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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恋-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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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义躬身道：“是，小的知道，老爷子你放心好了。”
他一招手，扬声道：“各位兄弟，大家随我去办事，等一下再好好敬秦大侠几杯酒，谢谢他老人家替我们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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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牛鬼蛇神发出响雷似的大叫，然后随在陈明义身后，往大街的另一端奔去，只留下十多个灰衣大汉，仍然手持火把站在街边，看来这些人都是属于李强手下的亲信。
李强恭谨异常地领着秦玳一行人，往他的湖边水庄而去，一路之上，秦玳把朱瑄瑄等人介绍给李强认识，那些随在后面的地痞流氓，一听两位女侠和一位小侠是四川青城派的高手，全都好奇地瞅着她们，不时低声用华丰城方言夹着一些黑话议论纷纷。
秦玳耳聪目明听得非常清楚，发现那些牛鬼蛇神都是在赞叹二女的美貌，反倒是怀疑她们水葱似的人儿，武艺能有多高？
至于朱瑄瑄一介书生模样，在那些灰衣大汉的眼里，更是认为她身上的配件仅是装饰用的，绝对不可能用来杀人。
不过，这些人鉴于朱瑄瑄是秦玳的同行友人，倒也没有人敢放肆地批评她，只是充满好奇地不住将话题放在她的身上。
在行进之际，李强简短地将神刀门门主程烈，率领门下弟子猝然进袭高宾客栈和鸿宾酒楼的经过说了出来。
秦玳静静地听完之后，才明白这次神刀门出手屠杀华丰城各路堂口，是早有计谋的，并且还取得了太湖王的同意。
而出动在木渎镇居住的神刀门弟子之时，散居于同里镇上的另一批神刀门人，也在副门主韩永刚领导之下，同时发动了对于同里镇两个窑口的攻击。
不过，幸好当时有四十多名黑衣蒙面人挺身而出，帮助对抗神刀门的八十多名弟子，一场混战之下，双方死伤惨重，所幸那两个窑口的当家和少数手下都逃得性命。
据李强说，那些黑衣蒙面人虽然人数较少，可是个个彪悍，人人不怕死，凭着连续不断发射的飞镖，把神刀门八十多名弟子杀得溃不成军，死了六十多人，只剩下十多人逃脱。
至于这些黑衣蒙面人，则死伤十多人，事后尸体和地上的飞镖暗器全数都被带走。
也就是因为这场混战之后，有两名黑衣人赶到了木渎镇来报讯，于是停留在鸿宾酒楼的人才能迅速撤走，只剩下高宾客栈里来不及撤走的，才会在程烈率门人攻击下，死了三十七人，受伤三十九人……
秦玳此时才获知这回华丰城内外的五个小帮派，十七个窑口和堂口的首领要宴请自己，帮众全都争先恐后地参加，以致从原先决定的十桌酒席，一路增加到三十六桌，这才使得各路堂口和跺子窑的老大们满意，也才在采取抽签的模式下，分配出席的人员……
他听到此处，心中非常感动，霍然记起了师父吴昊有次酒后跟他说过的两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常是读书人！”
此刻，他隐约了解吴昊当时的心情，觉得这些生活在城市角落的地头蛇，或许为了谋生常常使出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可是基本上来说，他们人性犹存，比起那些居高位的官员们要可爱多了。
那些官员都是由八股考试之后，经过朝廷擢取任用，可是一个个本着“千里求官只为财”的信念，作官之后，便泯灭了良心，贪污腐化，到处捞钱，也不管百姓死活。于是有些贫困的山区，老百姓才会活不下去，开始挺而起险，发生暴动……
秦玳感慨了一阵，直到听得李强问他一句话，才让他回过神来：“秦大侠，你是否认识血影盟的盟主？”
