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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也一起坐我地马车吧？”苏菲微微笑着发出邀请。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阿兰，那你就不用去了。有阿图罗和詹妮陪我就可以了。”苏菲转身吩咐道。

　　　　“是。”

　　　　阿图罗下了马兽，将马兽牵到一旁，把缰绳递给阿兰，接着走过来，很自然地伸手将苏菲抱上了马车。

　　　　“轰”苏菲地脸马上红成一片，她抬起头，正好看见詹妮戏谑的眼神，脸更红了，她叫道：“阿图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下回不要这样！”她生气地扁扁嘴。

　　　　即使不算地球上的年龄，苏菲现在也有十三岁了，虽然她地身高与高大的阿图罗完全不能相比，但也已经是个正在发育地少女了，刚才他如同对待小孩子的举动令苏菲非常难为情。不过她对此不做解释，如果阿图罗真的像传说中那么聪明，就应该能够了解她的意思。

　　　　阿图罗依旧温暖地笑着，可是当他看到苏菲此刻无比认真的眼神时，立刻了然地答应道：“好！”

　　　　“呜哇”小黑在苏菲的肩上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浅蓝色的大眼睛向着他眨了眨，伸出小爪子学着梅西先生的样子，捋了捋没有胡子的下巴，“这小子不错！”

　　　　“咯咯……”小妖在妖精界里笑翻了，“你，小黑，你少装了，什么时候开始学那条龙了？想他了吧？”

　　　　“切，本大爷还用得着去学他？”小黑呲呲牙，鄙视地瞥了小妖一眼。

　　　　一对妖魔在那里斗嘴，并不影响马车的飞奔。车厢内好奇地詹妮正在仔细打量着传说中的少年高手，苏菲则不停地打量马车车窗外面陌生的街景。刚化了雪，阳光晒暖了路边树木发出的清馨的气味，一阵阵地向拉开的窗子里面涌来。那样宁静和略带颓废的贵族之气的街区，与纪坎普斯的街道完全不同。

　　　　这里真安静，马兽蹄子敲击地面的声音显得非常清晰。

　　　　“苏菲，把你可爱的小点心拿出来吧？”詹妮已经习惯在苏菲的马车里品尝美味的茶点了，面对着沉默的两人，她忽然感到有点儿无聊。

　　　　苏菲一怔，空间戒指的事她原本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阿图罗，不过今天马车是艾薇派的，萨利也没有跟来，想要茶点的话只能从个人空间里面拿了。

　　　　她白了詹妮一眼，轻轻脱下手上柔软的黑色手套，假装从空间戒指里，其实是从个人空间里拿出了一壶薇尼草茶和三个精致的水晶杯子，她记得下雪那天阿图罗好像赞过这种茶，然后又取出两碟加了蜂蜜的茶点摆上桌。抬起头的时候，正好撞见阿图罗惊讶的眼神，她干笑了一下解释道：“空间戒指，外公的朋友送的。”

　　　　阿图罗的视线落在了苏菲的手上，其实现在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戴的根本不是孟克彤大师送的那只戒指，而是巫妖的临别赠品。之所以会带着它，一方面是因为目前她空间法师的身份还不想暴露，另一方面她非常喜欢这枚戒指的样式，感觉跟她的气质很搭。

　　　　“喝点儿茶吧？听说从家到学校要好长时间呢。”桌上薇尼草茶的香味已经从壶中溢了出来。混合着茶点地麦香、奶油和蜂蜜的气味，使狭小的车厢变得温暖起来。

　　　　不等苏菲伸手，詹妮就已经先倒好了三杯茶，没有半点客气一下的意思，抄起一杯就往嘴边送。却一不小心被烫到了。

　　　　“啊”她叫了一声。口齿不清地道：“怎么这么烫啊？”她赶忙将风系魔法施放到她伸出来的半截舌头上，样子非常滑稽。

　　　　“噗嗤”苏菲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让你这么着急地？这种茶必须得极高地水温才能冲泡出香味来的。”

　　　　阿图罗的脸上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默斯霍克魔武学院坐落在天嘉云城的南部偏东地方向，紧挨着天嘉云森林，占地面积非常之大。迪斯特里河穿过其间。当初到达天嘉云城地第一天。苏菲他们就曾从这里附近经过。也曾远远望见过学院地建筑，只是当初并不知情而已。

　　　　阿图罗指着远处那一片银色高塔建筑群道：“那里就是。”

