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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树语-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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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一次蹲下,与黑白分明的大眼对视着问:“你爹呢?”

    楚福儿摇摇头说:“不知跑哪儿去了?”

    宋晨没有再往下问,他很是心疼眼前这个小孩,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还真是这样,他伸出手,帮着楚福儿拢了拢一头的乱发,郑重地颔首说:“嗯,我知道了。”

    难怪年纪轻轻的就成为皇帝的亲信,对于小孩的话都会认真的考虑和守信,宋晨在楚福儿的心中的印象值又上涨许多。

    宋晨的手下悄悄地将几个孩子送回柞树山,并没有惊动村里人,只是派人以镇上捕快身份通知里正,说楚家的孩子找到了,已经送回家去。

    太奶和方氏这段时间都在里正家里,她们焦急地等待村里派出寻找孩子的人传回来消息。

    当听到捕快说楚悦儿找到了,方氏最后那根弦“啪”的绷断了,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好在村里还有个土大夫,掐人中扎针,折腾半天这才将方氏救醒。

    当将方氏和太奶送回家,几个孩子已经洗漱完,还简单地吃了饭,三个女孩躺在方氏屋里睡着了,爷爷则将小宝和小贝都抱到炕上,一人两狗挤在一起呼呼大睡。

    韩大韩黑牛韩宏远被宋晨其他手下送回家,因为他们都有协助消灭明辉教余孽的功劳,这点要让家里的长辈知晓。

    楚福儿睡的昏天暗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她听到外面的哭声,以为又发生什么事了,吓得跳下炕就往外跑。

    院里是方氏再打楚慧儿,原来,当方氏听楚慧儿说完昨天她们的追踪之事后,气的跳脚:“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捕快还是官兵啊,真能啊,假如你们遇到的不是官兵而是那些坏人怎么办?让人一窝端了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先通知村里人,假如你们有事,我怎么跟韩家交代啊,呜呜…。”

    楚福儿扑上前去,喊着:“娘,别打二姐,别打二姐,是我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大姐楚悦儿脸色还有些苍白,也拦阻方氏说:“娘,是妹妹们着急,年龄还小,怎么能想的那么周全。”

    楚福儿听到这话,还真有些惭愧。

    太奶上前将楚慧儿抱起说:“好了,多亏孩子们机警,否则悦儿还不知要怎么样呢,别生气了,真是老天保佑啊,遇到这样的灾祸竟然都平平安安的。”

    方氏听到这话,抬头望着楚福儿,心里很是一番感慨,上前将她抱起,又将楚悦儿搂在怀里哽咽地说:“是啊,我们还真是被福佑呢。”

    楚福儿能理解娘亲的想法,她是在后怕啊,假如这几个孩子也被坏人绑了去,别说她当娘的没法活了,就是跟老韩家也没法交代啊。

    不知韩宏远他们被宋晨手下送回去,会不会被长辈惩罚。

    楚福儿的担忧,昨晚就验证了,虽然韩宏远不服气的大喊,说领队的将军答应将自己的功劳上报朝廷,会让父亲减轻罪责,可是,他爷爷韩阔和大伯韩召良根本不信,反而觉得因他莽撞行为,会让朝廷上的人,又一次盯上他们家而引来灾祸。

