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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情抬起头，正想自我介绍，“前辈……爷爷？”前辈爷爷？这什么奇怪的称呼，姬瑶雪腹诽着，同时敏感察觉到无情绷紧了身子，他怎么了？
　　“爷爷，你还活着？”无情不可置信。
　　“终于想起我啦，臭小子。”老人笑呵呵的，这小子长得和亭田真事像。
　　好像发生了什么很重大的事！“无情，天命爷爷……是你爷爷？可是……不是说……”她一时进不到状况里。
　　“是的。”无情也不清楚，他原以为成家灭门，除他以外无人生还，至少诸葛正我是这么说的，他派人四处寻找，却无一活口。
　　成宁南慨叹，“一切都是天意，我跌落悬崖，原本以为会重伤不治，却被青葛王后，也就是慕雪的养母所救，之后就留在了青葛。之后杨正堂设计慕雪变成莫尔嫣，我也都一清二楚。”
　　“对啊，天命爷爷不是最擅长预知天命了吗？为何不在那时候就解决了杨正堂那个大坏蛋呢？”
　　“预知天命，是很无奈的，不管你做出什么努力，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他望向那些牌位，脸色灰暗，显得更苍老。
　　“所以爷爷顺应天命，留在青葛？”无情听出了端倪，猜测爷爷肯定是做出过什么努力，阻止成家被灭门，只可惜，还是失败。
　　“没错，我不再尝试逆天改命，而是顺其自然，我知道慕雪会救你，也知道她会死而复生，更知道你们会成亲。”老人欣慰地看着二人，这对小爱侣也算是苦尽甘来，虽然之后还会有磨难，可他们的爱，足以克服那些试炼。
　　“所以，天命爷爷也是因此，才给的我护身符吗？”
　　成宁南微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那道符，其实是你的姻缘，你才是上天送去无情身边的护身符啊。”
　　“难怪族长说什么出谷是因为姻缘，这也是你告诉他们的吧，搞得丽雅还以为我是和无情私奔去了。”姬瑶雪撇嘴。
　　“她也没说错啊，你现在不就是和我孙儿私奔了？”老人笑了。
　　“那，爷爷是特地在此等我们的吗？”姬瑶雪想到，几年来都杳无音信，突然出现在这里，必非偶然。他笑而不语，确实如此。
　　“爷爷不如和我们一起回京城吧！也好让无情尽孝。”无情说。
　　“不不不，老头子是闲云野鹤，可不想和你们搅和在一块儿！你们来了，那这里的亡魂就交由你们来超度了，我年纪大了，做不动咯。”
　　“什么？超度……”意思是，这边真的有亡魂了咯，呜呜呜……她好怕。
　　“放心，你们都是神族后裔，再加上成家亡魂皆为良善，是不会有什么厉鬼索命之事的……”成宁南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前给她讲太多鬼故事了，姬瑶雪才会这么害怕鬼怪，罢了，那不重要。他丢给无情一封书信，还有些分量，“我都写下来了，你们按着做就行了。我走啦！”
　　“天命爷爷，你怎么可以……”天命爷爷真是太没责任感了。
　　“乖孙，慕雪这孙媳妇儿，是爷爷从小看到大的，你要好好待她。”老人的话语消失在风里。
　　无情看向手中沉甸甸的信，以及身边正哭丧着脸，自怨自艾的女子，想起那个已不见踪影的爷爷，感受到了幸福。
　　为了超度成家上下枉死的亡灵，二人隔日来到了成家的墓地所在，大大小小的墓碑林立，足见灭门之惨烈。
　　姬瑶雪仿佛看见了那时的景象，火势在林子里蔓延，鲜血染红了河流溪水，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血腥味，四周充斥着惨叫，美妇点了稚儿的睡穴，将之放进木盆，然后让木盆随水漂流，然后美妇抱着孩子的棉被，朝着明亮火光跑去，一支箭，两支箭，越来越多的带着恶毒火苗的剑矢，不断刺向了美妇的全身，大火中，一切归于平静……
　　下一瞬，天地都变成了纯白色，那个葬身火海的美妇，此时正神色安详地立在姬瑶雪面前。

　　第十一章

　　神族后裔超度亡魂媳妇得见公婆
　　无情正在为前往朝歌山在收拾行装，一句轻唤传入耳际，“无情公子……”
　　“慕雪公主，有什么事吗？”无情转身。
　　“无情公子，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你说。”她此时来寻自己，必然是为了朝歌山一行之事，可是前路未知，他不能让她和他们一起去冒险。
　　“我慕雪在你心里，是不是不值一提。”
　　“慕雪公主，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会是不值一提？若是真的如此，那也好，他这些日子以来，便不用如此心神不宁。