　　　　望着那一座座尖尖地指向空中的塔楼，苏菲不由想起许许多多的王子和公主地故事。那些塔楼全部都被圈在了高高的灰黑色地围墙里面。围墙上有着写实风格的浅浮雕。进大门的时候，是阿图罗跟门前站着的年轻法师打的招呼。他们的马车没有碰到任何阻碍。

　　　　“阿图罗，怎么看门的都是些法师，都没有武士剑客吗？”苏菲很好奇。

　　　　“这是传统。”看来阿图罗并不是个合适的向导，他的话实在太少了。

　　　　“还是我来说吧，听说默斯霍克学院的魔法部和武技部是死对头，谁都不服谁。门口的接待工作和守卫工作全部由魔法部和武技部轮流负责，每三个月更换一次。”詹妮说着转头望向阿图罗，“我说的对吗？”

　　　　“嗯。”阿图罗点点头。

　　　　苏菲一愣，马上笑着问道：“那你和仙朵拉不也成了对头？你们比过吗？谁厉害？”

　　　　她话音未落，额头已经被阿图罗敲了一记。苏菲捂着自己的额头不满地小声道：“问问而已嘛！”她说话的语气倒真有几分像跟兄长撒娇的小妹妹。

　　　　“阿图罗少爷，咱们这是直接去炼金部吗？”詹妮问。

　　　　“对。”阿图罗言简意赅，“请叫我阿图罗。”

　　　　“呃？好！我也正觉得少爷什么的听起来怪怪的。”詹妮跟着干笑两声。

　　　　默斯霍克学院的建筑与天嘉云城的风格完全不同，他们看上去要更加古朴、更加严谨，除了闪着银光的法师塔，还有一些蓝绿色圆圆的拜占庭风格屋顶的小楼房，上面开着圆拱形的窄窗，像是一只只黑黑的眼睛，看上去阴郁而浪漫，似乎暗藏着无数的秘密。空旷的中心广场边上围着一群少年，其中一个拿着塔玛拉长笛在吹。那笛声在广场上空盘旋着，清晰可闻。

　　　　中心广场的另一侧，是一片低矮的建筑群，苏菲感觉到里面设置了不少结界，从外部形状看来，应该是些比赛场和练功区。

　　　　再过去，就是默斯霍克山了。这时山上还是白雪皑皑，像一幅巨大的画。半山腰上远远有一座古堡，旧旧的，灰灰的，孤傲地立在那里。伴随着耳边那一阵阵清澈、温柔、游戏般的笛声里，苏菲忽然有种莫名的熟稔，就像回到了前世的故乡。

　　　　“那是图书馆。”不合格的向导介绍道。

　　　　山脚下有大片起伏的草坡，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发着金绿金绿的光。草坡附近，从贝亚特山的支脉流过来的迪斯特里河汩汩地流着，唱着魔幻般的声音，远远地缠接着默斯霍克山。蓝色的水面上浮着一大群白色的笆笆雪鸟，如诗如画，气氛真是非常好。这就是即将进入的学校啊！苏菲不由得抓紧了拳头，还真有一种前世上大学刚报到时候的紧张和兴奋呢。

　　　　默斯霍克学院一共有四大分部，他们分别是魔法部、武技部、炼金部和研究部。魔法部按照魔法属性不同分成八大分院，武技部分为骑士、剑士、盗贼和箭术四个分院，炼金部分为魔药、材料、构装和工艺四个分院，而研究部则分为文学、艺术、历史、军事、政治、商业、建筑和家政分院。

　　　　炼金部在迪斯特里河的另一侧，蜿蜒的河流自然地将它与魔法、武技和研究部分开，形成一个独立的区域。苏菲心中暗笑，是不是炼金部不时传出的爆炸和中毒事件，令其他三大分部心甘情愿地将如此静谧的角落留给它呢？

　　　　想要到达河的对岸必须下车，做“缆车”过去，除了动力部分的魔法阵之外，这种“缆车”的结构与地球上用来观光的高空缆车非常相似。苏菲叹了口气，这里应该设立一座空间转移阵的，炼金术的悲哀啊！

　　　　“最高的那座法师塔就是伊格纳茨大师的。”阿图罗指着河对岸道。

　　　　“好的，你去忙你的事吧，詹妮姐姐在这儿等着我就行。”苏菲决定自己单独去见伊格纳茨大师，心里很期待，他会是一位怎样奇怪的老头子呢？

第九十九章　变成一只鸟
　　　　坐缆车过了河，苏菲一路往前走，穿过大大小小的实验室，几乎没有遇见什么人，大概是还在放假的缘故吧。很快，她顺利地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法师塔前，伊格纳茨大师的法师塔。

