虽然心中火烧火燎,满满地全是愤怒、郁闷、烦恼、担忧等负面情绪,苏木还是竭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就那么将双手放在桌板上,将呼吸慢慢调整到平稳悠长。
  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天色更黑,身边墙上的那盏油灯的光晕慢慢地缩成一团。
  再看远处兵丁手上的灯笼,光线也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卯时整,也就是后世北京时间黎明四点钟模样。
  丁字考棚靠进明远楼,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过道上的情形。这个时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过来,为首是鸣锣开道,后有跟班。
  中间则是一顶十六人大轿,大轿卸去四周的布幔。
  轿子上面坐着一个身穿正六品大红官袍的中年人,正是本科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杨廷和。
  在看榜的时候,苏木也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这人就是正德、嘉靖两朝的内阁首辅,未来大明王朝的CEO,大礼议的风云人物。
  心中不觉好奇,定睛看去,却见这人身高臂长,丹凤眼,卧蚕眉,真真是一表人才,心中就赞了一声:看来,在古代如果你不是一个帅哥,别说内阁辅臣一级的官员,就算是一个正四品的知府,也没有任何可能。身言书判,身是第一桩。若太丑,没有官威,百姓不经,也失了朝廷的体面。好在我这具肉身也不算太差,这一点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杨廷和身边是副主考和其他房考官,一个个都绷紧着脸,看起来非常威严。
  未来的杨阁老见队伍过了明远楼,手一抬,又将一支令箭从轿子上扔下来。
  一个衙役接了过去,大喝一声:“锁,门!”
  几个兵贲就掩上了大门,“咔嚓”一声,锁住了贡院,门前摆了鹿柴。杨主考手一挥,跑过四路兵,占住了贡院的四面外墙。
  里面传出外帘官向主考大人报到,礼事唱名的声音:
  “巡绰官到位!”
  “跪!起!”
  “受卷官到位!”
  “跪!起!”
  “弥封官到位!”
  “跪!起!”
  “誊录官到位!”
  “跪!起!”
  “对读官到位!”
  “跪!起!”
  “提调官行礼喽!”
  “监试官行礼喽!”
  ……
  一通忙乱,偌大场面。
  苏木没想到乡试比起院试来,场面热烈成这样,顿时看入了迷。毕竟是他第一参加正式的国家公务员考试,心中难免好奇,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木却发现对面的考生们都同是忙乱地打开考蓝,掏出文房四宝摆在桌板上。又给砚台加上水,飞快地磨起墨来。
  就连那个受辱后不住哭泣的考生也不例外。
  苏木心中奇怪,这都还没发题目呢,忙什么呀?要答题,也不急于一时啊。
  等杨廷和等人进了致公堂,就是三声净鞭响起。然后“开卷”声从至公堂那边一声声如同接力一般传过来。
  一个考官随着声音出现在丁字考区,手里拿着一张纸,展开了,凑在灯火下面看了看,然后大声唱道:“各考生且听明白,第一场考试,第一题《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念完之后,他故意停了停,让考生们自己记录。
  一口糯软的带着杭嘉湖口音的官话,叫人听起来有些吃力,但却非常好听。
  显然,这个考官是江南人氏。
  江南文风鼎盛,有明一朝出的进士成千上万。整个朝堂,竟有一大半官员是江浙人氏。因此,江南地区的几种方言简直就是半官话,你不懂几句吴俣软语,根本就混不开。
  苏木前世在大学教书的时候,学院里也有不少江浙人,自然听得明白。不过,他却是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卧槽,原来乡试没有题目纸,而是直接念题。难怪刚才其他考生们飞快地磨墨……糟糕,这下糟糕了……
  原来,在上一次院试的时候,考生都会实先领到一叠卷子。在每场考试的时候,考官就会将印有题目的纸条分别发下来,让大家依上面的题目将文章作在卷子上。
  苏木本以为乡试也是如此,倒没有提前准备。
  不过,心中微微一动,苏木就想通其中关节。不同于院试,乡试中举之后是可以直接做官的。正因为如此,朝廷为了防备考生作别,可谓是用尽了心思。若是发考试纸,须防着考官在递给考试的题目纸中夹了答案。
  因此,到后来,索性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口述。
  因为不熟悉考场规则,这次却被打了个冷不防。
  再看看对面,那几个考生都提起笔飞快的记录着,苏木顿时就急了眼。
  慌忙从考篮里拿出毛笔,可一看,毛笔早就实现洗得干净,竟无半点墨汁。
  现在磨墨,也根本来不及了。
  正着急中,那考官又开始念道:“第二题《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苏木有些傻眼了,一颗心蓬蓬地跳个不停。
  他忙在心里对自己说:别急,别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总会有法子的。四书五经我可都是能够倒背入流的,倒背……
  看着手里的墨锭,苏木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什么,忙将其放进嘴里,粘了点口水,在墙上写下“故为政,以仁”五个大字。这算是一种变相的缩写吧,反正中间的字句自己都能背下来。
  然后,又抬手在墙上写下第一题“有一,恕乎!”