    所以,他受了家法,被打五鞭子后,又被罚跪祠堂。

    多亏韩黑牛没有签卖身契,韩家想追究都没法追究,不过,他蹭饭的日子彻底结束,以后再也别想来韩家大院。

    他们家对于他的事情没多管,只是很烦躁他又回家争夺口粮。

    韩大也受了惩罚,被打了十板子,韩瘸子将他背回家中。

    韩黑牛趁着月黑风高,翻墙进了韩家祠堂,给韩宏远送吃的和伤药,这才发现他已经开始发烧并昏迷过去。

    他着急地大声嚷嚷着与看管祠堂的下人打起来,这才惊动韩家人,虽将他绑起锁到柴房,但韩宏远总算是得救了。

    看到韩宏远被抱走,韩黑牛这才长出一口气。

    韩黑牛被饿了一天放了出去,毕竟他是韩家庄的人,还是韩家的旁支,何况这孩子也是为了救韩宏远才翻墙的,所以,并没有太过于计较。

    当第二天方氏跟着里正,带着三个女儿和礼品来到韩家庄感谢韩宏远韩黑牛和韩大时,才知道竟然还发生这样的事。

    由于韩家大院是高门大户,虽是过气的贵人,但里正很有礼貌地先递上拜帖,然后,留下赶牛车的王嘎子叔叔在门口等消息,带着方氏先去韩黑牛家里。

    韩黑牛家住的离韩家大院很近,只是院子不大,住的人口很多。

    韩黑牛的爷爷有四个儿子,由于老两口都还活着,就没有分家。

    这四个儿子生育力都很强悍,大儿子有五个孩子,三男两女,老大已经成婚,还给他生了两个孙儿,二儿子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已经当外祖父,并马上升任做爷爷,三儿子也就是韩黑牛的爹,生了六个孩子,四儿二女,韩黑牛行三,四儿子最小,但也有三个孩子,俩女一儿。

    这么一大家的人,只有十多亩的田地,难怪韩黑牛常常跑出去蹭饭呢,楚福儿望着院里黑压压的人心想。

    也许韩黑牛常在外面闯荡,练就很能把握机会,他趁着里正跟爷爷说话之际,有些害羞地悄悄跟方氏说:“楚婶婶,我能去你家干活吗?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行。”

    方氏看了眼两天没见,就瘦了一大圈的韩黑牛,又看了眼院子里那大大小小一群人,心里一软就点头说:“只要你家人同意就行。”

    韩黑牛激动地搓搓手,跑到爷爷跟前,将可以去楚家帮工管吃住的事情说了出来。

    韩家爷爷很是高兴,家里孩子多口粮少不说,连住的地方都不够,所以,能有人给孩子一口饭吃,一个住的地方,他已经很满足了。

    里正听到后,用眼睛询问方氏,心说,你们家就分了那座小山,老老小小的,以后的生计还不知怎么办呢,咋还雇佣上人了?

    方氏低声解释说:“家里男孩少,权当做个伴吧。”

    里正眼里闪了闪,不过也能明白方氏的想法,虽然还是个小男孩,但总归是个男的,总能壮个胆不是。

    就这样,当着里正面,正式定下雇佣韩黑牛,时间是五年,费用是管饭和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子。

    离开韩黑牛家时,韩黑牛的娘哭着走出来相送,方氏安慰说,王家村离韩家庄不远,想什么时候去看都行,韩黑牛的娘抹着泪感激地不住点头。

    几个人又去看了韩大,韩大住的房子要比韩黑牛家的要好,韩大的娘是个势利的婆娘,两句话不到头就开始要补偿银子,说韩大不仅救了你家大女儿,还被主子打的皮开肉绽,总不能拿个点心匣子就糊弄过去吧。

    方氏有些羞愧,不知该怎么应答。

    韩大在屋里趴着,听到自家娘**裸的要钱,气的大叫:“娘,你乱说什么啊?”

    可是,他的叫声更加激怒他娘,反而不顾脸面指桑骂槐起来。

    多亏韩瘸子回来,这才喝止住自家婆娘,里正忙让方氏将礼品放下,带着人急急地走了,走出老远,还能听到那婆娘与韩瘸子骂架的声音。

第三十五章变相讹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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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正边走边摇头,但没有出声评定,方氏心头发闷低声跟里正说:“里正大叔,等我家缓缓,再来这一趟吧。”

    她的意思是想给些银钱补贴一下,省的被人空口白牙的乱骂。

    “咱们见到韩家主家帮着说说,没准主家会照顾些,你要以后生活好了,记得还那孩子帮忙情分就行,别的别在意,”里正说的很明白,领情也不会领韩大他娘的情,而是领韩大的情。

    韩家的管家出面接待王家村里正,神情冷淡客气疏离,只是淡淡地陪着说了一会话就送客了,里正气的只能在门口的牛车上等方氏娘几个。

    方氏和女儿们则被管家婆子接进后院,不是因为韩家接受方氏的感谢,而是韩宏远大伯娘范氏借机找方氏讹银子。

    韩宏远被用了家法,跪祠堂时发起烧来,要不是韩黑牛,恐怕韩宏远烧一夜都没有人知晓,为此,老爷子韩阔将火气发到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身上,说他们没有良心,老二替老大担责,老二的儿子竟然被虐待。

