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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微风邀澐轩-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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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天穹真不明白,他以为风涧月不是这样自暴自弃的人,也不会不懂非所做一切的意义。特别是在他告知了那些真相之后的现在。可为什么还要这般折腾自己呢?
  “你知不知道你的内伤未愈,用武过渡,加上腹部那个剑伤之深……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若我今日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就打算拖着这破身子继续扛着去战场拼命?你以为你能撑多久?还是你以为你现在命那么廉价?!”寒天穹越说越气,愤怒的一掌拍向身侧的桌案,震落了笔墨。
  “告诉你,既然做了承诺,既然让那么多人为你去死去拼命,既然给予了他们希望,成为他们支柱,就不要以为你的命再是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涧月默默的忍受着寒天穹的怒火,他没有反驳,也无理反驳。只是……“正因为知道,明白。才不能原谅做过那些事,伤害过他的自己。”
  是的,他没有想过轻生,他甚至为了活下去在不断努力。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去挽回与给予。然而,每当记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犯过的那些错。每当记起那些加诸与非的伤害,涧月就变得无法自控……唯有通过自身的痛来抚平心中的痛,来掩埋心底那撕扯不断的悔痛!

  出逃

  涧月的军队被围困在峡谷中的第十天,濒临绝望的将士们终于等来了转机。然而随之迫近的危机也同时摆在了眼前。
  “龙蓝内传来了皇上的密令。叛军在几日前已经基本控制,而今皇上已经派人领兵前来支援。”这是涧月自飞回的饲鹰中得到的消息。由于驯有特殊的通讯工具,才能在今次的危机中尚有一线生机。
  “如此……”涧月的脸上并未有因为这个消失露出笑容,他侧身看向摆放在桌案上的布兵草图。这是他刚进此处时第一时间凭感觉而做出的地势图,正是靠着它来安排抵御北楚几万人马的进攻之势。
  “将军,你是不是在考虑如何突破?”夕霖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就现在的形势来看,他们要突破这重重包围的堵截是不可能的。
  从当初拼死进谷到而今抵死防守,虽然将军已经竭尽全力,还是损失了不少兄弟。如今的这些残兵伤员,能坚持到援军到来依然不易,如何行突破之事?
  “你看呢?”涧月眉头紧蹙,那眼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往日的英姿飒爽,多了几分劳累后的沧桑。
  “属下……”夕霖微微低头。他不想说出事实,然而他实在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说辞。从他跟随将军的那天起,他就打定主意此生跟随将军,战死方休。但一次次的胜仗让他忘却了当初的誓言,直到今日的局势摆在眼前。
  夕霖不曾畏惧,他甚至想过,若能以他一人之命为将军争取逃出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他也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与自己一样的想法。
  “夕霖,舍身是要换回取义的。而显然,你所想的不过是枉然。”
  夕霖猛地抬头,对上涧月微带笑意的眼神。心底一颤,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吗?即便深藏在心底的想法,也被他看的如此通透。那眼神中的笑意彷如虚烟,好不真实,很生飘渺。然而此刻看见,本该是心底欢愉的夕霖,却生不出丝毫的欢快与轻松来。
  将军似乎在想一些他无法了解的事,无法探究其深意的事。心底莫名的恐惧,为何呢?
  涧月的手轻抚过草图上摆放的基础红色标记处,最终停留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夕霖看着那骨节分名的手停留在图纸的边缘尽头,然而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家将军。
  “此处为两兮河,河水通两州,故而得名。北地之民,慎水为溺,而我龙蓝,地属偏南,善水之行者不乏片某。”
  涧月随手撩起一旁的笔,沾了墨挥洒在图纸上。
  “多日的查探,这一条路,便是通往两兮河的最佳捷径,只是少有人知。我想来此谷中的古人都不曾去探究此等妙处。”
  夕霖看着涧月在纸上留下的笔迹,那蜿蜒的小路,有着单侧的险峻山棱做天然的屏障,很难发现。可是……“将军……”
  “我知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若我们从此处过,如何确保一路无人阻扰。”涧月放下笔,踱步走到夕霖的身侧。“夕霖,这正是我想托付你的事。”
  是吗?终于要走到这一步。怪不得将军刚才提到了舍生取义之事,若能为得将军与公主安然回国,死又……
  夕霖的想法并没有完整,在涧月的声音中生生拦断!
