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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续前缘-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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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池见他说中自己这复杂的心思,不免惊讶的望着他。
    时谨放下杯子,把她抱到怀里,低头咬了咬她的嘴唇,好一番揉弄。
    薛池红着脸按住他的手:“说话就好好说话呀。”
    时谨并不想和她说这些,然而也不喜她和凌云往来,只得道:“风月场中,有人喜爱温柔小意的,有人喜欢泼辣直爽的,自然也有人喜欢清冷出尘、自珍自傲的,她脊梁骨早弯了,如今不过是有意做出了这副样子,装入了骨自己也脱不下来。面上看着清高,但行为做不到完全清高,可动作却也不会大。再过几年就不好说了,你帮她一回,日后不必再怜她。”
    薛池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只是她确实心中已经有了芥蒂,不往来就不往来吧。
    
    第115章
    
    从此后薛池的确再也没有关注过凌云。
    应该说她是很注重感觉的人,合了脾气她愿意很热心的相助,有了瑕疵感就情愿敬而远之了,对越亲近的人要求反而越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时谨如今对她十分温柔体贴,两人感情逐渐回温,但她也始终没法恢复从前那样全心的依恋状态。
    等到了秋天,一切都已经理顺。
    那个小小的女婴已经不再长时间的啼哭,男童和女童也怯怯的开始和她亲近。尽管朱离特别“给力”的又领回来四个孩子,但在善堂工作的几名妇人也都适应了这份工作,不再手忙脚乱了。
    薛池大婚在即,她披了件薄披风,由融语淮领着由小门入了融府,穿过僻静的花园小道,前去看一看小曹氏。
    不过三年光景,融家还是那个融家,仔细去看,并不是缺了什么,也许只是花匠不太用心的少修了一次枝,也许只是仆妇不太在意的顺手放置了一点杂物,也许只是朱漆柱上脱落了一小块漆,这些不显眼之处汇集起来便使得融家不复当年气派,平添了股苍凉之气。
    薛池四处环顾了一周,看了看融语淮。也许她不曾顶替融妩的身份,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吧?融家虽然早已显现衰败之势,但不会败得这样快。
    大曹氏对不起她,但她终归是借了融家的势。薛池暗忖,回头要向时谨讨个情面,给融语淮铺条路才好。
    融语淮一直将她领到了莲华小筑,静立在一边道:“你进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薛池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屋前的水池边青苔重重,莲叶现出枯败之势,她一边走,一边想起当年第一次进入融家时差些被人掀进了这个池子,面上不由就带出了一抹笑意来。
    她踏上了回廊前行,远远的便看到廊下坐着一个老妇人拿了小锤砸核桃,剥出来的核桃肉放到了旁边一个小碗中。
    薛池走近,见她半白了头发,其余倒没太多变化。
    柴嬷嬷见眼前的光一暗,抬起头来眯了眯眼:“怎么站的?挡着了光!”
    待看了清楚,连忙站了起来,一脸的惊疑不定,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薛池微笑:“柴嬷嬷,莲夫人在里头么?”
    柴嬷嬷往旁边让了让:“在,在,您请进。”
    里头小曹氏正在看书,听到响动抬头来看,见到她怔了怔,露出个笑容来,放下书趿了鞋起身迎了过来:“先前听说新王妃姓薛,又说容貌与前头王妃像,我便疑心是你。”
    她请了薛池坐下,让柴嬷嬷赶紧上前来摆了茶水点心。
    整个融家衰败,但小曹氏却是笑盈盈的,比从前还鲜活。
    薛池笑道:“来看看您,这些年您可还好?”
    小曹氏点头:“好。沾了你的光,甚是自在。”她迟疑,忍不住道:“这些日子我疑心是你,却又不敢相信,当年毕竟是亲眼看你摔下去的。”
    薛池只道:“也没什么,机缘巧合,被人救下了。”
    小曹氏见她不想说,便也不多问了,两人说起旧事:“……你屋里原先用的四个丫环,我都放出去了。”
    薛池点头,问起信娘:“怎么不见信娘?”
    小曹氏淡淡的道:“她看中了个鳏夫,我想着亏欠了她这许多年,便厚厚的给了陪嫁,将她嫁出去了。”
    薛池意有所指道:“她竟将心中那人忘了么?”