  他的考棚位于最外间,一举一动都落到那考官眼里。
  见苏木满墙写字,又弄得如此狼狈,自然知道这个考生究竟在做什么,就有衙役忍不住哈一声笑起来,其他几人也是掩嘴偷笑。
  这书生实在太搞笑,又弄得斯文扫地,考官心中大怒,大声呵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堂堂名教中人,搞这种怪,成何体统?”
  见考官发怒,一个衙役厉喝一声,提起棍子就朝苏木走过来。
  苏木吃了一惊,背心的冷汗立即就沁了出来。如果考官不许自己在墙上乱写乱画,这么多道题目,自己又如何记得住。
  难道这次考试刚一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想到这里,苏木心中乱成一团。
  正在这个时候,那考官却神色一动,摇了摇手,“慢着。”
  衙役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考官道:“罢了,毕竟关系到一个读书人的前程,由他去。”
  苏木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中那个考官有些感激起来。
  他却不知道,这个考官在呵斥的时候,忍不住朝苏秀才挂在考舍门口的写板上看了一眼,上面正写着“苏木”二字,心中一动,这才放了他一马。
  原来,在考场中考生难免上厕所这种事情需要解决,但考场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地方,你总不可能在一片寂静中大喊一声:“报告政府,求茅”,惊扰了秩序不要紧,将其他考生的作文思路打断就不好了。
  所以,考生在进场的时候都会领到一个写有自己名字的木板,进考舍的时候就挂在门口。遇到有事需要叫人,就敲敲板子,到时候自然有衙役过来处理。
  看着苏木一张花脸,浑身上下透着狼狈,那考官觉得非常有趣,心下决定等下见了其他考官,将这事说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有趣的插曲。怎么说这个苏木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弄成这样,倒是一桩趣闻。
  他看了看身边的衙役,收起笑容,说道:“严肃点。”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大喊一声:“听不明白,考官大人,你的口音小生听不懂。”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衙役飞快地冲到那人面前,破口骂道:“无故扰乱考场,打不死你!”