　　“我都说了，不让你再叫我公主了，可你还是叫我公主，可见我们之间，还是疏远了一层。”慕雪垂头丧气，“还有，你们要离开神侯府，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依依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说到后面，简直变成了一场质问。
　　“我们是出去办案，很危险的。公主，你还是别去了。”无情想要她打消那个同行的主意，他是真的很担心。
　　“可是……”慕雪旋身坐下，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更危险！”
　　“怎么会呢？”无情不解。
　　“你们都走了，连离陌姐姐也走了，这神侯府，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我怕我继续留在这儿，会郁郁寡欢，会闷出病来的。你也知道，忧能伤人这句话。”
　　“不是我不带你去，外面真的很危险。”
　　慕雪站起来，固执道：“我不管，诸葛大人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必须带我走。还有，你现在带的人，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请和其他人一样，叫我慕雪！”
　　无情无奈的接话，“好，慕雪，你不要再任性了。此去山高路险，外面敌人很强大，我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危。”
　　慕雪的语气又变得失落起来，“无情，是你把我从青葛部落带回来的，现在，你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我了。你这样，也太没有责任感了吧。”什么……无情讶然。
　　见无情态度软化了点，正是趁胜追击的好机会，她柔声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需要让我能跟着你，离陌姐姐去照顾冷公子了，你身边空无一人，我只想过去照顾你。你不要拒绝我！再说了，我还会些医术，这一路上，说不定，我还能派上用场呢！你不用考虑我的存在，你就把我当成大夫。”慕雪说完便走了，就像只玩线团的猫儿，先把他的心湖搅得乱七八糟，再一走了之。
　　无情看着她的背影，百感交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反常。
　　“慕雪有话不得不说。”
　　“你想说什么？”无情看她突然停下脚步，便好声好气地问着。
　　“你是不是为了得不到的感情，打算连命都不要了？”
　　“你想的太多了。”无情四两拨千斤，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许真的如她所言，他心里有一点这样的情绪吧，她日日在他身边，让他为逝去的如烟而冰冷的心，一点一滴地融化，坚硬如城墙的堡垒出现裂纹，也即将宣告坍塌，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不是，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刚才要不是我叫住你，你追过去，那样会很危险的。要是你，回不来了，那是不是就一了百了？”
　　无情看着她的眼光放柔，“有些事情，不要想得太复杂。我们还是去找冷血他们吧。”真的是她多想了，方才与他交手的红衣女子，让他觉得很熟悉，而且她处处留手，就连划伤他的那一下，也是为了让他不再纠缠，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像传闻中的心狠手辣的伏仙镇女鬼，可是那女子却又的确为她所杀，基于这些考量，他才想要追上去。他能肯定，那女子是姬瑶花无误了，可是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这个女鬼武功高强，我没有抓住她。”
　　“她武功是何门何派，什么来路？”
　　无情面有豫色，“坦白说，她像是一个我们相识的人——姬瑶花。”
　　楚离陌一脸担忧，“姬瑶花自从那天，被安世耿带走后，就再没有下落了。”
　　“看来姬瑶花已经投靠了安世耿，”
　　“她是不是姬瑶花，我不敢肯定，因为我没看到她的真面目。”
　　追命站起来，提出了可行的建议，“要不然我们引蛇出洞吧，只要找人扮成新婚夫妇，女鬼不自然出现了？要不，就铁手和依依吧。”
　　凌依依面露喜色，像是期待，然而铁手摇摇手，连忙推拒：“我又不会演戏，肯定会被女鬼识破啊！我看，还是无情跟慕雪吧。”
