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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年暗伤-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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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任性,不能让别人来承担后果。
傻也好,固执也好。
每个人,都应当懂得为自己负责。
所以,陆非然,对不起,不能让你牺牲自己来保护我。
死神
冬雷震震,酱紫色天际上乌云翻滚,像是鳖了许久,却始终不敢轻易放肆,连绵着落下不大不小的雨珠,接连敲打在长满青苔的瓦片上,沉闷的声响不绝于耳,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烦躁劲儿。
陆非然不在。
烛火渐渐黯淡,昏黄的光弥散在精致的脸庞上,荡漾出恬静安然的美。
仿佛一朵柔白细小的茉莉,六瓣花,孤独地开,安静地等待凋谢。
她蜷缩在躺椅上,将盯了半晌的书页翻过,揉了揉眼睛,忽然失了兴致,合上书,仰头看着灰暗的屋顶兀自发愣。
一连数日,陆非然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她都不知道他究竟回来了没有,只能在第二天早晨看到街口卖的肉包子。
如此,她才确定,他曾回来过。
也许,真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浓浓睡意袭来,捏在手中的《战国策》“啪啦”一声掉落在地。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浸湿了行路人的满是尘埃的衣袍。
千山万水,栉风沐雨,只为寻你而来。
而另一个世界里,虽然有灰蒙蒙的烟尘,但华灯初上的时分,霓虹灯下喧嚣吵闹的城市精力正旺,一辆辆四轮怪物从高架桥上呼啸而过,地灯将前路照亮,路线明了,却早已没了方向。
匆匆交错的瞬间,我们要去哪里。
前天才擦过的玻璃窗上又蒙上了新的灰尘,闭塞的空调房里,是一片温暖的气息,穿着淡紫色粗线毛衣的年轻女人扯开窗帘,将锁紧的窗户打开一条小缝,目光从窗外的灯火阑珊转到屋内白色碎花床褥上安睡的少女。
日渐消瘦的身躯陷在松软的棉被里,恬静的面容上浸染着不应属于这个年级的苍白。那些美好的青葱岁月就在这样一天又一天的沉睡中挥手离去。
每一个人都在为她心疼、惋惜,除了她自己。
女人缓步移动到床边,曾经尖利的指甲修剪成了圆润的贝壳式样,且再没有那般绚烂的色彩。带着暖意的指尖轻轻滑过少女的额角,将发黄的发丝拂到一旁,她坐在床沿,眼中透出从未有过的怜惜,“莫寒……如果不想爸爸完完全全被我抢走,就快点醒来吧……”
干燥的空气里,缥缈着女人细微的叹息。
房门的把手轻微转动,穿着熨贴西装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生怕惊扰了床上沉睡的女儿。
他松了松领带,过度苍老的脸上写满疲惫,对着坐在床沿的年轻妻子勉强扯动嘴角,目光随即落在床上少女苍白的脸上,带着几许安心,更有几分失望和遗憾。
多少次了呢,他总希望每天从公司回来能看到坐在沙发上跟自己抢电视的女儿。
女人起身,迎了上去,轻声问:“吃饭了吗?”
他点点头,“陪几个客户吃过了,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
女人欣然微笑,回头看了睡梦中的人一眼,侧身退出了屋子,轻轻带上了门。
坐在床沿,望着久久不醒的女儿,他蓦地有些烦,掏出衣兜里的烟盒,抽一根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唇边顿住,复又落下,用烟蒂不住地敲击着烟盒,一下接一下,疏解着愈发烦闷的心情。
他长吁一口气,撑着膝盖起身,拿起桌上那读了一半的《一日重生》,用浑厚沙哑的声音,缓缓地,认真地读,读给床上深睡不醒的女儿听。
米奇?阿尔博姆的《一日重生》,讲述着母亲重回身边的故事,告诉我们,要珍惜,要珍爱,要懂得如何去爱,爱你身边最亲的人。
他是不善表达的男人,沉默,偶尔微笑,连斥责都很少。
他们只在岁末年关相聚,她叫他一声“爸爸”,很少撒娇,最多的是伸手要钱。
他们仅在周末用无限电波说话,他问她的是否过得好,鲜少玩笑,最多的是责怪她花钱太没有节制,但有哪一次,是真的少给了零花钱?