　　　　望着紧闭高大的镂刻着各种奇异阵法图的大门，苏菲有些紧张，好像去面试一样，她手中紧紧捏着孟克彤大师的信，不知道待会儿将面对怎样的场面。

　　　　苏菲正要伸手按动门边那个醒目巨大的看起来像是门铃的东西，忽然，门开了。

　　　　出来的是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个看起来十**岁的大男孩。他有一头很少见的藏青色头发，身穿一件天青色的没有任何标志徽章的法师袍，表情阴郁，嘴角的嘲讽之色在见到苏菲的一刻更加明显起来。

　　　　他从一侧将脸转过来，一阵风出来，将遮住他眼眉的藏青色发丝卷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如梦如雾的水蓝色眸子一下子撞入了苏菲的眼里。他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恶声恶气地问道：“你走错地方了吧？快点儿离开！”只是有些怪异，在说话的时候，从他那双眼眸中却看不出任何与他说话语气相同的厌恶情绪。

　　　　他的话立刻使怔在那里的苏菲清醒过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仍然高高举着，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问道：“请问这里是伊格纳茨大师地法师塔吗？”

　　　　也许是因为她并没有被他的恶形恶状吓到。也许是因为她的语气非常成人话，更也许是因为她的确走对了地方，反正无论怎样，她的问题成功地留住了他正要离开地脚步。他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翻，然后问道：“你找那个烦人地老头儿？”

　　　　苏菲又是一愣。“烦。烦人的……”

　　　　不等她把话说完，他又道：“我看你还是走吧，他正在发神经呢。”说完，他转身走了，头也不回。背影潇洒之极。没有挥衣袖。也没带走云彩。

　　　　“咯咯咯咯……”小妖忍不住拍起手，“这就是那个烦人老头儿的学生吧？苏菲？”

　　　　“噗嗤”苏菲也跟着笑起来，她用手捂着嘴巴。肩膀一抖一抖的，小黑被她给抖醒了。它很不满地打了个哈欠。“你们干什么啊？”

　　　　“没什么小黑，”苏菲抬手摸摸它，“遇到一个怪人。”应该是怪人吧？孟克彤大师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那人走了，他并没有关门，不过眼看他走了之后，那扇大铁门正在缓缓合拢，苏菲见状，连忙不客气地一下窜了进去。

　　　　巨大地客厅有七八米高地样子，摆着几组老旧地但保养的非常好的兽皮沙发，中间用高大地植物分割成几个小区域，很适合私密谈话。华丽魔法顶灯在大厅正中的屋顶绽放着暖色地光芒，将周围照得通明。塔里的空气中带着一种古怪的味道，应该是几种不同炼金植物散发的已经混合在了一起的味道，不难闻，但时间久了肯定不舒服。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写实的有人物的风景画，从画中人物的打扮和画布、画框的质地来看，应该都是几百年历史的作品。每幅作品的旁边都有一个小巧的镜框，每个镜框里都有一首诗歌，与中国画中文人的留墨很像，不同的是，一个画外一个画里。

　　　　大厅的一角，有两组小小的射灯，他们照向同一个目标，那是一个由整块石头雕出来的少女半胸像。少女的发型、面部轮廓、服饰都非常质朴，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可是少女脸上的表情却是忧伤、心疼、忍耐和期盼的总和，奇异而打动人心。

　　　　“有人吗？伊格纳茨大师在吗？”苏菲问道。

　　　　四周一片寂静。

　　　　“请问伊格纳茨大师在吗？”苏菲提高了嗓音喊道。

　　　　仍然没有声音。

　　　　没辙，苏菲只好动用精神力搜索。哈，这里的结界装置可真不少，苏菲不去触动他们，她只想快点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大师本人。

　　　　找到了！在法师塔最顶层的一间摆满了书籍和画作的小房间里，有一个淡金色头发身材略矮的老头儿，他似乎正在一堆书籍资料里面找东西。他的表情阴郁，有些愁眉不展。在距离他的脚不远的地上，有一大滩银蓝色的液体和一些打碎了的水晶碎片。