　　一时间，无情和慕雪的神色也都有些微妙，无情觉得不妥，委婉地开了口：“虽然是假成亲，但是我和慕雪……”虽然是这么说，脑海里却浮现出慕雪身穿嫁衣的娇妍动人来。慕雪不在乎是假扮，她和凌依依一样，心中是窃喜的，只是看无情的态度，也只能作罢。一时间，笼络的气氛沉默下来，有些尴尬了。
　　追命站出来打圆场，“别把气氛搞这么尴尬，既然我们三个都不做，这责任就落到你们俩身上了。”他拍拍冷血肩膀。
　　凌依依附和，“对啊，你们本来就是一对，成亲也是迟早的事。”
　　铁手也觉得可行，“也是啊，况且冷血早有婚约，这次跟离陌假成亲的话，也许皇上的赐婚，就有转机了呢。”
　　追命拍手，“对啊，如果你们两个，生米煮成熟饭，我的紫罗公主，就不会惦记你了。”想到这，追命就开心起来。
　　凌依依拍了板，“那就这样决定吧！”
　　冷血默认表示同意，眼色肃杀，“我们就看看这个女鬼，究竟是谁！”
　　“您是……无情的娘亲吗？”姬瑶雪觉得那个被放水逐流的孩子，就是无情。
　　“是的。”美妇微笑，那唇角微勾的模样与无情是一模一样，“瑶雪姑娘，谢谢你三番两次地救余儿，我的余儿，就交给瑶雪姑娘来照顾了。”
　　“您叫我瑶雪就好。”
　　“好，瑶雪，我与亭田是无缘得见你与余儿的婚礼了，不知道，你可愿意唤我们一声公公和婆婆呢，这也算是了却我们一桩心愿。”
　　此时，一个男子在美妇身边出现，眉眼间都与无情十分相似，虽上了年纪，但也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想必他就是无情的父亲——成亭田了吧。
　　姬瑶雪从善如流，直接向二人跪下，“瑶雪见过公公和婆婆。”在江南和京城呆了许多年，她知道新媳妇入门后，次日一早是要向公公婆婆敬茶的习俗的。
　　“好！好！好！”两个人连忙将姬瑶雪扶将起来，显然很满意姬瑶雪这个乖巧懂事又知书达礼的儿媳妇。
　　“嗯——”久闭的双眼有些畏光，姬瑶雪揉揉眼睛，半梦半醒的。
　　“醒了？累不累？”无情关心的询问，爷爷留下的书信中，提到了瑶雪的女娲后人体质，再加上成家乃是伏羲后裔，所以极有可能会出现通灵现象，此象不会伤身，但姬瑶雪却会因灵力流失而极度困倦，不过只要好好休息一番，也就没事了。
　　“我什么时候……还睡过去了？”她尚有些迷迷糊糊的，一些记忆涌现，“啊！我见到公公婆婆了！”话才刚说出口，就自己红了脸。
　　无情轻笑，他也是，他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若是知道自己被附了身，应该会害怕的吧，他饶有兴致地问：“哦？那我爹娘说了什么？”
　　“他们说，很喜欢我，还说要把你托付给我。”姬瑶雪笑得乐不可支。
　　“这算不算是丑媳妇见公婆？然后呢，你答应他们的托付了吗？”无情追问。
　　“我当然答应啦。”姬瑶雪仍然沉浸在喜悦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方才的取笑，“好啊！你笑我是丑媳妇！坏蛋！”她扭过头，想要从他的膝上下去。她哪里是丑媳妇了，哼！
　　一抹通透的碧绿环上了纤细的皓腕，手腕处传来一阵清凉，姬瑶雪低头望向自己的手腕，“这是……”，她抬起手腕细细端详，她好像记得婆婆的手腕上，也有个一样的。
　　“这是我爹娘给你的见面礼，此镯历代只传成氏媳妇。”成氏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夫一妻，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妻妾为传家宝的去向而争风吃醋的情况。
　　成氏媳妇，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暖流留入了姬瑶雪的心底，让她好生欢喜。
　　“那……他们呢？”自己与他们交谈的记忆戛然而止，他们咻的一下消失不见，然后……她就醒了过来。
　　“你说谁？”无情明知故问。
　　“就是……公公婆婆啦”姬瑶雪别扭地说。
　　“你忘记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他们早已经离开了。”无情平静地陈述着，以往深埋心底的慨然悲痛，此时已不复存在。
　　“我儿，我成氏是神族后裔，对生死并不看重，如今你又有了好的归宿，我们也可以放心的再入轮回了。”淡色的颀长身影，与身影同样浅淡的女子相视一笑。
　　“余儿，莫要再沉浸于往日的悲伤，缘起缘灭有时，都是天意使然，我们也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继续在人间生活。”美丽的女子轻柔地诉说着，“得益于你和瑶雪，我成氏才能不入那枉死城受苦，得以轮回转世，说起来，是你们给了我们崭新的生命，余儿，你该为我们高兴才是啊。”
