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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在她的脑门儿上吻了一口。人群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笑声，然后就四散而去，一下子都不见了，球场上只剩下了她和甄诚两个人。他瞅着她，她望着他，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醒了以后，白雪摸摸自己的脑门儿，梦里甄诚吻过的地方，很热。白雪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昨天晚上太兴奋了？

　　确实，昨天晚上白雪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单独与男孩子在一起玩，十分开心。她看出来，甄诚也很开心。白雪开始还有点担心，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旦他喝酒过量，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实际上，甄诚一直都非常规矩，虽然玩游戏时故意“坏”她，但都是为了逗她开心。

　　白雪喜欢看他的笑脸。甄诚微笑时，嘴角微微向上翘，眼睛眯成一条缝。而他大笑时，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动作非常夸张，前仰后合。特别是那声音，你有天大的愁事，听了也会化解。

　　白雪还愿意听他说话。甄诚一口标准东北话，听了叫人笑的闭不上嘴。白雪第一次听东北话，是在电视上，那是春节晚会，赵本山的小品。现在面对面，听起来更有意思。尤其是他那最有代表性的两个字——“嗯哪”，不仅声音叫人听着顺耳，而且他说时的表情，一脸真诚，让人感动。

　　白雪后悔了，不该在电脑中给他留言，不知道他看了会有什么想法。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再理我？

　　想到这儿，白雪躺不住了，她要到华苑小区18号楼去看看，如果他还在，就是没有生气，若是走了，那一定是有想法了。

　　甄诚也几乎一宿没睡。白雪走后，他打开电脑，看了白雪的留言。他不明白，白雪为什么要给他设置这么多条条框框。脑袋里很乱，理不出头绪。他关闭了电脑，不去想了，明天再说。他想先洗个澡，睡觉。把整个身体泡在热水里，舒服极了。他很长时间没有洗这样舒服的澡了，他家住的是老式楼房，卫生间很小，不能洗澡，全家人都要到公共浴池去洗澡。还在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告诉他，不要到池子里洗，容易传染上怪病。从那以后，再没有下到池子里洗澡，只洗淋浴。他从浴缸里出来，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也是在欣赏自己。漂亮的脸庞，匀称的身材，不客气地说，就连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长得都十分优秀。它本来就长得硕大无比，在热水的刺激下，更是英姿焕发。甄诚被自己陶醉了，如果我是女孩，我都爱你，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就是这样的身体再加上一个聪明的大脑，“准系花”都坚决地把自己抛弃了。看看这个卫生间，想想自己的家，甄诚似乎能理解“准系花”了。男人漂亮的脸蛋，只能在公共场合蠃得稍高一点回头率而已。优美的身材，也只能在女孩子们议论时，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两个人过日子，谁不想吃的好一点，穿的好一点，住的好一点。像“准系花”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能甘心找一个穷光蛋？白雪说她不嫌贫爱富，但是，如果让她从这栋楼里搬到筒子楼去，她能愿意？

　　甄诚擦干身上的水，内衣也没穿就上了床。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感觉真爽。有自己的房子真好，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愿意穿着睡衣睡，就穿着睡，不愿意穿着睡，就光着睡。你即不影响别人，别人也不影响你。他翻了一下身，认真体会一下这床，这被。床垫软硬适中，翻身时一点响声也没有。被很轻、很软，但是盖在身上暖融融的。尽管床和被都非常舒适，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白雪在电脑中的留言一直在他眼前闪来闪去，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白雪这么在乎，对白雪说的话这么在乎。于是使他不得不又琢磨起来。

　　首先，她为什么要在电脑上留言？那就是想说又不便当面说，借用电脑把要传达的信息传达出去。

　　其次，她为什么要传达这些信息呢？她希望“继续”，至少希望继续现在这样，在一起吃饭、聊天。这一点同甄诚不谋而合，他也希望“继续”。

　　再次，她都传达了些什么内容？主要是对他的要求，是“三不”。甄诚对不能一起逛街、看电影，不以为然。至于拥抱、亲吻，更应该在禁止之列，但这将使每次相聚失去光彩，令人遗憾。甄诚懂得，这东西是情感的产物，情到了，谁能禁止得住？更引起甄诚重视的是这几方面信息：一是她说这几天她是快乐的，这至少说明她喜欢他。二是她告诉他她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起码说明他可以参与竞争她的男朋友。三是她说她家也是一般家庭，是让他增强自信心。