    小曹氏一惊,僵了半晌才笑道:“忘了,活人总是要过日子的。”
    薛池点了她这一句,也就算了,她和小曹氏恩怨不好算。小曹氏教导她,帮她融入这个世界,给了她身份立足,却也害过她,如今结果是好的,就当恩怨相抵了吧。
    小曹氏被点破了却放不下了,白着脸承认:“罢了,是我对不起你。”
    薛池看她一会子,开口道:“太后娘娘已经被禁足慈宁宫了。”
    小曹氏立刻抬头,瞪着眼看她。
    这个消息可算是绝密,旁人只道是太后身体不适静养,不再召见命妇。
    小曹氏嘴唇哆嗦起来:“你……她,她真的……”
    薛池点了点头。
    小曹氏面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来,她捂住嘴,笑出了声,眼泪却簌簌的落。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边落泪边笑道:“你看看,曹华芮和曹华芝都被关起来了,你看看,是不是天道循环?是不是天道循环?我真的死而无憾了!真的,薛池,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不该害你,不该害你。老天爷原来都看着呢,谁欠了都跑不了……我也欠了你的,我拿命还你好不好?”
    薛池见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忙按住了她的手:“不用了,你冷静一点。我不怪你了。”
    小曹氏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死而无憾了,一定要还给你!”
    她双眼闪烁着狂热的光,似乎这一刻特别相信老天,对于大曹氏她知道自己能报复,但对于太后,她恨却无法报复,不曾想居然有这样的一天,一时简直狂喜又狂悲,被迷了心窍。
    小曹氏抬手就去拔下头上的簪子,口中喃喃道:“还给你,还给你!”
    薛池牢牢的按着她的手,大声道:“柴嬷嬷!”
    柴嬷嬷急忙窜了进来,帮着薛池抢了小曹氏头上的簪子:“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薛池抄了旁边插了花的一个白瓷长颈瓶,扔了里头的花枝,将凉水对着小曹氏兜头一泼。
    小曹氏被泼了一头一脸,惊叫了一声才安静下来。
    薛池吐了口气:“你冷静一点,可别把命还给我。我背着人命债怎么睡得安稳?你可别害我。”
    小曹氏清醒过来,柴嬷嬷有些怨怪的瞥了薛池一眼,终是不敢多说,赶紧拿了帕子来帮小曹氏擦头擦脸。
    小曹氏擦拭一翻,见薛池一直不放心的盯着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不会再发疯。”
    薛池点了点头:“看你这样子,还是洗浴一下,我先回去了。你有事找我可以到青狮胡同第一家来寻我。”
    小曹氏点头,看着她笑:“柴嬷嬷,你送送薛池。”
    薛池走到了门边,回头看了小曹氏一眼。她还是湿着半幅衣衫,面带笑容一动不动的望着薛池。
    薛池突然就觉得小曹氏透着股死气,出了门,走远了一段,她便低声对柴嬷嬷道:“我不用送,自是识得路。你回去看着莲夫人吧,她瞧着不大对劲。”
    柴嬷嬷一惊,也不再客气:“那我先回去了,大姑娘您慢走。”匆忙之中,仍旧唤了薛池的旧称。薛池也不多说,点了点头,看着柴嬷嬷往回奔去。
    薛池一路走出了院子,见融语淮负着手站在花树下头,对她微微的笑。
    两人并肩沿原路返回,秋日的阳光从枝叶间披洒在两人肩头,薛池笑着问:“才想起桩事,我听人说大哥哥要与孙姑娘完婚了,是么?”知道薛池关注融家,自然就有人把消息报给她听了。
    融语淮点头,摸了摸鼻子:“原本是要退婚的,谁知她家又不退了。拖了这两年,什么都备好了的,下月就完婚,倒比池妹妹还要早些。”
    薛池点点头:“我要来喝喜酒的。”
    融语淮侧头看她:“贺仪可不能薄了去。”
    两人哈哈了的笑了起来,融语淮送到门外,薛池的随从都立在马车边等着,薛池对融语淮挥了挥手:“回去吧。”