  “你带着玉珏和天穹他们回到渡过两兮河,一路中途定能和龙蓝大军汇合。”平缓坚定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然而却犹如平地惊雷,让夕霖顿无所施。他不敢相信,将军竟然做出这样的抉择,竟然要自己留下,换取他们的出逃。
  “不可以!”顾不得上下之分,夕霖回神之际怒吼出声:“将军!夕霖不过是小小的一名将士,而你才是龙蓝的支柱!”如此够了吗?不用任何其他原因,单此一条足矣!
  涧月搭上夕霖的肩胛,稍稍使力,让其平缓下情绪。“没有什么不可以。你是人,我也是人。身份等级之差虽甚,却都是天下间渺小苍生。何况,若你留,能保证换回足够的时间供我们脱逃吗?能保证将拖延的时间换回吗?面对北楚曦炤,你能做出那样的承诺吗?若否,那我们的计划便全然付诸东流,我们也再不得第二次时机与共。”
  夕霖错楞,他没有想到那么多。而涧月的话无疑当头棒喝,他的确没有把握。
  “随军而来北楚的千余名兵士,如今不足七八,虽则个个都乃往日我军中的好手,跟随我南征北讨数年,却仍在此为我之错魂归他乡。”涧月的眼神黯淡下来。
  “夕霖,你知道吗,当日入谷前那一战,他们为我挡箭,为我舍身,他们在我身边倒下。痛苦的,执着的……那些面容,我风涧月……”
  “将军……”夕霖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他了解,他何尝不曾看见此等情形。然而,或换作是他,也定当义无反顾的这么做。
  可是看着这样的将军,他终究无法将安慰的话轻易说出口。那是一份带着生命之重的心痛,带着宿命寄托的沉重。
  “把我的决定告诉兄弟们。你们一个也不必留下。当年孔明能唱响一出空城计,而今我风涧月也来效仿,上演一出空谷计又何妨!”
  夕霖不知道孔明是谁,也不懂将军口中的空城计是怎么回事,却明白而今将军的意图。想以一己之力抵挡北楚几万大军!
  “信我者的永生。”涧月含笑的看着夕霖,迫使他最终没有反驳出半句。
  谁能抵挡北楚雄狮的前行?
  谁能带领众人隐匿于山林?
  谁能临危不惧行事仍淡定?
  谁能豪情不减谈笑灰飞灭?
  除了龙蓝战神,天下间还有谁能!
  故而无所驳,故而为所依。
  “记住你们每个人的职责,那就是活下去,带着公主和寒大夫,活着与龙蓝大军汇合!”
  二日后,原先布置在峡谷外的阵法突然撤去,北楚军不敢贸然前行,只待通报领兵之帅——北曦炤。
  “你说阵眼散了,阵法不攻自破?”
  大帐内,北曦炤原本冰冷的面容突显一抹讶异。
  “是的三皇子。”禀报的将士恭敬的将打探来的情报一一阐述。“今日在阵前的士兵突然发现四周原本飘散的迷雾褪去,踏入其中几步,发现原先的幻影全数不见。然而有善于玄道的大人查探证实。”
  北曦炤抿唇不语。他知道风涧月的厉害,更知道他不会轻易妥协的性子。如今这样做的目的所为何?难道竟是引君入瓮?他们在其中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可也不对,他们根本没有太多资源,又或是和亲之礼中有自己所不知的特殊物存在?让他们得意想出新计?
  一时间,北曦炤无法判定风涧月到底行的是什么棋,走的又是什么招。
  “下令全军不得妄动,将峡谷外围围山的部队全数调回此处。整军待命。”北曦炤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情况。顺便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不行,就几万大军全部进攻,他倒要看看对方苟延残喘的几许兵力如何能抵挡住北楚的几万大军!
  而当北楚外围的将士收到命令,全数向主军汇拢的同时,按着涧月命令潜逃的龙蓝兵们,也堪堪来到了两兮河畔。
  空无一人的两兮河,让夕霖不禁诧异万分,间而想起自家将军,不得不感叹其行事之妙,用招之神。
  只不过此一时的他们,不会想到涧月即将面对的万难,也不曾料到此后的他们将会为今日留下多少的懊恼。

  殇(上)

  千军万马,止于茕茕孑立之身姿。
  北漠荒原,成就一人一世之美名。
  那一日,北楚数万大军决意前行;那一日,群山峡谷间唯一人相迎。
  “风涧月!好一个风涧月!”北楚三皇子怒目而视,继而狂笑不止。此天下间,又有何者能与之相比挟?乱世纷争,独此一人,让北楚曦炤心折!