　　这么看，留言给他带来的是好信息。甄诚跳下床，打开白雪的电脑，啪啪啪，在白雪的留言下面键入了几行汉字。黑暗中，甄诚笑了。

　　“做什么好梦了吧，都笑出了声。”

　　甄诚激灵一下，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雪已经站在他的床前。甄诚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这房子不是他的，他不能想怎么睡就怎么睡。锁了门，别人进不来，但白雪手里有钥匙，打开门进来把他堵到被窝里了。他清楚自己正光着身子，急忙说：


（）
黑珍珠（44）
“小姐行行好，你先到其它房间去，我要穿衣服。”

　　“穿就穿呗，你总不会连内衣也没穿吧？”

　　“好了，我求你了。穿好衣服，一会儿我来做早饭。”

　　“你穿好衣服等着吃早饭吧。”

　　说完白雪出去了。看甄诚的情况，白雪知道留言并没有带来什么副作用，既使有，也不大。

　　“电脑看了吗？”吃过早饭，白雪问。

　　“领导指示不过夜。”

　　“有什么想法？”

　　“也留在电脑里了。”

　　白雪看见在她的留言下面甄诚写的是：“完全赞同、坚决遵守。作为男生，不仅要尊重你，更要爱护你。请相信，动物的本能是不会战胜人的理智的。”

　　“我这么写，是不是显得很霸道？”白雪关了电脑，问。

　　“怎么写你都是我心中的老佛爷。”

　　“我是慈禧，你是谁？”

　　“我准备竞选光绪他爹。”

　　“你是不是活腻了？”说完，白雪就在甄诚背上轻轻打了一拳。

　　“注意，减少身体接触，避免感情失控。”

　　“我也相信动物的本能是不能战胜人的理智的。”

　　“我要开始工作了，你是继续练电脑，还是素描？”

　　“你去宿舍把衣服、床单、被罩都拿来，我帮你洗了。”

　　“谢谢，还是留着我自己洗吧。”

　　“怎么，怕我洗不净？”

　　“不是，我是怕累着你。”

　　“看起来你还挺能体谅人的。我用洗衣机，全自动的，什么事也不耽误。走，我开车去，停在你宿舍门口，我也怕累坏了你。”

　　“累不着，我只把外衣拿来洗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洗。”

　　“你昨天玩字头接字尾，挺聪明的，现在怎么突然变笨了。床单被罩太大，手洗不好洗，更应该用洗衣机洗。”

　　“不。”甄诚不知道应当怎么解释，“是，是太脏了。”

　　“废话，不脏洗它干什么？走吧。”

　　其实，甄诚说的“太脏”，是指男孩子们床单、被罩普遍存在的“地图”问题，这怎么好意思让白雪给洗。但又不能说得太明白，不说明白她又明白。没有办法，只好跟着白雪回宿舍去取。

　　国庆七天长假，对于白雪和甄诚来说真没有感觉到长。其实对他们两人来说，只有六天，因为七号上午白雪就回碧水湾了。这六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在这六天里，两个人都有很多收获，有共同的，也有不同的。共同的收获是，每个人的厨艺都提高不少，这与甄诚的坚持分不开。他坚持自己做饭吃，尽量不去饭店。白雪也比较开明，基本上采纳了他的意见，只去了两次饭店，其它时间都是自己做。不同的收获是，白雪汉字录入从拼音变成了五笔，甄诚在打板放码项目上，也有了较大进展。


