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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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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松哥儿!”程怀亮一见刘青松便乐了,连忙腾了地方,“轻松哥坐某的旁边。”


  ●● 第381章 九郎!九郎!九郎!

  刘青松看见凉亭里的一群人,顿住脚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还以为跑错家门了。”

  “轻松哥,某多时没有见你了,快来,咱们叙叙。”程怀亮嘿嘿笑道。

  他们几个叫刘青松为“轻松哥儿”是有缘由的。这一帮子人也是和刘青松从小玩到大,刘青松被萧老太太当做亲人看待,他们从小也不敢轻视,再加上刘青松经常帮他们交族学的作业,几人对刘青松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程怀亮,前几年在国子监的时候,还靠着刘青松帮忙作弊,每次都能轻而易举过关,甚至还得到师长的褒奖。因此他们都觉得,有刘青松在,可以轻松的玩儿。

  起初程怀亮是唤他“轻松郎君”,但觉得不够亲切,便改叫“轻松哥儿”了。

  刘青松进了凉亭,一屁股坐在程怀亮身侧,啧道,“一旦聚头,必有密谋。”

  刘青松看了一眼萧颂,只见他一脸悠然,修长的手指在几上轻而规律的敲击,想起“恋妻癖”事件,刘青松脊背陡然冒出冷汗来,他一旦这副模样,准是要下狠手。

  当下,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桑随远上书弹劾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我刚刚从宫里出来,听说圣上先召见了魏王,在书房里不知都说了些什么,魏王走后,紧接着又召见了太子,听说圣上震怒,把一张胡床给劈了。”

  几立刻来了精神,连萧颂敲击几面的动作也停顿了片刻。

  李德謇深知萧颂对朝堂风云的敏锐程度,并不下于那些老臣,因此立刻问道,“九郎,你觉得太子这次……如何?”

  萧颂沉吟道,“不好说。”

  他们几个虽然是从穿着开裆裤玩到大的朋友,但为官之后都有各自的立场和看法,因此平时聚在一起多半是作乐若不是这次可能会引起朝堂动荡,他们也不会着急议论。

  李德謇与太子私交不错,而且也隐有支持太子的意思,他安排安瑾在太子身边不是为了扳倒太子,而是为了互通消息。所以萧颂并不会在李德謇面前随意发表看法。

  “九郎,上次嫂夫人遇险,你我都心知肚明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想明哲保身不成?”李德謇收起那副风流态,形容严肃起来。

  萧颂笑笑道,“你也不必激我魏王如何,太子如何,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想浑水容易,明哲保身才需要真本事。”

  李德謇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不说也罢。”

  萧颂少年时十分有血性,颇有游侠儿快意恩仇的风范并且睚眦必报,敢犯他,哪怕就是天涯海角也必须得还回去。因此李德謇才会激将一句不过他也不知道奏不奏效,萧颂自从战场回来,变了很多,尤其是入朝转做文官之后,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直到娶妻之后这段时间,坊间对他的传闻沸沸扬扬,才仿佛恢复了一些。

  “对,好不容易得空聚一聚,说这些烦人的玩意作甚!”程怀亮嚷嚷道。他就从来不担忧这个问题,无论谁做皇帝只要李唐江山不倒,他媳妇还是公主,他爹还是卢国公。

  许是因为程怀亮的嗓门太大了,不一会歌蓝便过来问道,“郎君,可需酒菜?”

  “嗯。”萧颂淡淡的应了一声。

  歌蓝屈膝退下去。李德謇已将方才的事情抛诸脑后满脸痴迷的道,“美人儿连声音都别致。”

  歌蓝声音受损,乍一听上去有些粗哑,说实在的,并不好听。

  “美人儿再别致,也不是你的。”刘青松对冉颜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婢很有印象,她的见地和智慧,都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尤其还是个侍婢。

  “我不信。”李德謇转向萧颂道,“九郎,你若是不反对,我要追求她。

  “随你。”萧颂道。李德謇的父亲虽是大唐第一名将,但他的母亲出身并不光彩,原是隋朝时权臣杨素府上圈养的歌妓,他们家对门第的要求也并不是那么严格。萧颂能看出冉颜很看重歌蓝,以歌蓝的身份能嫁入李家,哪怕是侧妻也不错。