    融语淮点头示意,看着她上了马车远去。
    他默默的站在原地半晌,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胡同尽头,这才转身默默的往回走。方才他虽然说不知孙家为何又不退婚了,但其实心中是清楚的,无非是因为薛池回来,又释放了大曹氏。嗅觉灵敏的人自然是察觉了不同,孙家这才同意了完婚。不过无论如何,没有孙姑娘的坚持,也拖不到这一日。融语淮面上浮现了一个浅浅的笑来,日后他要好好的对待妻子。池妹妹只怕是用不到他,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自然要尽全力。
    薛池回去不过半个月,便听人说小曹氏病了,只说是伤寒,薛池便也没太在意。
    谁知过了一个月,陡然就听闻说小曹氏病死了。
    薛池吓了一大跳,找了给小曹氏看诊的大夫来问,只说就是普通的伤寒,原本也不是多大的病,只是小曹氏多年不食荤腥,只食花露花瓣,体质偏阴寒虚弱,而且花木原本有部份也是有微毒的,这回一起爆发出来,才难治了。更重要的是小曹氏一直不大积极诊治,一碗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反反复复的服不下去,所以才去得这么快。
    薛池便知是自己告诉了小曹氏消息所致。如今大曹氏疯疯癫癫被关在院中,曹太后也被关在慈宁宫,融家又衰败至此,小曹氏的心愿都算是了了,恐怕是一心求死了。听说她唯一的遗愿就是让柴嬷嬷护送她回鉴竽,将她埋在那座关了她十七年的小院中去。
    没料到她原先一心要出来,如今却是要回去了,想来是要和她女儿埋在一起。
    薛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和之前的融大姑娘是一人,便只悄悄的挑了一日,裹着兜帽披风,由融语淮领着去上了柱香烧了纸钱就回来了。后头又在小曹氏棺木要经过的地方让人设了路祭。
    融语淮是嫡子,没有给庶母守孝的道理,何况孙家好容易松了口定了日期的,融家老太太和融进彰怕迟则生变,不允许再往后推婚期,仍是按照原期举行了婚礼,薛池没了心情去参予,只让人送了贺仪过去。
    这半个月来她总是心中不太舒坦,整个人都有些倦,没了食欲吃不下饭,觉得是自己触发了小曹氏的死。
    
    第116章
    
    薛池这个样子,让时谨很忧心。
    这段时日他忙着筹备婚事,准备还政事宜,非常忙碌。每次只是夜里过来,在灯光下并没有看出薛池有太大的变化。
    他知道她心里不舒坦,可这种事情只能让时间冲淡。直到今日,他躺在床上,把玩着薛池的手,捏着薛池的指骨,明显的感觉她瘦了些。
    他目光微含着忧色:“不是你的错,何必放在心上?是她自己求仁得仁。”
    小曹氏的事情,薛池都和时谨说过了,包括小院中埋着的真正融妩。此次融进彰等人忙着操持融语淮的婚事,又认为小曹氏临死前要让人扶棺回鉴竽的这个要求太不合理,不想操持。
    就是小曹氏的娘家人也并不太赞同,认为离得远了连上坟扫墓都照应不到。
    荣恩公府的老国公和老夫人因为伤心都病糊涂了,世子夫人便做主,把小曹氏的嫁妆拖了回去,融家如今也不敢反对。但小曹氏临死前是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柴嬷嬷的,因此柴嬷嬷有了银钱便一意孤行雇人扶棺。
    柴嬷嬷拿着遗愿说事,曹、融两家不主动操持已经是说不过去,岂有还拦着的道理,只得允了。
    因为小曹氏毕竟当过薛池名份上的娘亲,时谨听人禀报后便也遣了人跟着,防着柴嬷嬷一个老人路上有个意外撂下了,如有可能还预备让人将那位融姑娘挖出来,和小曹氏葬于一墓。
    时谨做这些事原本也没打算告诉薛池,只是看她忧心,少不得拿来替她宽心了。
    薛池却笑道:“我知道,我也想通了,就总是还有点不舒坦。”
    时谨看了她一阵:“明日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去打猎好吗?我有座山头全种了果树,你要不要去摘果子玩?你喜欢谁都可以带去,你从前用得惯的四个丫头要不要找回来?”