  就将手中棍子朝前一戳,正中那书生的嘴,直捅得满口是血。
  见考场的规矩如此之大,众人都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考官被那考生这么一打搅,面色铁青地念完所有题目,这才一挥袖子,转身离去。
  用这种方法,他很快将剩余的其他题目都记了下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飞快地磨起墨了,却不想自己刚才不用地将墨锭朝嘴里塞,早就将一张脸弄成了花猫。
  这次乡试同以往一样,第一场乃是《四书》文三题、《易》四题、《书》五题、《诗》四道、《春秋》四题、《礼记》四题。
  这其中,《四书》文三题是必答题,都需要做。至于后面的《易》四题、《书》五题、《诗》四道、《春秋》四题、《礼记》四题,则每书只选一题即可,并没必要每题都作。
  加一起,这第一场就有八篇八股文。
  每道题目都必须在三百字以上,可只要是作过八股文的人都知道,一篇文章若想写完,就算你字句再凝炼,也需八百字。
  平均下来,一篇大约是千字出头。
  七篇文章,加一起七千字,加上构思和草稿,需要在三天之中完成,时间并不太宽裕。
  苏木只顾着抄题目,倒没时间去审题。
  苏木顾不得同情那个没听明白考试题目的士子,手脚麻利地磨好了墨,费了半天工夫才将题目抄在草稿纸上。
  等一切弄妥,天已经朦胧亮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揣摩起考题。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无端惹风波

      被刚才那个考生这么一闹,那主考官满心得不愉快,虎着一张脸回到至公堂的耳房里,坐在桌前气愤地喘着气。
  天还没有亮,屋子中点了十几根蜡烛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屋子里收拾得很整齐,除了几张大案之外,还有一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儒家经典,以供考官们随时查阅使用。
  至公堂偏殿乃是各房房师审卷的所在,而不是像外人所认为的那样在正殿阅卷。
  原来,明朝的科举考试到了乡试这一级,不但规矩比起童子试要严格得多。又因为题量极大,考生众多,单凭区区几个考官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所有卷子读完。
  所以,除了正副主考官最后决定名次之外。阅卷的任务主要由同考官负责,同考官们按照术业专攻分成几个房,每房考官负责审一道题目,比如张大人负责《论语》题,李大人则负责判《尚书》。考生一旦中了,这些同考官就自动成为中式举人的房师。
  至于正副主考,则是上榜举子的座师。
  等到同考官将卷子审核完毕,然后送统一送到正副主考那里。正副主考官这才觉得手中的卷子是否上榜,该排什么名次。
  虽然同考官们都是进士出身的博学鸿儒,可国学博大精深,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在阅卷的时候就不会出错。况且,也有考生在考试时也喜欢故意使用生僻的典故以显示自己学养深厚,让考官在读卷子的时候不敢轻视。
  又或者有考生因此学业不精有意乱写混淆视听,想把房师给绕晕,以便过关。
  因此,这个书架放在这里,也方便考官在码不实在的时候随手查阅。
  不断有考官读完考题进屋休息,有些房师一把年纪了,有些打熬不住,靠在椅子上闭目假寐。而有的房师却是第一遭主持考试,今日又是乡试的头一天,一切都还显得新鲜,就聚在一切说起话儿来。
  就有一人见到那考官气呼呼的模样,好奇地问:“权大人,你这是怎么了,究竟是谁惹得你不快?”
  那个姓权的考官哼了一声:“今日也是晦气,碰到一个考生咆哮考场,说本考官的口音他听不懂。”
  等大家听他将这事说完,都扑哧一声笑起来:“权大人啊权大人,你也做了十来年京官了吧,怎么还没学会说官话?”
  权大人大为不快:“这京城官话也是拗口,非得要卷起舌头。我们南方人说官话本就不容易,本官能有什么法子。再说,世上那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按说,考场上面都应该说官话的。可本官记得有一年广东乡试,士子们都喊听不懂官话,让说广府话。好,就用广府话念题吧,客家秀才们又不干了,潮汕秀才则说,无论是广府话还是客家话他们都听不懂,这不公平。于是,每个考官身边还带了三个通译,考官每念一句,他们就跟着喊一句,更学舌的鹦鹉似的。堂堂乡试考场,弄了个乌烟瘴气,不成体统。”
  “哈哈!”考官们都小声地笑了起来,都道:“看不出来啊,权大人这么严肃的一个人也会说笑话儿。其实这考试的第一场最是无聊,考生都在答卷,咱们也没什么事做,权大人再说几句笑话儿,也好将这时光给打发了。”
  权考官见自己说的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心中有些得意,摸了摸胡须,笑道:“那我就再说一个事,刚才念题的时候,有个考生居然不知道需要自己记录,以为还是跟院试时一样发题目纸。等到回过神来,这才叫了一声‘糟糕还没磨墨呢’,你们猜他是怎么办的?”