　　两枚身影渐渐消隐至不见，墓碑的后方都升起了微弱的光点，随后汇集成一道光芒，向那遥远的天际飞去。
　　哦，超度亡魂，姬瑶雪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无情，你不会是因为太难过了，才故作平静吧？”
　　看把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无情心里一暖，微笑着解释：“我没有难过，他们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重生在世上，我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姬瑶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就知道我没选错地方！”语气里隐隐有着自豪。
　　“瑶雪，你为什么想来淮阴？”无情问。
　　“我……我想知道，你出生的地方是什么模样，还想告诉公公婆婆，他们的儿子呀长得很好。”姬瑶雪诚实地说了，之后又调皮地加了一句，“而且，你又即将娶一个如此贤惠的女子为妻，这样即使在九泉之下，他们也可以安心啦。”
　　“你呀……真不害臊。”无情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头，这丫头真教他又爱又怜。
　　“无情，我好困，想睡了。”姬瑶雪话说到后头，都成了细微的呓语。
　　“睡吧，我会陪着你的。”无情揉了揉她的柔软青丝，给出安心的承诺，他小心地抱着她，随后稳步离开了这墓碑林立的地方，回到他们所住客栈。
　　“无情，我想……去那古宅看看。”
　　“你之前不是还害怕吗？怎么，现在不怕了？”无情打趣她，他可没忘记，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情景。
　　“是我胡思乱想嘛。再说，现在青天白日的。”姬瑶雪想起梦中见到的那些，严格来说，都不是人，可他们给她的感觉都很温暖，所以那古宅也变得亲切了，再者，成氏亡魂已全然被二人超度，那宅中的亡灵念想自然也尽数消失了。
　　“你记不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答应爷爷，如果找不到心爱之人，就嫁给他的孙儿一事？”
　　“嗯，去青葛之前，你曾经梦到过。”那时，这个听来奇怪的赌约，还让他好生紧张，却没想到那从未在青葛出现过的孙儿，就是自己。
　　“我那时候，还以为是爷爷糊涂了，想着他没有定下期限，自己赢定了，结果不管我找不找得到，最后的结果，都是要嫁给你。这么一想，我倒觉得自己像极了传闻中的童养媳呢。”姬瑶雪皱了皱鼻子，不满自己就这样落败。
　　无情笑得开怀，“那也挺好。”
　　“哼！”姬瑶雪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被这祖孙二人给算计了，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吃亏。
　　“怎么？嫁给我不好吗？”无情笑着看她不满的表情。
　　“不是不好……只是……”虽然她并不在乎那赌约的输赢，可是她心里就是有点怪怪的，好像自己的所作所为，总是落入这祖孙二人的下怀。她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还是……你想嫁给别人？”抓着她的手用力起来，感受到他的紧张，姬瑶雪心里甜丝丝的，嘴硬道，“这可说不定啊，就不说和爷爷的这个赌约了，我师傅于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他和师娘有个岁数与我一般大的儿子，而师傅师娘又是那样俊俏，想来那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如果他们要我以身相许作为报答，我应该，也不会说不吧。那我可就真的要嫁给……唔……”明明知道这是玩笑，可无情还是被成功的影响到了，他不喜欢这个假设，只好采取行动最直接的方式让她闭嘴。
　　“你在试探我。”无情肯定地说，似笑非笑地一步一步逼近她，他此时的眼神像极了一头正在捕猎的黑豹。
　　姬瑶雪心下觉得不妙，不自觉得地往后退着。在退无可退之际，她跌坐在床榻之上。可是无情仍然没有停下不断接近的步伐。沉重的压迫感逼得姬瑶雪躺在了床上，此时二人的距离很近，姬瑶雪能敏感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只听他戏谑道：“倒是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