    薛池闻言直笑:“不用了,现在果子也大多没熟呀,晚些日子再去,你先忙吧。”
    时谨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长发。
    他愿意还政,但一心向着他的人却不太愿意。不管怎么说,跟了他这般久,他也不愿意寒了人心,为着朝廷平稳过渡,只得仔细安抚安置。他挑了四季如春的玉州做为自己的封地,到时候什么人带走,什么人留下,都需仔细思量。还了政不等于从此任人宰割,朝中自然也要有他的耳目和声音。
    薛池感觉到抚摸自己长发的手动作渐渐变慢了,过了一阵儿手停住不动了,她撑起了身,果然看见时谨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他醒着的时候对她会露出笑意,柔和了他五官的清冷。但睡着的时候那些棱角却无可遮掩。气势凌厉而上挑的眉,冷情而略显嘲讽的薄唇,薛池的手虚虚的沿着他面部线条移动,目光中显露出她思绪混杂。
    正在神飞天外,手却被时谨一下按住,掌心贴在了他唇上。
    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目光从睫毛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舌头在她掌心一挑。薛池被他逗得一哆嗦。
    时谨的声音被她掌心捂着,闷闷的:“……想要了?”
    薛池无语:“没有!你累了,快歇吧!”
    “哦,原来是体贴我,不过,就算再累,这点力气总是有的。”他一下翻身压住她,一边轻咬着她,一边含糊的道。
    薛池抓住了他的长发。他的发丝比她的质感还好,如丝缎一样顺滑,她不知道是要将他拉远一点,还是要将他按紧一点。
    也许是为了消除她那点不悦的回忆,两人欢好时他总是特别温柔,偶尔给予的小粗暴和小疼痛都很轻微,不但不难受,反而有种别样的舒适和刺激。
    薛池轻声的呻|吟,时谨含着她的耳垂诱|哄:“池儿,大声一点,我喜欢听……池儿……”
    他此时的声音低哑而温柔,唤着她的名字,把她的心都化了,薛池搂住了他,没有办法再思考,她不知道是在无尽的欢愉中昏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连梦中都在微微的战栗。
    第二日起来时谨已经不见了,薛池看了看窗外照入的阳光,意识到几乎已经到中午了,她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又觉黏糊得难受,索性已经是迟了,便让人往净室浴盆中放满热水,洗浴一番。
    薛池穿好衣服,只觉饥肠辘辘,赶紧用膳。吃饭后只觉神清气爽,拿了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的气色居然比前几日都好了些。
    昨夜时谨闹得这么凶,也是因为他们分居两府,这段时日彼此都很忙碌,已经是有一段时日没亲近了。居然做一场就能回复点气色,难不成她还是个能采补的妖女不成?
    薛池想着,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笑,惹得帮她举镜子的婢女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连忙收敛了神情,让人安排车马,准备出门去善堂。
    她这善堂如今也算小有名气,如果准摄政王妃做点别的什么生意,旁人还怕她以势压人,如今只是收养些孤儿,完全不碍着旁人的利益,所有人都只有叫好的。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流露出要捐送银两的意思了,只不过薛池知道时谨如今情形有点复杂,便都将些示好拒之门外了。
    她现在不缺钱,也不缺人。每个月光是年子谦给她的利息就足够养着善堂的了。如今她连人也不用雇了,朱离把有些没了活路的妇人给领了回来,这些妇人情愿照顾孩子,千恩万谢的不要工钱,只求一口饭吃一张床睡,所以薛池的花费其实不多,何况她还有个强大的不要工资不说还自愿往善堂贴钱的员工朱离。
    薛池按例每天跑到厨房看了看,现在管着厨房的是脸上有个大黑胎记的妇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总嫁不出去,拖成了个老姑娘,好容易嫁了个半老的老头,没几年老头就死了。老头前头的儿女把她赶了出来,娘家也不愿意再接收她,这才被朱离给捡了回来。别人奚落她的外号就是“阴阳脸”,不过她被叫惯了,自己都能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叫“阴阳脸”。
    厨房前的院子里堆着几板车的菜,薛池看了看挺新鲜的,她对阴阳脸道:“也别光吃素的,孩子们长身子的时候,弄点荤腥吧。”她并不是要大鱼大肉养着这些人,得来太容易也不利于他们的成长,不过基本营养要保证。
    阴阳脸笑着应是:“我开个蛋花汤啊。”
    阴阳脸的厨艺特别好,不过她许是苦惯了,过于节俭,比薛池这个东家还心疼银子,要不是薛池经常提醒,她都恨不能给这一园子人吃糠咽菜。
    负责给孩子们洗衣服的陆婶是腿脚有点问题的,她脾气太面,被儿媳妇赶出来也不敢对邻居说,怕坏了儿子媳妇的名声,要不是晕倒在路边,实情都没人知道。就这样了,她在薛池这边做事还惦记着儿子呢。薛池虽然不用给工钱,但她还是经常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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