  “权大人就别吊人胃口了,快讲快讲。”
  权考官就将苏木刚才手忙脚乱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这人的模仿能力很强,将苏木那慌急的神态学了个十足。
  当他说到苏木将自己弄成一张大花脸的时候,众人早已经笑得趴到桌子上:“这秀才,这秀才还真是……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他的师长没告诉过他乡试的注意事项吗?”
  权考官也大笑起来:“说起这个秀才,我刚才看了他的写板,这一看,倒发现这人却在河北士林中小有名气。”
  “快说,快说,此人是谁?”众考官都不停地催问。
  “说起这个人的名字,我也是前一阵子在卿差大宗师那里看到的,印象深刻,所以一看到写板上的名字,就留了神。”
  听权考官提起大宗师翰林院伴读学士杨廷和,众人都静下来,留了神。
  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为相,这是明朝官场的潜规则。尤其是杨廷和这种陪太子读书的伴读学士,那是作为内阁辅臣来培养的。可以说,杨学士将来入阁为相本是水到渠成的事。
  作为下属,在后面议论起主官,大家心中都所以一惊。
  权考官却没意识到这一点,道:“此人姓苏名木,字子乔,保定清苑人氏。据说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子,一手八股文章写得极好。我以前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可前一阵字在杨主考的案头正好看到一篇八股时文,做得那叫一个好,读了,让人忍不住击节叫好。我当时还以为是杨大人公子所作,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这个苏木所作,就连杨大人当时也在感叹,单就此文而言,即便是去进士科,中个一榜也不是难事。本官听杨大人这么说,心中自然是大惊,可更令人吃惊的时候,这个苏木竟然就在这个考场之中。”
  大约是说上了兴头,权考官清了清嗓子,将苏木在院试考场中所抄袭的那篇清人冯桂芬的八股文从头到尾,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遍。
  这文刚开始的时候倒不出起,可等到起讲,大家都听得入了迷。
  等到一篇文章念问,众人这才同时叫了一声好,然后激动地议论起来:“看来,今科乡试应该能出一篇传诸后世的好文章了,以苏木的才气,又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定然会拿出全身解数。”
  “是啊,如果真如此,却是一段佳话。”
  “我等做考官的也是面上有光啊,哈哈,能够收这么一个弟子,却是咱们的造化。”
  “喂喂,诸位大人啊,这个苏木最后能不能中举都还两说,怎么就想着收弟子的事情了?”
  “以苏木的才华能中不了吗?”有人口快,笑道:“再说,他杨大人看中的,即便是中个头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同时一呆,然后陷如了长久的静默。
  大家都知道刚才这一句话言重了,如果落到有心人耳朵里,岂不要惹出麻烦。即便杨廷和大人秉公判卷,一旦苏木中了,也免不有舞弊才嫌疑,却无端生出风波来。
  那人也知道自己失言,张大了嘴巴。
  耳房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众同考官却不知道,就在门口,杨廷和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心中也有邪火一阵阵往是拱卫。
  特别是在其他考官说自己以前就认识苏木,并有意提携时,更是如此。
  在心中已经认定苏木是个*佞小人,又报名参加本次北直隶乡试以后,杨廷和就留了神,又意把他从这次乡试上刷下去。
  在内心中,杨廷和也认定了苏木是个人才,中举应该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可如果让他平白得了功名,将来又考中个进士,以他的手段,以及在储君那里的所受到的宠信,将来未必不是一个大*大恶之徒。
  无论如何,得阻他一阻。
  为了把握住苏木文章中的神韵,杨廷和索性将那篇文章带在身边,时刻揣摩。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将苏木的行文习惯和写作风格彻底把握住了。只要苏木一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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