  “哇,九郎,你们府里的庖厨刀工真是一流啊!”程怀亮看着盘子里才不由赞叹道。他用筷子夹起用萝卜雕成的花,啧啧赞叹道,“真是神了。”

  “九郎,你们家庖厨借我几天。”李德謇早已经吃上了,口吃不清的道。

  刘青松也忙着往嘴里塞,抽空道,“我说你怎么什么都想往自己家里兜,有的吃就不错了,今儿可是献梁夫人亲自下厨,借给你?你就是把萧府都拉回家,这个也不能借给你。”

  其他几个人也大感兴趣,连忙向萧颂道谢。在门阀世家,一般情形下夫人们是绝对不进厨房,否则便是有失身份。大妇亲自下厨,只为了侍奉翁婆,以及招待特别重要又比较亲近之人。而且,贵族出来的娘子,也没有几个能做出像样菜肴的。

  酒菜上齐,几个人在里吃吃喝喝直到傍晚,挺着肚子在凉亭里躺了一会,亲自去向冉颜拜谢之后,才意犹未尽的告辞。

  萧颂沐浴完回房的时候,冉颜正在整理这几个月来的病例。晋阳公主平顺的度过了秋季,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夫人辛苦了。”萧颂从身后搂住她。

  下厨招待夫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冉颜的意识里是应该要做的事情,她正忙着整理资料,因此也并未想太多,只嗯了一声。

  “夫人,你果然厌倦我了。”萧颂颇为幽怨的道。

  冉颜动物微微一顿,转头看了看他,“你喝醉了?”

  萧颂把下巴搁在她肩头,半眯着眼睛道,“没有。”

  冉颜仲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了半晌,才肯定的道,“果然喝醉了。”

  萧颂顺势就躺了下去,脑袋枕在冉颜腿上,闭上眼睛道,“你忙你的,我躺会儿。”

  “萧钺之,去榻上躺着。”冉颜皱眉。这都入冬了,哪能睡在地

  冉颜知道萧颂是个能酒后能控制自己言行的人,他这样多半是不想控制,藉着酒劲闹腾。

  “你也一起去。”萧颂睁开一只眼睛。

  “萧钺之,我发现上当受骗了。”冉颜将几上病例都收拾好,“未曾成亲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现在越来越发觉孩子气。”

  冉颜以前很不喜欢别人任性或者幼稚,但不知怎的,萧颂这样她就没有任何反感,而且有些喜欢。

  冉颜性子硬,倘若不是萧颂这样软着对她,这日子虽然不会差,但也不会如现在这样温暖。她已经越来越少次的想起后世。

  这里有个挖空心思对她好的男人,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仿佛那一直漂泊的心有了停驻的地方,纵然事业上的前途渺渺,不能尽情发挥她的专长。可是,向来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得惜福。

  “走吧。”冉颜用镇纸压住收拾好的资料,催促他起来。

  萧颂笑着起身。

  萧颂在床帏之事上并不会纵欲无度,只是刚开始那些天忍不住,每晚都要,现在渐渐规律起来。

  两人躺在榻上说话,萧颂喝完酒之后有个特点,便是本来就醇厚磁性的声音会越发好听,哪怕一个慵懒的音节,都令人心尖发颤,与动情之后颇为相类,冉颜听着听着,便忍不住亲了他。

  本来是盖着棉被聊天的纯洁活动,渐渐开始弥漫起了暧昧气息。

  萧颂本就是为了彼此身体着想,才控制次数,现在一把火点起来,加上酒精作用,立刻有了燎原之势。

  冉颜伏在他身上,占据了主动权。她对人体一直都很有兴趣,尤其是喜欢试探萧颂不同的反应,因此也绝不会羞涩放不开,立刻便展开了对他身体的探索。

  两人正到情浓时,衣服已经凌乱的抛了满榻,门口却忽然想起急促的敲门声。

  冉颜直接装作没听见,萧颂亦觉得难忍也忽略过去,敲门声是停了,但陡然响起一个令人恼火的声音,“九郎!九郎!九郎!”