她曾以为,他从不爱她。
她也曾以为,自己对他没有感情。
但最后,他们都选择了为对方默默付出。
泪水糊了眼睛,她蜷缩在自己睡房的角落里,身上还穿着繁复的古装,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抱着身子,嘶哑压抑的哭声从怀里传出,却只有,身边披着淡蓝色袍子的男人能听得见。
“医生说,植物人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声音和触碰,只是没有办法回应罢了。但只要有适时的契机,有足够的情绪刺激,便会有奇迹出现的一刻,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你弟弟,总是拿着新买的玩具到你床前,扯着你的手邀你陪他一块儿玩,你继母,每天都亲自盯着护理员帮你翻动身子,按摩四肢,你父亲……你也看到了,不管回来得多晚,多累,他都会坐在床边,为你念书。前几天,他还念你
房里那本《悲伤逆流成河》来着,结果把自己恶心得差点仍了书……”
岑缪崖的声音很淡,透着对世人的怜悯。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将泪水抹去,艰涩地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说这些话,又要我怎么样呢?”
她没有办法,无论她如何哭泣,如何呼叫,他们都听不见,她只能颓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从父亲镌刻着岁月痕迹的脸上穿过,像一阵风,更好似完全不存在。
在他们眼里,她是透明的,即使把嗓子喊破,也没有办法。
“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澹台莫寒,死于承乾十三年,享年三十岁,且二十六岁之前,她一直待在燕京,一直都是大金国六王爷完颜煦的正妃。而你现在,你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吗?你在一步步害死你的至亲之人。”
她猛然抬头,惊异地望着岑缪崖熟悉的面容,怔怔地与他对视,半晌,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擦干眼泪,站起身来,“你是死神?”
“不错,这世上除了死神,还有谁真能操控人的生死。神医么?那只能救能救的人,注定要死的人,只有我能救。”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岑缪崖淡漠的眼中增添了一丝赞许,伸手怜惜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
她点点头,克制着不去看父亲温柔的脸,淡然开口道:“可以问为什么吗?”
“一个赌局罢了。”岑缪崖伸手做出一个结印,黑色的线条敞开成宽大的门,门外,是她在躺椅上安睡的情景,“我同阎王打赌,即使是在不一样时空的人,也不会对历史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你,在岁末最后一刻出生,紫薇星陨,带着特殊命格出生,是能够很容易地与特殊存在体交流,而我,是特殊中的特殊,我是神。”
“所以你放心,我会帮你。”
“呵————”提裙踏过时空之门,她忍不住嗤笑,对于高高在上的神来说,他们,便如蝼蚁一般,只是寂寞无聊时的消遣而已。
真是,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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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门边已站了许久,静静看着在躺椅上安然入睡的人,心蓦地沉静。
便如此,守在她身旁。
看她眉间微蹙,看她在梦中流出的泪水,听她凌乱的呓语。
然后在她湿润的眼角落下轻柔的吻。
只在心中喟叹,好了,你还是我的。
冬雨隔着窗户连绵,像一层薄雾,温柔地拢着幽深的青衣巷。雨雾倾泻,透过蝉翼般轻妙的掩映里,廊棚水阁,参差错落;白墙黑瓦,爽朗分明;桥衔着河,河挽着桥,岸边的回廊曲折有致,翘角的屋檐毗连相牵,一段又一段,切近又遥远,恍若隔世。
青砖白瓦的简陋院落,种着他不曾识得的矮小花草,在这般缠绵的冬日里安静地生长。
门外台阶上爬满青苔,稍不小心便要滑一跤。
还有幽长小巷中乌亮亮的青石板,还有被踢得掉了油漆的门槛。
还有躲在房中安然入睡的你。
这里,是你梦中的江南?
