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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何人尽染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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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是喜欢，本座便马上命人送几个到陛下行宫。”这边这个显然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一笑更是媚态横生。
“闲话少说。”宁绍岚倒换上一副正经表情，“日前教主似乎请了朕的凤贵侍入这绝情居小住，今日朕便是来接他回去的。”虽是谦语，气势倒是狂妄，大有你不同意我们马上就开打得意思。
“陛下，本座亦是做如此想。”偏寒轻侯刀枪不入，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不过幽冥谷请来的客人，向来都是只许进不许出的。如今念在是陛下……如此，若是陛下通过了这忘情居后的碧水阵，本座自当将公子奉还。”
“教主爽快。”宁绍岚笑得阴恻恻，显然已经忍到了临界点，下一刻笑容一敛直接爆发：“寒教主，不知道尊弟近来可安好哪？”
“你……”寒轻侯自是也维持不下一脸假笑，“你都知道了？”
“哼！”宁绍岚轻哼一声以示不屑，难不成他以为他想出来的还真是什么诡秘莫测的妙计不成。
“如此也好。”两人算是撕破了脸，寒轻侯也懒得再装，“你我两利，你可愿助我？”
他狂妄的语气令宁绍岚皱起了眉头，全然不知自己平时说话也是这个调调：“两利？真是可笑。现下我便要见小秋，带他回去，仅此而已，无须再谈！”
“啪”一声，这边教主捏碎了瓷碗一枚，“若不助我，你以为你还见得到凤意秋的面？”
“碰”一声，那边帝拍掉桌子一角，“若不让我先见小秋，其余免谈！”
事实证明，两个格过于相似的人在一起，是会造成悲剧的。
现在忘情居中无辜牺牲的各家具饰品若是有灵，一定会把这句话奉为皋圭。
这两人针尖对麦芒，拍桌子砸茶杯，一阵烟尘乱飞之后，终于握手达成了协议。
“你早说么，不就是帮你演一场戏让寒玉烟死心吗，我自是肯的。”帝帮教主拍掉肩上沾上的一点尘，笑得枝乱颤。
“你倒也不先说你对烟完全无意，不然我早就让你去见凤公子了。”教主帮帝扶正微斜的珠钗，媚眼如丝。
两人现下，让的好像是一母同胞的兄。
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大概便是如此了。
“凤公在忘情居左近凝雨楼，陛下走好。”寒轻侯一边喝着下人重新冲泡的茶，一边懒懒地道。
宁绍岚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门外。
十四
凝雨楼相去忘情居的确不远，越过一个人工湖窘了。
此时正是初冬，湖面上结着薄薄的浮冰，看起来如碎玉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只是宁绍岚全无这番赏风弄月的心情，急急向凝雨楼掠去。
还未进门，便见一个小童拿着装着瓷器碎片的托盘从里面出来，抬望了宁绍岚，只吓得一惊，慌慌忙忙地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宁绍岚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当下直接推门进去。
房门这一开一关之间，灌进去些许冷风，上那人受不得凉，偏过头去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消瘦的身体被层层叠叠的被褥盖在下面，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宁绍岚一颗心因为这一声声纠得紧紧的，决定一会出门一定要去找寒轻侯算这笔回头账。小秋跟自己分开的那天还是好好的，偏偏被他掳来之后才三天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她倒要问问，这便是他们圣教的待客之道么。
凤意秋一直拒绝吃东西，刚才才砸了一个碗，耗了许多力气，又咳了刚才那一场，正喘个不停。此刻只见隐隐绰绰有个人影进来，便道是小童又回了转来要自己吃东西，勉力聚起一丝力气，正要回绝，突然身子一软被人抱进了怀里。
“小秋小秋，你真是太不听话了。”
熟悉的声响起，似乎隔着层层被褥衣料仍然感受到了那人传来的温暖体温。