（）
　　白雪原来担心，一连几天两个人近距离在一起，怕甄诚控制不住自己一时的冲动。实践证明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这六天，甄诚一直很注意，与白雪保持着一种既亲近，又有一定距离的关系。自从那天白雪把他堵到被窝里以后，他不敢再光着身子睡觉，而且一改睡懒觉的习惯，每天都起来的比较早。每天他早早穿戴整齐到楼外去等白雪，并且每天都把白雪手里的早餐抢过来，由他提着上楼。每天晚上8点，甄诚就催白雪离开。甄诚与白雪这么近距离接触，也不是没有冲动过。为了避免出现尴尬，甄诚采取了一定的措施。每天晚上白雪走后，甄诚都在洗澡时反复刺激自己，直到充分释放，再也激动不起来为止。实践证明效果不错，但也有很大副作用。最明显的就是腰酸无力，精神不振。甄诚暗暗叫苦，如果时间再长，自己非把自己折腾死不可。

　　十月七号早饭后，他们就要暂时分别了，甄诚还真有点恋恋不舍。白雪把他送到校门口，下车前还一再嘱咐他，以后每天一定都要吃早餐。现在的甄诚，与六天前有很大不同，不仅衣服从里到外都干干净净，头发理短了，胡子刮得光光的，更主要的是，人也更加容光焕发。甄诚下车后，向白雪挥了一下手，就向校园走去。白雪透过车窗，看着甄诚那坚定的步伐，心里感到特别安慰。

　　国庆长假最大的变化是，白雪已经下决心要支持甄诚注册公司。她对他的计划坚信不移，不再犹豫。她没有告诉刘大江，把150万存单拿去做了注册资金。公司的股权比例为白雪130万，甄诚20万。甄诚坚持要写一张20万元的借条，他说，虽然是朋友，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白雪说，20万就算给你做项目的预付款。甄诚看白雪态度很坚决，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坚持写了一张收到项目预付款20万的收条交给白雪。白雪自然而然地当了公司法人代表。公司的名称为“滨海市真诚计算机有限公司”。

　　公司有了，怎样开展业务就成了当务之急。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想的过于简单，组装电脑不难，甄诚找几个同学帮忙就可以。但要有工作场地吧，还要有仓库吧。组装好的电脑怎么卖，一人扛一台走街串巷去卖？经过两人反复研究，认为还是要把旅店、饭店财务管理软件先搞出来，用它带动组装机的销售。卖这种软件，最好有税务部门发文推广或者推荐，如果能挂上某某税务局监制可能更理想。但凭一个刚刚成立、一点名气没有的小公司怎么能撬开税务机关的大门。想来想去，如果能把滨海大学挂上，问题就好办多了。滨海大学是全国知名的重点大学，不要说两个年轻人，就是一个大企业想与它搞合作也不容易。如果能挂上滨海大学计算机系也不很好。两个人策划了整整两天，决定下周一就去计算机系攻关。因为这是关键一仗，为了稳妥起见，甄诚编写了一个演练脚本，两个人在华苑小区的楼内进行演练：

　　甄诚：“王主任，我是咱们系大二学生甄诚。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真诚计算机公司的白总，这是我们系的王主任。”

　　这是甄诚给双方做介绍。

　　白雪：“王主任您好，事先也没有预约，冒昧来打扰您，请原谅。”白雪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

　　计算机系王主任（甄诚客串）接过名片：“白总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然后伸出右手，双方握手，

　　甄诚像触电了一样，快速把手抽了回去。

　　“你被电着了？这哪像领导，毛手毛脚的。”白雪有点生气。

　　“咱们有约定，避免身体接触。”

　　“这不是演练吗？你现在是王主任。重来。”

　　其实，握手大可不必这么认真的演练，但不知白雪出于什么目的，要求的还真严格。

　　甄诚只好又伸出右手，白雪也伸出右手，两只手紧紧握住。白雪感觉到一股热流通过甄诚的手传了过来，甄诚感到白雪身体在震颤，手有些抖。四目相对，双方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火辣辣的，似乎在喷火。甄诚真想扑上去，拥抱她，甚至亲吻她。白雪也意思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就像程石到火车站送她时那样。她准备迎接他的亲吻，甚至想热情响应他。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甄诚牢记着白雪在电脑上的留言，终于理智战胜了欲望。白雪觉察到甄诚握着她的手，力量越来越小，逐渐松开了。白雪也松开了手，自己看不见，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热热的，一定很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忙说：