  两人脸色同时一黑,冉颜吐了口气,翻身躺在榻上,阴测测的道,“出去阉了他。”

  “得令。”萧颂仲手抓了中衣套在身上,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走下榻。他墨发微乱的墨发散在身后,宽肩蜂腰腿长,真是颇有看头。

  冉颜翻了个身,也穿上衣物。外面响起了刘青松哀嚎,“九郎,这事儿真不怨我,圣上急召!内侍就在前院!”

  小厮不可以进后院,今晚不是歌蓝和晚绿值夜,侍婢怕是不敢打扰,去求了刘青松,这家伙对女人向来心软。

  冉颜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大晚上的急召刑部侍郎,想必是要查案?查桑辰遇袭一案?还是别的?

  萧颂回了寝房,冉颜取出官服帮他穿上,挽起头发之后,他便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嗯。”冉颜应了一声,拿了披风递给他,“快去吧。”

  萧颂抖开披风披在肩上,随手一系,便匆匆走了出去。


  ●● 第382章 权臣过招

  萧颂一路快马赶入宫,太监忠瑞早在宫门候着,“萧侍郎,圣上正在紫宸殿。”

  说罢便令一名内侍引路。萧颂心中诧异,紫宸殿是皇帝接见重要或亲近的臣属之处,而且这么晚了,圣上也不该还在紫宸殿!看着忠瑞的样子,似乎还在等人,难道圣上宣了不止他一个?

  内侍行的极快,经过数道宫门之后,萧颂隐隐看见刑部尚书张亮的身影,立刻加快脚步,“张尚书。”

  张亮停住脚步,等萧颂赶上,两人并肩疾步往紫宸殿去,萧颂寒暄道,“近日天气不好,尚书老寒腿尚好否?”

  张亮沉吟道,“久了就习惯了,眼下身体壮实还撑得住,待再过些年,许是寸步难行了。”

  在宫里自然不能随随便便谈论储位的问题,萧颂不过是藉着关心张亮的病情,顺便探问一下消息。他的意思是,现在情况有变,太子是不是要撑不住了。

  而张亮给了一个很明白的回答,目前应该还稳得住,再过些日子就难说了。

  萧颂得了答案,便顺着道,“下官内人颇通医术,改日让她为您瞧瞧。”

  冉颜是命妇,张亮虽官职高,却也不好真的答应,“岂敢劳动令阃(kun,对别人妻子的称谓音同捆)。”

  “下官与张尚书共事多年,也对下官颇有照拂,此等小事您不必如此客气。”萧颂道。

  张亮微微一笑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之后两人便不再说话,一路急行。

  到了紫宸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人跽坐在席上,萧颂看了一眼,是房玄龄、长孙无忌、褚遂良、王珪等人。

  在紫宸阁不同于宣政殿,君臣之礼要稍微宽松一些。萧颂落后张亮一步走至御案前,躬身行礼,“参见圣上!”

  “免礼,坐吧。”李世民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只是带着淡淡的疲惫。

  萧颂在尾席落座后,程知节和魏征先后进走了进来。行礼之后也各自坐下。

  席间已然满了。

  忠瑞顺着墙壁低头快步走到李世民身后。李世民将一卷纸张丢在案上,“念。”

  “是。”忠瑞躬身上前捧起那卷纸,绽开略略扫了一眼,开始念起来。

  念的是桑辰的奏摺,在场有人早就看过。因为一般奏摺都会经过尚书省。奏摺呈递到尚书省后,依照内容重要性进行分别,重要的奏摺需要呈递给皇帝,普通的一般性事务。尚书省会自行处理,然后禀告皇帝。所以说,李世民在知道此事以前。尚书省中早就展开过讨论,才会把摺子呈上来。

  “众卿,可有话说?”忠瑞声落,李世民缓缓问道。

  沉默了一息,礼部尚书王珪出列道。“臣失职,请圣上降罪。”

  礼部尚书王珪兼任魏王李泰之师,桑辰这奏摺,列举的证据里,均有李泰的影子。王珪比较倒霉。他是去年才任的魏王之师,今年就出了这事儿。

  事实上王珪得知此事时那才叫惊讶。他崇尚儒家学说,德行才学兼备,因李泰亦好儒学,所以圣上命他为老师。刚开始王珪还是很高兴,毕竟李泰虽然骄奢,却着实有才,品行也十分端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李泰表里不一。

  “此事怨不得你,先回去坐吧。”李世民道。他的怒气已经发的差不多了,此时只想着该如何处理此事,不想先问谁的罪。

  最令他伤心的莫过于李泰,原本以为他孝顺懂事,一心皓首穷经,却原来心里也是惦记着那个位置的!