    范氏知道自从老爷子被贬官,又被遣送回到原籍,心口窝堵着一口怒气,这股子火气让他的脾气变得格外暴躁,所以,因此事,不仅将自家相公打了,还当着众奴仆将她骂的狗血淋头。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腔怒火实在是无处发泄,方氏的拜访,正好让她找到泄愤之人,不是说来感谢的吗,好啊,拿银子吧,韩宏远因为救你家女儿病了,治病需要银子吧,为你家跑腿出力也需要银子补充营养吧,用我家的狗也得给些费用吧,让我们提心吊胆费心操力也得给些银子补偿一下吧,看在泥腿子出身,也没啥家底,就要二百两好了。

    范氏冷哼着安排人实施计划。

    管事婆子很牛叉地将方氏娘几个引到一处花厅,然后就被扔在这里,没人上茶没人理会。

    坐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楚福儿就觉得不对了,这是干嘛,让自家坐冷板凳?

    她跑出花厅,对着门口站着的丫鬟喊:“麻烦姐姐,给倒杯茶来。”

    丫鬟眼睛都没有往这边看,跟个木头人似的,权当她是个透明人。

    她又跑回去对方氏说:“娘,咱们走吧,看样子韩家对咱们有气呢,这是在晾着咱们呢。”

    “晾着就晾着吧,宏远那孩子为了救你大姐,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人家长辈生气也对,”方氏不在意地说。

    “哼,不错啊,还有自知自明啊,”一个穿着粉色绸缎衣裙,十七八岁长得很是艳丽的女孩走进来说。

    别看她穿金戴银,但她长期受拘谨形成的举止,还是显露出她是个丫鬟。

    楚福儿见方氏慌忙站起,就知道娘可能误会了,立刻提醒说:“这位姐姐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吧,要是您家夫人没有时间见我们,我们就下次再来。”

    这丫鬟本来是代替夫人让这乡下婆子受辱的,没想到一进门就被拆穿,她口吻很是不屑地说:“怎么,既是来感谢的,怎么一点诚意也没有,我家四公子,可是因为救你家女儿累的发起高烧呢,医药费不提不说,竟然一句感谢话都没有,你们还有没有人心啊?”

    方氏刚要说话,又被楚福儿抢了话头说:“全韩家庄的人都知道,你家四少爷韩宏远被用了家法后,还要跪祠堂,你家大夫人还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他一个小孩哪受得了,这才会发烧的,官兵将他送回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烧?他没死在匪徒手里,竟然差点死在家里,还问我们有没有人心?”

    楚福儿自从听到韩宏远和韩大被打,韩黑牛被驱赶,加上韩宏远所说,他大伯母不让他念书之事,就知道这韩家人不好相与。

    刚才又有韩大家的遭遇,她就警惕起来,韩大的娘也是韩家的家仆,敢那样明目张胆地要银子,说明主家也是这样的想法,自家来到这里又受了半天的冷落,更证实自己的想法正确,所以,她不能让娘开口,否则,来感谢就变成背债不说,还要受辱。

    楚福儿见这丫鬟进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知道是来打先锋的,她必须将话堵死,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们韩家做的那些龌龊的事儿。

    果然,丫鬟的脸色难看起来,嘴噏动半晌才道:“你胡说什么?你们既然感谢,那就拿二百两银子来好了,别拿着那点心糊弄人。”

    方氏被二百两吓得有些发懵,这话是怎么说的,为什么要二百两啊?

    丫鬟见方氏那苍白的脸色,得意地扬起下巴,嘴角微挑地说:“怎么?想着拿点点心就表达感情之情了?我家四公子可是用命博才救出你家大女儿的。”

    楚福儿轻笑出声:“这位姐姐,请问你家四公子今年几岁啊?他怎么用命博的?既然用命博为什么还要受家法还要跪祠堂还要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假如他是大英雄,那么他就值二百两银子?还是你们家将救人恩情当东西卖,要卖二百两银子啊?”