  “涧月啊涧月,奈何你不诺我,奈何你生于龙蓝。你我注定两难全!如今,你可曾后悔?”
  北曦炤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咫尺之距,却犹如千里之遥。只因对方眼底的死寂,脸上的冰封。
  直到今时今日,你仍不愿为我留下分毫的心神,便怪不得我心狠!
  “来人!带下去!”此时此刻,即便没有从风涧月口中得到一丝一言,北曦炤也能猜出七八分。
  然而时局已变,他无法再追回逃脱的龙蓝之兵,唯有利用手中的风涧月,作为要挟的最好筹码。
  但,北曦炤何尝愿意轻易放过折辱涧月的机会。如今这人真正被自己捏在手中,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饶过!
  可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敌人并非只有龙蓝。当他以寒天穹要挟风涧月的那日起,便是与燕林国敌对,与之宣战!
  自被俘到受刑,不过一日光景。涧月却已然几次体力不支的晕厥。旧伤未愈,内伤并发,新伤不断增加。涧月心底并没有太多怨气。他本就料到了今日的结果,北曦炤不杀他,自然是为了在与龙蓝援军对峙时多了几分把握。可,若真到那一日,涧月心中自然也做好了打算,决不让北楚占得便宜的打算。
  “没想到堂堂的风亲王竟然沦为阶下囚,如此狼狈的模样与当日在朝堂上的光鲜得瑟真是相差甚大啊。”
  嘲弄的声音不是别人,北曦炤冷眼看着全身伤痕的涧月,在对方漠视的态度中一步步靠近。
  猛地撅起对方的下颚,强硬的力道牵扯到涧月嘴角的伤口,鲜血再次泊泊流出。
  “啧啧啧。”北曦炤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一指沾染上涧月嘴角的血渍,继而擦抹在对方脏乱的面颊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是连狗都不如。”
  松开手,涧月的头无力的垂落。双手被高高束起分吊两旁,腰间的铁链将他的身子牢牢的捆绑固定在身后的木桩之上。
  若是仔细看,便不难发现那木桩上留下的道道暗红色泽。那是被血液印染后的颜色,是涧月血肉模糊的背脊贴靠着木桩印染上的颜色。
  “听我手下说,你似乎挺硬气?”北曦炤说话的同时一手缓慢却有力的拽起涧月凌乱的黑发,强劲的力道让涧月终于忍不住闷闷低哼出一声,然而却仅仅止于一声。
  不过,单凭这一个细微的声响,也足以勾起北曦炤心底的偏执与激狂。想听见更多的声音,痛苦的、难耐的……自这个男人的口中流出。
  一把压按上涧月的锁骨,那本该完好的锁骨上,而今赫然留有洞穿过的狰狞伤口与血痕。
  “唔。”涧月被巨大疼痛侵袭,冷汗瞬间印湿了背脊,还源源不断的自额头滑落。
  然而,疼痛还不仅仅来自被压按的伤害。后背的鞭伤贴合这木桩,另那木桩上的木屑与倒刺一并扎入了后背的肌肉里,让结扎的伤口迸裂,也刻划出更多的新伤。
  “噢?风亲王,风大将军,龙蓝战神,痛吗?疼吗?后悔吗?”北曦炤显然陷入了癫狂。
  “为何当初拒绝我?为何一再漠视我!我北曦炤哪里配不上你?嗯?!”加大手中按压的力道,鲜血瞬间沾染上他干净的袖管。
  “如今,落在我手里的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呵呵,你所谓的冷漠与高傲,那些自以为是与狂妄,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如何自持!”北曦炤一把拉过涧月的头 ,迫使他的双眼看向自己。
  “给我好好看着,好好体会着,这些你所经历的事。看看到底谁才配和你在一起,谁才能真正得到你!”
  第一次,涧月的眼底染上除了冷漠外的情感,在面对北曦炤之时。他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无力阻止,却更不会因此就寻死。他会受着,这所有加诸于自己身上的痛苦与屈辱,这些折磨与鞭挞。若他日得意回国,他必定要叫眼前之人付出百倍的代价!