  桑辰那是一个十分不通世故又固执的人,再加上桑辰这份奏摺和列出的证据,几乎不用查证,李世民都能想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

  “圣上,臣认为此事应当查证之后再做定论。”魏征道。

  李世民点头,必要的查证还是需要的,“此事交给房玄龄、魏征以及大理寺和刑部。”

  “圣上,否该给太子安排个老师?”长孙无忌的言下之意,是没有一个合适之人管教太子,才使得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倒还是在其次,长孙无忌也有意试探李世民的态度。

  李世民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此事再议吧。”

  长孙无忌心头一凛,此事恐怕棘手了。他其实也越发的对太子失望,但为了长孙氏,他无论如何,必须要保住太子。

  殿内一片寂静,再无人做声。

  “太子……”李世民声音一出,虽则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却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只听李世民沉痛的道,“太令朕失望了!”

  众人依旧波澜不惊,但心里早已惊涛骇浪,这话……明显有弃之不可惜的意味啊!

  长孙无忌更加紧张,可他得沉得住气,挑准时机说话,不能显得太过急切。

  萧颂心里倒是十分坦然,不管太子废还是不废,于他来说不痛不痒,他反倒是对新的储君人选比较在意。

  “太子近些年来,声色犬马,毫无建树,如此下去,朕怎能放心的将大唐交到他手中!”李世民越想越是痛心疾首,李承干以前还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越来越荒唐?

  李世民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国之君,都未曾找到过原因。

  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纵使经历大风大浪,听着这几句话,还是将一颗心提了起来。

  “诸位以为吴王的才德品行,能否为君?”李世民道。

  众人不禁将惊讶升级到了面上,纷纷愕然的望着李世民,萧颂也心里也是一沉。李恪绝对有做皇帝的潜质,不仅有,而且恐怕还会是个大有作为的君主。但是……

  “玄龄,你说!”李世民见众人不说话,便开始指明。

  所有目光都投到房玄龄身上,他沉吟着缓缓道,“吴王恪才华气度确是令人心折,颇有圣上几分风采。”

  连李世民自己都说过“类己”的话,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也许正因如此,李世民才会一直防着他。

  李世民自己是从弑兄杀弟的血泊中走出来的,当年他的赫赫战功,让他身上的光彩远远盖过了隐太子,倘若隐太子登基未必能容得下他,为了自保也为了权力,最后终于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梦见当年父子兄弟并肩作战,颠覆隋,一步步的打下大唐江山,每每,都会泪流满面。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再重演玄武门之变。

  如今太子和魏王都让他万分失望,所以不如干脆立吴王算了。

  房玄龄的一句话,仿佛一滴水滴入了油锅里,长孙无忌尚且能沉得住气,侯君集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然则。”房玄龄话锋一转,“自古帝业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倘若轻易改之,恐怕朝纲易生乱。”

  房玄龄的大意是:李恪好,有为储君的才能,但是呢,太子是正统嫡出,正正经经应该继承大统的。最妙的是“轻易”这两个字。反正既可以这样,又可以那样,一切都看圣上的意思。

  句句都是要害,却惟独没表态,话说了根没说一个样。

  “萧爱卿,你来说。”李世民直是拉出了年纪最轻的萧颂,他现在就想听一句真话。

  这下众人表情就各种精彩了,萧颂的父亲宋国公曾做过太子少傅,与太子有师徒之名,而李恪与萧氏又有姻亲关系,答案难!众人倒是想看看他怎么对付。

  萧颂恭谨的答道,“房相所言句句切中要害,臣下听了之后颇有所悟,感到十分赞同。”

  一干老臣均是微微一怔,这个更厉害,直接来了一个:我嫩,这些事情不大懂,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聆听前辈见地的。

  李世民也愣了一下,这事儿要是放在宋国公身上,保准能得到一个相对要明确的答案,至少,他若是不愿回答,便会说不知道。萧颂与他父亲的性子还真是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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