　　　　苏菲吐吐舌头，估计这个时候直接上去找人可能不太合适，于是，她走向离自己最近的那组沙发，决定先在这里等等，待他手上正做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取出一本最近正在看的诗歌集，它是从家里的书房找来的，正因为它的用词繁琐、复杂难懂，中间又夹杂着许多地方俚语，苏菲觉得“很有趣味和嚼头”，才将它带在身边，偶尔用它来消磨一下时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境不同，所以只扫了两眼，她就失去了兴致，望着对面墙上的画发起呆来。

　　　　“这副风景画的是默斯霍克山后面的小镇风光，已经三百多年历史了，是我从拍卖会上淘来的，相当有审美价值。”苏菲的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你看他的画面布局和色彩运用，啧啧，绝对是件名家之作，可惜上面没有签名。”

　　　　苏菲转过身来见到说话的人，有些不敢相信此人就是炼金大师伊格纳茨。忧郁的眼神、整洁的仪表、略显憔悴的面容和他身上的文人气质，怎么看都觉得他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些艺术家非常相近，难道自己搞错了？

　　　　“请问您是伊格纳茨大师吗？”苏菲行礼。然后恭恭敬敬地问道。

　　　　“大师？”他摇摇头，“这里没有大师，只有一个失魂落魄地老者，说吧，什么事？”他深褐色的眼睛忧郁地看了看苏菲、小黑和她手边的诗歌集。

　　　　“我是苏菲。施华洛。”苏菲取出孟克彤大师的信递给他。“这是纪坎普斯的孟克彤大师给您地信。”

　　　　他接过信低头看起来。趁此机会，苏菲开始打量仔细他。

　　　　修长地手指，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齐，淡金色的头发不长只到耳际，鹰钩鼻。薄薄的嘴唇紧着。脸部皱纹不多。主要集中在眼角。普通的家常便装，脚上套着兽皮制成地拖鞋，随意而舒适。总而言之。假如在大街上路遇此人，苏菲绝对不会想到他职业是炼金。不过仅凭这点就说这人脾气古怪。可能性也不大。

　　　　信读完了，伊格纳茨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苏菲，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本诗歌集上，“说说你对那本诗集地看法。”

　　　　“呃？”苏菲一惊，她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不着调地问题，“这本？”她不确定地拿起那集子，抬头问道。

　　　　伊格纳茨扬扬眉毛，向沙发上一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说实话，”苏菲直视着他道：“这本诗集我只是随便翻翻的，并没有认真阅读，所以也不可能说出什么。”

　　　　“不要告诉我你什么看法也没有。”伊格纳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呃？”苏菲被他噎了一下，她想了想道：“我不太喜欢这种结构地诗歌。华丽的辞藻和繁琐地句子有碍情感的表达，中间又夹杂着许多地方上的俚语，阅读起来有些不畅。”她停了停，然后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对奥兰帝国的诗歌不熟悉。”

　　　　伊格纳茨的眼中一亮，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手帕，擦擦脸上莫须有的汗，然后道：“那你对于天嘉云城的绘画、歌剧、建筑、装饰……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看法呢？”

　　　　苏菲脑后立刻滴出大颗的冷汗。

　　　　“伊格纳茨大师，我想这些还是以后再说吧，孟克彤大师介绍我到您这里来学习炼金术的。”苏菲有些困难地说道。

　　　　“炼金术？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学炼金术？”他的眉毛皱成了团儿，“好好的苗子，怎么个个都是炼金术炼金术的，我最恨的就是炼金术！全世界最傻、最傻的就是炼金术！”他脸上的神情是脆弱而忧伤的，连声音也越来越低，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苏菲一下子懵了，这人果然有点儿怪，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跟他说什么。是该安慰一下他，还是该解释自己对炼金术的喜爱和体悟，无论怎样，退堂鼓她是不会打的。

　　　　没等苏菲想清楚她要说的话，伊格纳茨又道：“现在的人啊，真乏味！越来越浮躁了！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人生的价值。看看外面的天，多么蓝，蓝的让我伤心。”

　　　　“伤，伤心？”苏菲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那么蓝，纯净的蓝，那么大，无限的大，那么深邃，神秘而深邃。可是我却不是一只鸟，我只能远远地在这里望着。有时候我会对着这样明媚的蓝色天空落泪，可是眼泪有什么用？什么都没有用！什么也不能把我变成一只鸟。”

　　　　苏菲无语。

　　　　“为什么人们整天就想着怎么变得更强大？怎么才能制造出更可怕的武器和装备？”他整个人沉浸在颓废和疲惫中，“我过得不快乐，都是这该死的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