　　“继续。”

　　王主任（甄诚客串）：“白总，请坐。”

　　白雪：“王主任，我们公司想找一位形象代言人，由于公司的名号叫真诚，有人出主意最好找一位叫甄诚的先生。于是我们就找到了您的学生，这位甄诚同学。见面后我们非常满意，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都很好。可是他给我们提了个要求，我们也很理解他的要求。今天来拜访您，就是想让您来拍这个板。甄诚同学，你把情况向王主任汇报一下。”

　　甄诚：“王主任，事情是这样。通过接触，我知道真诚公司的母公司叫大江制衣，您可能知道。它是国内制衣行业知名企业，发展势头很好。今年在本市投资一亿多开发了服装城，正在施工，年底商铺就要出售。您如果想投资的话，就找白总，怎么也能给你优惠10％。他们还计划开发服装机械，而且要高起点，要搞计算机控制。这不是正好与我们系要搞的‘产、学、研’，对上路了吗？但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这是您们领导考虑的。我想的是我们学生的事，咱们系有40至50多名贫困生，我要求白总给他们提供一个兼职，每周工作一天，每个月能有200元左右收入，就能给他们减轻很大经济压力。对我的想法，白总基本同意了，但我领着同学去时，白总的意见，名单应由领导决定。所以，今天白总就是来请王主任决定这个名单。”

　　白雪：“王主任，我们原本就想在适当的时候同您来洽谈合作事宜。您知道，我国服装工业还很落后，出口服装都是中低档。服装设计手段更落后，都是人手工画图进行设计。我们老板的儿子在美国已经5年了，他说美国都是用计算机设计。去年年底，老板去美国考察，看到的确实和他儿子说的一样。老板回来，给我们说了一个生动的例子。他去一家制衣公司参观，进门时给他身前、身后照了几张像，两个小时参观结束时，和他身上穿的西服上衣相同款式、规格的西服做好了。老板穿上试了试，正合适。据说这家公司的计算机系统能根据照片、图片，进行分析，设计出同照片、图片相同的服装。老板回来后，下决心投巨资要开发计算机服装设计系统，组建我们这个公司就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就是通过我们同各大专院校或者科研机构建立联系，进行联合开发。对不起，王主任，我扯得太远了。这次由于甄诚同学的要求，迫使我提前来见您了。我们对甄诚同学心里装着学校，装着其它同学，特别是生活比较困难同学的精神，非常赞赏。但是我们不能凭他个人介绍来决定聘用哪个同学，这要由领导来决定。我们研究后，有这样一个思路，今天来请示您，看合适不合适。我们想聘请以甄诚为代表的一个群体作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这个群体由甄诚同学说的贫困同学组成，50人左右。甄诚以外的同学，我们想请系领导决定。今天我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请王主任审定一下我们的思路合不合适。如果基本同意，请领导确定50名左右同学的名单。这就等于我们的合作开始了。还有一个就是总部已经拨来了100万经费，要求开发服装设计系统，催得很急。我先跟王主任打一个招呼，看看咱们系有没有意向。”

　　王主任（甄诚客串）：“这两件事都是好事，甄诚能想着其它同学，精神确实难能可贵。对白总的以群体作为代言人的构想深表赞同，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跨越，计算机公司，用计算机系的大学生作为代言人，一定能取得很好的效果。白总能提出由组织决定代言人名单的想法，令我钦佩。现在年轻人很少有这种组织观念了，我一定支持你，把这项工作做好。关于项目，你找我算找对了，在滨海，乃至整个华东，滨大计算机系也是最强的。我想你就不要再找其它单位了，找时间我们认真谈一下。你看怎么样，白总。”

　　白雪：“王主任，那我先谢谢您了。我回去就向总部汇报，让我们老板抽时间来拜访您。我现在是双重领导了，一个是我们总部老板，一个是您王主任了。以后我可要经常向您请示汇报工作了。名单就拜托您抓紧提出来，以便下聘书，早日开展工作。为答谢您，晚上我请您和其它系领导吃饭，您可一定要赏光。”