血影盟便是由服部玉子所统帅的忍者暗杀组织的名字，秦玳早就从田中春子口中得知，分布于华丰城一带的血影盟麾下，一共有梅、兰、菊、樱四组杀手。
而在华阳城，服部玉子亲自统领着另外四组杀手，专门执行客户交托的任务，施出暗杀的手段，谋取极高的报酬，来维持忍者们生存下去必须的开销。
这瞬间，让秦玳记起了田中春子跟他提起过的事，即集贤堡当初以重酬委托血影盟掳走周冰倩，结果由于秦玳的插手，让田中春子无功而返，因此集贤堡少堡主玉面神刀放话通知血影盟，要在十二个时辰内给予答复……
由于服部玉子已经亲口答应秦玳，将会在短时间之内结束血影盟的一切任务，让血影盟这个组织从江湖上消失，所以这一次和集贤堡的谈判，除了加倍赔偿程家驹所付出的金额之外，没有其他路好走。
当然，服部玉子也曾想到，万一集贤堡不满赔偿金额，准备和血影盟翻脸，那么就必须有秦玳在场，才能遏止住集贤堡的所有手段，对集贤堡施以最严厉的打击，这才能在血影盟消失之前，保住一个良好的商誉……
秦玳脑海中意念电转，想的全都是血影盟的事，他坦然地点了点头，道：“我见过你所谓的血影盟盟主。”
他的目光一闪，道：“李老兄，请你相信我，这位血影盟盟主已经答应我，要在几天内结束血影盟一切业务，从此解散这个组织。”
李强惊讶地叫了一声，满脸尽是钦敬之色，道：“秦大侠真是神通广大，令小老儿敬佩万分！唉，想那血影盟在华丰一带名号极响，早已扎下极深的根基，六七年来杀了不少的土豪劣绅，使得不少人为之称快，虽然不容于官府，想要除之而后快，却因为这个组合极为神秘，一直都查不出他们的跺子窑在哪里，不料秦大侠你却能一举降服血影盟盟主，果真不愧是霹雳神枪！”
秦玳见他如此推崇自己，嘴里不免客套几句，朱瑄瑄听得入神，突然问道：“秦大哥，他们都叫你霹雳神枪，怎么不见你带着神枪？”
薛士杰在李强出现之后，便一直没有说什么话，因为李强那个独臂疤面的形象太可怕了，加上这群牛鬼蛇神个个长相凶恶，所以使得他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畏惧感，一直不敢开口。
等到走了这么一会功夫，他发现李强面目虽然狰狞，态度却很和善，尤其对于秦玳更是满脸钦敬尊崇，故此薛士杰便放下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又回复平常那种好奇多嘴的习惯。
此时，当他听到朱瑄瑄开口，也忍不住插嘴道：“是呀，秦大哥，怎么从来没有看到你带着神枪？”
秦玳脚下稍缓，侧过身来，微笑道：“小杰，神枪在心即是在手，我此刻有没有枪已经不重要了。”
他说的是一种境界，和佛家所说的“心即是佛”的道理完全一样。
有些得道的禅宗高僧认为心在何处，佛便在何处，高大华丽的庙宇仅是一堆土木瓦砾而已，并无佛的存在，所以在寒冬之际，若无足够的木柴取暖，可以劈开木雕的佛像点燃取暖……
朱瑄瑄和薛士杰在武学上的修为太低，岂能明白秦玳话中的意思？而那些混混地痞的水准则更低，自然没有一个人明白这句话的含意。
走在朱瑄瑄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一时想歪了，忍不住对旁边的同伴道：“秦大侠的意思我明白，他是说只要心里有枪，就等于身上有枪，事实上神枪一直随身携带，从来没有放在家里，人到哪里，神枪就在哪里。”
此言一出，那十多名牛鬼蛇神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鉴于秦玳威名太盛，再加上有李强在场，所以大多半掩着嘴，抿着唇，是以“嗤嗤”之声此起彼落，无人敢放声大笑。
朱瑄瑄弄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回头问道：“喂！这位老兄，你说秦大哥人到哪里，神枪就在哪里，怎么我没有看见呢？”
那个大汉忍住了笑，道：“公子爷，你的身上也带着枪，怎么问起我来了？”
“哪有？我哪来的枪？”
朱瑄瑄抓着腰际的佩剑，道：“你看清楚了，这是剑，不是枪。”
第一百一十三章 湖边水庄
那个壮汉还待说话，却听到李强喝叱道：“何老六，朱公子是读书人，你别跟他胡说八道，小心掌嘴！”