你梦里的水乡,一副墨迹犹新的水墨画里,画中笔触清淡,深浅疏密,远远近近,浮荡着一片空灵,朦胧里的黑白色块,几乎要和着雨水流淌出来。
这一年,他才知道,苏州的雨落得如此静谧。
不若北地的酣畅。爽爽朗朗一夜暴雨,任你如何愁,如何苦,都统统随水入河,奔腾远去。
远不似这般,缠绵凄切,缱绻流连。
江南,着实是个滋长愁绪的地方。
就如此刻,他像痴人一般呆坐在灯下,在心中描摹她苍白睡颜和渐渐消逝的泪水。
你究竟有什么好?
许多次,他如此问自己,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
一场带着报复性的征服,谁能料到,最后却是他,一败涂地。
我输了。
他抬手抚额,却牵扯出手臂上深可见骨的剑伤,痛得咬牙。
我输了,输在不够你狠心。
他抖落衣袍,缓缓起身,目光依旧落在曾经熟悉的容颜上。
半个月,马不停蹄,栉风沐雨。
俊朗的脸上显现出深深的疲惫,下颚已生出青色的胡渣。
半跪在躺椅旁,粗糙的指腹刮磨着她的侧脸。
他轻叹,细不可闻。
你也是输,输在你无法逃脱的身份。
你我都逃不开啊,身份,这样的身份,真是让人恨。
将她微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握紧。他突然笑了,静谧无声,却透出丝丝无奈与苦涩。
我来是要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
即使,即使你不愿意,即使你恨我。
只要,你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让我看见你,这样就好了。
从我掀开你盖头的那一刻起,你,澹台莫寒,便注定了只能姓完颜。
死了,墓碑上刻的,也是我的姓氏。
醒来时看到的,便是他布满血丝的眼眸,乌黑的发丝上坠着微小的雨珠,衣衫已然被雨水濡湿,满身狼狈。
她侧过头去,躲开他佯装无事的表情。不知要如何开口,更不知要如何面对。
“好了,以后,都不吵架了。回头我都让着你。”
莫寒起身,挣开他的手,远远地立在一旁,紧紧攥着裙角,局促而尴尬。
她咬唇,兀自盯着地板发呆。
“怎么?这就不记得自己家男人了?”他朝她招招手,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她沉默下意识地往后退,低着头,刘海遮住眼,隐藏了复杂难言的心绪,“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她开门,迫切地想要逃出去,足下方跨过门槛,便被人狠狠拖了回来,背脊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凸出的蝴蝶骨上传来尖锐的痛感。
完颜煦两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禁锢在自己与墙壁之间,无处逃匿,却睹见她依旧淡漠的眼,愤怒着竟控制不住力道,几乎要在此刻将她捏碎。
她疼得皱眉,终于抬眼,正视眼前发怒的男人。
“你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抓不住自己的女人,是多大的耻辱?”猩红的眼将她牢牢锁住,他弓下背,额头触着她的前额,说话间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她唇边,是暧昧更是难堪。
“权当我死了,岂不更好?”她看着他,唇角勾起嘲弄的笑。
背上和两肩巨大的疼痛感让人愈发清醒,她需要一把快刀,干净利落地将一切斩断。
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
完颜煦大怒,一拳砸在她耳侧的墙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吼声。“有时候我真相把你的心剖开来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没有用的。”她摇头,目光落在他手臂上愈加深沉的布帛上,是渐渐溢出的血,晕开在玄色锦缎上,好似一朵缓缓盛开的蔷薇,荆棘满身,又娇艳无比,但却是她最讨厌的颜色,“完颜煦,我没有心。所以,无论你对我多好,都没有用。”
“先前的曲意逢迎只是为了让两国歇战,也让自己的处境好一些罢了。我不爱你,甚至……甚至是讨厌你,这场婚姻最初始于你的报复,始于我国的妥协,始于我被遗弃的悲哀,始于韩楚风的离去,更始于祁洗玉的死,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不要在乎我,因为我,终究要走。
“呵呵……”他送开手,却在下一刻把她拥进怀里,止不住地苦笑道,“原来,你对我连恨都不是……”
埋首在他胸前,她压抑着泪水,几乎要把下唇咬破,却始终止不住满溢的悲伤。
只是,他看不见。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再没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昏黄的灯光显得更加孤寂,寒风从门缝窜进屋内,将烛光摇曳。
“我不会放手。绝不。”
她点头,复又微笑,了然于胸,“我知道。我会跟你回去。”
完颜煦讶异,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好,我们明天就走。”
莫寒看了看他手臂上猩红的颜色,终是没有开口,安然从他怀中退出,走到桌边盛一杯半凉的茶给他,垂目应声:“随你。”
夜很静,风带过垂死的叶,葬入远方泥土。
她收拾好茶具,将烛火挑亮,平静地看着伏在桌上深睡的男人。
岑谬崖的迷药,果然厉害。
“庚深露重,尊驾在外偷听不觉得冷吗?”