她，终究还是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宁绍岚的语气里盛满了心痛，自从她在心中暗暗制定养肥计划之后，老天就好像故意开始与她作对般，把小秋变得越来越瘦，在这样下去，抱着骨头都咯手了……
“不能让他……用我……威胁你……”顿时放松的心情让凤意秋不再抗拒慢慢吞噬着自己的黑暗，答完后便陷入了昏沉。
“其实你是知道的吧。寒轻侯要我做的事。”宁绍岚看着他苍白的不带一丝血的脸，也不管他是否能听到，道。
凤意秋，现在我倒要怀疑，你是否真的喜欢宁绍岚这个人了。明知道寒轻侯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让宁绍岚和寒玉烟自此划清界限，却选择了如此决绝的方法反抗，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到凤意秋悠悠醒转，已然是黄昏时分。
宁绍岚见他睁眼，气总算是比刚才见到时好了几分，知道他多日未曾进食一定饿了，但是肠胃一时间还承受不住，连忙让人送上清粥，搬了张凳子坐在边一口口喂他，却良久不发一眩
“宁……陛下。”凤意秋长长的睫毛盖下来遮住了眼睛，“让我自己来罢。”
瞪了他一眼，宁绍岚依旧浑身散发出“我不爽”的气势却继续喂粥的动作。
一碗粥喂完，宁绍岚净了手，还是保持沉默是金的良好品质，与凤意秋相望两无言了一盏茶时间，最终才开口道：“今次知道错了么？”
凤意秋转过脸来看着她，显然对她的话存在着很大的疑惑。
“你是朕的人，你的身体也是朕的，你居然敢如此待他，岂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凤意秋继续地无言以叮
果然最终先缴械投降的还是宁绍岚。
刚才帝王的威严因为一个咬唇的动作完全破功，“罢了罢了，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就算了，我怎么就这么栽在小秋你的手上了啊～”
她再也忍耐不住地扑上前去搂住凤意秋，东摸摸西摸摸检查他身体上是否还有什么错漏。幸亏虽然凤意秋不肯服药吃饭，圣教的外伤药倒是极好的，那道重新裂开的伤口得到了精心的照料，现在已经开始收口了。
“呼……好在你没事。”宁绍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也是在三日内快马加鞭赶来幽冥谷，一路上车马劳顿，现在放下心来，只觉得阵阵困意袭来。
首先，宁绍岚的确是个没什么节操观念的人。
第二，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
综合以上两点，就不难解释这个人三下五除二地脱到肚兜，毫不客气地爬上躺到凤意秋身边的行为。
“我们也不急着回去。”满意地揽过小秋比常人体温略的身子，把头埋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明天还要帮寒轻侯那个忙，让他欠我们一个大大的人情……”
语气居然是轻轻松松的，仿佛还很期待一般。
他不会记错，以前弃后宫三千不顾，只宠寒玉烟一人的，正是此时像一只猫般缩在自己怀里的人。
现在却用这样的无所谓的语气把他推给另外一人。
也曾记得，寒玉烟看着她的目光，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一种。近乎刻骨的迷恋。
人都道君王无情，然知有情也易变。
只是不知道，她几时会厌倦自己这残缺的身体罢了……
“小秋……”几乎以光速沉入梦乡的宁绍岚在梦中呓语着，顺便在凤意秋的胸膛上蹭了蹭，闭着眼睛的样子没了日里的狂妄和些许怪异，竟有些温柔可爱。
这个样子，会让人很容易便落入她编织的情网吧……
十五
“碰”一声巨响过后，凝雨楼的大门宣告了任务的结束。
红衣教主掠进楼内，所过之处，衣服带起令人扑面生疼的劲风。
偏偏楼中卧房里的两人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宁绍岚手执牛角梳子，悠悠然挑起凤意秋两侧的几缕头发，拢到中间束成一束，再慢吞吞地用一个玉环固定。飘逸的发型正衬托出他家小秋一十二分的清俊，宁绍岚完成之后还对自己的作品进行了一番欣赏。
恩，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发心名字，叫做公主头。作为一个宅来说，梳这种方便快捷的懒人万直是必备技能之一，但是现在梳在人头上，就好象KIRAKIRA地闪着尊贵的光环。
凤意秋因为一根头发被某笨手笨脚的动作勾到不由微蹙了眉头，映在不甚清楚的铜镜里真真一个病人形象。
这两人此时唯一的共同点都是，无视了制造了巨大噪音强行入室的寒教主。
“宁绍岚！”红衣丽人手往前一指，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和愤怒，“你怎么还在这里！”