何老六受到责骂，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秦玳自然明白何老六这句话中的意思，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这个人，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对，正好看到诸葛明和长白双鹤飞身腾掠而来，于是扬声道：“诸葛兄，小弟在这里。”
那十多个灰衣大汉回头望去，只见月光之下，三条人影掠空而来，如同大鸟腾飞，数个起落便到了面前，全都骇然色变，纷纷让开，留出一条通道。
诸葛明领着长白双鹤穿过人群，走到秦玳身边，道：“老弟，事情已经办妥了，你可以放心。”
秦玳抱拳道：“多谢老哥包涵。”
他扭头对李强道：“李兄，我来替你介绍，这位是诸葛大人，另外两位是李大人，你们是本家，该多多亲近亲近。”
李强单手抱拳，躬下身来，道：“草民李强，见过三位大人。”
他在拙政园见过诸葛明，也亲眼目睹华丰知府宋登高对诸葛明毕恭毕敬的样子，晓得这个人不仅武功高强，并且官位也极高，绝对不能得罪，所以态度极为恭敬，只差点没有下跪了。
诸葛明看在秦玳的面子上，倒也没有摆出什么倨傲的姿态，也抱拳还了一礼，道：“李兄不必客气，你们既是秦老弟的朋友，也就是我诸葛明的朋友，大家都是江湖人，不用太拘束。”
李强一脸惶恐，道：“草民一介乡野愚夫，实在不敢承当诸葛大人如此称呼……”
诸葛明双眉一皱，道：“李兄，你知道我的外号叫什么吗？”
李强见到他突然又拿出在拙政园的那一套，连忙躬身道：“草民知道大人的外号叫‘一笔勾销’，大人极重面子，若不给大人面子，就会躺进坟墓里。”
诸葛明想不到自己在拙政园胡诌的那番话，这个独臂老头仍然记得清楚，当下忍住了笑，道：“李老哥，你知道就好了，所以你给我个面子，不必如此拘束。”
李强躬身道：“是，小的遵命。”
诸葛明瞪了他一眼，没有再罗嗦，转向秦玳问道：“老弟，刚刚周里长知道我们还没有用饭，坚持要我们到他家里去，但是想到你们和我一样饿着肚子，所以才赶来通知你，跟我一起到周里长那里去吃晚饭……”
秦玳为难地道：“诸葛兄，我已经答应李兄到湖边水庄去，此刻一大群人都去准备了，如果我跟你走，岂不辜负了李老哥的一番好意？”
李强也道：“诸葛大人，秦大侠说得不错，你们都是我的贵客，怎么可以让周里长把我的客人抢走？”
“好了。”
诸葛明道：“既然李兄有这份诚意，那么我就陪秦老弟一齐到你那里去吃饭，不过周里长那儿还有我两个属下……”
李强忙道：“这个好办，小老儿派个人去通知周里长就行了。”
他似乎怕诸葛明反悔，连忙唤过那个多嘴的何老六，道：“何老六，你带两个弟兄赶到周里长那儿去，告诉他诸葛大人在我的湖边水庄用晚膳，顺便把另外两位大人一齐请回来。哦，如果周里长愿意受邀，我们也很欢迎，就请他陪两位大人一齐来吧。”
何老六应诺一声，立刻领着两个灰衣大汉，回头往前街而去。
李强满脸堆着笑，道：“诸葛大人，草民这样做，妥当吗？”
诸葛明板着一张脸，道：“你若是不改个称呼，这顿饭吃起来就没有意思了，嗯！可能酒的味道也变淡了。”
李强笑道：“既然大人坚持，那么小老儿托大，就称你一声诸葛老弟，这样你可满意了？”
诸葛明点头道：“嗯，这样听起来舒服多了。”
秦玳笑了笑，道：“老哥，你舒服了，等下可要多喝几杯酒，还有两位李兄，你们遇到了本家，更应该多敬你们同宗大哥几杯才是。”
长白双鹤对望一眼，李承泰笑道：“当然，这是应该的，李大哥德高望重，我们兄弟忝为同宗，更该多敬大哥几杯。”
李强这一生中，何曾被两位官府的大官如此看重？只觉得全身轻飘飘地，几乎要飞起来，笑得都合不拢嘴，谦虚地说几句话，几乎有点语无伦次了。
他们一行人走到大街底端，然后拐向横街，大约走了半盏茶光景，已经来到郊区，远远便可听到湖水拍岸之声。
秦玳和诸葛明等人举目而望，但见一座庄院在周遭一片昏暗中大放光明，眼前一条黄泥小路上，到处挂满灯笼，好像宅主要办什么喜庆筵席似的。
李强领着众人走过黄泥小路，进入一座土墙围着的大院，秦玳只见里面一排三座瓦房，大院之前的土坪里撑起十多根长竹竿，数根麻绳系在竹竿之间，麻绳上挂着几十盏灯笼，把一座大土坪照耀得有如白昼。