  衣锦撕裂的声音划破寂静,冰凉的手抚上布满伤痕的身体。那些鞭痕、烙痕、旧伤、新伤……还有那腹部的剑伤,粗糙的手感与鲜红交错的身体非但没让北曦炤失了兴致,反而更为视觉的冲击而兴奋。
  “果然是我想要的人,即便是现在这般模样,依然叫我不忍放手。”凑过的唇贴在涧月仰起的喉结上,轻轻的啃咬着,一路舔舐着。
  涧月放任自己漠视着一切,将身体悄悄往后贴去。看似是被对方的行为引起的反应,实则是在自我寻求痛苦来逼迫自己驱散心底的厌恶与反应。
  一波波的疼痛啃噬着涧月每一处神经,然而涧月心底反而获得了释放。至少他可以借此忽视对方加诸在身上的行径。
  “将军。”突然介入的声音带着一抹犹豫与忐忑。
  停下动作身形,北曦炤阴冷的眼神望向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副将。
  “是……是龙蓝与……与燕林的联军……”因为对方的眼神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下一刻却在对方露出的邪魅笑容中错楞。
  “来了?正好。我等的便是今日。”北曦炤招来看守的士卒,命人打开了涧月双手的枷锁,却没有解开他腰际的铁链。
  “风涧月,我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半蹲下身子,北曦炤伸手拍了拍涧月的脸颊。继而毫不留情的拽起涧月腰际铁链的一头,绕挂在属下牵过的爱驹股后,翻身上马。
  “呵呵,好好享受难得的待遇啊,风亲王。驾!”

  殇(中)

  气势如虹的千万将士,整齐的罗列成队。高扬而挂的军旗,随风摇曳。马鸣声交错,战鼓声轰隆。
  然,所有的一切,在一人出列时顿收。所有的目光,在一人被拖拽而出时聚焦。
  那一瞬间,龙蓝军中响起一片声响。那一瞬间,几个人的身形为之湛颤。
  “北曦炤!”龙蓝军中,蓝念阔一马当先的策马而出,立于众人之首。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眼中只容下了那抹满身污秽,浑身血迹的身影。
  咬牙强忍下上前的冲动,蓝念阔的心在痛,痛得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突。
  “龙蓝新君,本王久候了。”北曦炤冷冷勾起嘴角,而后一运内力,将其灌注于手。猛力一拽,便将拴在马后的涧月牵翻在地。
  “你!”看着那一幕,蓝念阔的瞳孔猛然紧缩,却因对方的讪笑而强忍住了口中毫无意义的阻拦。
  “啊,我差点忘了,这位可是龙蓝第一武将,是新君的亲弟,龙蓝风亲王。难怪会让你如此的紧张。”北曦炤的斜眼看了眼跌倒在地,无力爬起的涧月,而后嘲讽的语言一句句出口。
  “啧啧,倒是看不出现在的他是如此了不得的人。反倒更适合做条被人唾弃的狗,呵呵。还是说,你们龙蓝人心中的战神,便是这样颓废的家伙?”
  翻身下马,无视那道凌厉的目光。北曦炤踱步来到涧月身侧,用脚毫不留情的踢了踢他已然毫无知觉的左半边肩胛。力道之大让涧月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哼。
  “喂,风涧月,你的皇帝哥哥来接你了,怎么不抬起头看看?还是觉得现在的你根本无法面对那些龙蓝的将士?那些曾与你出生入死的面孔?你倒是还要脸面?呵呵。”
  语言的奚落,粗暴的动作。当被北曦炤猛然扯着涧月的长发抬高他的头时,才发现掩藏在凌乱黑发下,那张噙着鄙夷与讽刺的冷笑。
  涧月不曾将自己所受的伤痛记挂在心中,也不曾将北曦炤几日来的奚落与嘲讽放入心中。
  这一刻,北曦炤才深深体会到这点。从而暴怒,从而无法抑制的想毁掉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从而想狠狠扯下对放眼底的漠然与冰封。
  “你、该、死!”
  “住手!”念阔的话不及北曦炤动手的凌厉动作,即便相隔甚远,他依然能看见涧月被扇偏的脸颊,已经那忍不住咳出的鲜血。
  突然的叫喊,却是内心反射性的反应。他无法忽视眼前的人,特别对方还是涧月,那个他曾经以为最深爱的人,而今他最在乎的弟弟。想必若是莫华在此,也必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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