“哈，这里是朕的小秋的卧房，朕为什没能在这里？”最后调整了一下玉环的位置，宁绍岚才懒懒地把目光转向寒轻侯。
“你莫忘了今日是你要通过碧水阵的日子！”此时情况与一天前顿时倒转，筹码全在宁绍岚手上，她怎么可能不趁着这大好时机好好从他身上拿回气势。果然心有所系的寒轻侯只能被她气得快要暴走。
“碧水阵哪……呵。”宁绍岚继续拿腔拿调下去。
“时辰已然不早，你快去吧。”发话的人居然是凤意秋，他并未转过身去，只是对着镜子说道。
“小秋，连你也赶我走……”刚才还得意志满的人顿时没了气焰，就差没撅起嘴来抱怨，“如果我不在，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不方便的啦～”
寒轻侯劫人之时，出于多种原因的确没有办法考虑周全，于是并没有把轮椅一道劫来，这么一来凤意秋在凝雨楼的活动就处处受限，凡事都要假手别人。这些工作宁绍岚做起来自是高兴万分，不过另一方面对于要别人来帮她照顾小秋则是完全地不放心。
“你没来那三天他还不是一样过来了。本座自会派小童来把他伺候得好好的。”寒轻侯说完看宁绍岚脸上还是一片犹疑神，当下决定快刀斩乱麻，抓过她的手把她拖了出去。
一时不备被寒轻侯扣住了脉门，宁绍岚这次只能带着无限不放心的心情离开了她达令所在的凝雨楼。
“这里便是碧水阵了。”寒轻侯把宁绍岚拖到一个所在，这才松开手道。
但见一泓湖水清如碧，沿湖几杆修竹并未因为严冬的到来而完全丧失绿，几处假山亦点缀得恰到好处，很是符合宁绍岚的审观。
“你……去吧。”趁着宁绍岚欣赏景的档儿，寒轻侯毫不客气地伸手推了她一掌，“越过这个湖，便算是破阵。”语音未落，早已没了人影。
宁绍岚此时才想起来这个甚是面熟的湖正是稼凝雨楼与忘情居之间的那个，自己昨日才横越过一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阵法，况且看这情况也不可能从如此寒冷的湖水中游过去，那么剩下的办法，就是跟昨天一样施展轻功掠过去，然后成功完成任务，撮合一对CP，带着小秋回家哦也～
不过……这几株竹子错落的假山，好像暗含玄机的样子啊……宁绍岚飞快地在脑中回忆着自己那些从文中荡的阵法知识，八卦四象两仪，乾坤生死，推来算去，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一个被两株竹子笼在中间，形成一个拱门状的地方。
“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生门……”来来回回在前面踱了几圈，宁绍岚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向前迈出一大步后展开身法向湖面掠去。
本来清澈的湖面在她踏足的一刹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阵阵浓雾，一时间将可见度降到了身周半米之内，宁绍岚炕清前路，只能提气在水面上轻点前进，却发现本该在几分钟内就可横越的湖似乎变大了许多，自己掠了大概有一刻钟还不见陆地。
而宁绍岚的真气本阑是自己练的，掌握了法门之后运用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现下只能苦苦支撑，她可不希望一口气续不上来绝进湖里成为可悲的落汤鸡。
时间越来越久，宁绍岚只觉得自己真气的运转慢慢便急，脚不着地的空虚感更是磨人，不由地焦躁起来。早知道就不答应寒轻侯了，明明说是演戏的，怎么自己感觉快要死在这里面了……
“岚……岚……”幽幽的声音传来，几乎让宁绍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料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是……小秋。
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恭恭敬敬地叫“陛下”，心情好的时候则是冷冷硬硬的“宁绍岚”三个字，像这样亲密地叫着自己，不管是幻想也好，她都想看看小秋此时脸上的表情。
“小秋，你在哪里？”努力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宁绍岚提气急急掠去，不料足下的感觉一变，居然到了陆地。
她没有多想，继续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终于浓雾渐渐变淡，让她看清了周围的景物，自己此时，居然站在凝雨楼前。
“宁绍岚，你还在等什么，你心爱的人就要因为你而死了。”寒轻侯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了出来，宁绍岚似是心有所感，急急抬头，却看到凤意秋被高高地绑在楼前的一根柱子上，身上纵纵横横都是鞭上，染红了一袭白衣。