    楚福儿的一串问话,让丫环哑口无言,再要二百两银子,那么韩家将情意和对人的帮助都要卖钱的话,可就会传出去了,本来罪臣之名已经够难堪的了,再加上这个名声,韩家还不得被人唾弃死?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掌控的,所以,她瞪了楚福儿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方氏望着楚福儿满眼的笑意,小女儿这么会说,这么厉害,都是爹娘给的福祉呢。

    楚悦儿楚慧儿则惊奇地张大嘴,望着楚福儿半响说不出话来。

    先前那个领路的婆子走进来,神情倨傲口气冷硬地说:“我家大夫人很忙,没有时间接见你们,把那点心拿走吧,我们韩家再怎么落魄,也不稀罕那点东西。”

    方氏脸色不愉地说:“我们是来感谢的,既然大夫人没时间,那我们去看看宏远,不知那孩子的病怎么样了?”

    “我家四少爷好着呢,只要你们别来攀缠那就谢天谢地了,请吧,”婆子毫不客气地赶人。

    方氏一看,这家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就拎着点心拉着孩子往外走。

    楚悦儿和楚慧儿都气的小脸通红,她们是来答谢的,竟然被人家侮辱。

    楚福儿拉着方氏的手,在走出花厅来到院子后大声说:“娘,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家啊,还有嫌弃别人感谢的,娘,我真不懂呢,本来咱们是好意来答谢的,她们为啥还生气呢?这样的人家是傻是精啊,算了,宏远哥哥帮助咱们,咱们只记着他的情分好了,别人不想要这情分,咱们也别强求,省的既见不到人,也不给上茶,连起码的礼节都不懂。”

    楚悦儿和楚慧儿俩人捂嘴偷笑。

    婆子气的脸色苍白,瞪着眼睛气呼呼地说:“小孩子别不懂乱说。”

    “我没乱说,谁家孩子立了功劳还要被动用家法?谁家孩子被动用家法还要跪祠堂?谁家孩子被罚跪祠堂还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谁家孩子被虐待发烧还没人知道?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怎么你们家比那老虎还厉害啊,韩宏远不是韩家孩子吗?就因为他爹娘不在身边就这样被欺负啊,连我们来探望来感谢都见不到面,是不是已经快被虐待死了?”楚福儿不示弱地大声说。

    “你…你…”这个婆子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

    “是啊,我们就是来谢谢宏远的,既然他病了,我们正好看看他,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我们不懂,但是最起码的人情往来我们还是懂的,真不明白,为啥不让我们看看孩子呢?”方氏柔柔地问。

    “谁说宏远快被虐待死了,谁在造谣?”一个头发花白,浓眉大眼的老者快步走来。

    看他的长相应该是韩宏远的爷爷,楚福儿挺起小胸膛往前迈了一步说:“这位老爷爷,您给评评理,韩宏远协助官兵救下许多小孩应该是有功的吧,那个将军还认识他爹爹呢,还说要将他的功劳报给皇上,帮着他爹减轻罪责呢,这是好事吧?可是,韩宏远回家后还要被打,被打后又被罚跪祠堂,这不是虐待小孩吗?被打又跪祠堂还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这不是想要韩宏远的命吗?我们今天来才知道,韩家人不仅折磨自家孩子,还要将韩宏远对我家的帮助和情意卖二百两银子呢,老爷爷,您说这样做对吗?”

    那个领路的婆子垂着头瑟瑟发抖,旁边看热闹的下人也都悄悄地溜走。

    楚福儿利用童言无忌来提醒韩宏远的爷爷,您老可要关心一下您的孙子,您二儿子出事总不能不管他留下的骨血吧,大夫人真要趁韩宏远病的时候将他弄死,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她想起电视剧里的宅斗情节后有感而发。

    另外她要趁机告大夫人一状,竟然敢变相讹银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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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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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宏远的爷爷果然不是一般人,他那虎目一瞪,周边立刻温度降低,加之他上过战场,周身因怒带着的杀气释放出来,气氛与温度瞬间跌到冰点。

    楚福儿没想到这个老头,被贬官被遣送回乡,还这样虎虎生威,不由得心里打个突,她正要说话排解压力,二姐挺着小脊背站到自己身前。

    从二姐的后衣襟能看出,她在轻微颤抖,但努力挺直脊背大声地说:“老爷爷,我们是来看宏远的,他帮助我们找到我姐姐,我太奶和娘心里都万分感谢,今天跟着里正爷爷来,才知道宏远哥哥病了,我们想看看他。”

    也许是因为心里害怕,也许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景,楚慧儿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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