此刻，在土坪上有二十多人正忙着摆设大桌和板凳，其中便有过山虎陈明义在内。
陈明义看到秦玳等人赶到，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上来，道：“老爷子、秦大侠，你们到了，先请休息一下，洗把脸，等一会儿便可以入席了。”
秦玳点了点头，道：“陈兄，你别累坏了，也请休息一下。”
李强回头对身后那十多名大汉道：“各位弟兄，如果方便的话，都请去帮个忙，早点开席，别让秦大侠和各位大人、小姐们饿坏了。”
那十多位灰衣大汉应诺一声，全都跑进去帮忙整理杂务。
不多时，便有三个大汉端来三个木盆放在摆好的大桌上，请秦玳和诸葛明等人洗脸拭手。
李强表示这些水都是将湖水汲入水缸里，然后用明矾澄清之后才使用的，绝对可以饮用，秦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喝了几口，直到洗完脸，这才觉得通体舒畅。
那三名大汉把木盆中的污水，洒在屋边的几畦菜圃里，又重新在水缸里舀水端给朱瑄瑄等人拭手洗脸。
这时，秦玳、诸葛明和长白双鹤四人，则在李强的引领下，到宅院另侧去参观。
根据李强的介绍，他在十五年前买下湖边这块二百多亩地之后，除搭建了几间瓦房之外，还辟有一座大池塘养鱼、两座荷塘种莲、一座泥塘种植茭白笋。除此之外，尚建有鸭棚一间，蓄养着三百多只鸭子，让秦玳和诸葛明称羡不已。
李强苦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争强斗胜，跟我妹夫一起闯江湖，栽过好几个筋斗，甚至连累我妹夫丧失了性命，所以我早就厌倦了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总想归隐田园做一个老农或渔夫，只可惜手下的弟兄们生计繁重，一直都无法放下，唉……”
秦玳听到他发出长长的叹息声，禁不住想起师父吴昊也常常长吁短叹，于是同情地道：“这可能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最好写照吧。”
李强道：“小老儿一直想把城里的事交给我那外甥管理，无奈他心不在此，一心苦练枪法，想要投效军旅，而我妹妹寡居甚久，老是担心这个独子，怕他从军之后会有不测，所以……”
他的话声一顿，对着站在鱼塘边捞鱼的一个年轻人叫道：“钺儿，你过来，见见秦大侠和三位大人。”
那个年轻人一听，赶忙放下手中的网子，走了过来。
秦玳见他身穿一袭短衣，身形虽然不高，可是从卷起的衣袖处，能够看到他贲起的肌肉和强壮的体魄，显然是一个练武多年的好手。
李强把外甥仇钺介绍给秦玳，道：“秦大侠，我这外甥最喜欢枪法，曾经到余姚拜师，一套杨家枪法耍来虎虎生风，等闲之辈七八个庄汉也难以近身。不过在你面前，当然不堪入目，只是请你稍加点拨他一二，就够他这辈子获益无穷了。”
秦玳谦虚了几句，但见仇钺气宇轩昂，眉目间有种忧郁之色，道：“仇世兄不必难过，报效国家机会多得是，眼前三位大人便可设法引荐你进入军旅……”
仇钺虽然并不怎么瞧得起秦玳，不过听他提起可助自己从军，便霍然眼睛一亮，连忙躬身道谢。
要知道明代初期，卫所军士的来源，一是“从征”，也就是早期参与朱元璋起义抗元时的那些官兵将士；第二种来源则是因获罪被判充军的；第三种则是征兵，亦即所谓的“垛集”。
这种征兵制是按照人口的比例来征集，视实际需要，有按三丁抽一的，也有按五丁抽一。不过一户之中如有二名男丁，就很有可能被抽走一人，如是独子则不必从军。
明代的军士都另有户籍，称为军户。这种军户常是世袭，不能随意脱籍，并且社会地位极低，于是才有那句“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谚语产生。
明朝中叶之后，朝政紊乱，贪腐横行，不仅抽丁入伍之事可以用贿赂摆平，换人顶替，并且军户除籍之事，只要送上银子也可以办到。
这些还都是小贪，到了嘉靖年间，朝廷发下的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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