宁绍岚的语气也跟着变得森冷，“寒教主，马上放了朕的贵侍，不然……”
“不然？”寒轻侯打断了她的话，笑得张狂，“不然怎样？你还以为你是景云王朝的帝么？”
只见后面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队人，穿的都是百服饰，领头的却是小刘子，他们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径直走到寒轻侯面前，山呼万岁。
“就算我不是帝，我也……”宁绍岚话说到一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起了变化，原本充盈的内息此时荡然无存，她试了多次都不能提起一点。
“不要白费力气了，人。”寒轻侯轻蔑地看着她，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一直笼在袖里的手伸了出来，带出一个明黄卷轴，“写完这张退位诏书，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你……”宁绍岚气极，把他手里的卷轴狠狠打落在地上。
“哦，不答应是吗。”寒轻侯倒是不以为意，手轻轻一挥，左右便有几个人上去，用一桶盐水泼醒了已然昏沉的凤意秋，另外几人则拿着带倒刺的鞭子作势就要抽上去。
宁绍岚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在寒轻侯面前慢慢弯下了腰。
“不要……”凤意秋虚弱的声音传来，宁绍岚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继续自己的动作。
早有人送上了笔墨，寒轻侯说一句，宁绍岚就写一句，最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大印，重重在末尾盖下。
“很好。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寒轻侯满意地收起卷轴，轻轻击掌，一把匕首递到了宁绍岚面前。
秋水的刀锋锋利异常，清清楚楚地映着人的倒影。
宁绍岚把匕首握在手里，缓缓抬头，道：“若我如你所愿，你可能保他周全？”
寒轻侯点头。
宁绍岚凄然一笑，向着凤意秋的方向最后望了一眼，想要把他此时紧抿薄唇，目中含泪的样子印在心上，虽然他们还没来得及……但是这样已然够了，至少她能够确定，小秋心里有她。
宁绍岚手腕一翻，便把匕首推进了心脏的部位。
十六
“所以我说，到最后她还是会为了你牺牲的。”茶杯一放，又从边上果盘里拿了几粒瓜子磕磕磕，红衣人磕瓜子的动作仍旧得炫目。
“唔。”凤意秋坐在寒轻侯身边铺着软垫的椅子里，嘴里应着，目光却死死锁定在湖边表情变幻不定的子身上。
“接下来……啊、我要走了。”磕完瓜子在小童递上来的银盘里净了手，寒轻侯看到另一侧竹林里青衣一角闪过，连忙起身展开身法掠了过去。
只见宁绍岚身侧几缕诡异的青烟散去，她最终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凤意秋“啊”了一声本能地想去扶起她，却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重重摔在地上。
砂石粗糙的感觉摩擦着脸颊，手肘的部分辣的，但是哪里的感觉，都不如心里的来的激荡。
圣教的碧水阵，虽说是物阵，困的却是人心。阵内种种都可随心变化，折射出阵内人最真实的内心世界。昨日宁绍岚找到他，说是要过碧水阵时，他便知道自己终将面对一个结果，要么彻底地放手，要么忠实地再一次正视自己的心。
没想到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名利地位，甚至自己的生命，只为了他。
还能再相信吗？在付出了这么多却又被狠狠伤害之后？
若要对这样的宁绍岚展开胸怀，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啊～”从碧水阵中脱身的宁绍岚此时醒来过来，活动活动运动过度酸痛的手脚，发现自己正站在湖边，跟开始的地方一模一样。原来一步都没有踏出去啊……但是为什么全身都痛啊～还有那个半点义气也无的寒轻侯，事前既不说明，事后也不把自己弄到一个舒服的地方躺着，真是恶劣到了极点。她心里抱怨到了一半，抬头却看到了那边的凤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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