花格窗子被撑开,陆非然轻盈一跃,便跳进屋内。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头?”他在完颜煦对面的圆凳上落座,拿起茶杯闻了闻,好奇道,“这什么?岑老大夫给你的独门秘药?”
她无奈,夺过陆非然在手中转来转去的杯子,有些不耐。
她要怎么跟他说,一切只是她的直觉,他在与不在,她都有感觉。
“你动手了?”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厚实的披风,本想给完颜煦披上,但却在半空中顿住,挂在自己手臂上。
“是。”陆非然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这两天跑去江陵,在那里动的手。”
“那么……”
不知何事,那茶杯又回到了陆非然手里,他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杯身上细致的青釉花纹,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死了,你会难过吗?”
她微微颔首,肯定道:“会。”
“所以喽,我最后一剑收住了,只在他手臂上蹭破点皮而已。这样不难过了吧?”
“就这样?”她拔高了音调,不置信地说,“这个理由太牵强,换一个旁的会更可信。”
“可事实就是这样。呆呆,你可不可以不要凡事都想得那么复杂?简单点,人也会轻松些。”他起身,将莫寒手中的披风拢在她肩上,系好带子,淡笑道,“外头冷,早去早回啊呆呆。”
莫寒略微有些吃惊,但随即便沉下脸来,闷声质问道:“你知道我要去哪?你们,好似还有什么约定,是吗?”
“哎,我说你……算了,我没话说,呆呆,我可真服了你了。”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拍她紧绷的面颊说道,“呆呆,你难道真的连我都要怀疑?这世上,当真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只是了解你,如此而已,没有算计,从来没有。”
“帮你做了那么多家务,你好歹也要试着相信一下我,作为回报吧!”
“对不起。”
“莫寒。”他声音低沉,轻轻唤她。
“什么?”
“你方才说要走,是真的吗?”
她拢了拢披风,转身往外走去。“你在外面不是听得清清楚楚么?”
“我以为,苏州很好。”
“我只是来苏州玩玩而已,兴致一过,自然是要回去的。我还是喜欢荣华富贵,奢侈享乐的生活……”
陆非然缓步上前,斜靠在门边,沉沉地看着她,淡淡开口道:“不要跟我说这些,你知道,我是不会信的。”
她垂下眼睑,不去看他琥珀色的澄亮眼眸,“那么,我无话可说。”
“至少,告诉我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堵在门口,不让分毫。
她默然。
“还是无话可说?”一丝伤痛从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他随即又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摆摆手叹道,“我逼你做什么?早去早回,兴许还能赶上王大娘今早的第一笼包子。”
她提步上前,侧身而过的瞬间,错过他不舍的眼神。
“陆非然,你还记得自己欠我的债吧?”
他靠在门上,饶有兴致地挑眉答道:“是又怎样?”
“那么,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动他。”
“这不算还债,我本就是要放过他。”
“你我……各自珍重吧。”
月上中天,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纤细背影,他勾唇,自嘲地笑,你始终还是不肯相信我。
深夜的苏州是静绝的;宛如一个千年处子,在无垠的苍穹之下,看着过往的时光和人生,看着天末里几片凋落的繁华,倾听着水光天影里吱吱呀呀的棹歌。
原点
一如她所想,沈乔生坐在衙门内堂中,点一盏孤灯,品一杯温热的太平猴魁,雾气模糊了他清朗的面容,朦胧中隐现着沧桑的笑容。
很多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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